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苗六溪立馬放下手。


    這地方賀樓生都能來,那肯定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她眼神越過二人,一個勁地往石門裏麵瞅。


    賀樓生兩步走上前來,很自然地摟住了她的小腰,順便遮擋她的視線。


    苗六溪:……你家小孩還在這呢,要不要臉?


    胥巳自身難保,趕緊趁此機會默默溜走。


    “胥老板!”


    苗六溪本想跑過去叫住他,但很快又被賀樓生攬了回來。


    賀樓生:“你來這幹什麽?”


    苗六溪想了一會兒。


    總不能老實交代,說自己是來窺探他們骷族秘密的吧?

    於是她就假作很害怕的樣子,細聲說道:“做噩夢了……”


    苗六溪還沒把“下來走走”四個字繼續說出來,就發現對方臉色忽然大放異彩。


    苗六溪:?


    如何是好,剛才那個表現,好像有點激動到他了。


    賀樓生:“做噩夢,第一時間就來找我,不錯。”


    苗六溪:果然,年度自戀獎非你莫屬。


    賀樓生:“走吧,我帶你上去。”


    苗六溪立馬脫離開他,指著石門問道:“裏麵是什麽啊?”


    “什麽都沒有。”


    “我不信。”


    “真的,沒騙你,上樓吧。”


    “……”


    東家不留客啊。


    苗六溪清了清嗓子,不再表現出好奇的模樣。


    但心裏肯定是不舒服的,臉也是扳得很難看。


    賀樓生笑,哄道:“那就讓你看一眼。”


    “好!”


    她雙手扒在石門一邊,小心翼翼往裏麵探頭去望,借著這個空閑隨口問了一句:“你來這幹嘛?”


    “睡覺。”


    “哈?”


    “房間被你占了,我肯定要找一個地方睡覺……除非……”


    “閉嘴。”


    苗六溪感覺裏麵應該很寬敞。


    但光線黑乎乎的,好像真的什麽也沒有。


    “你去把燈打開。”


    賀樓生:“?”


    “不是在裏麵睡覺嗎?沒有燈怎麽睡。”


    “是啊,沒有燈也得睡。”


    苗六溪:……


    苗六溪暫停了對內部模樣的探究,轉而將注意力移到賀樓生身上。


    “怎麽不找間空病房睡?”


    哦對,突然想起他老講究了。


    苗六溪繼續說道:“那這樣,你別在這裏了,我去病房睡,你回去就好。”


    “何必麻煩,我們可以一起睡病房。”


    “滾?”


    “那我睡沙發吧。”


    ……


    最後,兩人還是回到了套間。


    苗六溪睡大床,賀樓生躺沙發。


    夜裏一片祥和。


    房間裏的空調,從27度猛然降到了18度。


    苗六溪冷得打顫,四肢和腦袋鑽進被窩,像隻受凍的小貓一樣全身蜷縮起來。


    她目前相當迷糊,就是屬於冷,但是懶得起來的狀態。


    不過再懶也抵不住寒冷,苗六溪磨蹭了一會兒,就準備下床查看情況。


    而剛起身,她就看見原本睡在沙發上那個人同時也起來了,看方位……好像正準備走過來?

    笑?他笑什麽笑?


    賀樓生發現自己被發現了,先是笑容和身子忽然僵住,隨後又跟沒事人一樣繼續躺回沙發。


    苗六溪:“好冷,你看看是不是空調有問題。”


    他既然已醒,那苗六溪就不用再下床,連忙將腳縮回被子裏。


    賀樓生隨意朝某處看了眼,說:“嗯,它自己降溫了。”


    “那你調一下。”


    “遙控器不見了。”


    “你找找。”


    “找不到。”


    “……”


    苗六溪自己下床,看了一眼18度的空調麵板,不禁打了個哆嗦。


    什麽爛空調,居然會自動降溫?


    苗六溪彎下腰,在方桌底下掃視一圈,又在周邊繼續搜尋,但都一無所獲。


    這地板比臉幹淨,更別說掉個遙控器了,連粒灰塵都沒有。


    她直起身子,而幾乎是同一時間,賀樓生很順便地就將自己的外衣搭到她身上,柔聲道:“別感冒了,一個人睡冷不冷?”


    苗六溪:“……”


    冷個球子。


    苗六溪走到立式空調前,點了一下電源鍵。


    然而奇怪的一幕發生了,觸控居然沒反應??

    苗六溪:“你家空調好像壞了。”


    沒聽見任何回應,她疑惑著轉頭去看賀樓生,隻見對方十分淡定地喝著熱水,隔了很久之後,才緩緩說道:“是啊。”


    苗六溪又反複在麵板上點觸多次,依舊沒有變化。


    無語了,這家人這麽有錢,竟連空調都不修的。


    “冷嗎,”賀樓生問,“要不我給你暖暖床?”


    苗六溪聽後冷笑幾聲,隨即右腳伸進空調下方用力一挪,輕輕鬆鬆就扯掉了它的電源線。


    賀樓生:“……”


    他好像整張臉都變了。


    苗六溪斜著眼瞅他。


    “年輕人,不要太狂妄。”


    深夜,回歸於平靜。


    兩人分別回到各自的地方,繼續睡覺。


    苗六溪正睡得舒坦,耳邊忽然出現了賀樓生的聲音。


    她懶得睜眼去看,隻能聽一句嗯一句地敷衍對方。


    “六溪,六溪?”


    “嗯……”


    “我得走了,我的時間不多了。”


    “嗯……”


    “白天再來陪你。”


    “嗯……”


    嗯?

    他要走了??

    時間不多了???

    苗六溪艱難睜開一隻眼,發現對麵明明活得很好。


    她有些煩躁地轉了一個身,並默默揮手跟對方拜拜。


    賀樓生給她掖好被子,就迅速拿著鬥篷出門了。


    ,


    胥氏醫院負八層。


    黑暗的往生室裏,出現了一束光芒。


    苗六溪不信賀樓生的邪,還說要在裏麵睡覺?

    真是天大的玩笑。


    她實在好奇,什麽樣的地方究竟可以那麽神秘?

    苗六溪憑借對賀樓生的了解,認為他絕對有鬼,並且他和他的這個地方肯定都有點鬼。


    以及,裏麵到底有沒有骷族的神樹?

    所以苗六溪來了,趁著賀樓生出門,就開著手機閃光燈偷偷摸摸地下來了。


    她扒開石門,在黑暗中打開一束光亮。


    其實這裏並非她之前想的那麽可怕,而且這裏毫無空曠感,感覺應該會有很多東西。


    它更像是沒交過電費的停車場,但周圍卻擠滿了車。


    還有些冷。


    苗六溪搓了搓兩隻手臂,繼續往前探索,這時發現身旁有一個特別可愛的小石桌,桌上擺著未下完的黑白棋子。


    這玩意兒她懂。


    倘若出現在室外,那應該就隻是簡單的對弈遊戲,但它偏偏就擺在這麽陰暗詭異的地方,嗯……應該是什麽秘密機關,隻要破了棋陣,說不定會打開什麽更神秘的世界,電視劇裏就是這麽演的。


    苗六溪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局好像是五子棋。


    那可太簡單了。


    先手要攻,後手要守,以攻為守,以守待攻。


    苗六溪拿起一枚白子,在棋盤上走了一步。


    果然,這時對麵棋罐突然異動,一枚黑子直接擋住了她的去路。


    好聰明的人機,居然連這種陰招都能看懂。


    苗六溪沉思些許,繼續走出下一步。


    攻守轉換,慎思變化,先行爭奪,地破天驚。


    守取外勢,攻聚內力,八卦易守,成角易攻。


    嘖嘖,這究竟是什麽牌子的人機,居然能做到一邊堵住苗六溪的路,一邊又故意給她放水?


    導致整場遊戲玩下來,棋盤都快被鋪滿了,但就是沒有一方獲勝。


    苗六溪:玩不起了。


    “我放棄了。”她揉揉眼睛,對人機說道。


    “再來。”


    苗六溪:???


    人機會說話?

    苗六溪迅速拿起手機照射前方,隻見黑暗中出現了好大一個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嚇暈了。


    沒錯,直接暈過去了,毫無征兆。


    賀樓生穩穩把她扶住,將她抱到石床中間放好。


    他其實是來這裏休息的,因為人形態的時間已經用盡,


    以往,賀樓生回到骷形態時,都會選擇回到往生室。


    他通常會將化形時間選在晚上,這樣在石床上睡一覺後,再醒來時,大多可以恢複人身。


    之前跟苗六溪說的都是真的,他確實喜歡在黑暗裏睡覺。


    但誰知這姑娘著實膽大,居然孤零零一個人就跑下來了。


    賀樓生將她安頓好了之後,立馬打電話給胥巳,叫胥巳把她帶上樓。


    可不料大外甥不幹人事,一聽他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反手就將石門鎖了。


    沒辦法,賀樓生隻好尋來幾塊黑布,手忙腳亂地布置現場,將石牆上的靈牌全然遮擋,以及最中間那塊,刻有自己名字的靈牌。


    他原以為,苗六溪很快就能清醒過來,但這姑娘實在厲害,暈著暈著居然還睡著了。


    直到賀樓生都已經再次恢複人身,苗六溪才漸漸蘇醒。


    苗六溪醒來之後,發現趴在身旁的賀樓生。


    二話不說,直接把他踹下床。


    賀樓生睡眼惺忪地睜開,見她氣憤地看著自己,也不多加解釋。


    “才醒啊,幾點了?”


    苗六溪:傻缺,大晚上裝鬼嚇我,管你幾點。


    她生氣得很,現在根本不想跟賀樓生多說一句話。


    她立馬下床,發現原本漆黑一片的地方被點上了燭光。


    苗六溪也隻是簡單掃了一遍,隨後跑去門邊。


    不想跟這個笨蛋待在一起!

    她開門。


    開不了?

    她慌了。


    門怎麽回事?!

    苗六溪轉身回去準備問問情況,發現賀樓生正好也走過來了。


    賀樓生:“門被鎖了。”


    “那趕緊叫胥巳來開啊!”


    她慌得一批。


    但那賀樓生怎麽回事?怎麽還坐下來了?還喝茶?喝你個錘子?

    苗六溪:“你打電話給胥巳啊,快!”


    賀樓生無奈地揉了揉眼皮,直接將自己的手機放在桌上。


    苗六溪拿起手機,找到胥巳的號碼撥通過去。


    “嘟,”


    對方接了。


    苗六溪都還沒來得及開口,隻聽電話那頭就莫名激動了起來。


    胥巳:“舅舅!怎麽樣?得逞了嗎?需要什麽用品告訴我,我馬上給您送過來!”


    苗六溪:……


    賀樓生:……


    她嗬了。


    整片石牆上的靈牌都聽見她嗬了。


    乃至整個往生室裏的每粒塵埃都聽見她嗬了。


    他完了。


    “賀樓生!!!”


    苗六溪恨不得手裏變出三把飛刀,刀刀直戳賀樓生心口。


    想不到啊想不到,清湯寡水的骷族君主竟是這種口味,裝鬼嚇暈良家少女,然後把她帶到梆硬的床上準備上下其手,好你個賀樓生,正規渠道你不走,偏要背後下黑手。


    苗六溪對他一路追打,賀樓生也躲得十分矯健,兩個人就這樣圍著被黑布遮擋的靈牌,開始你追我跑。


    “有本事別跑,跟我解釋清楚。”


    “這個不好解釋,但門不是我鎖的。”


    “有本事做沒本事承認?賀樓生,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個色狼!”


    “不,事情很簡單,但情況很複雜,你隻要不來,一切都不會發生對嗎。”


    “……”


    好像,確實是這樣?


    她可是自己決定過來的啊。


    苗六溪陷入了沉思。


    不對,但門也確實是鎖了。


    賀樓生和他外甥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苗六溪繼續追他,但對方身手矯健實在追不動,她索性一把扯了旁邊的黑布,無論如何先搞他兩下再說。


    賀樓生一見黑布被掀,大驚不妙,眼見著自己的靈牌馬上就要現身,他連忙停下腳步,反向朝苗六溪的方向跑。


    苗六溪發現對方風向突然變了,也立即停了下來,詫異中帶著緊張,緊張著帶著恍惚,恍惚中帶著茫然,啊,怎麽辦,她好像茫茫然然地被賀樓生用黑布蓋住了腦袋,然後那人二話不說,三步並作兩步地把她扛到了石床上。


    她在黑布中掙紮,在黑布中咆哮,在黑布中與他撕扯扭打,並且展開芬芳之口:


    “賀樓生我淦你!你是個禽獸知道嗎!”


    當然,賀樓生肯定顧不上這麽多,他隻會一邊挨打一邊幫著掀開黑布。


    但這就是好人?不,他是禽獸,他為了讓苗六溪安靜下來,不惜顯露原型,抓住人家的兩隻手腕固定到頭頂上方,然後火急火燎陰氣森森地盯著對方。


    他眼神凝滯,仿佛風中餓狼。


    作者有話說:


    注:“先手要攻,後手要守,以攻為守,以守待攻。攻守轉換,慎思變化,先行爭奪,地破天驚。守取外勢,攻聚內力,八卦易守,成角易攻。”出自《那氏五子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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