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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自己生氣

  對門有個小竹馬最新章節

  陸子峰慚愧道:“我如今,德行尚淺。許多的身不由己。”


  錢如意道:“你自己什麽意思?要長留,還是短留?長留,我成全你。自此你不要再進我的房門。短留,我自有手段,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打發她走了便是。”


  陸子峰道:“那還用說麽。短留。”


  “嗯。我心裏又底兒了。你去忙吧。”


  陸子峰握了握她的手,一語未發起身又匆匆的走了。


  王氏掀簾進來:“咦,我見著陸大人回來了啊,怎麽就剩你一個人在屋裏坐著了?”一語未完,發現錢如意臉色不好,頓時沉下聲音,小心翼翼問道:“怎麽了?”


  錢如意望著她,勉強一笑。


  王氏嫌棄道:“快別笑了,比哭還難看。”


  錢如意道:“家裏,可要熱鬧了。”


  “怎麽了?”


  “才剛咱們還罵我哥,整了倆小妖精來。說嘴這不就被打嘴了。”


  “什麽意思?”王氏不可置信的指著外頭:“陸大人……也整回來倆小妖精?”


  錢如意點頭。


  王氏瞬間石化,過了片刻回過神來,抬手重重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罵道:“這張烏鴉嘴,讓你胡說八道。”


  錢如意急忙捉住她的手:“你這是幹什麽?就算要打,也先記著。留著這張嘴,回頭幫我收拾那倆妖精。”


  王氏哭喪著臉:“陸大人怎麽會也這樣呢?”


  錢如意道:“你不要這樣。那兩個是北定候送來的,和旁的不一樣。”


  王氏不屑道:“要我說,都是一樣爬床的玩意兒,有什麽不一樣的。”


  錢如意心裏本來就不痛快,見王氏這樣,越發的不高興起來:“早知道就不和你說了,原以為你會幫我想主意,誰知道光會激火。”


  王氏見她惱了,這才住了抱怨的口,想了想道:“這事還真的有些麻煩。北定候可是大官,又掌管著玉匣關三十萬兵馬。他送來的人,少不得要看在他的麵子上,不能太虧待了。可是要我去奉承她,也是萬萬不能。真是輕不得、重也不得。”


  錢如意道:“還用你說麽。”


  王氏眼珠一轉:“莫若這樣,正好我明天要去幫葛家大爺挑幾個貼身伺候的,索性多挑兩個頭臉整齊的來。就擺在咱們家裏,和那外頭的兩個打對台。氣死她們。”


  錢如意扶額:“莫若你先氣死我算了。”


  王氏還要說什麽,忽聽趙大妹在門外喚道:“王嫂子,七奶奶找您呢。”


  王氏聽了,不耐煩道:“知道了。”


  錢如意催她:“你快去吧。”


  王氏這才走了。


  錢如意煩惱的扶額半趴在桌子上,門簾一掀。她以為王氏又回來了,不耐煩道:“你怎麽又回來了,七嫂找你什麽事?”一抬頭,卻見進來的是趙大妹。


  隻見趙大妹走到錢如意麵前:“陸大人是個好人。”


  錢如意點頭:“我知道。”


  趙大妹便沒有再說什麽。


  錢如意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坐直身體又獨自煩惱了一會兒。就聽外頭又小丫頭道:“奶奶,外頭有人找。說是北定候府裏來的,送什麽人過來。”


  錢如意頓時又趴了回去。


  趙大妹走了出去,向那小丫頭道:“奶奶知道了,你去讓外頭的人先等著。”


  那小丫頭去了。


  趙大妹走回來,望著錢如意:“奶奶總這樣趴著也不是辦法。”


  錢如意自然知道:“別理我,煩。”


  趙大妹又重複道:“陸大人是好人。”


  錢如意煩躁道:“都說了,別跟你哥學,別跟你哥學,你偏偏學來氣我。”


  趙大妹站在一旁,不語。


  錢如意用力錘了一下桌子,可是,下一刻就被震得痛的嘶哈亂蹦。


  趙大妹站在一旁陪著她。


  錢如意發作夠了,這才強壓了心頭的煩惱:“去把那兩個妖精叫進來吧。”


  趙大妹一言未發,轉身去了。片刻引著兩個容貌端正的女子走了進來。錢如意原來還猜測,不知道周正會給陸子峰塞倆什麽樣的妖精過來。此時看見這兩個女子,頓時十分的意外。


  這兩個和之前小七整回來的那倆顯然要層次高很多,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姑娘。雖然第一次見錢如意,但是不疾不徐,謙卑有禮,倒是讓錢如意之前醞釀了半天的主意,全沒地方用。


  “婢子常氏雲裳……”


  “婢子常氏雲容……拜見娘子。”


  錢如意看著跪倒在自己眼前的這兩個女子,不由歎息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好名字。”


  那兩個女子越發將身伏得低:“婢子們,早就聽聞陸大人才華出眾,猜想娘子必然也是閨中翹楚,今日一見,果然非同一般。”


  錢如意道:“我看你二人,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女孩兒。怎麽就到了北定候府裏?”


  常雲裳道:“婢子姐妹二人的父親,是長水縣知縣,諱中牟。去歲仲秋,長水縣遭遇匪禍,全賴侯爺庇護才幸免於難。因此,父親遣我姐妹,在侯爺跟前伺候。日前,侯爺行獵,偶遇巡視的陸大人。侯爺感念陸大人兢兢業業的為國為民日夜操勞,家國難以兩相周全。所以,使我們姐妹二人前來,替娘子分憂。”


  這話說的,人家兩姐妹不是跟錢如意搶男人來的,是來幫她照顧家裏來著。錢如意要是就此吵鬧起來,頓時就落了下風。可是,她自來就不是個能壓得住性子的人,讓她裝成賢良淑德的樣子,可是非常的難為她了。


  她隻能努力不讓自己顯得咬牙切齒罷了:“你們家侯爺有心了。替我多謝他。”


  二女聞言,都是微微一怔。隻聽那妹子常雲容道:“侯爺吩咐,從此以後,我們姐妹唯娘子和陸大人之命是從。”


  錢如意道:“難為你們還是大家閨秀。”


  這話表麵看上去像是好話,其實並不能細思。一個說‘你們家侯爺’顯然是和那姐妹二人劃清界限,告訴她們,你們想做陸子峰的小老婆,我是不認的。


  另一個說‘從此唯娘子和陸大人命是從’,意思是,我們姐妹來了,就是這個家裏的人。


  那個又說‘難為你們還是大家閨秀’。意思更明顯了,你們還是縣太爺家的千金小姐呢,真不要臉。


  這兩下裏,如果讓錢如意選,她真的寧可選小七招來的那兩個妖精,大家明白的罵街還痛快一些。


  那姐妹二人要是傻,也混不到北定候跟前去,哪裏聽不明白呢。隻不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就算她們是北定候送來的,錢如意一天在家裏坐著,任憑她們是縣令家的小姐,還是知府家的千金,都越不過這個鄉下女子去。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甘心,明麵上也得攏著,不能露出來半分。


  比如這會兒,錢如意不讓她們起來,她們就得跪在冰涼堅硬的地上,動彈不得。


  說實話,錢如意倒並不是真的有意磋磨她們。實在是她心裏氣悶的很,不想說話。


  一旁的趙大妹見狀,向那姐妹二人道:“二位姑娘起來吧。你們來的倉促,家裏也未曾準備。你們且在奶奶這裏站一站,奴婢去收拾間屋子來,姑娘們好歇息。”


  那姐妹二人聞言,相互對視了一眼,這才攜著手站了起來,見上首那玲瓏短小的女子,閉口不語,她們初來乍到的,也不敢多言,隻是在一旁站了。


  趙大妹正要出去,常雲裳忽然道:“嫂子留步。”


  趙大妹雖然未曾嫁過人,但早已不知幾經滄海,故而做婦人打扮。常雲裳並不知道她的身份,隻是見她在錢如意身邊伺候,所以喚她一聲嫂子也沒錯。


  趙大妹頓住腳步,問道:“姑娘可是有事吩咐?”


  “吩咐不敢。隻是我姐妹還有一些行李,隨後送到。還要麻煩嫂子,著人幫忙給搬一下。”


  趙大妹看了錢如意一眼,見她依舊閉著嘴不說話,知道她心裏那股子氣性還沒下去。於是,趙大妹也不問她了,自己點了點頭向常雲裳道:“奴婢記得了。”


  錢如意實在不願意看見這兩個女子,見趙大妹要出去了,於是喚住她:“你順便將這二位小姐一並帶著,她們的隨身行李,還是要自己看著才好,免得出了差池。”


  趙大妹福身道:“是。”便引著兩個女子出門。


  經略司衙門的原身是武侯修養生息的府邸,為了不暴露行蹤,所以修建的並不十分宏偉。衛善派陸子峰打前鋒,一文錢沒給的。


  陸子峰萬般無奈才將自己的舊宅做了衙門。在原有民宅的基礎上修修補補,才有了今日的經略司衙門。


  而且,這個修補的過程,全靠陸子峰和錢如意兩口子的人情支持。錢家又是極為普通的莊戶人家,又能將這經略司修建多好呢?隻是夠結實,夠住就行了。


  為什麽忽然說起這個?

  因為,下一刻那兩個女子口中所謂的行李送到。二十口樟木大箱子,綁著紅花,係著綠綢緞子。後頭陸陸續續還有妝台,櫃子,桌椅板凳臉盆架子,乃至一對同樣係著紅花的馬桶。足足擺了這個不大的跨院一院子。將這整個院子都襯得瞬間失了顏色。金山縣富裕人家嫁女,能有這樣排場的都屈指可數。這兩個女子可隻是北定候送來給陸子峰的妾。


  錢如意在屋裏生悶氣,沒看到。外頭的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個兩個三個,全都被這排場給震懵了。饒是王氏,自以為見過世麵的,都被驚的走路顫顫,進到屋子裏的時候,整個人的神魂都仿佛還飛在天外。


  錢如意不解:“怎麽了?”


  王氏這才一口氣吐出,回了魂兒:“我的天呐,我活了半輩子,今兒才算開眼。那侯爺家就是不一樣,送別人兩個大活人,還帶那麽多東西。我敢說,咱們整個金山縣,就算大嫁閨女的,都沒有這些排場大。”


  錢如意斷眉一挑:“什麽東西?”


  王氏道:“你去看看。”


  錢如意起身,正要出去,卻又忽然收住腳步,坐了回去:“你糊塗了,又不是我的東西,我看什麽看?”


  王氏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和誰是一夥兒的,頓時憂愁起來:“人說民不與官鬥,貧不與富爭。那倆來者不善啊。”


  錢如意心裏隻是氣惱:“我的親舅媽,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王氏連忙去捂她的嘴:“我就是個奴才秧子,你這樣說話是要折我的壽的。”


  錢如意沒好氣道:“你隻管在這裏眼饞別人的東西,如何不自己走回家去?我舅舅如今官複原職,也是正兒八經的縣太老爺,將來何愁不能給你賺來這些個?你在這裏擠兌我做什麽?”


  王氏一把將她摟住:“我告訴你,你再別想生心把我趕走。我這輩子,就是賴也賴定你了。我哪裏也不去。”


  錢如意賭氣道:“我可沒有那些好東西來孝敬你。”


  王氏頓時又笑了:“我就是順口一說,你還當真了。有件事,我須得和你先說清楚了。不是我自己不尊重,看見那些東西就紅了眼,因此張狂起來。而是,二太太有心抬舉我。她老人家拿我當個人看了。我就是奴才秧子,少不得也得高看自己幾分。如若不然,我折的不光是二太太的臉麵,還是大爺的臉麵,更是你的臉麵。”


  王氏這話說的,其實考慮的很是周到。


  她原先是葛世文的妾不假,可後來因為她在家裏日日攪鬧。葛世文不耐煩她了,就給她送回娘家了。也就是說,和葛世文沒有關係了。原本妾就是奴才,被送回娘家的妾,身份更高不到哪裏去。


  後來,她要報恩,跟著錢如意以奴仆自稱,這也是使得的。


  關鍵,二太太現在有心叫她回去。


  這個世界講究女子從一而終,一日為夫,終生為夫。別說是個妾,就算是被休棄了的妻,夫家要是想重新叫回去,也很正常。何況,二太太的意思,不光是要把王氏接回去,還要將她扶正了做正妻的。這份體麵,可是非同一般了。就衝這一點,王氏就算不離開陸家,也是不好再以奴仆自居了。畢竟,葛世文可是錢如意的舅舅。哪有舅媽給外甥女兒當奴才的道理?


  錢如意道:“我自生我的氣,哪裏又說你了?”


  王氏笑道:“你說不說,我都得先和你講明了。省得你心裏不痛快起來,看我也成敵人。我是奴才也好,不是奴才也罷,總歸心是向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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