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奉先殿的偏殿門不似正殿門, 兩扇大門扉排開,它就一扇,且又低又矮又小, 在比較隱蔽的側角落裏。
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懷樂在奉先殿呆久了,她也是偶然才發現這有道很小的偏門, 隻推開看過,也不敢貿然地出去。
因為傅忱說了不讓她出去之外,懷樂自己也不想出去, 怕見人。
最開始回來的時候, 懷樂被傅忱嚇得心神不寧, 異常排斥他。
傅忱心知肚明, 他在奉先殿停留的話,懷樂心驚膽顫睡不安眠,所以他也沒有在奉先殿歇下, 反而沒多久就住外麵。
後來傅忱轉變了戰術,他知道懷樂骨子裏頭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所以就斂了性, 待她好, 也不要逞強他心裏的痛,通俗些就是在懷樂麵前賣慘。
他的樂兒, 小菩薩一樣的心腸, 從前是那樣,如今怎麽變都還是這樣。
當時在偏殿的他落魄可憐, 那隻‘撿抱’回來的沒飯吃小狼崽可憐, 現下總賴在她懷裏的這隻兔子也可憐, 傅忱覺得他的狠戾該窩, 但有些就不該窩了。
他也要可憐,他的樂兒才會心疼他。
傅忱舔臉皮子,果然很有成效。
懷樂漸漸的放下戒備了,對他也就沒有那麽害怕了。
有幾晚上,傅忱停在這裏,懷樂睡了他才出去,雖然沒有窩抱著懷樂睡,但都是守著她的,還要拉著她的頭。
懷樂開始不適應,因為塌邊來源於男人的那道目光,注視著懷樂,是那樣讓人感到赤誠灼熱,好似要將她吃了一般。
調理的藥方裏有助安眠的藥材,懷樂躺久了,慢慢地困意襲來,自然就睡了。
他睡了以後,傅忱總是偷著親她。
原先還沒有這一扇門,這是引溫泉水鑿進來的一處洞,內殿因著溫泉宮的地勢占據太大了,那一處的設計又精巧。
傅忱自個都沒發現。
為什麽就改成了小門了呢,是上回溫泉水淹到了懷樂的脖頸,傅忱叫人改了溫泉內宮,這處引泉的洞眼就換了,換成了別處。
這處洞眼閑了下來,側殿扇的同木材做的門料沒有了,換成別的很突兀,隻能就留著。
開在最右側那一處小地方,好在不怎麽顯眼。
懷樂貓著身子,元正過了幾天,晨起時涼涼的,她今日穿的玉蘭色對襖,裏頭襯的是同色係長裙。
就蹲著。
懷樂本來也小,久久聽話,抓到了也不叫喚,抱著懷樂蹭她的臂彎,一小人兒一小兔兒就窩在偏門側。
她不吭氣,八卦的宮侍自然也沒有發現她。
懷樂豎起小耳朵,兩隻小手扒拉著殿門,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頭上的簪子晃在半空。
聽得懵,在心裏想:流雲殿?
好似三姐姐住的地方,再聽這句話裏的娘娘,懷樂心裏一下就有譜了,真的是三姐姐。
三姐姐被發落了?
傅忱他對三姐姐做了什麽?不是才說的處理嗎?這麽快,就處理好了。
發落,
是什麽樣的發落?
那兩宮侍是輪值,後來的這個昨兒個沒值夜,還曉不得昨日夜裏的事情。
換值時,兩人走了沒多遠在偏門閑了一會,就在這嚼舌根。
就仗想著陛下不在,小公主在殿內,誰都不知道,有人的地方是非多,尤其是後宮裏,天子的密事,誰不喜歡摻合一嘴呢?
“昨兒個晚上發落的?”
“可不是嗎?連夜就給送出宮去了。”
不曉得的宮侍驚大了眼,“這麽急?”連連巴著討問,要聽出竟然是什麽首尾,
“是犯了什麽事?”
前頭的宮侍稍一撇嘴,“犯什麽事啊?三公主的手腕段子你還不曉得?她掌管後宮多久了,哪處不好?”
“人上頭曾經也是主理後宮的怡貴妃帶出來的人,謹慎的嘞。”
怡貴妃是三姐姐的母妃。
懷樂眨了眨眼:三公主,
還真是三姐姐,傅忱把三姐姐怎麽了?
說事的宮侍左右看了看,懷樂見她們環伺過來,連忙把腦袋窩了躲回去,用手蓋住久久的眼睛。
那宮侍左右沒有看見人,壓低聲音湊到同伴的耳邊,繪聲繪色與她講道。
“你覺者能為了什麽呀?”
懷樂露出一隻眼,那宮侍女朝奉先殿努眼睛,“為了殿裏養著的小公主唄,陛下偏寵小公主,要立她為皇後啦。”
懷樂捂住自己被立後這個消息驚得倒吸一口涼氣,張大了她的小嘴巴,很快她又捂住了,水潤的眸子依然閃閃。
立後?!
傅忱要、要立她為後?
所以他才把三姐姐發落了?
那兩宮侍接著嘮嘴。
“合宮上下誰不知道,當然是怕三公主太精明,小公主太單純,這俗話說一山不能容二虎,陛下潔身自好,肯定是怕小公主將來鎮不住三公主。”
另一個宮侍嘖嘖嘴,“單純?”
連連搖頭道,“我看未必呢。”
“陛下是什麽人?他才幾歲啊?先帝登基的時候好歹也是近三十了,陛下如今二十冒頭點,就上位了,滿朝文武都被他收拾得誰敢不服?”
“宮裏頭那些太監,個個都是踩高拜低的人精,陛下一上位,誰敢造次?”
在傅忱的威懾下,合宮內安分太多了,主要是傅忱不聽辯駁,他可是修羅得緊,一個不開心,砍腦袋跟砍菜花似的,壓根不聽人解釋。
合宮裏頭的人想糊弄他,第二條命不夠使的。
“足見陛下手腕強勢,本事過人吧,大殿下二殿下都弄不過他,反被玩弄股掌。”
“這是狠到骨頭裏的人了,這樣的人都能栽到小公主手裏,你覺得小公主單純?隻怕是不見得。”
“我覺得更像是扮豬吃老虎的狠角,唱白臉戲的小戲人。”
“前頭那檔子事外頭的人不知道,宮裏誰不知道。”
這兩宮侍越說越起勁,幾乎是唾沫橫飛。
懷樂眨巴眼,摳著門。
她們在說懷樂的壞話,從前也有很多宮侍說懷樂的壞話。
但就是翻來覆去都是那些詞,懷樂掰著手指頭都能數過來,她們說懷樂蠢,笨,結巴,傻,什麽都不懂,過分單純。
從來沒有人說懷樂扮豬吃老虎,是唱白臉的小戲人。
懷樂一頭霧水?
究竟是什麽事情?她們說懷樂不單純,懷樂做了什麽事了?
她聽得越發專注,小臉蛋貼到了門側邊上,聚精會神。
“咱就說先前陛下打了合宮,當夜要娶三公主。”
原來,他是那時候娶的三姐姐,就在懷樂抱著十七四處找他的時候。
小姑娘一臉黯然。
這黯然沒有在她的臉上維持多久,很快就變了,因為宮侍說道。
“結果那掃積雪的宮人跑進來說小公主死了,陛下當場就,”
宮侍的話頭戛然而止,神情變得諱莫如深,懷樂好奇極了,也顧不得傷心,她想要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好在這宮侍不負眾望,接著往下說道。
“這親成了嗎?當場就給斷了,練曲子都沒吹起來。”
“陛下當場人都瘋了,瘋得六親不認,西律的人都攔不住,陛下殺了太醫,撂了三公主飛跑出去找小公主,後來見著了雪地裏的小公主了,悔得從正殿的長階滾了下去。”
滾、滾長階?!懷樂眼睛瞪得越大了。
“我跟你說啊,這件事情沒多少人知道,之前有在禦前伺候的小太監,說是殿下摔到了獠子。”
另一個宮侍點頭,“這事我也聽說了,隻是不敢往外傳。”她摸摸脖子,又抖抖腿。
“提起來就滲人。”
她忍不住補了一句,“那麽長的台階,陛下滾了下去,渾身都是皮外傷,唯獨傷到了獠子,這是不是天注定的。”
“管它什麽天注定呢?”
“咱說的是立後。”
“你說這裏頭的內情,我瞧著陛下娶三公主這事,是跟小公主鬧別扭了吧,故意氣她?”
“小公主反將一軍,哎,當場就假死了……陛下看清了自己的心,為了找小公主,這又是天天吃酒吃素,醉得不省人事,晚上都在叫著小公主的名字,把自己折磨得沒有人樣了,那快速消瘦的。”
“後來為了複活小公主,廢精廢力找去到苗疆找蠱師,割了肉喂養蠱蟲,誰知道那是假死的小公主,沒有複活成功,陛下當場就要拔刀隨著小公主去了。”
懷樂越聽越抖,這些後來發生過的事情,她一點都不知道。
沒有人提過,傅忱沒有和懷樂說過這些。
傅忱,漂亮質子,他找到了懷樂,說過很多莫名其妙的話,懷樂隻當他是想要欺負懷樂。
所以,是這兩個人說的這樣,他,他其實還是舍不得懷樂的嗎?
懷樂死了,他瘋狂地找懷樂了。
他,不喜歡三姐姐?
是真的嗎?叫三姐姐的名字是他說的誤會?
“還好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陛下要自縊的刀被三公主打掉,快戳到了小公主,陛下護著小公主呢,這才動了屍體,知道了小公主沒死,當夜就追出去找了,找到了,就把小公主帶回來了。”
“這不,元正一過,挑了好日子,這麽快就要立後了。”
“你敢說小公主沒點本事?真單純天真,還能將陛下吃得這樣死,所以我說未必。”
另一個宮侍沒有想那麽深,“聽你這麽一說,”
事情都給串起來了,好似真的有道理。
“對了,小公主還不知道立後的事情,這兩日當值啊,看她對陛下也是冷淡的,雖說比之前親近不少,也沒讓陛下留宿過。”
話說得最多的宮侍挑了挑手指,“瞧見沒,這就叫本事了,徹底把陛下拿捏。”
“嘖,從前怎麽沒發現小公主這般有本事。”
“人不可貌相唄,不說了,再說下去誤了時辰,咱們這腦袋也別要了。”
“說的是說的是,”
兩位宮侍講完了,這時候瑟躲著肩膀,換了交,值,匆匆離開。
懷樂接著小門框的手指攥得發白。
幾乎是支撐不住,緩緩滑坐在地上,懷樂團抱緊自己。
這些,懷樂不知道的這些,
都是真的嗎?
心裏被宮侍的話震得亂麻麻的,理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
懷樂好像開心,又難過。
開心的是,瞧啊,梁懷樂,其實你之前捧在手心裏對他好的忱哥哥,他並沒有那麽討厭你,他其實也還是喜歡懷樂的?
懷樂不是沒有人要的,她死了,有人找懷樂,他去找懷樂了,懷樂死了,他過得一點都不好,他想懷樂。
為了找懷樂,見到懷樂,做了很多很多,命都快丟掉了。
是因為喜歡懷樂。
喜歡?這就是喜歡嗎?
懷樂的心突突跳躍,她挪動了手心,感受著跳躍的力量。
心跳得好快,好疼,喘不過來氣了。
開心的同時,懷樂心裏更多的是難過,
這些會是真的嗎?就算是真的,是真的又能如何,能改變什麽?好像也不能改變什麽。
那些種種,都印在懷樂的心裏了,他曾經對懷樂說過的,他討厭懷樂,不喜歡懷樂,不讓懷樂叫他忱哥哥,重要的是如果懷樂沒有‘死’。
他或許真的已經和三姐姐完婚了吧,現在會不會過得很好。
而沒有死的懷樂,會看著他和三姐姐過得很好,將來,生兒育女。
懷樂的頭低下來,在無聲中,她的眼淚掉了下來。
抱著膝頭,“為什麽,”
為什麽要讓懷樂知道這些。
一直瞞著不好嗎?
,
柏清珩一早被內侍召進了宮,還是上回第一次單獨麵聖的地方。
柏清珩沒有直視天顏,跪在底下,“微臣柏清珩叩見陛下,請陛下龍體萬安。”
很識相。
傅忱低嗯,他翻閱著手上的折子。
靜默了幾瞬,看完手上的折子,他才讓柏清珩起來。
柏清珩規矩站著。
“柏卿近來徹底好全了?”傅忱似笑非笑,他的長腿提耷到案桌上,雙手交疊。
“朕看著柏卿消瘦不少,是有什麽事為之困擾,說來給朕聽聽,說不定朕幫到你一二。”
不都是他害的?罪魁禍首幸災樂禍,故意問這話。
柏清珩心頭升了怒,臉上倒是壓得很好。
“微臣謝陛下關懷,身子已無大礙。”
“家中並沒有什麽事為之困擾,若要說有,隻是見陛下忙碌前後,微臣憂心衝衝,隻恨自己無能,不能為陛下排憂幫襯。”
傅忱,“哦?”
“是這樣嗎?”
柏清珩臉不紅心不跳,“是。”
“嗯,柏卿既然這樣說了,身子骨也好全了,你也看到朕忙不過來,正好,眼下有事要交給柏卿去辦。”
“微臣榮幸至極。”
“之前挑閱卷找人的事,盡量半月之內辦妥。”
柏清珩說是,眼下國局動蕩,傅忱沒有說,他也在忙碌找人了,之前那位寫題卷的人,柏清珩已經私下在找。
如此良臣,撥到朝政上麵來,必然是能夠造福一方百姓。
“另有一事。”
柏清珩彎腰做做揖聽著。
傅忱慵懶開口道,“三日後朕成親立後,缺個沉穩周正的持官來宣念聖旨,典事。”
柏清珩做揖拱著的手一僵。
“,,”
傅忱一直在觀察他的動作,自然是瞧見了。
他要的就是這樣。
“朕在滿朝文武當中挑來挑去,柏卿絕對能夠擔此大任。”
梁懷月處置了,傅忱緊挑慢挑,找了個合適的女官,打算撥到後宮理事。
鳳印和大權都是要給懷樂管的,但不能讓她累了,他會讓撥出來的女官去理事,再由他親自過目,最後讓懷樂定奪過鳳印章子。
後宮的事情好理會,眼下,是朝官。
需要提點上來辦事的朝官,這件事情本來是交給柏清珩做的。
傅忱思忖過後,還是決定交給他做,畢竟柏清珩眼下是表了態,規矩了,傅忱也不能幹晾著他,公報私仇不成,更主要的是,柏清珩這個人為官能力,在大部分朝官當中,算是相當出眾的。
用人之際,他也的確能用。
傅忱不止把這件事情交托給了柏清珩,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他一直找不到人來做。
那就是主持帝後大婚的持典官。
傅忱就想讓柏清珩來做,因為他殘忍地想讓柏清珩看看,梁懷樂是他的,是他的人。
也要絕了柏清珩的念頭。
“柏卿接旨嗎?”
柏清珩沒有猶豫多少時間,幾乎是從脖子裏麵擠出來的聲音,怕聲音不穩,惹得傅忱不滿,他撩衣跪下,匍地。
“微臣,接旨。”
傅忱勾唇淺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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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清珩接了兩道聖旨往外走,因為宮內有傅忱的人盯著,他一直僵著脊背,努力讓自己走得平穩。
待出了宮門,上了馬車放下簾子,趕馬漸漸駛離了皇宮,進了汴梁街道,柏清珩把捏了一路的聖旨,幾乎要被他捏碎的聖旨拋丟到馬車角落。
聖旨是上好全蠶絲材質做的,軸柄是玉柄,這玉堅,摔不壞。
隻是聖旨攤落了下來,裏頭的字跡呈現在柏清珩眼前,一字一眼,看得他心裏的煩躁再次升高。
也不想去撿,柏清珩閉上眼,平複到處亂跑的心緒。
傅忱實在欺人太甚,明裏暗裏,用他柏家來威脅他。
他的拳頭攥得很緊,難不成就此屈服?
懷樂妹妹呢?
立後,聽著是無上殊榮,無盡輝煌,但懷樂妹妹願嗎?
在這滿是算計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懷樂妹妹那樣溫軟的性子,她能活得下去嗎?
柏清珩無比憂心。
她願意嫁嗎?傅忱是不是強迫她了?
他想得越多,不注意,前頭馬車踉蹌了一下,停了,柏清珩扶著馬車框。
沒等他出聲詢問,外頭傳來車夫的聲音。
“公子,有人攔路。”
“是一名女子。”
誰?
柏清珩警惕皺眉,撩開簾子,看到了一張並不陌生的臉。
是三公主。
他之前見過的。
“,”
兩人到了柏清珩在外購置的私宅,這處比較隱蔽。
雖然不明三公主貿然攔路,是什麽緣由,但看她一身粗衣麻布的裝扮,
外麵人聲鼎沸,不好說事。
柏清珩吩咐人上了茶,梁懷月喝了,他敲打著茶杯沿壁。
“三公主突然造訪,是有何要事?”
梁懷月自嘲一笑,“三公主,我如今已經不是三公主了。”
柏清珩不解,“公主何出此言?”
梁懷月添油加醋,扭曲事實,把傅忱強擄她成親,玩膩她,又把她拋棄的事情說了一番。
她這麽說,就是要讓柏清珩聯想到,她的遭遇,她的下場,會是以後懷樂的下場。
柏清珩喜歡她那妹妹啊。
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隻要他坐視不理,出手了,那麽宮裏就會亂了。
傅忱那樣□□專斷眼裏容不下沙子的人,內情不會重要的,重要的是,要讓他看到,他心愛的人跟別人牽扯不清。
他會怎麽做?
隻要柏清珩出手,懷樂和他搭上線了,傅忱肯定會知道的,都不需要她再做什麽。
畢竟傅忱隻手通天,梁懷月就用他這份隻手通天的本領,讓他遭到反噬。
最好的結果,是傅忱容不得背叛,處置了梁懷樂和柏清珩,那麽她就有重返宮內的機會了。
果然看到柏清珩皺得越來越緊的眉頭,已經攥著茶杯的手,梁懷月就知道,她這步棋,是走對了。
她適當的又添了一把火。
“柏大人,我的事算是我命裏不好,落得今日的下場,也就算了,我都認。”
“隻可憐我那妹妹啊,她自小命運多舛,沒過上幾天好日子,如今落到傅忱的手上,肯定也是要跟我一樣難過的,傅忱痛恨我們南梁人,他是要一個個折辱我們南梁皇室的人。”
“我做姐姐的,走過這截路,才知道這截路有多難,不想讓我的懷樂妹妹將來也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
她巴不得懷樂比她過得更加不好,憑什麽梁懷樂穩坐後位,而她好過這樣的苦日子。
她不甘心,落得這麽一個結果。
但眼下能夠幫她,為她所用的人,必然是傅忱當時發瘋念出梁懷樂在哪?念出柏清珩的名字時。
梁懷月就知道,柏清珩,肯定會幫她的。
她賭的就是柏清珩對她三妹妹的心。
她料定,宮內的事情,傅忱絕對不會讓人往外傳,那麽柏清珩肯定是不知道宮內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而柏清珩和梁懷樂的事情好探查多了。
畢竟,那日鬧得那樣大,在新歲當日封城,肯定會有風聲流出,再加上,後來有汴梁民間的郎中給柏清珩醫治。
梁懷月命好,她正好打聽時,遇到了這個為柏清珩醫治郎中。
柏清珩用情至深,關心則亂。
梁懷月在心裏暗喜,臉上卻是一副佯裝的苦相。
“懷樂妹妹單純,她原也是不願,隻是傅忱囚了她在奉先殿,這日日夜夜被忽悠的,傅忱說要立後,其實並不是真的立後,隻是想要在那時候當著全天下人的麵羞辱她。”
柏清珩被激到站起,“什麽……”
“果真嗎?”
立後是假,全都是傅忱蓄意的報複?!
可,柏清珩心裏總覺得,傅忱他是愛懷樂的,愛真的能裝出來嗎?
當時在城門口,他一聲聲叫著懷樂的名字,分明是情根深種。
都是做戲?
不管是不是做戲。
如果要去求證,隻怕耗時已久,拖延到三日後,就是立後的那日了。
如果是做戲,那懷樂妹妹,她,
柏清珩一想到他放在心口上嗬護的小姑娘被傅忱淩,辱奚落垂著脖子哭的模樣,他就越發激恨,快要不能再這般無動於衷下去,盡管這段時日他一直都在麻痹自己。
腦海當中又浮現出,還在柏家外麵的私宅,他去送飯,吃過了飯。
懷樂一個人背著他和俐君,蹲在雪地裏瑟抖著肩膀抹眼淚。
柏清珩心疼不已。
他思索良久,最終咬了牙,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他曾經答應過懷樂,事事以她為重,次次以她為先。
盡管沒有在她那裏得到結果,但這句話在柏清珩這裏,一直有效。
他歸結為一句,“我知道了。”
柏清珩的拳頭攥得指骨劈啪作響。
梁懷月暗笑得逞,嘴上卻還是要再打探確定一番,“柏大人願意出手救我那妹妹嗎?”
柏清珩思忖具體沒說,隻是看了她,良久才說。“我會考慮的。”
這還是考不考慮的事?
梁懷月心落了,裝全了抹淚,“我替懷樂妹妹謝過柏大人。”
等著看好戲了。
梁懷月住在一處簡陋的屋舍,她如今被貶為庶民,官籍改了,加上她不敢輕舉妄動,傅忱就料定梁懷月惜命,不敢跟他撒潑,索性也沒有放人盯她了。
柏清珩說把這處宅子給梁懷月住,梁懷月拒絕了,怕最後漏馬腳,她很快離開這裏。
救懷樂的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
柏清珩思忖沒多久,很快動手,花一天多半的時辰,私底下找了一些路子,給懷樂鋪好了退路。
這件事情謀劃得緊,為保萬無一失,懷樂那邊一定是要通氣配合的,否則難以成事。
柏清珩在立後的前一天進了宮,他來回稟事宜。
他想要找法子見一見懷樂,問問她,聽聽她的意思。
願不願意再次跟他走呢?
作者有話說:
先補一千,剩下的明天補。
,,
幫忙推薦一下月月崽的新文《嬌俏》
作者:古南月
文案如下~
(前世)
大禹皇帝冊封皇太子那日,帝後帶著長子正受群臣朝拜,太和大殿百官雲集齊齊上禮之際。
侍衛來報錦繡宮西南偏殿失火,皇貴妃不見其蹤,趙霖麵不改色回了聲:隨她鬧。
在立嗣一事上,顧錦總與他犯性子,作天作地鬧不停,冊立皇太子,事關江山社稷,豈能由一宮妃胡鬧。趙霖沒放在心上,大典仍在繼續。
一刻鍾後,群臣上禮完畢,大殿正一片君臣同樂之盛況,大內總管匆匆來報。
錦繡宮貴妃寢殿失火,宮門由內鎖死,皇貴妃投身火海……
百官麵前一朝天子,九五之尊幾乎是連滾帶爬奔向後宮。
錦繡宮前趙霖一連斬殺數名阻攔他的太監,發瘋一般不管不顧衝進火海尋覓那一抹身影。
皇貴妃顧氏生於錦繡,養在富貴,嫁與榮華,薨於慶庚三年。
(今生)
顧錦重生在被賜婚給葉淮朗的第三日,前世為嫁給趙霖,她拒了禦賜的婚,為了愛他,將自己一步步逼入絕路。
她不願嫁葉淮朗,這個慶都最出名的紈絝世子,重來都不是她考慮的歸宿。
同樣,葉淮朗也不想娶顧錦,想到讓自己娶這個三天不說兩句話的冷美人,他就……想死。
於是,他悄悄潛入顧候府,欲找顧二小姐商議退婚計策。
看著在自己屋裏也端坐規矩得一絲不動的顧錦,嚴然一副標準的大家閨秀。
葉淮朗越發覺得兩人不相配,見麵前端坐著的女子還在沉默猶豫。
“顧姑娘別猶豫了,你嫁給本世子,雖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和尊貴的身份外,日子很枯燥乏味的。”
“你要想想,你失去了什麽?你失去了愛情,這樣的日子,你願意嗎???”
重生回來的顧錦聞言,強壓心頭激動,她願意。
這樣的日子,她可太願意過了。
感謝在2022-05-26 23:59:20~2022-05-27 23:59: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粉紅盒子 50瓶;singulier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