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突陷囹圄
「忍!」楠兒指著符柔書寫的字念道。
符柔見善娥正在讀《禮數》,便轉過頭盯著楠兒,「不錯,楠兒越發出息,今日柔姑姑就教你《頌德》之最後一章忍篇,你先說說什麼是忍?」
「便是遇事不急不怒,凡事都要退得半步……」
符柔剛要點頭稱讚,這也是自己的想法,可是忽又想你文圖囑咐,便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搖頭道:「忍不是退而是守,小忍可安身,大忍可護國,然,並非一切事情都需要忍,否則小忍失態,大忍失則……你瞧,這忍字為心上有刀刃,說明忍並非儒弱,而是另一種進取,不是凡事皆退,而是遇事而安,那把刀發與不發因時因事而異,不該發而發,該發而不發,都會傷到自己的心……」
這現代哲學的洗禮,令王公子受益匪淺。
三人宣課結束已是巳時中,符柔便帶著善娥與楠兒步出王師府。
身後,隨著侍衛與小荷、阿蘭二人。
又是三月,已有絲絲秀綠鑽出地頭,陽光照射過來,雖不是熾烈,倒也有些溫和,稍稍呼吸便覺得心暢神清。
一行人剛剛拐入后苑,迎面走來數人。
「柔姑姑,那是趙妃與程妃,趙妃是趙王之女,程妃是程王之孫。」
符柔抬眼瞧去嚇得不輕,這哪裡是妃子,兩人較為雍胖,更是那臉龐,一個國字四方,平川一色,另一個竟面有胎記極為不雅。
這是大王之妃?
自己心中的王妃儘是國色天姿,媚容萬千,定是選妃之人吃了回扣吧?
不過再一想不盡然,趙王乃護國公門人,程王乃前朝老臣,看來這後宮唯出身才可吧?
想著,已是一個十歲左右男孩跑近,抬頭看看符柔忽道:「見過柔王師!」
好懂事的孩子,符柔瞅著善娥,善娥立即答道:「這是王子,名成,十歲。」
「成王子。」符柔點頭,因為是次出即為妃生,故非公子。
小成王見善娥說話,大言不慚道:「善娥,明日即刻給我趕製風箏,馬上就可以放飛了!」
「嗯好的。」善娥點頭答道。
「成王子,善娥乃是長公主,又是你王姐,怎可直呼其名,胡亂指使?」符柔大為不滿,緊盯小成王。
「哼!」小成王一臉不屑,「沒娘的孩子,什麼長公主不長公主?」
「你?!」符柔嬌怒,已是答不上言。
善娥已經習慣,偷偷抻著姑姑衣角。
「成兒,休得無禮!」趙妃急忙上前。
「見過趙妃、程妃。」符柔行禮,身後下人也是起身拜見。
「見過兩位母妃!」善娥也是蹲身問禮。
趙妃臉色慍怒,指著自己兒子令道:「快參見長公主王姐。」
「我才不呢!」小成王一臉不滿。
這時,楠兒從眾人身後走近前來,也是朝拜兩位母妃,直眼看向小成王。
「見過王公子!」小成王竟彎腰施禮。
楠兒好似不領這情,當著二妃之面訓斥起小成王:「成哥哥,禮不在尊卑,況且善娥姐姐是長公主,必須參拜!」
此言一出,趙妃與程妃截然一怔,這哪像一年前的王公子?!
「王公子所言極是,快!成兒,見過姐姐!」趙妃連忙施勸,免得激怒王公子。
程妃也是跟著說道:「成兒,有王師在眼前,你若不施禮數,也會駁王師之顏面,聽話,參見長公主,否則父王定會責罰於你。」
「見過姐姐!」小成王一噘嘴,不滿說道。
「無妨無妨。」善娥趕緊說道,隨著伸手去摸小成王臉,那知他定是覺得委屈,冷哼一聲躲開,轉身跑去。
「這孩子,到底是令家奴慣壞。」趙妃拉起程妃,倒是沒有瞧善娥一眼徑自離去。
符柔心裡徹底酸楚,有王公子與王師在這裡,宮內之人尚且無視善娥,倘若哪日她孤零零一人,哪會有人顧及。
不過再想,這趙妃與程妃雖然對善娥不善,也許是母后英逝,習慣使然,到底還是通情達理,無甚詭謀,這與自己在小說和電視劇中看到的所有後宮截然不同,人不美但心不惡,只顧及身份與淑德,絲毫不念容貌,正好相反,看來實際與描繪差之千里!
善娥見符柔呆愣原地,必是為自己受冷落所致,便勸解起來:「柔姑姑,不必為善娥擔心,後宮各妃雖淡眼相對,但無人為難善娥,柔兒也算是心滿意足。」不過,善娥更加依賴起符柔來。
符柔再度確定這後宮竟無戰事。
「好吧……」符柔只好帶著眾人再次直奔后苑清靜之地,「善娥,你與侍衛們在此處停留守候,不可令他人進入,我與楠兒前去散步,也好同時授些章節,使楠兒記得深刻些。」
「是!」侍衛答道,善娥也是頻頻點頭。
行至偏靜之處,見四處無人,符柔令楠兒打坐,自己則坐於身後,伸出雙掌為楠兒運功,不刻楠兒頭頂之上便冒出絲絲白氣。
此時的楠兒也是熟記無上劍法,只可惜年幼體弱無力施展,符柔只好將自己功力傳一些給他應急防身,畢竟自己不能永遠留在王宮。
小公子臉色紅潤,額頭徐徐滲出汗來。
就在此刻,一婦人由偏角處走出,三十歲左右,體態中等,看上去倒也蓉蓉華貴,她突然發現遠處情景,嚇得險些跌倒,半晌方才喊出聲音:
「快!快來人啊!」
遠處侍衛忽然聽見裡面有人大喊大叫,飛身沖向驚呼之處。
符柔聽到聲音,趕忙停止運功,拉起楠兒。
只聽見遠處善娥道:「參見鄧母妃!」
「快,將那妖女拿下,快!」鄧妃疾聲呼叫。
「壞了!」符柔大叫不好,定是自己運功於小公子被人發現,即刻囑咐小公子,「無論任何人問你,萬不可道出是在習武,只當做是冬日遊玩汗出所致!」
「楠兒記住了!」
有王妃之令,侍衛們立即圍持符柔來到鄧妃面前。
「大膽妖女,你可知罪?」鄧妃嚴聲喝問。
鄧妃,那是鄧氏家人,老鄧王的親侄女,可這是忠臣之後,符柔想道。
「屬下有所不知,驚擾了鄧妃,還望鄧妃寬恕……」
「大膽,我獨自來此靜養,倒是驚擾了王公子聖駕,只是你暗施妖術,加害王公子被本妃發現,可有何解釋?」鄧妃還是想令王師給予合理解釋,怕是弄出誤會。
「母妃,」小公子插言道,「方才只是楠兒與王師玩耍,跑累了歇息片刻,沒有什麼不妥啊。」
鄧妃愛憐地看一眼小公子道:「你年紀尚小,有些事情不明。」說罷還是看向符柔,意思是給她最後機會。
「楠兒說的沒錯,便是我與他耍鬧,絕非有異。」符柔柔聲回道。
「難不成我眼睛有恙,那瘴氣何來?將王師押入內刑府,聽候發落!」鄧妃勃然而怒,斷不相信符柔之語。
符柔見眼下無法脫身,低下身子囑咐小公子:「聽姑姑的話,即日起一步也不得離開王後身邊,記住了嗎?」
小公子不滿地瞧一眼鄧妃,然後暗暗點頭。
「是!」
侍衛們自不敢怠慢,只好將符柔押入內刑府關押。
符柔知道,即便是查明自己傳功法於王公子,那也是大罪,楠兒剛滿八歲,王身稚嫩,怎可研習武藝,那是摧殘王體之大不敬。
沒想到剛剛入宮不足半月,竟身陷囹圄!
「柔王師,裡面請!」府差引領著符柔進入一間小廳。
符柔心想,這種地方自己知道,無非是清朝宗人府一樣,倍受折磨,屈打成招,草地腐飯,過著人鬼不如的日子。
小廳之內左右不足八尺,床榻一應俱全,也很潔凈,尤其是那房門竟然無鎖。
見府差要走,符柔將其喊住:「這位大人,這裡便是關押之所嗎?」
「正是,只是最近很少有人被關押,這穿上布單應是潮濕,我這就著人去換新的,也同時告知膳食府一聲,給王師弄些可口飯菜。」
「可是,可是王后囑咐?」符柔以為是王后之語,令這些人善待自己。
「柔王師有所不知,這內刑府歸於護國公主管,屬官地,王后不便干預。」
「那,這……」符柔更加不明起來。
府差見王師指著室內陳設很是納悶,倒也笑起來答道:「王師不知,這內刑府與城外刑府不同,被關押之者均是後宮之犯,皆為侍奉大王、王后與各妃的下人,無論犯何錯,畢竟有功與後宮,豈能虧待?」
符柔驚呆,沒想到這禁人之地也是與自己想象的大相徑庭,可見那虛構的劇情確實有些出入;可是再想,自己終究是落入陳王手裡,他早早便心懷不軌意圖加害王公子,如今斷然不會放過自己,眼睛濕潤起來,沒想到離開文圖哥哥寸步難行……
「王后駕到!」侍衛們紛紛垂首,緊隨著王后魚貫而入。
「參見王后!」符柔連忙行禮。
王後端詳著符柔,畢竟這丫頭鬼怪精靈,可聽得鄧妃一番言語心裡也是存有芥蒂,這冬日頭頂冒瘴氣,確實令人恐懼。
「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問王師!」
「是!」眾人散去。
「柔兒,」王后還是不相信鄧妃所言,「究竟是何狀況,引得一向沉穩的鄧妃如此驚慌失措?你且如實到來,本后絕不為難於你。」
「王后明鑒,確實是柔兒僭越與王公子耍鬧,疲累之餘稍事休息,定是王公子體力不支引發熱汗,被鄧妃誤解。」
「萬望如此。」王后喃喃道,臨走囑咐府差不得為難王師。
符柔呆坐榻邊,眼淚終於流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