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一驚一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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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如意心裏疑惑,她昨兒個才到京都,半個熟人都沒有,誰會一大早巴巴的跑來找她?
正尋思,外頭傳來凝翠的聲音:“如意姑娘,是我。”
錢如意大喜,赤腳從床上下來,奔到門前一把將門拉開:“凝翠,你怎麽來了?”
隻見凝翠肩上背著包袱,手裏提著竹籃,拖拖拉拉跟要去逃荒要飯一般。看見錢如意,滿臉都是愉悅:“我是你的丫頭,不來找你又能去哪裏呢?”
一邊說著,一邊向屋中走來。一眼看見錢如意赤著腳,尖叫了一聲:“呀。”
錢如意吃了一嚇,差點兒沒蹦起來:“怎麽了?”
凝翠指著她腳下:“你沒穿鞋。”
錢如意這才想起地上冷,連蹦帶跳跑回床上,用雙手捂住冰涼的腳丫子,縮著肩膀:“我一直說我們金山縣冷,沒想到你們京城更冷。”
凝翠並不反駁,一邊把背的東西放下,一邊道:“你說的沒錯,昨天我娘也說,今年的天格外寒冷。”
錢如意見她眉眼之間都是喜悅,不由有幾分羨慕:“你娘有沒有想你?”
“那必須的。”凝翠無不傲嬌道:“她知道我這兩天回家,早早就準備了一大堆東西。你看,你看……”她獻寶一般,將一個包袱拽過來打開:“這些都是她往年給我縫的新衣裳,單的、棉的都有。”
果然,那包袱裏都是簇新的綢緞衣裳,春夏秋冬,四季衣裳俱全。
“我娘連我這兩年長高了都想到了,你說她神不神?對了,對了,還有這個……”凝翠轉身從竹骨漆金的提籃中拿出一大包點心,從裏頭拿了一塊糕點就塞進錢如意嘴裏:“我告訴我娘,你特喜歡她做的白糖糕。我娘連夜蒸的。本來有好多,可是你是知道的,世子的鼻子是屬狗的,他半夜不睡瞎溜達,被他發現我娘在蒸點心,要去了一大半,就剩這些我全給你帶來了。”
“世子?”錢如意一頭霧水:“怎麽又冒出來個世子?”
凝翠才知道自己失言,張口結舌怔住。但也就是片刻,她擺手道:“我實話和你說了吧。那個林公子其實是姓周的,北定候你知道吧?那是世子的爹啦。”
錢如意怎麽聽著那麽玄幻呢?北定候誰不知道啊,在大業那是戰神級別的存在。可是,他的兒子,堂堂候府的世子,三番兩次化名跑到金山縣那個窮山旮旯,就有些令人難以理解了。
京城不好嗎?還是高床暖枕不舒服,非要跑去窮山溝體驗生活?有貓膩兒,肯定有貓膩兒。
凝翠有些不知道該怎樣再繼續下去這個話題,將一包點心全塞進錢如意懷中:“你吃,全是你的。”
錢如意拿了一塊咬了一口:“你娘的手藝就是好。”至於什麽世子,早忘腦後了。
“呀……”凝翠忽然又尖叫了一聲。
嚇的錢如意一哆嗦,手裏的點心差點兒掉了:“凝翠,你幹嘛?怎麽回了一趟家,還落下病根來了,一驚一乍的。”
凝翠指著錢如意的手:“你剛剛用手捂腳,又拿東西吃。”
“……”錢如意是吧嘴裏的點心吐了還是咽下去呢?吐了她舍不得,咽下去似乎又有些……
她糾結了片刻,還是選擇了咽下去,自己不嫌自己髒嘛。
凝翠看她吃的津津有味,簡直大寫的佩服:“世子說,大丈夫就要不拘小節。”
錢如意一口點心噎在喉嚨:“你能不能不要總提你那個世子?影響食欲。”
“啥意思?”凝翠凝眉:“世子說,他長的秀色可餐。就是看一眼能多吃三碗飯的意思。難道不是提起他,應該吃的更多嗎?”
錢如意翻白眼:“你家世子病的不輕。”
“他才沒病,身體好著呢。”
“好吧,我有病。”錢如意扶額。
凝翠把帶來的東西都放下,自己找地方歸置好,自言自語道:“我到底忘了什麽呢?”
錢如意吃著點心:“那誰知道。”
凝翠拍著腦袋:“這一大早上,淨聽世子嗦了,到底還有什麽事呢?”
錢如意好奇:“世子都跟你說什麽了?有沒有問如言的事情?”
“你別說話,我就快想起來了。”凝翠抬手製止錢如意說下去。
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頭推開。倆丫頭扶著衛如言踉蹌著進來。
“怎麽了這是?”錢如意連忙把手裏點心放下,就要下床去扶衛如言。
凝翠先她一步跑過去,一個人就將衛如言穩穩的架住:“如言小姐,您臉色怎這樣難看?”
那倆丫頭麵麵相覷,卻沒人吱聲。
衛如言擺了擺手:“莫問,先給我口熱水喝。”
凝翠點頭:“好,您先坐著,奴婢去倒茶。”她說著上手去扶衛如言的肩背,頓時蹙眉:“這衣服怎麽是濕的?”
錢如意掀起被窩:“快讓如言上來暖暖。”
凝翠將衛如言扶上床。錢如意展臂將她擁住。衛如言身上的寒冷頓時穿透她的裏衣,直往骨頭縫兒裏鑽。
錢如意下意識打個哆嗦,緊跟著鼻子發癢,打了個噴嚏,鼻子眼淚都出來了。
凝翠順手拿了一塊手巾,就幫她擦幹淨了。而後去倒茶,才發現茶壺裏空空如也,連涼水都沒有。
凝翠頓時大怒,望著那倆丫頭:“你們就是這樣伺候人的麽?”
那倆丫頭躬身垂頭,給她來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凝翠氣不打一出來,可也無可奈何,隻能指著那倆丫頭嘴巴上發狠:“你倆給我等著,但凡姑娘、小姐出一點兒差池,不用旁人動手,我親自剝了你們的皮。”
可是,發狠也發不來熱茶。凝翠提了茶壺就出去了。
這丫頭也真有本事,在衛家初來乍到,拎著個空壺出去,片刻就提著壺熱水回來。
換了錢如意,告訴她柴火、水井在那裏,她也不能這樣神速。
衛如言被錢如意擁著,在被窩裏暖了半天,又喝了熱茶,吃了兩塊凝翠帶來的點心,這才算又重新活了過來。
錢如意提著她換下來的,已經半幹的衣服:“如言,發生什麽事了?”
要是換成她,大冬天被澆一身水,她能哭上三天。當然,前提是,得回到爺爺、奶奶,伯父、伯母們跟前。
然而,恢複過來的衛如言隻是淡然道:“莫問,總之就是你看到的樣子。”
錢如意氣不過:“這也太過分了,你家裏就沒一個人管麽?我回去以後,一定告訴山長去。”
“又有什麽用呢?父親在外,知道了也是鞭長莫及。況且,人生在世,路還是要自己走的。這點兒磋磨又算得了什麽?”
衛如言明明麵色平靜如水,可錢如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在衛如言平靜的麵容之下,藏著切齒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