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孤與她確實有一段情。……
第42章 “孤與她確實有一段情。……
“被子還是冷的, 別睡了。”
趙曳雪聽見這話,終於慢慢地張開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還打了一個小小的嗬欠,望著北湛, 像是十分意外:“太子殿下怎麽來了?”
玉茗在旁邊小聲分辯:“奴婢沒攔住……”
北湛不語,隻將那件大氅放下, 道:“今日有人給孤送了一樣東西,看著甚是眼熟。”
趙曳雪慢吞吞地坐起身來,看了一眼那件大氅, 咦了一聲:“怎麽回到你這裏了?”
她一副驚詫的模樣, 並不辯解, 叫人看了就牙癢癢, 北湛語氣冷冷地道:“你說呢?”
趙曳雪想了想, 恍然醒悟道:“那個陸三公子應當是認識你的,難怪他願意多花十五兩銀子。”
北湛那雙鳳目微微眯起,道:“你連他的名字都知道了?”
趙曳雪道:“聽當鋪掌櫃說的。”
她說著, 眼睛一轉, 看向北湛,直言問道:“殿下此番是來興師問罪的嗎?未經殿下允許,便賣了殿下的大氅, 確實是有些不妥,還請殿下見諒。”
她一口一個殿下, 客客氣氣的,北湛猛地抓住了她的手,沉聲道:“你以為孤是因為什麽生氣?”
他這一抓恰好在趙曳雪手背上的傷處,疼得她眉心一跳, 用力掙開了北湛的手,冷冷地道:“我怎麽知道你為什麽生氣?”
北湛俊美的臉上仿佛覆著一層寒霜,周身的氣勢都變得有些危險,仿佛下一刻就會當場爆發,一旁的玉茗嚇得膽戰心驚,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趙曳雪倒像是完全沒發覺似的,她很快調整了情緒,又伸手拉了拉北湛的衣袖,好聲好氣道:“別生氣了,是我的錯。”
這句話竟如同良藥,玉茗眼睜睜地看著昭太子的麵色緩和了幾分,唯有那雙深煙灰色的眸中仍舊透出些狐疑,道:“你錯在哪兒了?”
趙曳雪連他為什麽生氣都懶得去猜,怎麽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再說了,她壓根不覺得自己有錯,隻不過是順著毛敷衍他而已。
她眼睛一轉,誠懇地道:“我錯在不該惹你生氣。”
北湛麵色果然稍霽,把那件大氅放在她懷中,道:“不可再有下次,你用過的衣物,豈能再賣給旁人?”
趙曳雪點點頭,一副受教的乖巧模樣,眉眼微彎,她又想起什麽,連忙舉起自己的手,道:“我受傷了,你剛剛抓得我好痛。”
語氣十足委屈,北湛低頭一看,隻見她原本潔白如玉的手背上紅了一大片,上麵鼓著好幾個水泡,看起來十分可憐,他的眉頭頓時皺得死緊,簡直能夾死一隻蚊子,神色凝重道:“這是怎麽回事?”
趙曳雪答道:“昨日被茶水燙到了。”
北湛的麵上浮現幾分懊惱,他抿起薄唇,道:“怎麽沒人來報我?”
玉茗十分機靈,趁機道:“別說稟報了,奴婢甚至找不到人拿治燙傷的藥,最後隻取了冰雪敷一敷,今天塗的藥還是主子親自去藥鋪買的。”
聞言,北湛皺著眉,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四下掃視一圈,問道:“孤不是讓人安排了下人來服侍嗎?”
說起這個,玉茗就撇嘴,道:“來是來了,可惜是個聾子,沒一會就跑了。”
北湛聽她話裏有話,問道:“怎麽回事?”
玉茗看了趙曳雪一眼,見她沒阻止,才忿忿道:“昨天來了一個丫頭,明明聽得懂梁語,卻假裝聽不懂,隻有主子和她說大昭話,她才聽得見,奴婢和主子說話,她還在旁邊偷聽呢,後來主子拆穿了她,她覺得沒臉,就自己跑了,再沒回來過。”
說到這裏,玉茗越想越來氣,道:“倘若她不願意來也行,奴婢一個人伺候主子倒還利索些,可她放著正經事情不做,卻在旁邊偷聽咱們說話,未免也太過分了些,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特意來監視咱們的呢。”
趙曳雪輕輕咳了一聲:“玉茗。”
玉茗立即閉了嘴,又偷眼去看北湛,果然見他麵沉似水,竟比之前還要難看,不禁一陣心慌,覺得自己今天真是膽大包天,連這種話都敢說了。
北湛倒是沒怪罪她,皺著眉對趙曳雪道:“此事我知道了,我離府已有二載有餘,府中換了許多人,總有一些渾水摸魚的,待會我親自去挑幾個好用的下人過來。”
他既這樣說,趙曳雪自然不會反對,從善如流地點頭:“多謝殿下。”
她想了想,又道:“我如今在府裏,閑著也是閑著,能否請殿下派人送些筆墨和書來,我看著解解悶。”
北湛答應下來,問道:“還想要什麽?”
趙曳雪道:“還想要作畫用的朱砂染料等物事。”
北湛都記下來,看了看天色,索性在這裏用了午膳,因下午要去處理公務,這才離開,他一走,趙曳雪就對玉茗道:“把門關了,記得落閂。”
玉茗照做了,回來由衷地感歎道:“主子可真厲害,奴婢還以為昭太子殿下要大發雷霆呢,沒想到這麽快又消氣了。”
趙曳雪喝著熱茶,輕輕地喟歎一聲,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道:“他一貫這樣,隻要順著毛摸,就什麽脾氣都發不出來了。”
玉茗收拾東西,一邊道:“還是主子有辦法,奴婢剛剛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昭太子殿下那臉色看著甚是怕人,早知道就不該把這大氅給賣了,誰能想到最後又回到他手上了呢。”
趙曳雪若有所思,最後道:“錯了,早知道應該換一家當鋪賣,那個姓陸的明顯認出了咱們,這才買下這件大氅。”
玉茗一呆:“啊?他怎麽認得出的,難道他見過我們嗎?”
趙曳雪道:“不需要見過,他隻要能聽出你我說的梁語就行了。”
玉茗還是沒聽懂,趙曳雪搖搖頭,笑道:“罷了,你那小腦瓜不夠用,別想這些了。”
她說完,又拎起那大氅抖了抖,道:“暫且收起來吧,等過一陣子再換一家當鋪賣。”
“啊?”玉茗吃驚道:“還、還賣啊?剛剛您不是答應昭太子殿下說……”
趙曳雪微微眯起眼,十分坦然地道:“我那是敷衍他的,如今我買了鬥篷,還留著這個做什麽?”
玉茗擔憂道:“那您不怕他又知道了嗎?”
“盛京這麽大,當鋪何其多?找一家小店鋪死當了,若真是被發現,”趙曳雪歎氣:“那隻能怪我時運不濟了。”
玉茗語氣弱弱:“不能留著嗎?反正咱們還有銀子呢,不急一時……”
“不能,”趙曳雪想也沒想,淡淡地道:“他既把這東西送了我,就該由我處置,不賣了,留著在眼前堵心麽?”
她微垂著眉眼,叫人看不清眼底藏著的情緒,玉茗張了張口,到底沒敢問她為什麽會覺得堵心。
昨天在花園裏,少女撲入北湛懷中的那一幕,如今回憶起來仍舊清晰,玉茗看了看那件大氅,頓時也覺得十分礙眼起來。
確實是太堵心了。
她把那大氅草草卷起來,忿忿道:“主子說得對,是該賣了。”
一副氣憤的模樣,趙曳雪瞧著頗有些忍俊不禁,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道:“真乖,收拾收拾,一會出門逛逛,等以後賺了銀子,我們就買一座大宅子,就咱們兩個住。”
聽了這話,玉茗雙目一亮,登時高興起來:“好!”
……
太子府花廳。
總管祈河步履匆匆地自前庭走過,他身材肥碩,走得急了就用力喘上一口氣,臉色都紅了,待到花廳門前,才理了理衣裳,踏進門裏。
身著公服的北湛正坐在廳內,手裏拿著一卷文書,祈河走上前去,畢恭畢敬地行禮:“奴才見過太子殿下。”
北湛將視線移向他,合上文書,沉聲道:“祈河?”
祈河心裏猛然一跳,垂首道:“奴才在。”
北湛盯著他,目光深沉,意味不明地道:“你在宮裏待了那麽多年,母妃怎麽舍得把你放出來了?”
祈河十分溫順地道:“回殿下的話,實在是月妃娘娘心疼殿下,自易德晟走後,娘娘看太子府中無人主事,這才派了奴才來幫著打理。”
北湛冷笑一聲:“你這樣的廢物,在月池宮裏混日子也就罷了,怎麽還要來孤的府裏禍害?”
祈河嚇得立即跪下去,叩首道:“奴才該死。”
北湛目光緊盯著他,語氣沉沉道:“那個叫燕兒的婢女,是你安排過去的?”
祈河出了一身冷汗,惶恐道:“是……”
北湛抓起手邊的茶盞砸過去,霎時間四分五裂,碎片飛濺,祈河瑟瑟發抖,連聲求饒,北湛十分平靜地道:“探聽到什麽消息了?”
祈河顫顫否認道:“沒、沒有……”
北湛起身,走上前去,低頭看著他,忽然踩住他的一隻手,破碎的瓷片霎時間刺入掌心肉裏,祈河立即殺豬似的痛叫起來:“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北湛微微傾身,一雙深煙灰色的鳳目不含半點情緒,冷冷地俯視著他,重複問道:“探聽到什麽消息了?”
祈河渾身直打顫,痛哭流涕地道:“那個女子雖是梁人,卻精通大昭話,還是殿下親自教的,她極有可能是殿下從前的舊識,看其模樣氣質,絕非尋常百姓,聽說梁國的皇後是莊國公主,與殿下曾經有過一段情,但具體如何,還待細查。”
竹筒倒豆子一般,他一股腦全倒出來了,痛哭狼嚎,北湛聽罷,倒是放開了他的手,點點頭,道:“不用查了,孤與她確實有過一段情。”
他說完,又頓了頓,又更正道:“孤與她確實有一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