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處境不妙
對門有個小竹馬最新章節
周玉郎向旁邊是個眼神。侍立在門口的兩個大丫頭,走進來將刁氏拖住:“刁媽媽,忙了一天想必也累了,且去歇一歇。這裏我們伺候吧。”不由分說,將刁氏拖起來就走。
錢如意下意識瞪大了眼睛,那兩個丫頭會功夫,不然尋常女子手上不會有那樣大的力氣。
周玉郎已經自己將飯菜擺開:“就知道瞞不過你。這裏的人,現在除了你帶過來的那個婆子和兩個小丫頭,都是我的人。”說話間,他已經將飯菜擺好。招呼錢如意:“過來吃飯了。”
錢如意驚魂未定,壓著嗓子道:“你瘋了?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萬一……萬一傳揚出去,你還活不活了?”
周玉郎轉眸望了她一眼,笑道:“你擔心我?”
錢如意搖頭:“我是怕你連累我。”
周玉郎走過來,一把將她從床上抱起:“你這種女人,死了才好。”說完,將她放到凳子上,遞了一雙筷子給她:“吃飯。再囉嗦一句,我讓你好看。”
錢如意知道,惹他對自己沒好處。因此乖乖的閉嘴吃飯。
周玉郎輕嗤一聲:“你也不怕飯菜裏有毒。”
錢如意道:“落到你手裏,要死還用服毒麽?”
周玉郎手裏拿著筷子,忽而就看著她出了神:“錢如意,你說你明明一副很欠揍的樣子,為什麽就偏偏對我的胃口呢?”
錢如意抬眸看了他一眼,想回他一句,你賤。但是為了安全起見,硬生生壓住話頭,沒吭聲。
周玉郎忽然伸出手來,捏住她的臉頰至今捏了一把。痛的錢如意頓時眼淚都出來了:“你幹嘛?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來過麽?”
周玉郎眼看著她的臉頰先是被捏的通紅一片,而後漸漸的腫起來,又有些心疼,伸手在懷裏摸了摸,摸出一盒藥膏來扔給她:“擦上消腫。”
錢如意很是憋屈的將那藥膏接過,看了一眼放在一旁:“沒用。我的皮膚天生不好,腫起來就要腫好幾天。什麽藥膏都沒用。”
“你都沒擦怎麽知道?”周玉郎說著,將筷子一扔,起身就捉住錢如意的臉頰,拿了藥膏不由分說就往她臉上擦。
錢如意望著他:“如言瘋了,你知道嗎?”
一瞬間,周玉郎整個人都僵在那裏。好一會兒,他將那藥膏往桌子上一放,轉身一言未發走了。
錢如意看著他消失在朦朧夜色中的背影,低低歎息了一聲。這人實在是太過剛愎自用了。他不該將他放在這屋子裏的人,告訴錢如意的。
這世上,唯女子與小人不可養。錢如意好巧不巧就是那個不可養的小女子。
周正晚上果然沒有回來,不過,錢如意也不想看見他就是了。她樂得自己一個人清淨,可是,心裏又十分的明白,這般的清淨下去,隻怕要壞事。
她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臉上的紅腫消散了不少。可是卻清晰的顯出兩塊手指捏出的淤青來。
周正一大早過來,看見的便是垂眉的嬌俏美人兒,楚楚可憐的樣子。一瞬間,他的心都要融化了。但是,下一刻就看見錢如意臉上的兩團淤青,周正那顆剛剛還春風得意的心,頓時便怒火升騰,幾步跨到錢如意麵前:“誰幹的?”
錢如意其實早就發覺他來了,隻不過這會兒裝作忽然被驚起的樣子,驚恐的將身急縮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又似乎發現是周正,她頓時淚如湧泉,悲鳴一聲:“侯爺……”一頭紮進周正的懷中:“你帶我走吧。我不要住在這裏了。我害怕。”
周正壓著胸中的怒火:“你且和我說說怎麽回事?”
錢如意哭著搖頭:“求您,不要問。若是真的要我說時,不如將我一刀兩斷,我心裏還好受些。”
周正轉頭看向一旁侍立的刁氏。話說刁氏已經被錢如意剛剛那突如其來的演技給驚詫的找不著東南西北了。她做夢也沒想到,原來錢如意還是個演技派。這會兒被周正一吼,刁氏才回過神來,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昨兒世子也來過。”
周正一腔怒火,頓時被冰封起來。他的兒子來撩撥他的女人,這是家醜。關鍵是,他將錢如意從周玉郎那裏帶來的。這本身就是家醜了。所以,這件事無論如何不能說,不能辮,就算生氣,隻要還顧及顏麵,就隻能往肚子裏吞。
周玉郎大約也是掐準了周正這一點兒,才敢這樣肆無忌憚。
因為,周正身上背負的,是周家的門麵。一家之榮辱,貫穿於周正一生。他最在乎的,莫過於此。
他沒有辦法因為周玉郎來撩撥錢如意發怒,不代表他就是個隻能任憑人揉搓。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做到如今的三軍統帥。幾乎是陡然間,周正渾身就蒸騰起無邊的殺氣,驚的一旁的刁氏,接連後退了好幾步,爬在地上不敢抬頭。
“來人呐。”周正怒吼一聲。
“在。”兩名侍衛赫然出現在門口。
周正怒道:“一幹奴仆,吃裏扒外,視自己主子於危難而不顧。要她們何用?統統拉出去。”
刁氏聞言,頓時嚇得屁股尿流,一把抓住錢如意的腿:“娘子救命啊。奴婢對您的忠心可是日月可鑒。”又懇求周正:“侯爺,饒命。”
周正怒罵道:“你個夯貨,還不快滾起來。我又沒有要將你拉走。”
刁氏忽然想起什麽:“還有一個人,也不能拉走啊。那可是娘子的親娘。”
周正一怔,看向錢如意。
錢如意道:“原本想要尋個機會,去向夫人求個恩典的。所以,還沒有來得及和您說。”
周正不解道:“怎麽你的母親也被賣掉了麽?”
錢如意看著他,搖了搖頭:“難道在侯爺心目中,我們家就是那樣唯利是圖,連親人情義都不顧的人家麽?”
周正忽然想起什麽:“是了。當年原本就是個誤會,你求我贖出來的女孩子也不是你的家人。不過,你母親怎麽會到了夫人身邊,並且賣身為奴。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麽變故?”
錢如意點頭:“我弟弟小九,被父母寵愛壞了。為了幾句紛爭,少不更事,竟然為了報複我,燒了經略司的馬棚,被當時的經略使衛善衛大人的侍衛當場給擊斃了。衛大人要追究罪責,我的父母害怕起來,便離家逃走。這一去就是很多年。音信全無。就連我也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裏偶遇我的母親。不過還好,夫人仁善,寬宥下人。我母親並沒有受什麽苦。
因此,我心裏對夫人十分的感激。”
周正道:“你是個賢良淑德之人。”轉頭讓刁氏去請葛六女。
錢如意連忙阻止:“我母親向來膽小,要是被她知道侯爺傳喚她,不知心中如何驚懼呢。況且,我如今的身份,她要是來了。侯爺當如何自處?”
周正聞言,頗有幾分愧疚之意:“委屈你了。隻是如今時機不成熟。不過也不著急,有我在,那名分隻是遲早的事情。隻是,畢竟是你的母親,再在家裏作個使喚的傭人,到底是不合適。你可有什麽打算沒有?”
錢如意如實道:“我已經問過我娘了。她說她情願回家鄉去。我家裏還有個哥哥,我娘回去也不愁人照顧。隻是,我如今出不得門,自來府中也沒有什麽貢獻,有些不好向夫人開口。”
周正道:“你這樣說,就該打。我是做什麽的?難道在你心目中,我還不如夫人扛事麽?”
“不是那麽說。夫人是夫人,侯爺是侯爺。我這樣想,也是崇敬夫人女中豪傑的意思。她實在是個了不起的女子,應該受到所有人的尊敬才對。我娘是她屋裏出來的,如果越過夫人,來求侯爺,實在是太不恭敬了些。”
周正道:“還是在你心裏,我說話的分量不如夫人罷了。”他頓了頓:“這件事你不要管了。全在我身上。我稍後就讓人消了你母親的奴籍,派個車馬送她來人家回鄉。你也不用對夫人心存歉疚,隻管好好的將養身子就行。”
“這樣恐怕不好。侯爺未免太過主斷了些,畢竟,您是夫人撫養長大的,雖為夫妻,可在我看來,你們實則比如母子一般。”
周正顯然不願意聽這話,擺手道:“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你不必多言。”
那些侍衛便各自去行動起來。有的去將那些個仆婢押解起來,有的去安排馬車,準備送葛六女回鄉。
正在亂成一團,忽見周夫人帶著人氣勢洶洶而來。人還沒有進門,聲音就已經傳了進來:“住手。”
錢如意心頭一顫,心知必定有一處好戲可看,瑟瑟的向周正懷裏縮了縮。在這種威武的男子麵前,隻要做好一個柔弱小女子的樣子,就足夠了。其餘一概不用操行。
隻見周夫人仿佛一陣旋風般衝進屋裏,一眼看見摟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周夫人白馥馥的臉上頓時就像開了染房鋪子,青紫藍白,煞是好看。
周正卻隻當沒看見:“夫人來的正好,我正說有事和你說。這下倒是省了人去通報。”
周夫人冷冷的望著他:“正兒如今大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這也就罷了,為什麽要將我送給你的人,全部充入軍中?難道在你的心裏,我如今毫無用處,連給你送兩個使喚的人,都不能了麽?”
周正隻做不聞,一徑道:“葛媽媽如今年紀大了,想要落葉歸根,正好她的家鄉就在我的轄地之內,我也樂得成人之美。夫人就將她的身契還了她,替她消了奴籍吧。”
周夫人對於周正的這般態度,早就氣得七竅生煙,指著他道:“我和你說話呢,你難道沒有聽見麽?”
周正豁然大怒:“夫人,我也和你說話呢?你聽見了麽?”
“你……”話說周夫人不過是個婦人,驟然看見周正的氣勢還是有些暗自心驚的。這婦人也真是個人物,能屈能伸,瞬間就轉換了語氣,望著周正滿目的痛心:“正兒,你因何成了這般?”
周正望著周夫人:“夫人,我早說過,你的恩德我永世不敢相忘,也不敢相悖。可是……”他的聲音陡然一提:“夫人,世子今年都已經三十多歲了,又何況我這個做人父親的人呢?”
縮在周正懷裏的錢如意,並不明白,周正為什麽忽然提起周玉郎。卻清清楚楚看見周夫人一瞬間有些慌亂的神色。她的語氣也由此黯淡了很多:“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周正望著周夫人:“夫人,有些話,還是不要說的太透徹才好。要是說破了,終會傷了彼此的情誼。”
周夫人道:“我聽不懂。”
周正指了指外頭那幾個被押起來的仆婢:“夫人今天既然來了,這些人你就依舊帶回去吧。從哪裏來的還望夫人送回哪裏去。不要再讓我在府裏看見。再有,世子的差事在西南地,夫人要是再看見他,讓他早日回去。擅離職守,可是大罪。到時候被朝廷知道,恐怕我也保不住他。”
周夫人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他可是你唯一的兒子。”
周正冷哼一聲:“隻怕他心裏有你這個母親,卻未必有我這個父親。夫人呐,您可莫要糊塗了。世子雖然也是姓周的,可他姓的可不是這北定候府的周。”
周夫人失色道:“你竟然懷疑他不是你周家的子孫麽?”
周正搖頭:“正因為他是,我才讓夫人勸他盡早回西南地去。”言下之意,周玉郎要不是他的兒子,他早就不客氣了。
周夫人道:“我要是不呢?”
周正看向周夫人,眸中忽然流出一絲悲傷:“夫人呐。不是我看不起你這個兒子。你兒子想要取我而代之,還太生嫩了些。所以,請夫人三思。”
這句話說著,滿是傷感悲涼,錢如意心頭一動,忽然有些明白周正為什麽忽然說起周玉郎了。
周正和周夫人之間的關係,雖為夫妻可是勝似母子。換成周夫人看待周正,多半也是這種感情的多。不見周夫人總是直呼周正的小名麽,而且說起來話來頤指氣使,儼然一副將自己置於長者之位的意思。
換言之,周正和周玉郎雖為父子,可在周夫人那裏,安知不是都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呢。
自古父母不偏心的少。
周正的處境更加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