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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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如意有些慚愧:“你這丫頭倒是伶俐。”
“回稟閑主子知道。奴婢原來有個名字叫春杏,您要是叫著不順口的時候,不妨再賞賜奴婢一個新名字。”
錢如意看向她:“怎麽要我賞你名字?”
“啊。”春杏道:“忘了回稟閑主子了,奴婢是皇後娘娘指派來伺候您的。”
春桃頓時就不樂意了:“那我做什麽啊?”
春杏笑道:“姐姐自然還是做姐姐的差事啊。我是來給你打下手的。不獨是我呢。皇後娘娘憐惜閑主子辛苦,一個人帶著兩個小公子,還給兩位小公子,一人配了一個乳母。好幫著照看的意思。兩位小公子跟前,還各自配了侍女和內侍。皇後娘娘說了,兩位公子畢竟是男兒,須得和女孩兒們不一樣的養法。
他們的父親為國為民,身先士卒,連家小都顧不上照顧。我們就應該將他們的孩子,當成自己親生的孩子一樣善待。因此,皇後娘娘吩咐,二位公子的一應飲食起居,等同皇子。
姐姐,這樣多的人,日後可都要你幫著閑主子約束著呢。你就算想要躲清閑去,都不能夠呢。”
春桃頓時石化。她大約做夢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還能管別人。
錢如意頓時就被她憨直的樣子給逗樂了:“你呀,且跟春杏兒學著吧。”
春桃嘿嘿一笑:“就是這件事太突然了,奴婢有些轉不過彎兒來。主子您盡管放心,我能管好小福氣和亮亮還有小丘,也定然能管好別個。不會讓您費心的。”
錢如意笑道:“這個我是相信的。”
春杏已經從櫃子裏取出幹淨的衣服來給錢如意換。又去拿了自己的衣服來給春桃替換。
主仆倆換上了幹淨的衣服,又重新略作梳洗。這才到正殿裏去見皇後娘娘和胡大郎。
彼時,小福氣已經又坐在胡大郎懷裏了。似乎自胡大郎來到這中宮,就專心和小福氣玩兒了。皇後也真的好涵養,就在一旁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滿眼寵溺的看一眼小福氣,而後看著胡大郎。等她發覺到自己失態的時候,再看一眼小福氣,而後接著看胡大郎。
仿佛胡大郎身上有膠水,能把她的眼神粘住一般。
此情此景,令走到門口的錢如意進退兩難。她實在不好意思打破屋呢的溫馨寧靜的畫麵。
“妹妹來了?”還是皇後看見了她,招呼了一聲。
和錢如意發自內心的排斥常雲容不一樣,皇帝本來就又很多老婆,皇後大約也習慣了的。因此能夠很輕易的笑臉相對。
錢如意隻好提裙走了進去,福身給他們這對真妻子,假丈夫重新行禮。不管他們的夫妻誰真誰家,他們的身份都是真的啊。
胡大郎見她來了,起身將小福氣往她懷裏一放:“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錢如意的眼角餘光,十分清晰的撲捉到了皇後眸中的不舍和失落。但是她隻能當作沒看到。要是換成新進宮的妃子,或者是阿青,她還可以幫忙使使本事,敲敲邊鼓。皇後這裏是萬萬不能的。
她要是敢這樣做,違背她做人的原則不說,胡大郎能把她生撕了。那貨可是個潔癖患者。
胡大郎要走,就算不找理由,誰又敢攔他呢。大家隻好眼巴巴的看著他領著儀仗呼啦啦的消失在雪霧之中。
等胡大郎走遠了,皇後那顆恨不得掛在他身上的心才漸漸回籠,看向錢如意笑道:“你知道皇上剛才和我說什麽嗎?”
錢如意搖頭。
皇後笑道:“他要我不要將你當成妃子,要將你當成內相來奉養著。”
錢如意笑道:“我哪裏有那樣的本事,大約是皇上看您日常被宮中事物煩累,講個笑話來逗你開心罷。”
皇後微微搖了搖頭:“我知道的,他是認真的。他那個人,雖然看上去溫和無害,可是內裏卻驕傲得很。能被他看進眼睛裏,並且被奉為座上賓的人不多。你們夫妻恰好就是其中的兩個。隻是……”
皇後的麵容忽而變得無比凝重起來:“自那年他從關內回來,就像變了一個似的。”
錢如意心裏咯噔一下:“怎麽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皇後沉思道:“原來的他鋒芒內斂,最是能夠隱忍。可是自金山縣回來,他整個人都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劍,周身都是鋒芒。陸夫人啊……”
她忽然喚了錢如意一聲陸夫人。這令錢如意不由一怔,緊接著,在她的頭腦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眼眶已經熱了。她已經記不清有多長時間沒有人這樣喚過她了。
她和陸子峰雖然分道揚鑣,可並非是二人的錯造成的。自二人分開,陸子峰也還罷了。錢如意便徹底成了孤魂野鬼,無家無業,不知歸處何方?這是錢如意的悲哀,也是天下間女子們的悲哀。
“陸夫人?”皇後又喚了她一聲。
“啊?”錢如意這才回過神來,十分抱歉道:“皇後娘娘,實在對不起,我一時走神了……”她真的是一時走神,沒有聽見皇後下頭的話說了什麽。
皇後笑道:“那便罷了。左不過是咱們閑聊的話兒。你剛才在想什麽?”
錢如意不覺有些黯然:“我忽然想到我自己。自我爺爺、奶奶年老無力支撐家庭之後,我忽然間就仿佛成了這個世界上多餘的人
一般。如今又和我師兄分道揚鑣。雖然承蒙萬歲爺和您二位賢伉儷的照拂,衣食無憂。可是,這皇宮畢竟不是我的家啊。若有一天,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魂歸何處。”
皇後聞言,頓時便也勾起許多心酸事。拉住錢如意的手,歎息一聲:“我一向在深宮,隻知道自己的委屈,如今聽了你說,才知你比我難啊。”
一時間,兩個女人相互握著手,誰都沒有再說話。
忽然,
咕嚕嚕……咕嚕嚕……
皇後一怔:“什麽在響?”
旁邊的侍女全都搖頭,一臉的茫然。
錢如意撫著自己的肚子道:“是我的五髒廟在鬧騰了。”
皇後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她口中的五髒廟鬧騰,原來是肚子在叫。她頓時便笑開了:“你都沒吃飯的麽?”
錢如意苦下臉色道:“原本是要吃的,可是你家皇上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麽,把餃子全部拿來做年節裏的賞賜,分賞給前朝和後宮的貴人們了。我竟是一個都沒撈著。”
“哈哈……”皇後頓時開懷大笑,命人從桌子上的暖盆裏端出一碗餃子來:“你說的是不是這個?”
錢如意看的時候,那碗不大,裏頭的餃子通共也就四五個的樣子。原本閑池閣裏的麵粉很粗糙,捏成餃子煮出來品相也不好看。
因為那麵粉粗糙,筋度不夠,須得皮厚餃子才能不破。
可是,如今那樣的餃子盛在精致的瓷碗之中,竟然也顯露出晶瑩的樣子來。似乎光是看著就比在閑池閣美味了不少。
錢如意笑道:“俗話說,人靠衣裳、馬靠鞍。想不到閑池閣裏的餃子,盛放到皇後娘娘的碗裏,也跟著就熠熠生輝了。”
皇後笑道:“你就誇我吧。回頭我找不著東南西北,碰了壁,唯你是問。”說完命人給錢如意拿點心來。又道:“這餃子是皇上賞賜給各宮的,又是從你那裏出來的,想必你都吃膩了。因此,這個就不給你吃了。現在還沒有到進膳的時候,隻能委屈你吃兩口點心,墊補一下了。”
錢如意笑道:“有得吃就行。”
這時,侍女捧上來精致的點心。這點心可不像那餃子,全靠碗來襯托著才像些樣子。這些點心本身就十分的精美。錢如意感歎:“這怎麽舍得吃呢?”
皇後笑道:“你要喜歡,我讓人天天多備著些。”她說完,也拿起一個餃子來,陪著錢如意吃。隻是輕輕咬了一口,皇後的秀眉便不自覺的皺了起來,而後慢慢的將那餃子皮兒咀嚼著咽下。很明顯,這餃子的‘美味’程度遠遠超出了皇後的想象。
但是她並沒有說什麽。能做皇後的人,最起碼也要是大家閨秀。禮儀教養都是一等一好的。食不言,寢不語是最基本的。
皇後不說話,錢如意也並非沒話找話說的人。隻不過,她看著皇後吃那餃子如同吃藥一般的表情,心裏多少替她有點兒難受。不過,由此可見,皇後這樣,那些文武百官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樣的餃子早該送到他們麵前才對。
轉而,錢如意又佩服胡大郎的心黑。一碗這樣粗鄙的餃子,就省下了一大筆逢年過節朝廷要例行賞賜給皇親國戚們的賞儀。碎布見得那銀子對於家國來說又多少。可蚊子腿兒再小也是肉啊。
想到這裏,錢如意心裏瞬間又不好了。
胡大郎是什麽樣的人,錢如意還是略知一二的。想當年他家裏上茅房都用絲綢的帕子。那是何等的視金錢如糞土。如今卻連過年的賞儀都扣上了。可見國庫裏真的不樂觀。
她倒不是閑的沒事憂國憂民。她擔心國庫空虛,胡大郎那個無法無天的貨要是撂挑子跑路了,定然會大亂起來。她爹在京城,她娘在金山縣。還有伯父、伯母們,叔叔嬸子街坊二大爺。
天下一亂,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們這些平民老百姓啊。
因為快過年了嘛。皇宮裏就算再節儉,該張燈結彩的,還是要掌燈結彩。過了臘月二十三,百官也就休朝了。
胡大郎不用向往日那樣,天不亮就去上朝,但是,偌大的家國,事情還是不斷頭的。他幾乎日日泡在上書房裏。自錢如意住進中宮,本來宮裏那些其他的妃子們還是有些騷動的。如今看見皇上還是以前的老樣子,漸漸的也就泄氣了。
但是,平靜了沒有多久。胡大郎開年頭一次上朝,不但在前朝掀起一個軒然大波,連同後宮都波及了。
他一上朝,就宣布要在京城周圍墾耕禦田。
這件事看似挺簡單的。可是往深裏追究一下,就不那麽簡單了。
大業開國皇帝是個馬上皇帝。馬上打下的江山。大業幾百年來,一直比較崇武,並不重視什麽文官。朝中大宦無不熱衷圈地放牧,對農耕並不怎麽重視。
朝廷要開墾禦天,顯然觸碰了那些黨朋大佬的利益。他們自然不願意。
可是,胡大郎這個人吧,既然是年紀輕輕就能做好一個商人的,其乖滑之處並不是前太子那樣養在深宮裏的人能擁有的。這些朝臣還是將他當成以前的太子來對付,顯然大大的失算。
胡大郎當堂就扔出去一大摞朝中幾個老刺頭,圈地霸田的罪證。而且樁樁件件罪證確鑿,讓那些老東西辯無可辨。又一個大約是年紀太大,身體不好。被胡大郎這樣連削帶打的,又氣又怒又驚,散朝之後,才走出宮門就撲地而亡。
這下好了,那些老古董們捉住胡大郎的把柄了。紛紛指責胡大郎肆意妄為,逼死老臣。
胡大郎可不是個軟柿子,他即不像陸子峰那樣,孤身一人,全無幫扶之人。也不想前太子那樣,自幼在宮中長大,可前朝牽扯頗多,處處掣肘。
他心黑,狠辣,雷厲風行。那些人和他正經講理還好些,要是耍混鬧騰,胡大郎真的敢把他們一夜之間滅了滿門。
可惜那些老東西們不知道啊。
他們在前頭鬧,他們的女兒、侄女兒什麽的便在後宮鬧。誓要胡大郎低頭不可的架勢。
一時間朝堂內外沸沸揚揚,熱鬧的不得了。
“皇後娘娘,閑主子,不好了。三皇子要打死亮亮……”跟隨衛勇亮的小太監,著急忙慌的從外頭跑進來,連禮數都忘了。
“什麽?”錢如意隻覺得腦袋裏轟的一聲,抬腳就往外跑。
還是皇後比她冷靜些,連聲吩咐內侍:“快去阻止三皇子。”
頓時,中宮裏的太監蜂擁而出,跟著那小內侍就跑。
皇後緊隨這錢如意就出了宮門。錢如意雖然先跑出去,但是走路是她的敗筆。因此,皇後輕而易舉的就超過她,跑到前頭去了。
別的且不說。衛勇亮是衛善的獨子。如今西南地還沒有安定。臣子在外頭為國效力,幼子要是被皇室打殺,傷的可是全天下的人心。
因此,皇後比錢如意還著急呢。
等錢如意好不容易跑到地方。皇後已經用雷霆手段,製止了打鬥。
說起來衛勇亮才六七歲,那三皇子已經十四五歲了。他要是想打死衛勇亮,真的輕而易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