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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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接風宴,放在平常百姓家,就是團圓飯。
然而在衛家卻顯然和平常百姓家有所不同。
宴席的桌子分了三等。
這也是錢如意第一次見到衛如言的母親,她和衛老太太並肩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大夫人和二夫人反而打橫作陪。
這隻能有一個解釋,衛如言這個母親,娘家身份不一般。
具體怎麽回事,眼下錢如意顯然沒機會知道。
因為她被完全排擠在了宴席之外。
衛如言在這個家裏沒有份量,她的窮朋友自然更沒人看在眼裏。
這場接風宴,更像是走過場,不是為了迎接衛如言而是為了奉承衛如言那個母親。
錢如意站在廊簷下,抬頭看著衛家回廊上重重疊疊的燈影,忽然心生感慨。家財萬貫也是虛幻啊。
一股酒味兒撲鼻而來,錢如意回過神來。隻見一個年輕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麵前。
見錢如意看見了自己,那男子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哪個院兒的?”
錢如意明白,這是把自己當成丫頭了,說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們家的。”
那男子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錢如意一番,忽然笑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陪著三小姐回家的那個丫頭。你慘了……”
錢如意不解:“這話怎麽說?”
“這麽多年,這府裏敢下三夫人麵子的人可不多。你一來就惹她不痛快,你能好嗎?”
錢如意冤枉的快趕上竇娥了:“這話稀奇,我連三夫人是誰都不認識,怎麽惹她了?”
那男子似乎喝了許多酒,有些微醺,站立不住的樣子,扶著廊柱坐在欄杆上,答非所問:“不過你命好,遇見了七爺我。”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跟了爺,爺保你一輩子平安。”
錢如意不想聽這個陌生男人的瘋話,轉身便走。
“你回來。”那人呼了一聲:“你知道在這府裏,三夫人最沒奈何的人是誰嗎?是爺,是爺……”
錢如意已經走遠了。
但她其實不知道該去哪裏,繞了一圈重新回到了衛老太太院子外頭。
忽聽衛元章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老七,你喝醉了。這裏並沒有什麽姑娘,回去吧。”
錢如意下意識頓住腳步。實在是她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無處可去。衛如言又自身難保,明顯顧不上她。
她剛站定,就見衛元章從不遠處走來,看見她似乎舒了一口氣:“你還好吧?”
錢如意搖頭:“不好。你家的待客之道,實在不走尋常路。”
衛元章臉上露出歉意:“我三叔算到了其一,卻沒算到路上會出變故。讓你受委屈了。”
錢如意心中一直有個疑問:“小翠呢,趙大娘呢?”小翠是衛如言唯一的丫頭,趙大娘是那個燒火婦人。
衛元章語氣一沉:“死了。”
錢如意渾身一僵:“死了?”
“你難道不記得,你們途中遇到了馬匪?要不是凝翠急智,帶著如言躲進了迷蹤蕩。恐怕如言她……”
錢如意默然,她雖然生長在鄉下,可那些馬匪殺人越貨的事情,也隻是聽說過,並沒有真的經曆過。更別說她身邊熟悉的人被馬匪殺掉這種事情了。
衛元章歎息一聲:“如言命苦啊。還沒有出生時就三災六難,不足三個月,生母亡故。”
“我就說呢。”錢如意恍然大悟,原來那個三夫人並非衛如言的生母。想想自己的親娘葛六女,如今這個三夫人這般針對衛如言,似乎也並不奇怪。
她是葛六女親生的,葛六女都能將她當成眼中釘,何況衛如言不是三夫人親生的呢?
衛元章歎息道:“三夫人性格狹隘,不能容人。因此我叔父才將如言接到金山縣。這一去就是多年。叔父特意捎信,讓我看顧如言,可是內外有別,隻怕我也鞭長莫及。如言身邊,還要拜托你多多費心。”
錢如意無奈道:“你也看到了,你們家等級森嚴,我一個白身小草民,連門檻都進不去,如何是好?”
衛元章也是憂愁:“三夫人是皇封的郡主,她要講究起來,旁人也是無可奈何。”
他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什麽:“不如這樣,你是客人,我讓我母親撥兩個人給你,就說給你聽用的。也能照顧你們一二。”
錢如意不解:“怎不直接給如言?”
衛元章反問:“這般情景,你覺得撥人給如言,可行嗎?”
錢如意搖頭。
她都差點兒被稀裏糊塗要了命,要是給衛如言倆丫頭,不亞於直接給那丫頭判了死刑。
三夫人不容人,她是見識過了,那是連一點兒臉麵都拋開不要的。不見徑直將衛如言叫去折辱麽?
此種境況,給衛如言倆丫頭,得罪三夫人不說,那倆丫頭定然活不成的。
於是乎,錢如意來衛家的第一天,衛如言這個正牌兒小姐沒有丫頭使喚,她倒是落了倆使喚丫頭。
有了這倆丫頭,在衛家錢如意就像長出來眼睛和手腳。最起碼,她終於知道她和衛如言來時帶的東西放在哪裏了。
好在那個三夫人雖然看衛如言如眼中釘,但是並不稀罕衛如言的東西。
那邊衛如言在吃接風宴,這邊錢如意帶著倆丫頭,在衛元章的幫助下,把帶來的東西搬到老太太隨口指點給衛如言的屋子裏。然後三人齊動手,歸置起來。
錢如意幹活兒不中用,但是腦瓜子靈活。一會兒功夫就指揮那倆丫頭,把衛如言的東西分門別類歸置的妥妥當當。
而後,她讓倆丫頭去等著接衛如言,她自己累極了,先爬床上睡了。
一覺醒來,發現衛如言躺在自己身邊,她輕舒了一口氣,正要接著睡。倆丫頭將她喚醒,告訴她衛如言得去給老太太和三太太請安。
錢如意看看窗外天色,還黑咕隆咚的。
衛如言已經爬起身。她明顯十分的疲憊,可是沒有辦法,這是規矩。
錢如意在心中對這規矩嗤之以鼻,但還是擁著被子陪衛如言梳洗停當,目送她出門。
衛如言走後,錢如意還想睡,可是又睡不著。眼看著窗外天色漸明,還不見衛如言回來。她心裏就七上八下的,擔憂衛如言是不是又被三夫人欺負。
正在心神不寧,外頭傳來叩門聲:“如意姑娘,有人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