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拚命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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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見錢如意毫無懼色,眼底掠過一絲不經意的慌張:“你胡說八道。”就這一句,就足夠敗露他的馬腳了。一旁的趙無名頓時大怒,一步跨過去,伸手揪住他的衣領:“你到底是誰?竟敢冒充朝廷命官?”
那人倒是有幾分急智,見狀反而嗬斥道:“你大膽,放肆。”
趙無名道:“你說你是陸大人,陸大人有一樣特殊的信物,從不離身,你拿來我看。”
那人道:“拿便拿。”話雖如此,眼神卻到處的飄忽,閃爍不定。顯然他是不知道陸子峰有什麽信物的。因為別說他了,就連錢如意都不知道陸子峰身上能有什麽特殊的信物。
就在這時,隻見那人從頸項間拉出一截皮繩,上頭拴著一個欲墜子。
錢如意頓時心裏咯噔一聲:“這東西你哪裏得來的?”
這個玉墜子還真的是陸子峰身上的東西。裏頭藏著一件據說能讓當今聖上都忌憚的寶貝……十字令。
當初老賢王將那東西給了錢如意的時候,錢如意也沒當回事,就隨手給了陸子峰。陸子峰也就隨隨便便的一直在脖子上掛著。如今十字令在這裏,那陸子峰人呢?
錢如意不顧滿堂的差役,噔噔噔跑到那人麵前,伸出雙手來,從趙無名揪著那人的縫隙裏拽住他的衣領:“這東西你哪裏得來的,你說,你快說……”她的堅強也好,麻木也好都是偽裝的。隻要很小一點風吹草動就會立刻土崩瓦解。
那人見這東西起了作用,頓時就有了底氣,掙紮的叫罵道:“你這個瘋女人,我休了你。”
錢如意已經將那十字令搶在手中。這東西往日裏不覺得有什麽,如今隻見東西不見陸子峰的人,錢如意整個都崩潰了。她抬手就撓了那人兩爪子,吼叫道:“你快說,這東西你哪裏得來的?東西在這兒,那人呢?人呢?”
“來人呐,還不快拿下這瘋婆子。”那人嚎叫著。忽然覺得一股涼意襲來,轉頭看去,隻見趙無名一臉殺意的正瞪著自己。他頓時氣餒:“趙將軍……”
趙無名伸手,從他臉上捏起一線什麽,猛然用力一撕……
“啊……”那人一聲淒厲的慘叫,兩手捂臉痛的渾身隻抽搐。
當堂的差役無不倒抽一口冷氣。許多雙眼睛,親眼看見趙無名從那人臉上,生生揭下一張麵皮來。此刻,那麵皮捏在趙無名的手指之間,上頭還掛著血珠。
此情此景,誰人不驚?
“如意……”趙豐收見狀,也白了臉色,走上前去,將錢如意圈入自己的懷抱裏,將她的頭緊緊按在自己的懷中,生怕她看見那可怕的一幕。
“哇……”有人忍不住嘔吐出來。
實在是此時案後那人的一張臉,惡心至極。黃白交錯,血絲呼啦。很顯然,趙無名撕下的那張麵皮,並不是他原裝的麵皮。隻不過,這個整容的技術實在有限,才被錢如意憤然失措之下兩爪子給撓出了破綻。
而恰好,趙無名是個見多識廣之人。這才輕易的就揭穿了這張假麵皮。
不過,那麵皮之下隱藏的斑斕的臉是真惡心就對了。
繼第一個人吐了之後,緊跟著又有幾個衙役沒忍住,狂吐在公堂上。
趙無名大怒:“爾等吃了熊心豹膽,膽敢汙穢公堂?”
那些衙役們急忙就轉身往外跑。趙無名喊一聲:“回來。”
那幾個差役哪裏敢不聽,連忙就轉回身來,強忍著嘔吐之意:“將軍吩咐。”
趙無名將手一送,抓在他手中偌大一個人,仿佛個草包枕頭一般,就被他扔了出去。哐嘰一聲摔在地上,頓時就摔的七葷八素。
那幾個衙役看見了,又忍不住要吐。
趙無名喝道:“膽敢冒充朝廷命官,死不足惜。拉出去砍了。”
那幾個衙役,正因為自己不小心吐在了公堂上而忐忑不安。這時候將所有的過失自然都記在這個假冒的陸子峰身上,根本就不聽他辯解,一個揪住衣領,一個扯住衣袖,連拉帶拖就拖到了經略司門前的空地上。手起刀落,血濺五步,那叫一個幹脆利落。砍完了其中一個還拿腳踢了那腦袋一腳:“特麽的,惡心死大爺了。”
話說經略司自叫出名號以來,門前砍人都是幹脆利落的仿佛砍瓜切菜一般,根本就不會像州縣那樣,一審、二審,但凡人命大案必定仔細的推敲,而後上報朝廷等候批文,才會問斬。這一通流程走下來,一年的時間差不多就到了秋天了。所以民間又有秋後問斬這一說法。
而經略司完全沒有這套流程,也就是說,隻要他認定該砍的人,二話不說,推出去就砍了。且別說這門前死的有沒有冤屈鬼,就算真有冤屈也沒地方訴說去。因為,這裏根本不給你申訴辯論的機會。這是相當可怕的一件事情了。
此刻,錢如意就處在那有口難言的境地之中。
俗話說,有其主必有其仆。趙無名行事和老賢王有得一拚。隻不過,他隻學會了老賢王的雷厲風行,卻沒有學會老賢王的城府智謀。最起碼,你捉到這個冒牌貨,你得先審一審,問一問,萬一要是有知道陸子峰下落的線索呢。這趙將軍可好,一言不合將那假冒的給哢嚓了。
趙無名這時也才想起不妥來,忙轉頭呼喝道:“跟著這個假冒的來的人呢?抓過來。”
好一會兒,隻見衙役們扭著兩個小廝兒過來,回稟道:“那個老的跑了,隻捉到這兩個小子。”
趙無名將虎目一瞪,將大案拍的砰砰響:“你兩個給我從實招來,是誰派你們來的?”
那兩個小廝兒早已嚇得兩股戰戰,麵如土色,被趙無名一喝,頓時屎尿橫流,那味道熏的人啥事酸爽。之前被惡心吐那倆,差點兒又吐了。接連踹了那兩個小廝兒幾腳,這才好了些,喝問道:“將軍問你話呢?啞巴了?”
那兩個小廝兒趴在地上,幾乎癱瘓:“回……回將軍的話。沒人派我們來。”
趙無名砰的又拍了一下桌子:“一派胡言。”
那小廝兒此時,被嚇的六神無主,鼻子一把眼淚一把的:“真的沒騙人。我們兩個是孤兒,原來跟著師父一直住在山中。後來師父說要帶我們去見世麵,先去了一個地方,也不知道是個村莊還是軍營,反正住著很多人,還有馬。後來就跟著陸大人來到這裏了。”
趙無名見問不出什麽,將手一揮,正要將那二人推出去也一並砍了。卻聽趙豐收道:“趙將軍手下留情。”
趙無名看向他,隻見錢如意此刻臉色蒼白如紙,連站立都不能夠的樣子,全憑趙豐收一力支撐著。俗話說男女授受不親,這個樣子,趙無名實在的看不過眼,可是公堂之上,除了錢如意之外,都是男人。換了別人撐著她更不合適。無可奈何之下,趙無名選擇了就當沒看見。問道:“你有話說?”
趙豐收將剛才錢如意搶到的十字令在趙無名眼前一晃:“從現在起,我就是陸子峰。趙將軍可有異議?”
趙無名將花白的濃密眉毛一皺:“這話什麽意思?”
錢如意無力的張了張口:“將軍,我師兄出事這件事,絕對不能傳揚出去。”一句話幾乎耗盡了積攢許久的力氣,話音未落,她已然冷汗涔涔。
趙無名心裏咯噔一聲,這才有所了悟。陸子峰出事的消息要是放出去,朝廷設立金山經略司無疑前功盡棄。他下意識的抬虎眸,電射向堂上眾人。此時大堂之上,衙役,侍衛,吏薄不下四五十人,這件事想要不被人知道,顯然代價有些大。
那些人在接觸到趙無名目中的寒涼之意的時候,不由的都脊背發涼。這個趙將軍年紀雖然大了一些,可是武功即高,手段又狠辣。將這滿堂之人滅口的事情,不是做不出來。
錢如意掙紮著,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大堂之上,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向著四周圍的人抱拳一圈,一個頭磕在地上:“我知道,我一介婦人,人微言輕,難以服眾。但,大家既然食朝廷俸祿,穿百姓衣衫,就該上替朝廷分憂,下替黎民做主。死我丈夫一人,不過世間多我兩個孤兒寡母。可是,倘若死陸子峰一人,這玉匣關內會是什麽樣境況,諸位都是衣冠男兒,自然比我這個閨門婦人清楚的多。”
錢如意實在支撐不起自己的脊背,甚至連抬起頭來都難以做到。她就那樣伏在地上,喘息了許久,接著道:“小婦人也知國事為重。甘願背負錯認丈夫的罵名。若有罪過,我一人承受,絕不連累諸位。倘若我丈夫僥幸生還,我自削發為尼,用遁空門,不使他的聲名有汙,也不使諸位的聲名有汙。”
趙無名到了此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朝廷設立經略司的目的很明顯,連錢如意這個後宅婦人都知道的事,經略司裏的這些當差人更加的清楚。
正堂主事在任上被擄,如果虛驚一場還好。要是真的出了事,這些人沒有一個能脫得了幹係的。一個保護不利,就夠這些人喝一壺的了。於公於私,有個現成的陸子峰頂上,而且事後還有錢如意替罪,對於這些人來說,無疑的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誰要是不答應那就是傻子。
當然了,座中還有趙無名這樣的血性男兒,大事當前,別無他法。
“如意……”趙豐收見錢如意說完話就伏在地上沒了動靜,頓時大驚,伸手將她扶了起來。隻見錢如意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來:“放心,我沒事。我的命硬著呢,九九八十一難都要不了我的命。這點事算什麽?”
她之所以這樣說,完全是為了安撫大堂上的那些人。如果她一不小心就死了,那些人怎麽會甘心認鹿為馬馬,聽她一個將死之人忽悠。
她這樣做哪裏是為了國家大事,她隻是為了盡最大的努力,讓陸子峰有可以活命的機會而已。那怕那機會十分的渺茫,她都會拚盡全力的努力。那怕最後,連她自己都拚進去了,什麽都沒剩下,她也在所不惜。
經略司裏一天有人主事,陸子峰在外頭就相對的安全一天。要是經略司裏將他出事的消息傳了出去,那他才是真的沒有歸路了。
趙豐收見她實在虛弱的厲害,顧不得估計滿堂人的眼睛,將她抱了起來,向趙無名道:“我先把如意送回去休息。一會兒回來咱們再從長計議。”
趙無名這時,就算是隻鴨子,被趕得也能上架了,聞言點頭道:“好。”
趙豐收將將錢如意抱回側院的屋子裏,安撫道:“你放心休息,無論什麽時候,我都在。”
錢如意這時候,隻剩下掙命的力氣了,要不是掛念著陸子峰和孩子,一口氣吊著,她情願自己死過去算了。聞言點了點頭。
趙豐收這才轉身正要出去,隻見趙大妹站在門口,怔怔的看著她,眼睛裏滿是淒涼無助:“哥,是不是出事了?”
趙豐收道:“你別管,照顧好如意。”
趙大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哥,你告訴我實話吧,是不是陸先生出事了?咱們這個家要散了?要真是那樣,我怎麽辦?”
趙豐收轉頭看著自己的妹妹,抬起手來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眼下有件事,我不得空。要讓你為難。”
趙大妹道:“隻要咱們這個家能保住,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趙豐收道:“如今縣城裏的事情,別的都不怕,就怕咱爹來搗亂。他是個酒肉小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去替我將他趕回鄉下去。能不能做到?”
趙大妹聞言,點頭道:“能。”
趙豐收又看了一眼昏睡中的錢如意,轉身走了。
趙大妹站在那裏,看著他的穿著陸子峰的衣服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轉而換上一副凶狠的樣子,在屋裏轉了一圈之後,衝進廚房裏去,拿了一把菜刀,氣勢洶洶的就向外走。
孫氏看見了,連忙拉住她:“趙家妹子,你這是要去幹什麽?”
趙大妹道:“今天是黃道吉日,我去殺了那老畜生,給我自己和我的孩子報仇。”
孫氏急的大呼:“好端端的,怎麽忽然發起瘋來?”
趙大妹一膀子將她頂開,衝出門去了。
彼時,趙老頭正在小茅屋裏睡覺。忽聽孫氏呼叫連天,一驚而起。隻見自己的大女兒手持菜刀,仿佛下山的母老虎一樣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