第17章

  第17章

    冬去春來,一轉眼,已到了春天。


    蕭寶姝嫁給梁珩也有半年了,這半年,除了剛開始不太舒心,之後兩人倒是越處越好,梁珩也沒有再納妃,他本來就是一個對女色並非很熱衷的人,何況,現在有蕭寶姝相伴,他更加對納妃沒有什麽興趣了,有蕭寶姝一人,他就足矣。


    因為宮規限製,蕭寶姝不能回蕭府,但皇帝因為喜愛這個兒媳,所以時常召她入宮,順便召蕭太傅入宮,這樣祖孫二人就能見麵,而那些禦史也就無折可參了。


    這日皇帝又召梁珩夫妻二人入宮,梁珩因為有事,所以讓蕭寶姝自己先去,蕭寶姝走之前,梁珩叫住她,給她遞了件披風:“穿件披風。”


    蕭寶姝道:“現在已經是春天啦,外麵不冷。”


    梁珩叮囑:“多穿點總是沒錯的,你忘了你風寒才剛好嗎?”


    “知道啦。”


    梁珩抖開披風,細心幫蕭寶姝寄上,順便幫她整了整頭發上的金釵:“去見父皇,這釵還是歪的,成何體統?”


    蕭寶姝吐了吐舌頭:“估計是剛才抓鸚鵡跑歪的。”


    梁珩無奈:“整天不是抓鸚鵡,就是追貓,你哪裏像個太子妃?”


    “誰說太子妃就不能抓鸚鵡和追貓啦?”


    梁珩彈了下她額頭:“又頂嘴。”


    蕭寶姝捂著額頭:“殿下您欺負我,我要告訴父皇。”


    “那好啊,你去告狀,讓父皇給我明天就發配到西州去。”


    蕭寶姝撇嘴:“父皇才舍不得發配你呢。”


    “算了吧,我看父皇最舍不得的是你。”梁珩搖頭歎氣:“就該父皇看看你追鸚鵡追到釵都歪了的樣子,免得他還以為你整日在太子府吟詩作畫,做一個嫻靜的大梁第一美人呢。”


    蕭寶姝笑道:“殿下可千萬不要在父皇麵前拆穿我。”


    梁珩見她這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也忍俊不禁:“好啦,快入宮吧,別誤了見父皇的時辰。”


    說罷,梁珩又給她把披風攏緊了些,拍了拍她肩膀:“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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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寶姝獨自一人進了宮,皇帝召她,也就是閑聊閑聊,聊了幾句後,皇帝就笑道:“寶姝,朕已經召你祖父入宮了,呆會你就能見到他。”


    “謝聖上。”蕭寶姝行禮道。


    “你也有一個月沒見祖父了。”皇帝道:“這天家規矩森嚴,苦了你了。”


    蕭寶姝乖乖道:“寶姝不覺得辛苦。”


    皇帝笑了笑:“你被你祖父教的很好,是個知道分寸的姑娘。”他頓了下,又道:“你祖父膝下隻有你一個孫女,他嘴上不說,心裏卻是掛念你的很,如今他年事已高,你是見他一次少一次,所以朕才會常常喚你入宮,讓你們祖孫團聚。”


    蕭寶姝道:“謝聖上對蕭家厚愛。”


    皇帝擺手:“你祖父在朕微時,對朕有知遇之恩,朕幼時隻是個不起眼的皇子,你祖父卻是受人尊敬的大儒,他教我們幾個皇子讀書時,也並沒有因為朕是個不受寵的皇子而冷眼對待,反而有教無類,對朕悉心栽培,若沒有你祖父,朕堅持不到今天。”


    這還是蕭寶姝第一次聽皇帝說這些,她一向是有些懼怕這個傳聞中殘酷的帝王的,雖然這個帝王對她一向很是喜愛,但是她還是十分畏懼他,她也聽說皇帝對先帝感情十分淡薄,甚至連先帝出殯之時都借口身體抱恙不去扶柩,世人都說皇帝刻薄寡恩,但他現在卻在她麵前說著對她祖父的尊敬,看起來像是將祖父當成他的父親一般,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傳言中殘忍冷酷的皇帝,其實是一個性情中人。


    隻是雖然皇帝對蕭寶姝點明他對於蕭家的偏愛,但蕭寶姝還是有點怕他,於是斟酌言辭說道:“祖父經常教育寶姝,要謙遜待人,心存善意,寶姝的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都是祖父教的。”


    皇帝笑道:“蕭太傅親手教出來的,才不愧為大梁第一才女。”


    內侍前來,和皇帝稟報蕭太傅已經入宮了,皇帝於是便讓內侍帶蕭寶姝去禦書房,蕭寶姝歡歡喜喜去了,快到禦書房的時候,在假山處,蕭寶姝看到蕭太傅正徐徐而來,她心想這麽久沒見祖父了,她要給祖父一個驚喜,於是讓內侍下去,她則準備從假山後麵繞到祖父麵前,給祖父來個突然襲擊。


    蕭寶姝在假山後麵躡手躡腳的時候,忽然看到二皇子也過來了,祖父還對二皇子行禮:“見過二殿下。”


    二皇子是皇帝的第二子,那時梁珩拒婚,皇帝還有意將蕭寶姝賜婚給二皇子呢,隻是蕭寶姝心悅梁珩,皇帝怕兄弟有芥蒂,所以就算了,現在二皇子也已經成婚了,和蕭寶姝的那件往事,再也沒有人提了。


    蕭寶姝嫁給梁珩後,隻在皇宮家宴上見過幾次二皇子,但是她以前在蕭府的時候,就常聽祖父提過他,祖父說他為人謙和,功課很好,尤其書法堪稱一絕,聽起來,祖父對他頗為欣賞,和他的關係也很是不錯。


    蕭寶姝聽二皇子對祖父說道:“太傅免禮。”


    蕭太傅起身,二皇子和他寒暄了幾句,然後便問:“最近京中盛傳一個流言,太傅可曾聽說?”


    “什麽流言?”


    二皇子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後,才壓低聲量道:“京中盛傳,說先帝在臨終前,曾經留下一道密旨。”他頓了頓,道:“密旨言明,讓煦衍太子繼位。”


    蕭太傅臉色頓時變了:“如何會有這種流言?”


    二皇子歎氣:“本王也不知,但煦衍太子之禍,牽連了幾萬人性命,父皇更是對這四字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稍有關聯,就大加苛責,本王隻怕,這突如其來的傳言,背後,不簡單啊。”


    蕭太傅道:“煦衍太子已經故去十幾年了,他稱號也被廢除,貶為戾庶人,隻是他以前一直主管科考,又辦了幾件貪汙的大案子,所以在文臣和民間都頗得人心,時不時就有與他相關的流言,二殿下也不必太過緊張。”


    二皇子搖頭:“話雖如此,但太傅難道不覺得這個流言十分惡毒嗎?先帝臨終前隻留下口諭,令父皇繼位,這流言卻說先帝留下傳位密旨,密旨還是令煦衍太子繼位,這不就是在說父皇得位不正嗎?”


    蕭太傅一想,也覺得是,本來皇帝從一個不受寵的三皇子突然繼位,民間就頗多揣測,尤其是皇帝將他弟兄囚的囚,殺的殺,民間更是早有傳言,說皇帝殺了先帝,偽造口諭登了基,怕事情敗露,所以才索性將弟兄殺了個幹淨,這密旨的流言一出,隻怕反對皇帝的勢力又要蠢蠢欲動了。


    蕭太傅道:“煦衍太子已死,且並無子嗣在世,聖上已經穩坐龍椅,有心人也翻不起風浪,請殿下不必過於思慮。”


    二皇子點頭:“話雖如此,但煦衍太子雖無子嗣,也怕有心人冒充他子嗣……這種先例也不是沒有,總之這個流言,本王會讓京兆尹多加查探,太傅,您也多加留意留意,須知我不害人,人會害我。”


    蕭太傅道:“謝二殿下,老臣一定會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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