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爭勢
御寶閣。
三樓廂房內。
煙兒靜靜地坐在空無一人的廂房內,若有所思,時不時臉上露出一絲焦急。
何童已經離開兩天,臨走時告訴她有很重要的事情去辦,如果三天之內回不來,就把消息傳達給力支。
她已經等了兩天。
自從力支不計前嫌,讓她從一樓通走,成為何童的助手之後,她就把以前的性子儘力收斂著。
力支的事情,讓她也深刻感受到,人在做天在看。
只要自己心懷貪念,就會帶來麻煩。
而且自從上了三樓接觸到這位新的管事之後,煙兒發現自己還從未見過如此純真的人。
何童大部分時候都在修鍊,只有在極少數的情況下才會跟她溝通。
給她的感覺,像是初生嬰兒一般純潔,說的話有時候都會讓她有一種極幼稚的錯覺。
那時,她懂了為何力支讓她來輔助何童。
以世間的險惡,何童如果不能改變一些性格,很難活下去。
所以這些天,她在努力把自己對世界的領悟,分享給何童,總算也有了效果。
但是她也不知不覺間,被何童展現出來的純真給吸引了。
甚至一度開始討厭以前的自己。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呵呵……」煙兒自嘲般的搖著頭低語著。
噠噠噠……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是何童!
煙兒立刻起身迎去,何童的腳步聲就是這樣,給人感覺沉重穩當,心裡沒來由地就認定了這腳步聲的主人。
打開門的瞬間,何童整個身體倒在了她身上。
八角大廳的地上一條血跡從窗口一直延伸到房間門口,他是從窗口直接飛進來的。
何童身上的衣服被血完全浸透,襤褸不堪,就像經過了一場大戰,到處可見的刀劍傷痕往外翻著,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來人,來人!」煙兒慌了神,發出撕心裂肺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何童身上的傷,就好像自己的心被撕開一道口子,痛徹心肺。
大掌柜聽到煙兒的聲音,連忙衝上三樓。
「快拿青靈丹,所有能治傷的葯都拿過來!」煙兒抱著何童,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生怕碰著一點傷口。
大掌柜見到這一幕,也不敢多問,連忙去存放資源的房間取來一大堆丹藥。
然後就被煙兒趕了出去。
「快,不要管我,死不了……通知力支,執法監察已經不信任我,另外安排了人,潛伏到他身邊,讓他千萬小心。」何童掙扎著,推著煙兒,聲音虛弱。
「什麼事情都沒有你死了重要!不要再動了,先上了葯再說。」煙兒突然發怒了,一把按住何童的手,從丹藥堆里挑出一顆塞進他嘴裡。
此時的何童,身受重傷,居然連煙兒都掙脫不了。
只能任由著她喂葯。
喂完葯后,煙兒打來水,不管何童如何閃避,強制他脫掉了身上破爛的衣服,細細地用一些粉末狀的藥物敷著他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
做完這些,才拿來留影玉,通知杜長老。
此時力支帶著戰旗營的新兵,剛剛回到右旗城外的大營不久。
杜長老聽到煙兒傳來的消息不敢耽誤,立刻進入大帳找到力支,此時力支正在聽張良彙報這十天來的情況。
聽到杜長老的彙報,力支眉心一挑:「何童被人重傷?」
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執法監察居然真對何童下手,看來主宰何童身體的金仁,還是沒瞞過那隻老狐狸。
何童本身的實力就極高,就算沒有魔神之體,戰力也遠超一般神明境初期高手。
金仁就算髮揮不出何童原來的全部實力,八成還是沒問題,居然被打成重傷,有可能執法監察親自出手。
要知道何童一直是幫執法監察做事,居然只露出一些破綻,就差點被打死。
這個執法監察,毫無情義可言。
還好何童沒死並逃回御寶閣,執法監察畢竟不是當初的何童,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再追殺何童。
否則引起御寶殿的不滿,交涉起來是個大麻煩。
只是他又派了一個比何童還要強的人,潛伏過來,這是大事。
有了上一次何童失敗的經驗,這一次的對手,必然更加難纏。
「張良,你把新招募的士兵名冊給我,另外去把老知請過來。」力支思索片刻說道。
「是!」張良起身出帳。
同一時間,守備殿中。
蓬澤高高在上,大馬金刀坐在大殿之中,柴弘坐於他左側下手位置。
「喝點茶,這是中央澤州供奉皇室的玉螺紅,上佳之品,能夠滋養身體乃至神識,皇室專用。」蓬澤輕輕端起位於左手的茶盞送到嘴邊,在盞蓋遮住臉的時候問道。
「本座是個粗人,喝不來仙茶,若有酒倒可一飲。這次來找巴圖爾,是想問問關於東北戰線的事情。先鋒營主力一直是在東北戰線與龜王交戰,巴圖爾把本座調回右旗城,難道不怕龜王趁虛而入?導致整個戰線崩潰么?」柴弘碰都不碰身邊的茶盞,皺眉問道。
他雖然常年在東北戰線跟右旗城中來回,但是先鋒營主力大軍卻一直放在東北戰線鎮壓。
這次蓬澤居然要把先鋒營主力,盡數調回,大違用兵之道。
東北戰線,自護城軍建城之日起,就是極為重要的防線,先鋒營鎮守了幾十年,居然說撤就撤。
「半個月後,戰旗營會填補先鋒營空缺,負責鎮壓東北。」蓬澤放下手中茶盞,面對柴弘類似質問的語氣,臉色不改答道。
「戰旗營……憑初三和那幫新兵?」
柴弘啞然失笑:「先鋒營主力久經戰陣,常人不知道戰力,巴圖爾以前是先鋒營大統領,此事再清楚不過,駐紮在城外的先鋒營比起東北戰線的戰力,差了十萬八千里。在東北戰線打了這麼多年仗,能活下來的士兵,哪個不是氣玄境以上,戰旗營新招募的那些家族子弟,如何與之相比。況且不提士兵,就以將領來論,以初三的修為,恐怕龜王座下的一頭高級荒獸,就能輕鬆殺死他,主帥一亡,全盤皆輸。」
「調回先鋒營,我自有用意,經過高層商議,此事不可更改。至於戰力之差,你以為如何?」蓬澤笑了起來,笑的時候卻給人一種不容質疑的感覺。
彷彿他的話就是金口玉言,落地生效。
柴弘表情一滯,知道先鋒營被調回一事,已經無法挽回。
他了解蓬澤,以前在先鋒營做副統領時就無比了解這個頂頭上司。
一旦定下主意,沒有什麼可以讓他改變。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證東北戰線的平穩。
「初三不可當統率,他雖然是你親信,但實力太弱,為人格局太小,不足以統率一軍。如果讓本座推薦,兩大戰營除了巴圖爾和本座外,只有公羊德足可擔此大任。」柴弘思量了半響,開口說道:「巴圖爾坐鎮右旗城不能離開,本座又隨先鋒營調回,想必巴圖爾也不會再讓本座留在東北,唯有公羊德。」
「公羊德……」
蓬澤平靜如水的臉上,念到這個名字時,殺意一閃即逝:「我本想讓執法監察推薦一人,不過既然你如此說,就依你意,我會發下一道詔令,讓公羊德兼任戰旗營副統領一職,為期一年,負責鎮守東北,一年之後再調回右旗城護城營。」
「巴圖爾心中在想什麼,本座也不願度測,只希望巴圖爾能以右旗城安危為重,否則下次選舉,柴弘恐怕要再掂量掂量了,告辭。」柴弘起身,對蓬澤拱了拱手,說完之後大步流星走出守備殿。
蓬澤看著柴弘的背影,重新端起茶盞,盞蓋掩藏之下的眼裡閃過一絲殺意,但嘴角卻同時泛起一抹微笑。
沒有人知道,他為何而笑。
「報!執法監察求見。」不多時,一個侍衛衝進大殿報道。
「讓他進來。」蓬澤放下茶盞吩咐道。
很快,執法監察一身錦衣,在侍衛的帶領下,走進守備殿中。
見了蓬澤,先行了禮,腰彎成了九十度,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
「冒昧求見巴圖爾,是屬下想到一些可以替巴圖爾分擔的事情,關於戰旗營。」執法監察行完禮后,徑直說道。
「哦?說說。」蓬澤露出一個笑容,不置可否。
先是柴弘,又是執法監察,皆為戰旗營而來。
「聽聞巴圖爾不日將派遣戰旗營前往東北戰線,替換先鋒營主力,屬下想推薦一人,加入戰旗營,輔佐初三副統領鎮壓東北。」執法監察邊說著,邊抬眼偷看蓬澤的表情,想從他臉色的變化上,看看自己的措詞是否得當。
他不敢使用神識去查探,只能靠最基本的眼力判斷。
可惜蓬澤自始至終,沒有一絲變化。
「哈哈哈……輔佐初三,說的好。你倒是夠委婉,初三是我的親衛,任命他為戰旗營副統領也是為了方便。不過去東北戰線這件事情,初三並不會是直接統率,他還不足以挑起大梁。片刻之前,柴弘大統領跟我推薦了公羊德,統領戰旗營。」蓬澤笑著答道。
但是他的笑聲,落在執法監察的耳中,卻是猶如被狠狠抽耳光般的感覺。
原來蓬澤早有考慮過這件事情,他前面說的話,放在這裡,簡直像是小丑一樣,還自以為聰明。
如果不是心機深沉,此刻恐怕臉要一直紅到脖子。
但是他今天來,可不真的是為了戰旗營著想,他的目的是力支。
何童辦事不利,居然拿不下力支這讓他大為震怒,但是力支身在戰旗營中,蓬澤的眼皮底下,又不敢強來。
想來想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派人插入戰旗營,趁他去東北戰線的時候,再進行控制。
戰旗營是蓬澤直屬,這件事情,一定要得到蓬澤首肯才行。
執法監察眼珠急轉,想了想說道:「公羊德的資格當然是夠了,他統率護城營經驗豐富,以前又爭戰無數,非常合適。只是屬下覺得,單純公羊德一個人還不穩當,畢竟他是護城營的人……以前是力天明的手下,屬下想推薦一人,輔佐初三副統領如何?」
他話沒有說全,以蓬澤的智慧,絕對不難聽出他話里的意思。
果然,他話說完,蓬澤眉心一動,還沒皺起立刻又舒展開,但這細微的動作,還是被執法監察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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