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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無語驚詫

  對門有個小竹馬最新章節

  那些人多半是吃過衛元章的虧得,聞言慌忙的閉上了嘴巴。


  這下就更好判了。苦主自己都說是衛勇亮失手引發的火災,而且人家自己都不追究了。所謂民不舉,官不究。衛元章要是再揪著不放,可就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十分的矯情了。


  他正要順勢判衛勇亮個無罪,卻聽衛勇亮一字一頓,語氣鏗鏘有力的說道:“回稟大人,小民並非失手燒毀醉月樓,而是故意為之。”


  衛元章那臉,哢嚓就掉在地上摔成八瓣了。要不是他這會兒穿著官衣,一定從凳子上跳起來,上去踢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兩腳。


  錢如意聞言,也恨的,哐哐又給衛勇亮兩手錘:“你這孩子,瘋了,傻了,鬼上身了?沒錯,就是鬼上身了。淨說胡話。”


  衛勇亮卻執拗道:“我就是故意燒了醉月樓的。”


  一時間,公堂上下,氣氛詭異的安靜。圍觀的百姓看著衛元章,衛元章瞪著衛勇亮,錢如意以身體相護。那鴇母有些扛不住了,連連磕頭道:“衛大人呐,不管那樓子是怎麽燒掉的吧。反正有人賠錢給我了。我統統都不追究了。就當那樓子是我賣給了衛公子,他燒自己家的東西玩兒,天王老子也管不到是不是?”


  這話倒是有道理。


  可衛元章還是生氣啊。


  他衛家這是出了個什麽樣的敗家玩意兒?


  那鴇母見衛元章依舊怒目瞪著衛勇亮,越發的叩頭如搗蒜,仿佛那樓子被燒是她的錯一般:“衛大人,您就繞過衛公子吧。就算他是您的堂弟,您也不能因此就分外的重責於他啊。這是不對的。”


  衛元章一聽,這要再讓那鴇母磕頭下去,衛勇亮無罪,他這個做官的反而有罪了。因此擺手道:“你且住了。我來問你,可是有人逼迫你這樣講的?”


  那鴇母連連搖頭:“並不是,是民婦自己個兒想明白的。那樓子反正燒都燒了,又沒傷著人命。我又拿著了賠償。這件事也就完結了。又何必非要苦苦相逼一個孩子呢。”


  衛元章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到此為止吧。”說完便趕一眾人等下堂。


  眾人見沒熱鬧可看,也便一哄而散。


  錢如意驚魂未定的拉著衛勇亮,似乎隻要她一鬆手,這孩子就變成鳥兒飛走了一般。又看見那鴇母跟著走出來。錢如意上去就要向那鴇母行大禮:“謝謝大娘饒命之恩。”


  嚇得那鴇母連蹦帶跳跑出老遠:“貴人呐,您這是要折煞小婦人了呦。”


  卻見一旁的衛勇亮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來:“你知道我為什麽要燒了你的樓子嗎?”


  那鴇母被他的笑容嚇得魂兒都要飛了:“您指教。”


  衛勇亮陰測測吐出一句話來:“你欺我外公,我便讓你生不如死。”


  錢如意一愣:“你外公?”


  那鴇母則已經嚇得找不著東南西北了:“公子爺啊,您這可是冤枉死我了啊。我哪裏認識您外公是哪位啊?”


  衛勇亮臉上依舊掛著陰冷的笑:“你不認識沒關係,我知道就行。你好自為之,咱們後會有期。”


  鴇母差點兒被嚇得當場尿褲子,連連央告:“爺,您是我親爺爺行不行,求求您高抬貴手,饒了小的一條賤命吧。您但凡給小的一丁點兒的提示,小的爬著去向老太爺道歉,務必求得老太爺的原諒。”


  “不用了。”


  衛勇亮根本就沒打算給那鴇母被原諒的機會。這孩子的冷酷狠戾,錢如意也是此刻才清楚的感受到,並且真的為之心驚。


  她低呼了一聲:“亮亮。”


  衛勇亮連眼神都沒有給她一個,仿佛她是空氣一般。


  這時,忽聽一聲爆喝傳來:“衛勇亮,你個無法無天的小兔崽子……”


  話音未落,錢如意但見眼前人影一晃,緊接著一陣疾風掠過,耳邊響起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打在肉皮上的聲音。


  而後她才看清,是衛元章打了衛勇亮一耳光。


  衛元章大約是退堂後就從後衙轉到前頭來堵衛勇亮了。說實話,連錢如意都覺得衛勇亮這孩子該揍,這時要是不揍,再大一些不知道會闖出什麽簍子來呢。


  但是,衛元章人高馬大的,還會功夫。那一巴掌是不是打得有些太重了?


  衛勇亮的半邊臉都被他給打的紅腫了起來。一會兒功夫,就將眼睛擠得隻剩下一條縫隙了。一縷鮮血順著那孩子的嘴角滲出來。


  那孩子卻依舊目光冷冷,轉頭向地上啐了一口。


  錢如意看去的時候,心裏又是一驚:“呀……”


  隻見那一口鮮血當中,落著一顆白白的牙齒。


  衛元章剛才氣急之下,一巴掌將衛勇亮的牙齒都給打落了。


  可衛勇亮的樣子,像一隻不服管教的小狼崽子,那瞪眼的表情,令衛元章越發的怒氣衝天,劈手就又給了他一巴掌:“你還不服氣是不是?”說著又要打。


  “那個……”錢如意伸手,拚盡全力才將將把衛元章的手拉住,猶豫了片刻道:“別打臉。萬一破了相,日後不好說媳婦。”


  原本氣鼓鼓的衛元章,在聽到錢如意這句話的時候,頓時便泄了氣:“婦人之見呐。”但他卻是也並沒有再打衛勇亮,而是望著他道:“跟我回家去。”


  “不,我有自己的家。”


  衛元章頓時又怒了:“你父親不在家,我是你的堂兄,便要管你。”


  衛勇亮根本不吃他那一套:“我小時候怎麽不見你來管我?這會兒我長大了,卻又來充我的堂兄?哼……”不屑之意溢於言表。


  說完邁步便走。


  走了兩步見錢如意依舊愣著不動,冷聲道:“你可以長久獨在外頭待著的嗎?”


  錢如意這才回過神來。同時,她也忽然想起什麽,看向衛元章:“我似乎知道那孩子為什麽會燒醉月樓了?”


  衛元章道:“為什麽?”


  那邊衛勇亮顯然已經不耐煩了,幾步趕回來,不由分說拖住錢如意的手便走。


  別看衛勇亮才十二歲,可是已經有一把子力氣了。錢如意又長得矮小,屬於嬌小玲瓏那種,竟然真的被一個半大的孩子拖得踉蹌而行。


  衛元章遠遠的站著,望著錢如意:“你倒是告訴我為了什麽啊?”


  錢如意邁步還邁不急呢,根本無暇細說。就那樣一路被衛勇亮拉扯著前行。


  離開由檢司衙門沒多遠,就見一輛十分豪華的馬車停在路邊。衛勇亮扯著錢如意就到了馬車前,冷聲道:“你走吧,今天就當我沒看見你,你也沒看見我。免得麻煩。”


  錢如意反手捉住他的胳膊:“你得跟著我。”


  衛勇亮十分不耐煩的將錢如意的手甩開:“你很煩你知不知道?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說完將錢如意丟在那馬車前,轉頭便走。


  忽聽馬車裏出來周唯心的聲音:“你就這樣走了麽?”


  錢如意才知道,這馬車是北定候府的馬車。這也難怪,滿京城裏有錢又敢肆意張揚的花銷的,除了北定候府,再沒有第二個。


  胡大郎一向推行勤儉節約的政策。頭兩年那些豪奢慣了的貴胄們耆老們還反抗,還不屑。被胡大郎一番鐵血手段收拾的,一個個夾緊了尾巴再不敢吭氣兒了。


  無他,胡大郎不按常理出牌。


  就像那位在宮門跌死的老臣,群臣鬧騰了幾天之後,被胡大郎丟出來的一大摞那老臣的罪證,狠狠的打了個頭破血流。胡大郎趁機要各人自檢。那些老臣遺貴們,哪個還敢多言?


  就連三皇子去墾田,將他們的草場盡數圈了去,他們都敢怒不敢言。後宮裏就更別提了。三皇子的生母鬧騰了半天,皇後給她按個瘋子的由頭,自此永禁宮院,連門都不給她出。餘下的妃子們也便都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再有半分妄想。


  胡大郎和皇後,兩人雖然不是真正的夫妻,可是聯起手來,當真是珠聯璧合,天下無敵。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一來。朝廷內外想要混得好,誰還敢鋪張的花錢。有錢都得藏著掖著,夾著尾巴。更有甚者,堂堂朝廷大員,以穿補丁衣為榮。


  可是瑪莎不一樣啊。


  她的丈夫周正現在還關在天牢裏呢。人人知道烏斯有錢,她又不需要替子孫打算。她不大手大腳的花錢,那才是不正常的。


  隻見個子矮小的周唯心從車中下來,先向著錢如意抱拳行禮:“老師,學生來接您了。請上車。”


  錢如意驚詫的看向她:“接我?”


  周唯心點頭。


  錢如意頓時詫異的合不攏嘴巴了。周唯心還隻是個九歲的孩子啊。而且,因為她個子矮小,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小一些。這樣一個小小的人兒,說話做事竟然如同大人一般,令錢如意心裏忽然的十分不是滋味起來。


  “老師,請上車吧。”周唯心人不大,卻自幼老成,進退有度,舉止言談無不得體。


  錢如意強自壓抑著心頭的不是滋味,上了那輛十分豪華的馬車。轉頭之時,卻意外的看見,那個脾氣乖戾的孩子……衛勇亮,竟然站住了腳步。


  隻見周唯心向著衛勇亮遠遠的抱拳一禮:“衛公子,就走麽?”


  更加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衛勇亮竟然轉身走了回來,站在周唯心麵前,也執手向周唯心回禮。


  話說錢如意還是頭一次見衛勇亮好好和人回禮的樣子。那孩子一直脾氣古怪,動輒便暴怒起來,何曾這樣和善過呢?


  而後,隻見衛勇亮從袖筒裏掏出一張紙來,遞給周唯心:“這是欠條。”


  錢如意聽著奇怪,什麽欠條?

  周唯心已經將那紙看了一眼,收了起來。又向衛勇亮拱了拱手:“如此,就此別過。”而後,她便走上馬車來,獨留下兩頰紅腫的衛勇亮站在那裏,煢煢孑孑,無端的淒涼。


  錢如意心裏難受:“你也上車來,咱們一起走吧。”


  衛勇亮瞥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周唯心也不多言,吩咐車夫:“回家。”


  事關衛勇亮,錢如意本來不想問,可終是沒有忍住,看向周唯心道:“你們剛剛說的,什麽欠條?”


  周唯心無所謂的一笑,將那張紙遞給了錢如意。


  錢如意打開一看,隻見上頭十分漂亮的字體寫著:借據。今衛勇亮乞借周唯心紋銀八千兩……約定某年某月之前還清。下頭又有落款,日期以及手印兒。


  錢如意那顆脆弱的心髒,頓時就跌宕起伏,差點兒沒被嚇碎了。


  八千兩可不是個小數目。錢如意窮其一生都沒見過那麽多銀子,也不可能有那麽多銀子。這兩個孩子,一個十二歲,一個隻有九歲,竟然兒戲一般,將那樣大一筆銀子……


  錢如意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震驚了:“你娘知道嗎?”


  周唯心從錢如意手中將那借據拿回去,很是隨意的捏著:“我是周家的主人。”那意思很淺白了,她花錢根本就不用和瑪莎說。


  錢如意簡直要被嚇死了:“你這樣花錢怎麽行呢?”


  周唯心看她緊張,似乎心情便十分的好:“老師啊,不是學生不敬。您什麽都好,就是……”她將兩支手指豎起來,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夠寬廣。這世界上,兩樣東西最重要。一是權,二是錢。沒有這兩樣東西辦不到的事情。頭一樣,我這輩子是沒想了。


  不過我有錢啊。但凡錢能辦到的事情,都不叫事情。”


  錢如意急道:“誰教你的?”


  “我娘。”


  錢如意目瞪口呆,無話可說。說到底,她和周唯心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周唯心雖然生不逢時,自幼父親便被下了大獄,至今不得脫身,但是不可否認,比起這世間的普羅大眾來說,她生來便是站在眾人肩膀上的那個孩子。


  她的富有並非普通人能夠理解的。那普通人包括錢如意。


  在豪門麵前,錢如意太過卑微了。不光是金錢上的卑微,包括她的眼界也是無法和周唯心比擬的。


  因為,像錢如意這樣的普通百姓,就算見過世上最頂級的繁華,內心也永遠是樸素的。甚至可以毫不客氣的說,這樣的人內心是物質的。金錢對於富豪來說可能是一種手段,一個工具,而對於像錢如意這樣的人來說,金錢可以是很多。比如健康,比如食物……


  這些,周唯心是不懂的,就像錢如意窮其一生也未必能懂周唯心的世界一樣。


  因此,錢如意此刻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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