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雨後初晴, 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濕意,很是涼爽。
小尹站在便利店門口,張開雙手, 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啊,”
小北在店裏打掃衛生, 衝著門口偷懶的人喊道:
“啊什麽啊,趕緊進來上貨,趁著這會兒不忙, 不然回頭我就去跟初七告狀。”
小尹翻了個白眼,“嘁”了一聲,轉身走了進來,吐槽道:
“你能有點兒出息不?跟初七告狀?人家比你還小的, 好嗎?大哥。”
“那你見她別慫啊, ”小北懟她, 蹲在地上給垃圾桶套了個袋子, 把剩下的幾個裝在一起, “上次初七念了你一句,我看你跑得比誰都快。”
小尹氣得衝他背影揮了揮拳頭。
沒辦法, 初一姐脾氣好, 幾乎就沒怎麽生過氣,偶爾也隻是說他們兩句。初七可不一樣啊, 這姑娘也就在她姐跟前裝裝乖巧,轉頭就凶得不行,脾氣上來了真會打人的。
聽說從小就練跆拳道了,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級別了。
“喏,”小北紮好了垃圾, 遞給小尹, 抬了抬下巴, “去扔到外麵的大垃圾桶裏。”
“,”
小尹瞪了他一眼,沒說什麽,拖著一大袋子垃圾往外走。
路邊三個大垃圾桶,清晨那波垃圾已經被收走了,現在裏麵倒是沒放多少,正好能把這一大袋子塞進去。
吼,
小尹用力把垃圾扔了進去,忍不住吐槽小北:
“你就不能分幾個袋子裝嗎?非要一次性裝完,重死了不說,還把人家位置都占完了,真不知道咋想的,腦子讓驢踢了吧。”
扔完垃圾,拍了拍手上的小灰,正準備回去,不經意間一瞥,看到遠處過來幾輛黑色的賓利車。
低調、奢華。
原本還算寬敞的街道瞬間就看起來狹小又破舊,非常不匹配。
小尹哇哦了一聲,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幾輛豪車:
“這是走岔道了吧。”
她記得前麵好像有條街是單行道,很多不熟悉路的人開進去就得繞好幾圈才能出來。
唉。
小尹有些心疼地歎了口氣,真是委屈這車。
車子慢慢開過來,小北在店裏麵喊她:
“愣著幹嘛,趕緊回來,還有一袋忘扔了!快點兒!”扔個垃圾扔半天,站那兒不知道又在發什麽呆!
說話間,就看到容澤從樓上下來。
正好,
小北把垃圾袋遞了過去,說道:
“哥,你要出門?順手扔一下唄。”
容澤眼神微冷,看了他一眼。
小北哆嗦了一下,結結巴巴地說道:
“不,不,不用麻煩了,我,我,我去就行哈,哈哈哈。”
聽見小北的聲音,小尹沒回頭,隻是把手伸到後麵,胡亂擺了兩下,要不是擔心被人家說,她都想拿手機出來拍幾張照片了。
這車真是太漂亮了!
車身線條流暢,完全是頂級配置。嗚嗚嗚,她這輩子都買不起,不過多看看幾眼,望梅止渴也不錯。
車子慢慢駛近,小尹越發激動。直到最後,幾輛車全部停在她麵前。
小尹:???
下一秒,
車門打開,幾雙黑色的皮鞋同時出來。
小尹一個激靈,人都沒看清楚,嚇得轉身就跑,一個不防,摔了個狗啃地,聽到身後皮鞋的聲音,頭也不敢回,爬起來就往回跑。
完了完了,不會是她盯著看太久,裏麵的人生氣了吧?
我的媽呀,太嚇人了,這一幫黑衣人什麽情況!
匆匆跑回便利店,拉開簾子,身子都還沒站穩,就急吼吼地說道:
“媽呀,小北,你快過來看,外麵來了一幫”
忽地,視線和容澤對上,瞬間沒了聲兒。
“讓開。”
氣溫驟降,冷冽的聲音像寒冬臘月的風一樣,吹在身上,又涼又疼。
明明是日頭高懸的夏天,店裏的溫度卻異常得低。
小尹僵著身子,挪到一旁,想要說話,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來。
外麵的人來得很快,幾乎和她同時到店,隻是沒進來,站定在便利店門口。
為首的兩人伸手,拉開簾子,對著容澤輕輕頷首,沒有開口說話。
容澤緊了緊手腕處的袖扣,往外走去。
驀地,
腳下稍頓,扭頭看了過來。
男人氣場過於強大,讓人下意識地想要服從,幾乎想都不用想,兩人立馬說道:
“我們沒看見,沒看見,什麽也沒看見。”
“不說,不說,不會亂說的。”
“真的不會說的,什麽也不說。”
慌慌張張的一通解釋,眼睛也不敢亂看。
直到人走遠了,汽車聲也沒有了,兩人依舊沉默著,沒緩過勁兒來。
冷不丁的,
門口過來個騎車的男生,自行車鈴按了好幾下,“叮叮叮!”猛地響起來,嚇得兩人身子一軟。
“撲通!”
“撲通!”
直接跌坐在地上。
男生:“,能給我拿個包子嗎?”這店員怎麽了?大早上的,一驚一乍的,按個鈴都能給嚇到。
小北回過神來,應道:“好,等下。”迅速給人拿了個包子,遞過去就說道:“給給給。”
趕緊走趕緊走,嚇死個人了。
“,我還沒付錢呢。”男生一臉懵逼,“再給我拿盒純奶。”折騰一通,總算把人送走了。
又安靜了一會兒,兩人才緩過勁兒來。
籲,
小北呼了口氣,感覺整個人都疲軟無力,雙手撐在櫃台上,坐了下來,一抬眼,小尹還傻站在那裏,看著外麵。
“看什麽呢,別看了。”
小尹舔了舔唇:“小北啊,阿,阿”想要叫名字,又覺得不對勁兒,趕緊改口,“他什麽來頭啊?”
他們和這個叫阿澤的男人接觸不多,他平時也不常下樓,就算出去也是和初一姐一起,而且兩人還經常走側門。
說真的,到現在,作為初一姐的男朋友,他們是一丁點兒都不了解。
但也沒想過會,會,會看起來這麽有來頭?
小北搖搖頭,有氣無力道:“不知道。”
小尹回過神來,慢騰騰地走到櫃台後麵,看著小北,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要不要,告訴初一姐?”
之前偶然間聽說,兩人是網戀認識的,不知道是真是假,看這架勢,別是被騙了。
“你瘋了嗎?”小北瞪她一眼,“你想怎麽說?你又不知道人家是誰。”
“,也是,”小尹咽了咽口水,心裏犯慫,“咱還是別吭聲兒了。”
,
包廂裏麵很安靜,窗戶關得嚴嚴實實,不透一絲光亮。
天花板上奢華的水晶吊燈打下來的燈光,映出四周的金碧輝煌。
“溫書遠是叛徒。”
王詹開了口,他是容澤的心腹,容少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就一直在暗中調查。
“他有個妹妹,得了癌症,在國外靠基因治療續命,董成誌買通了他,上船前換了人,事後再推到容天旭和許心雅身上,把輿論都引了過去。他還說通了董事會的幾個人,錄音和交易視頻我們都已經拿到手了。”
黑色皮椅上的男人沒太大反應,抬手,旁邊便有人遞上來一支煙,摩擦輪式的火機,有幾分複古。
身子微微後仰,容澤慵懶地靠在皮椅上,氣質孤清冷傲,眼底泛著冷意。
“董成誌私下讓溫書遠派人找您,無論生死都要見到人。容天旭也派人在找,不過他手上沒錢,也沒什麽實際能用的人。還有陸氏的陸之錦,他背著陸之衍,把人混進了容天旭的人裏麵,這些人都是,”
容澤把玩著手裏的煙蒂,沒有抽,隻是看著淡淡的火一點一點往上蔓延。
輕煙繚繞中,嗤笑一聲。
看來想讓他死的人還真是不少,能叫得上名字的,全是。
“容少,”王詹彎腰,湊到容澤耳邊,右手向下一劈,無聲地做了個手勢,提議道,“不然我帶人去”
溫書遠這王八羔子,仗著自己讀了幾本書,在容氏裏麵混了個秘書就敢在他詹爺麵前稱老大。
這次逮住機會了,不死也讓他脫層皮!
容澤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霧氣彌漫中,俊美的臉上一雙眼睛透露出陰鶩冷冽。
“不急。”
“您今天回公司嗎?”王詹在一旁說道,“輿論相關方麵的稿子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董成誌的人都盯著了。您看?”
回去?
容澤神色稍頓,淡聲說道:
“不急。”
“,”王詹有些迷糊了,“您今天不回來嗎?”
容澤抬眼看他。
王詹一個激靈,對著自己的臉糊了一巴掌,說道:“一切都按您計劃來。”
他真是蠢了,容少這麽長時間沒回來,除了不方便之外,肯定也是有自己的計劃啊!用得著他這個笨蛋在這兒指手畫腳?
容澤沒搭理他,掐滅了煙,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不知道是沒休息好,還是怎麽回事,總感覺頭有些沉,又悶又沉。
“容少,您先休息。”
王詹揮了下手,帶著下麵的人準備出去,離開前忽然想起來了,轉身又走了回來,低聲說道:
“那個林初一”
容澤頓住。
“我已經讓人盯住她了,”王詹暗暗給自己美言道,“您墜海那天,我們的人晚了一步,您被她先撈走了,我帶人找了很長時間,還和溫書遠那鱉孫子周旋,就是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有膽子敢把您囚/禁起來!”
雖然不知道容少這段時間經曆了什麽,但據他手下打聽到的,這女的竟然敢肖想他們容少?兩人還以男女朋友相稱?
王詹生氣之餘,又忍不住佩服這女人的膽子。
看臉的世界,啥人都敢上啊。
話音剛落。
“嘭!”地一聲,王詹直接被按在了玻璃桌上,腦袋重重地磕在上麵。
容澤眼神陰鶩,拿起剛才的煙,慢慢移了過來。
“爺,爺,爺,容少,容少,”王詹嚇得渾身直哆嗦,四肢掙紮著,“我錯了,我錯了,我真錯了,爺,爺,啊啊啊啊啊”
堪堪要碰到時,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上麵顯示:
初一。
容澤沒動,盯著顯示屏看了三秒,鬆開手,低聲說道:
“滾出去。”
“是,是。”
王詹揉著脖子,趕緊爬了起來,很是後悔自己剛才的莽撞。想想也是,林初一那女的幹的是人事兒嗎?他怎麽能當著容少的麵說出來1
作為容少的心腹,他就應該提前把事情解決好,林初一這女的,他肯定會讓她嚐嚐,
“初一,”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僵硬,卻是難得一見的溫和,“怎麽了?”
王詹睜大了眼睛。
,林初一的事情,他是不是得先緩緩?
一個冷眼掃過來,王詹不敢再看,趕緊低了頭出去。
關門前,還能隱約聽到電話裏女人的聲音,跟查崗似的。
“,你在哪兒?在家嗎?”
後退兩步,關了門,一轉身就看到手下正摩拳擦掌的,一臉興奮地看著他:
“詹哥,咱們去哪兒?先收拾誰?”
“悍馬我都開出來,先弄死誰?”
“容天旭那小子今晚找了幾個小明星陪酒,時間地點我都打聽好了,整他去!”
仗著包廂隔音效果好,幾人說起話來都沒顧忌。
王詹挨個兒揍了一遍:
“急什麽!急什麽!急什麽!都給老子憋著!”
幾人摸了摸腦袋:“那我們現在就,等著?”
之前是容少不在,他們不好跟人直接對幹,現在容少都回來了,還怕什麽?就那幾個雜碎,都不夠他們捶的。
王詹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大手一揮。
“先去找容天旭。”
“是!”
,
上午事情告一段落,初一給容澤打了個電話。
“你在哪兒,在家嗎?”
不在。
話到嘴邊,在舌尖上滾了一圈,最後成了“嗯,在家。”
容澤閉眼。
“那你吃早飯了沒?我昨晚熬得八寶粥在電飯煲裏。”
初一起身去休息室,倒了杯咖啡回來,昨天雨太大了,她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做夢還夢到有人要掐她,反正感覺睡得一般般,上午總在打哈欠。
容澤沒說話。
喝了口咖啡,又苦又澀,果然醒腦。
“頭還疼不疼?”初一又喝了一口咖啡,“我今天又在網上問了幾家醫院的醫生,都說可能不是紮針的問題,有可能是沒休息好或者生病了之類的,這兩天再看看,不行了就去做個檢查。”
半天沒聽到容澤的聲音,初一感覺不對勁了,又看了眼手機上的號碼,奇怪道:
“阿澤?你在聽嗎?”
“,嗯,”心裏莫名有股躁意,容澤抿緊了唇,聲音沉了幾分,“在聽。”
“是不是頭還疼啊?”聽著容澤的聲音明顯感覺有點不太一樣,初一有點擔心,“你再休息一會兒吧。”
初一說著身子一歪,看了眼經理辦公室,小聲說道:
“我們今天不忙,我下午看情況,要是可以的話,我就早點回去。”
“幾點?”
容澤心頭莫名一緊,下意識地看了眼時間。
“嗯,最快估計也要四點,”初一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我盡量,要是時間早的話,我陪你去醫院吧。”
四點?
容澤心裏估算著時間。
“你今天怎麽了?”初一很是奇怪,“怎麽都不說話。”
感覺像是擠牙膏一樣,她問一句,他說一句,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
腦子裏清晰地記得先前的每一個畫麵,每一個場景,但卻清晰地知道,現在的他,根本說不出來那樣的話,不可能會像以前那樣,低聲下氣地哄人,像個蠢貨一樣跟女人打情罵俏。
“你怎麽了?”初一又問了一遍。
容澤手肘搭在扶手上,撐著頭。
半晌,總算憋了出來:“頭疼。”
初一:???
,
下午,容澤提前了半小時回去,沒讓人送到門口,沿街走了回去。
王詹坐了車裏,看著容澤孤單的背影,十分心痛。
手下也很奇怪:
“詹哥,你說容少為什麽還要回去啊?”
“對啊,就那小破地方,我車差點兒都開不進去,為什麽還要回去?”
“那個叫林初一的很厲害嗎?我怎麽從來沒聽過。”
“我知道她和徐家的一個私生子認識,難道是因為這個?”
“狗屁!哪個徐家?晏城的徐家?他們家算個屁!”
“那你說容少為什麽害怕那女的,還要自己走回去?”
王詹瞪了那人一眼:“你眼睛讓屎糊了,哪隻眼睛看到容少害怕了?再瞎說,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啊!”副駕駛上坐著的人一個激靈,扭頭過來,睜大眼睛,驚恐道,“會不會是因為容少有什麽把柄落在這女人手上?”
“你想想陸家為什麽到現在沒收拾許心雅,”那人越想越覺得靠譜,“就是因為那女的手上有那個小養女的照片啊!”
這事兒他們都知道,許心雅的弟弟好色,看陸家那小養女漂亮,去調戲人家,甚至還放話說有那女孩兒的私/密照。
真假不知道,反正許心雅她弟弟是被整得挺慘的。
人被送進去了,但是照片沒拿到。
其實他們都懷疑,根本就沒什麽照片,純粹是嚇唬小姑娘的,結果沒想到把陸家給得罪了,許心雅現在咬死了她手上有,所以陸家的人一直還在找機會拿到手。
眾人一聽,登時倒吸了口涼氣。
這,這,這,難不成,難不成,難不成他們容少也被,也被,
王詹挨個兒揍了一遍,罵道:“都給老子閉嘴!少他媽亂說!誰敢把容少被強迫的事情傳出去,老子剝了你的皮!”
“,”
*
初一今天運氣好,經理提前下班,她跟在經理後麵也溜了。
幾乎是踩著點,兩人一前一後回來了。
看到容澤回來,小北和小尹心裏犯慫,站在櫃台後麵,幹笑了兩聲,還沒想好怎麽開口,初一跟著就從外麵進來了,看到容澤,驚喜道:
“你專門下來等我的?”
容澤神色未變,“嗯”了一聲。
初一忍不住上去抱了他一下,仰頭道:“太好了,你等我上午換個衣服我們就走。”
說完跟小北他們點了下頭,就上樓去了,還能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
便利店裏隻有三人,對上容澤的視線,小北和小尹趕緊擺手,結結巴巴地說道:
“沒,沒說,我們沒說,什麽也沒說。”
“我們,不,不說話的。”
他們決定待會兒就當個啞巴,一言不發。
初一換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從樓上下來了,垮了個小包,走到容澤身邊,剛要挽著他胳膊,頓住。
容澤身子微僵。
清醒過來,意外也不意外,隻是他暫時還沒有決定好怎麽,怎麽對待林初一。
對,她還有用處。
“怎麽了?”輕輕扯了下嘴角,想要和之前一樣確實不太容易。
初一忽然湊到容澤身邊聞了聞,眉頭緊皺:
“你抽煙了?”
“,”容澤,“這是”
容澤剛開口,還沒想好怎麽說,後麵兩人就爭先恐後地說道:
“我抽的!”
“我抽的!”
初一:“,”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王詹:你竟然敢囚/禁容少!
容澤:,你想死嗎?
初一:啊?我沒有沒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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