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救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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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錢如意這會兒氣勢洶洶,一副據理力爭的樣子,但其實她內心裏十分的彷徨和忐忑。
董婆子一向連衛如言都不放在眼裏,又如何會將錢如意放在眼裏。聞言便要來打錢如意。錢如意和衛如言在一塊兒站著呢。有道是打鼠還怕傷玉瓶,要是那董婆子但凡將衛如言放在眼睛裏一點點,都會因此而忌憚。
偏偏這老婆子囂張慣了的,眼睛裏哪裏有衛如言這個奶奶。掄起粗壯的胳膊就向著二人打去。那樣子,錢如意都懷疑,她到底是惱羞成怒想要來打自己,還是根本就是想打衛如言的。
衛如言沒有提防,被那婆子蒲扇般的大巴掌,一巴掌呼在鬢間,身體側著直直摔倒下去。好巧不巧,旁邊的新砌的花台,嶄新的石料,棱角分明。衛如言一頭磕在上頭,鮮血便冒了出來,連一聲驚叫都沒有發出來,便昏死了過去。
錢如意大驚,飛撲過去,一把抱住衛如言的腦袋:“如言……”隻見衛如言的太陽穴處一片血漬泉湧一般的向外冒。錢如意連忙伸手去捂:“救命啊,快來人呐,救命啊……”
她自生來,沒有一些兒長處,就生了一副好嗓門。這一著急竭力呼喊起來,那聲音又亢急,又響亮,穿透力十足。頓時就驚動了角樓上值守的侍衛。那些侍衛雖然進不得院內,但是聽見底下喊救人,自然要問個究竟。
那董氏一見事情不好,便要一不做二不休,拔出發簪就向錢如意的頸項間刺去,明擺著是要錢如意的性命。
錢如意這會兒兩手拚命捂著衛如言的傷口,以阻止鮮血流出的速度,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抵擋或者逃避那董婆子的刺殺。
隻聽刁氏的聲音,驚呼一聲:“你幹什麽?”竟是不顧一切的將身體撞了過來,一下子將董氏撞了開去。
此間事,事關生死。那董氏為了活命少不得也得掙紮一下,況且她身材健壯,膀闊腰圓的,根本就沒有把病雞似的錢如意放在眼裏,隻要錢如意死了,刁氏等幾個不過是幾個不大要緊的奴才,並不能翻起什麽浪花來。此間之事便是任憑那刁奴胡亂的編造了。
所以,那董氏也不和刁氏糾纏,目標明確,就是錢如意。
刁氏的身材對上董婆子顯然是十分吃虧的。大約是因為錢如意長的比較玲瓏,周正給她派的這幾個使喚的人,都屬於玲瓏體態的。話說周正也沒想讓這些人沒事了打架啊。
所以,一個刁氏,必然吃虧。
不用那董婆子,就董婆子帶來的那小丫頭,都能十分彪悍的將刁氏給鎮壓住。刁氏大急,喊道:“玉竹,你們是死的麽?養狗還知道護主,今兒如意娘子要是有個差池,咱們一並都不用活了。你們還愣著幹什麽?”
玉竹這才反應過來,主仆之間原本就是一榮俱榮,一辱俱辱的。要不然,又不是親娘老子,誰又肯替誰拚命呢?
刁氏見玉竹等幾個女孩兒,忙忙亂亂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喊道:“抄家夥,別人要咱們死,咱們也不能讓她們好活。給她們拚了。”
那兩個小丫頭反倒是因為年紀小,更加無所顧忌一些,聞言果真撿起掃帚就向董婆子衝過來,幾掃帚將那董婆子打的,沒有辦法近到錢如意麵前。
小小的院落前,頓時打成一片。
錢如意哪裏顧得上這些,抬頭望著那圍牆上的侍衛,竭力呼喊:“侍衛大哥,求求你們快去叫大夫。如言要不行了,求求你們,要出人命了……”
就算是她發現自己懷了周玉郎的孩子,都沒有這麽驚慌過。如今是才是真的慌了。
那董婆子一心要取錢如意的性命。沒有別的原因,衛如言眼看著不好,錢如意要是不死,死的就是她。她將那兩個小丫頭踢開,再次衝了過去,舉起手中的簪子就再次刺了下去。
關玉竹見狀,大叫一聲撲了過去。不過她不是去打那董婆子,而是一下子撲到錢如意身上,用身體將她擋住。不是這丫頭多麽的忠肝義膽,而是膽小的人,被逼到無路可退的時候,第一反應都是將自己拋舍出去。這種人天生沒有爪牙,遇到紛爭隻有吃虧的份兒。
那董婆子這一下子,可是沒有留餘力,嗤的一聲就刺進了關玉竹的後背之中。
下一刻,那婆子被趕來的周正一腳踢開。偌大的身軀噗嗤一聲摔在塵埃中,差點兒背過氣去。那婆子急怒起來,還沒有爬起身,就咬牙大罵:“你們這幫狐媚子的奴才……”一語未了,隻見周正煞神一般站在那裏,頓時嚇得差點兒將舌頭咬掉。跪伏在地上,哆嗦成一團:“侯爺明鑒,如意娘子衝撞了奶奶,還將奶奶打倒在地。奴才是想替奶奶出氣來著。”
這話,隻要不瞎的,都能立見分曉。周正又不是傻子,指著那董婆子:“大膽的刁奴,你有幾條命在?”
自周正忽然出現,董婆子就知道大事不妙,聞言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侯爺饒命,老奴是夫人跟前的奴才,就算要處置,也是夫人處置。”
周正黑沉的臉色,頓時變成了鐵青色,但是卻並沒有反駁。因為,他雖然是周夫人的丈夫,但其實是周夫人一手撫養長大的。周夫人於他,與其說是妻子,倒不如母親的成分多一些。要不是二人之間有個周玉郎,恐怕周正真的會將這個娘妻當作親娘一樣尊敬奉養。
因此,董婆子抬出周夫人來,周正雖然胸中怒火翻湧,但還是硬生生的壓製了下去。
他將眼睛轉向錢如意。錢如意已經什麽都顧不得了:“侯爺救命,救救如言吧。她可是您的親兒媳婦,是您孫兒的母親。您不看僧麵看佛麵,看在孫子、孫女的份上,救救她吧。”
周正這才發現衛如言的情況不妙。他一向久經戰陣的人,這點兒眼光還是有的。就怕衛如言一下子磕在了太陽穴,那可真就危險了。他也不管那董婆子怎樣了,連忙吩咐人:“快去叫大夫來。”
侍人們急忙忙的去了。
周正吩咐刁氏和玉竹:“快把你家奶奶抬到屋裏去。”
刁氏和玉竹齊齊答應了一聲,就要來抬衛如言。忽然一個小丫頭驚叫道:“玉竹姐姐,你背上怎麽插著一支簪子?”
關玉竹一怔,反手在身後一摸,摸到一片血漬,下一刻臉色就變成了一片蠟黃色,眼睛一翻,眉頭一皺,一頭撲翻在地上沒了生息。周正身邊的近衛,走過去在她頸間一探,抬起頭望著周正,搖了搖頭。
原來這人在極度緊張的時候,是不知道疼的。要不是那小丫頭一句話叫破,隻怕玉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背上插了一支簪子。
一個丫頭,在見慣了生死的周正眼裏,根本算不得什麽。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吩咐另外的兩個小丫頭和刁氏一起來抬衛如言。
兩個小丫頭見關玉竹忽然死了,早就嚇得膽顫心驚,腿腳無力。錢如意便幫著一起抬衛如言。
她這時也是十分的著急了,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懷著身孕。
侯爺傳喚,大夫來的比坐著竄天猴還快。錢如意剛和刁氏幾個合力將衛如言抬進屋裏的床上,那大夫就連跑帶跳的趕來了。
一番檢查,幸好衛如言磕到的地方不在太陽穴上。雖然磕得不輕,看著也挺嚇人的,但是因為錢如意一直用手使勁給她壓著傷口,是血也並不多。大夫前腳到來,她後腳就醒了。
因為傷口在頭發裏,縫了幾針,日後就算留疤,被頭發一遮也看不見。
錢如意的懸起的心這才稍稍放下。忽然覺得小腹一陣陣酸痛,渾身發冷,兩腿酸軟的站立不住,身體不由自主的向下萎靡……
“如意……”
一屋子的人,還是剛剛醒來的衛如言,最先發現了她的異樣。
周正伸手就要將錢如意抱起來。忽聽周夫人冷厲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正兒,住手。”
周正下意識的一怔,轉頭看去。隻見周夫人帶著幾個侍女,將將來到門前。周正下意識問道:“為何?”
周夫人拿眼睛望了望錢如意身下。隻見她身下的白綾裙子,已經被鮮血染紅。
周正這才意識到,錢如意流產了。他頓時心頭一跳,自心底彌漫起一股難以難於的生疼。
周夫人道:“你先出去,這種事,男人不宜沾惹。”
周正猶豫著,正要走。忽聽衛如言喊道:“侯爺留步。您要是撒手不管,隻怕來年的今日就是兒媳和如意的忌日。”
周正還沒有開口,周夫人已經嗬斥道:“放肆。”
衛如言在周夫人心目中,大約一向是溫柔婉約,逆來順受的樣子。可惜,周夫人料錯了一件事,生死關頭,就算是條離了水的魚也要蹦躂兩下的,何況衛如言還真的不是條魚。她往日隱忍不發,隻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而已。今天,別人都把刀架她脖子上了。她要還是隱忍著,這輩子就全劇終了。
因此,她少有的直直望向周夫人:“婆母大人,兒媳知道,您心裏是厭棄兒媳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索性不用您費心,兒媳自行了斷了吧。”
那周夫人也不是簡單的角色,要不然也不能一力撫養周正長大,重振門楣。聞言冷聲道:“你哪裏是要死,分明是為了袒護這個不貞之女,不惜以命相陪。你衛家可真是好家教。”
衛如言頓時淚如雨下:“婆母大人是要屈殺兒媳麽?您看看我如今這副形容,可是我為了自己掙命,還是為了替旁人掙命?就算我要替如意爭一爭的時候,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此情此景,兒媳由己及人,心生憐憫又有什麽錯?就算有錯,一人之錯,何以累及父母?”
衛如言這一口氣給了周夫人三聯問,問的周夫人啞口無言。令她不得不重新打量審視這小女子,原來再溫順的貓兒,也是有爪牙的。
周正道:“罷了。救人要緊。”
衛如言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兒媳還能支撐,快些把如意抬到床上來。”
周正看向屋中眾人。錢如意這邊沒什麽人手,周夫人那邊,很顯然,她不吱聲,沒人會幫忙。這時,外頭傳來嘈雜的聲音,幾個丫頭呼天喊地向這邊跑來:“奶奶……”
原來是春香,一見事情不妙,跑回去搬人去了。這個時候,衛如言身邊僅有的四個大丫頭,六個小丫頭都跑來了。看樣子是準備和之前的董婆子大打一場。
周正的臉色再次黑沉下去,不過眼下錢如意比較要緊,因此他並沒有多說什麽。幾個大丫頭將錢如意抬到床上。衛如言將屋裏閑雜人等都請退出去。周夫人讓董婆子上前去查看。
董婆子撩開錢如意的裙子一看,轉頭道:“已經下來了。”
周正下意識就捏緊了拳頭。
周夫人麵上卻不動聲色,向周正道:“侯爺還是出去吧,好讓人將此間收拾一下。你一個大男人,在這裏總是不方便。”
周正木然的點頭,忽而又轉頭:“那……什麽樣子?”
周夫人已然不愉:“不管多大,都是不成人的東西,你還年輕,正在壯年,想要孩子,多少要不得?”
周正卻一徑道:“我隻是想要知道。”
周夫人道:“咱們出去,你想要知道的時候,也必定不耽誤的。”好說歹說,才將周正勸了出去。
過了片刻,那董婆子走出來道:“回稟侯爺,回稟夫人。天數還小,隻是個血塊,連男女都未分呢。”她之所以這樣說,有個緣故。
錢如意之前被周玉郎擄走的事情,周正自然是不會到處去說的。因此,這婆子,包括周夫人和衛如言全都不知道其中的細節。更不知道周正在乎的是什麽。
董婆子之所以要將那孩子的天數說小,是因為她十分清楚,這件事她無論如何脫不開幹係了。隻有將損失降到最低,她才有可能活命。還沒成型的孩子,和流下來長出胳膊腿兒的,可是兩個概念。很顯然,還沒成型的,她的罪責相對較小。因此,她才說那孩子並未成型,天數還少。
內間的衛如言聞言,卻早已氣的七竅生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