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容澤沒有說什麽, 隻是看了眼陸之錦,從他身邊繞了過去。
既沒有生氣,也沒有罵他。
不聲不響的, 更讓人心裏沒底。
想起自己剛才囂張跋扈的話, 陸之錦犯慫,不敢追上去,轉身衝著容澤的背影說道:
“容少, 你什麽時候有空?咱們合同還沒簽,就等著你呢!”
唉,
他這什麽破運氣,竟然能撞上容澤!!!
不過,
陸之錦轉念一想, 又覺得不對勁兒了, 抬頭看了一圈, 容澤怎麽會在這兒?醫院?他是在看病?
所以說,
陸之錦摸著下巴,開始推測起來。
容澤當初墜海之後應該是受了傷, 不便於出麵, 便一直住院療養,但暗中卻一直在操縱著容氏?明麵上, 容氏是容天旭和董事會的幾個人在做主,其實私底下卻是容澤!
怪不得上次的合同容氏一直沒簽!容天旭根本就沒有實權啊!他簽字有屁用!
真正的幕後boss還是容澤啊!
我屮艸芔茻!
陸之錦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完全顧不上新簽的那個十八線小藝人了, 跟手下擺擺手,火燒屁股似的上了車, 立馬就給他哥打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通。
剛一接通, 陸之錦就迫不及待地說道:
“哥, 我跟你說,容澤真踏馬是個心眼兒多的,不聲不響地在這兒耍人呢!要不是我今天撞上他,指不定還以為他死了呢。我去,嚇死我了!完了完了,我剛才還罵他了,誰讓他走路不長眼!合同我估計還得再改改,就他那小心眼兒,肯定還要挑刺兒。”
語氣稍頓,陸之錦咽了下口水:“哥,你得救我,我肯定會被容澤弄死的!你得就我,真得救我,”狠狠心,說了實話,“我私底下其實派人去找他了,還交代了,要是找到了人,實在不行了就,”
陸之錦不敢往下說了,他也是腦袋抽風,聽說容氏內部就有人在暗中找容澤,甚至想讓他死,他就跟風湊了個熱鬧。
誰知道,
說著說著,陸之錦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他之前是真覺得容澤沒戲了,這麽長時間沒一點兒消息不說,容氏的股票跌得都快回到十年前了,誰能想到他還活著?所以他才敢那麽做。
眼下容澤回來了,要是讓他查出來他在背後幹過這種事兒,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不死也要弄個半殘!
“哥,救我啊~”
陸之錦聲淚俱下,半天沒聽到電話那頭的消息。
安靜了三秒,電話那頭傳來小姑娘軟糯的聲音:
“二哥,你別害人。”
“,”陸之錦,“桐桐?”
“先去吃藥,吃完去睡覺,”陸之衍接過電話,溫聲說道,“晚上我再叫你起來。”
小姑娘不願意,抱著陸之衍小聲哼唧。
電話大概是被捂住了,聽不清說了什麽,過了好一會兒,陸之衍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清清冷冷的,非常沒有兄弟情。
“說。”
“,”
“大哥,救我!”陸之錦抱著電話,想學桐桐一樣跟他親哥撒個嬌,剛開口就被罵了回來,“說重點!”
“,”陸之錦,“我碰到容澤了,他竟然還活著!”命真大!
“知道了。”
陸之衍說完就掛了電話。
他倒是不意外容澤會活著。畢竟,容天旭的手段太低劣了,隻要不是蠢貨都能看出來,容澤不可能不知道,肯定會給自己留後手。
而且,上次他去容氏就發現了,容澤內部有一部分人相當沉穩,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容澤。
回來也好,省得還要和容天旭那個蠢貨打交道。
至於容氏內部的事情,他沒興趣。
,
天空中偶爾能看到閃電滑過,下一刻就響起驚雷聲。
伴隨著嘩啦啦的雨聲。
震耳欲聾。
黑壓壓的烏雲很快又聚成一團,壓向地麵,像是要塌下來一般,壓迫感極強。
容澤抬頭,看著天空中的烏雲。
很熟悉的感覺,但他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記憶裏全是這段時間的事情。
【你是誰?】
【他失憶了。】
【我隻記得你,你是誰?】
【我是你女朋友,我們相戀很多年。】
【你很喜歡我,非常非常喜歡。】
【你是我女朋友,我親你你躲什麽?】
,
【我還以為你對容澤有多癡情,還不是轉頭就找了個小男友當替身?】
【都是女人,別把自己說得多清高。】
【我沒有把你當誰的替身。】
容澤閉了閉眼睛,最後的畫麵停留在電梯裏。
光滑明亮的電梯板上,倒映出女人的模樣兒,巴掌大的臉蛋兒上是很小巧的五官,唯有一雙眼睛,又大又亮,偷笑起來時會彎成好看的月牙型。
白色的襯衣,藍色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白色的運動鞋。頭發簡單地挽在了腦後,很低,兩側的頭發有些鬆散,中分的八字劉海兒剛巧在耳朵的地方彎出一個勾來,慵懶又俏皮。
是初一的模樣兒。
滿心滿眼都是他,全心全意的喜歡。
轟隆,
天邊一道驚雷,耳邊響起的是剛才那男人的話。
【容澤?!!!】
【容少,好久不見。】
【容少,實不相瞞,我和我哥都非常擔心你。】
“容澤,”
容澤用力地回憶,隻抓到幾個零星的片段,卻再也想不起來其他的。
驀地,
頭痛欲裂,像有人在裏麵用錘子猛敲一樣,整個腦袋都要炸開了。
“嘭”地一聲迎麵衝過來躲雨的人直接撞了上來,腦袋跟著磕在街邊的玻璃窗上,疼得厲害。
“對不起啊,”過路的行人飛快地說道,跑過去時又來了句,“誰讓你不看路的。”說完就跑了。
男人緊閉著眼睛,手指用力地抓著頭發,跌跌撞撞的,半個身子被雨水打濕。
狼狽又脆弱。
痛,
容澤抱著頭,視野裏一片模糊,冷水浸沒了整個人,完全看不清前麵的路。
下一秒,
“容澤!”遠處有人喊他,很清脆的聲音,是初一,“容澤!”
容澤用力地睜眼,模模糊糊的,隱約看到一道身影跑了過來,
初一從公交車上跳了下來,一路狂奔跑了過來,一手撐傘,另一隻手用力地把人扶起來。
“阿澤,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被撞到了嗎?還是冷?”
容澤睜眼看著麵前的女人,艱難地說了一句:“林初一?”
初一懵了一下,跟著就被人抱住了。
容澤低頭,環住她,腦袋靠在她肩膀上,整個人都壓了上來,初一實在是撐不住,手上的雨傘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怎麽了?哪兒不舒服?”看容澤的樣子,初一心疼不已。
容澤抱著她,喃喃道:“頭疼。”
抱著她的那一刻,又好像輕了一些。
頭疼?
初一聞言,趕緊抱著他,往旁邊挪了挪,避雨。
頭疼可不敢淋雨,越淋越疼。
初一給他揉著太陽穴:“沒事沒事,你忍忍,我打電話,讓醫生給你看看。”邊說邊要拿手機打電話,卻被容澤按住。
“不用了。”
容澤聲音有些沙啞,卻感覺清醒不少。
半晌,總算緩過勁兒來。
“好點兒了嗎?”初一擔憂地看著他,“怎麽會忽然頭疼?”
容澤垂眼,盯著她的模樣兒:“好多了。”
莫名覺得容澤的眼神有點奇怪,初一忍不住問道:“怎麽了?你怎麽這麽看著我?”
沉默了三秒。
“沒什麽,”容澤站了起來,撿起地上的傘,“走吧。”
“真沒事嗎?不然再回去看看吧。”想起來他剛才的樣子,初一實在是不放心。
“不用。”
容澤語氣很是堅定,看起來確實沒什麽事了。
初一鬆了口氣,上前挽著他的胳膊:“走吧,那我們趕緊回去吧,回去我給你熬點兒湯喝喝,補補身子。”
“今天下這麽大雨,也不去初七他們學校了,”初一碎碎念著,“反正每次去用處都不大,我早晚要被她給,”
鋪天蓋地的雨聲,拍打著傘麵,掩住了外麵所有的聲音,隻有傘下初一的聲音。
熟悉又溫暖。
*
晚間,
初一在廚房熬粥,順便給徐墨打電話,說了下容澤今天的情況。
“,他那會兒狀態真的很不好,頭疼得厲害,臉都白了,沒一點兒血色。”
“頭疼?”徐墨很是奇怪,“為什麽會頭疼?”
“我怎麽知道?”初一說著從消毒櫃裏拿了個碗出來,還有點不太高興,“他今天都成這樣了,你們醫院怎麽能直接讓他走?至少治療完再觀察一會兒吧。萬一我要是沒去怎麽辦?”
“那隻能說明他走的時候沒有問題,”徐墨對自己的醫院還是很有信心的,“不然不會讓他走的,應該是出了醫院才出問題的。”
“你又帶他回去檢查了嗎?”
“沒,”初一盛好了粥,端到臥室,“後來好了,他不想去看,我們就沒去。”
容澤正靠在床上,初一給他放了個小桌子,小聲說道:
“先喝點兒粥。”
徐墨想了想:“有沒有可能是他快要恢複記憶了?”
“哪有!”初一沒好氣地說道,“我還沒跟你說呢,都這麽久了,怎麽還沒有一點兒要恢複記憶的樣子啊。”
容澤頓了下。
“可別是後遺症啊。”
初一跟著上了床,坐在容澤對麵,兩人中間是個小桌子,上麵擺著幾道小菜,還有兩份粥。
“沒有這種後遺症,”徐墨揉著太陽穴,一時間也解釋不清,“你再觀察兩天,如果還有這種症狀,就帶他來做個檢查吧。”
“好吧,也隻能這樣了。”
掛了電話,初一看著容澤,寬慰道:
“你別擔心,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可能就是”頓了下,“就是,就是”
容澤看她。
“,就是,怕打雷吧。”初一總算憋了出來。
非常不靠譜的解釋。
容澤收回視線,沒說什麽。
入夜,
窗外電閃雷鳴,伴隨著嘩啦啦的雨聲,打在窗戶上,劈裏啪啦的響著。
微弱的光亮透過窗簾照了進來。
“,依萍去見她爸要錢那天”初一窩在床上,歪著頭,給旁邊的人講道,“雨也是這麽大。”
“錢沒要來。”
“,”
“雨白淋了。”
“,”
初一講故事的水平非常爛,爛到容澤沒聽完就睡了過去。
夢中光怪陸離,像一艘小船在大海上四處漂泊,驟然間的狂風暴雨,整個船都翻了過去。
海水冰冷刺骨,不住地下沉,隱約能聽到身後有人在喊。
【容少?容少?容少?】
【有人墜海了!】
【容澤!容澤!】
【人呢?快去找人!】
,
嘭,
容澤從夢中驚醒,睜開眼,一片漆黑。夜深人靜,雨停了,旁邊傳來女人平穩的呼吸聲。
林初一。
大掌順著女人的身子慢慢上滑,在纖細的脖頸處,停住。
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五指微微收攏,想要用力。
驀地,鬆開手。
翻身躺了回去,重新閉上了眼睛。
翌日,
雨過天晴,窗外日頭高懸,初一打了個哈欠,揉揉眼,下了床,伸了個懶腰,透過窗簾看過去。
“唰”地一下拉開窗簾,金色的陽光灑了進來,晴空萬裏,天空也格外澄澈透亮,偶爾還有鳥飛過。
“哇!”初一趴在窗戶上看了一會兒,扭頭看著床上的人,“天晴了,你快起來看看。”
容澤沒動,皺了下眉,抬手,遮住眼睛。
“你幹嘛閉眼啊,”初一轉頭撲了上去,扒拉著他胳膊,笑眯眯地說道,“趕緊起來看看,說不定待會兒還有彩虹呢。”
容澤身子微僵。
初一湊過去親他的臉:“你今天看看頭還疼不疼,頭疼的話你就給我打電話,別去治療了,我和徐墨說過了。”
容澤沒動,一直等到初一說完,出了門。
安靜片刻後,撥了個電話出去,聲音低沉暗啞:
“派人過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