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囂張
車外風雨交加,車內卻沉默的有些壓抑。
陳威駕車,副駕是趙亮,黎鶴軒抱著蘇寫意坐在後車座。
大概是燒的難受,雖然昏昏沉沉睡著,蘇寫意還是把裹在身上嚴嚴實實的棉給掀開了,黎鶴軒給她重新裹上,她又掙,再裹,就煩了。
「熱!」
「一會兒就不熱了,乖,別動。」
輕柔磁沉的嗓音在車中盤旋,誰又能想到平時清冷嚴肅的男人竟也有這樣小意溫溫的時候?
只能嘆一句鐵骨柔情,令人唏噓。
無線電突然響起信號接通后的短暫刺啦聲,後車高岩的聲音通過電流傳過來。
「有情況有情況,完畢!」
這已經是短短十分鐘路程第五次聽到同樣的話了。每當有車從後面駛近時,高岩都會出聲示警,中間陳威他們和前面的小隊都會緊繃起精神。
雖然一次次都表明是他們緊張過度,但職責所在,又清楚任何小的疏漏都極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所以縱然再覺得是杞人憂天,也依然嚴陣以待。
事實證明,端正嚴謹的工作態度是有回報的。
當那輛酒紅色跑車在超車的瞬間突然90°漂移準備撞過來時,早有準備的陳威在對方車頭有了偏移的瞬間就猛然把油門踩到了底比之更快一步躥了出去,對方反應也快,沒有試圖緊追不放,反而順勢調轉車頭就這麼逆向駛離。
高岩的車子原本想要圍堵,可惜他們走得這條路太寬,根本將就堵不住,對方技術也十分高超,車子開得堪比炫技,一個30°漂移就輕輕鬆鬆越過了高岩他們的車。
等高岩駕車去追,對方早就遙遙拉開距離,車內同行的人和總部報告,請求支援在路口設關卡攔截,但奇怪的是等過了來時隧道,酒紅色跑車竟安靜的停在隧道口,駕駛員卻沒了蹤影。
高岩摔上車門,從后腰拿出手|槍,利落的上了保險,小心翼翼偵查,眼觀六路,同事與他同樣動作,三人中看起來最年輕的那個在跑車上踹了一腳,「操!跑了!」
雨下的越發大,深秋的夜晚浸透的衣服黏在身上並不好受,彷彿寒在了骨頭縫裡,令人冷的發顫。
警車鳴笛聲由遠及近而來時,高岩已經回到車裡和趙亮那邊說明情況。
手機按的免提,陳威聽到蹙眉,黎鶴軒緊了緊懷中的姑娘,「去醫院。」
「黎先生,還是等支援的人過來吧,不會等很久。」趙亮說道。
黎鶴軒不理他,只淡淡出聲,「阿威。」
陳威沒有猶豫,重新發動了車子,趙亮只能手忙腳亂一邊用對講機讓另一輛車跟上一邊和高岩說了他們先走一步的事,心裡卻忍不住肺腑,這位黎先生竟也有頭腦發熱不管不顧的時候!
比剛才的溫柔小意還要讓人掉眼珠子。
後面,直到醫院為止,路上都沒有再出現任何意外。
其實趙亮也知道對方接二連三的可能性很低,但安全起見,還是覺得黎鶴軒跟陳威有些太不小心了。
等蘇寫意被送進了急診病房抽了血做了常規檢查又扎了針,忙完一通,陳威才低聲和他說,「黎鶴軒這人最忌諱別人指手畫腳,以後凡是他說的話不要去反駁。」
「嘿,你不是吧?他身份你什麼身份?」
陳威神色不變,「黎鶴軒有的是辦法換人或者不配合。」
「他,」
「老趙,咱們沒證據。」
趙亮哽住,嘖一聲,煩躁的擺擺手,「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那也是個祖宗!」
蘇寫意恢復意識時,已經是隔天早上。高燒退成了低燒,保持在37°5到38°之間,黎鶴軒用吸管餵了水,單人病房十分安靜,只有他和她。
蘇寫意聲音沙啞,「你一晚沒睡?」
「嗯。」
「昨晚……是不是又出事了?」
「你記得?」
「我又沒燒成智障,」翻個白眼,懨懨的握住他的手,「我有點害怕。」
一次可以自我安慰不要太在意,兩次的話就變成了恐怖。任是誰連續兩次出門都要從鬼門關走一遭都淡定不了。蘇寫意眉心微擰,「好像確實是針對我。」
她原本還想著張麻子,但黎鶴軒這幾天單獨出去都沒事,她一出門就有事,顯然她才是目標。
「我有那麼天怒人怨嗎?」
「交給警察處理,」拂開她臉頰上的碎發,「餓不餓?」
「我先去廁所。」
黎鶴軒就站起來把在超市新買的拖鞋拿過來拆封,蘇寫意看到嬌艷的櫻桃紅,一臉嫌棄,「好醜啊。」
「阿威買的。」
「陳威眼光真low。」
其實黎鶴軒覺得還好,沒看出哪裡丑。但蘇寫意都明晃晃說low了,他當然不會辯解掉份兒,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三歲一代溝,兩人相差六歲,那是兩個代溝?
在洗手間順便刷了牙用清水洗了臉,黎鶴軒不可能周到的把面部保養品都準備周到,能想到牙刷牙膏和毛巾已經不賴了。
蘇寫意還發著燒,並不餓,讓黎鶴軒幫忙把床頭往上搖了45°,倚著枕頭躺床上,想接著和他說昨晚的事。
陳威這時敲門進來,帶來了從酒店打包來的豪華早餐,同時還有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消息。
「昨晚那輛車的車主是你。」
蘇寫意:「……」
陳威更進一步提醒,「法拉利,紅色。」
「竟然還偷車!?我去!太不要臉了!」蘇寫意終於反應過來,氣得頭暈,扶額閉眼大喘氣,黎鶴軒把她攬進懷裡拍了拍,「沒找到監控?」
蘇寫意那輛紅色法拉利自去年在崇山道拋錨,修好后又被黎鶴軒追尾后就被打入了冷宮放在之前居住的公寓車庫裡再沒有被主人臨幸。蘇寫意前段時間還想著把那車找出來賣掉,黎鶴軒送的新法拉利很得她心,那輛留著也不開,不如趁著還沒過時能賣上價就賣了順便騰出車庫空間。
哪成想之後就遇到了『人彈』襲擊,這事只能擱淺不提,現在陳威卻說昨晚上那輛差點又舊事重演的車是她的,蘇寫意根本淡定不了,那個幕後人到底是有多恨她竟然這樣膈應人!
「車庫附近三個監控都被人毀掉了,小區里也沒找到有用的線索。」頓了頓,又補充,「那輛車應該是前天夜裡被人盜出,小區監控拍到了車子從車庫行駛出來的過程,但駕駛座的人做了很嚴密的偽裝,當時又是深夜,小區保安並沒有特別留心。」
」出門不刷卡嗎?!「蘇寫意皺眉。
「當時恰好有人開車要進,對方就利用這短暫的時間差錯開車子駛了出去。」一般人對此都不會大驚小怪,頂多覺得車主囂張罷了。
蘇寫意很想捶胸頓足,她現在萬分後悔當初買了那裡的公寓房,那時剛回來也沒多想,就覺得位置合適環境也不錯又是新房就買了,雖然安保不是很嚴密,但進出也不容易,誰能想到會出這種事呢?
千金難買早知道。
陳威沒能從蘇寫意這裡得到有用的線索,被黎鶴軒直接趕出去了。
「對方這樣做可能就是為了混淆視聽,」黎鶴軒端著粥碗在床邊重新坐下,「只有千日做賊沒聽過千日防賊,就算你住的那個小區保全措施更好,對方想要挑釁,也總有辦法。」
蘇寫意怏怏的嘆氣,「你說的我知道啊,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就算我有些小毛病,但我從來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得罪的最狠的是我家親戚,哦,還有夏翎,別的從來沒有跟人紅過臉鬧過矛盾,連我這樣的老實人都不放過,這個社會到底怎麼了?!」
她越說越激動,那雙原本因生病和打擊有些黯淡的眼睛此時反而熠熠生輝起來,黎鶴軒把盛著粥的勺子遞到她嘴邊,蘇寫意看他一眼,乖乖吞下。
「當一個人恨另一個人的時候,就連呼吸都是錯。」
蘇寫意突然紅了眼眶,還嘲笑他,「你還拽文藝范啊?一點都不搭好么?」
黎鶴軒把下一勺粥喂進她嘴裡,「乖乖養病,是狐狸總有露尾巴的時候。」
蘇寫意眼淚就順著眼角滑了下來,莫名的委屈,莫名的難過,莫名的想痛哭……
終歸,只是個年輕的小女孩兒。
線索再次斷了,警方這次改為將蘇家人全部傳來問話,包括夏翎在內。動靜有些大,被有心人曝出后安和的股市又一次受到了衝擊。
但百足之蟲尚且死而不僵,又何況是安和這樣的龐然大物,股市的沉浮會帶來一定損失卻依然不會傷筋動骨。
現在蘇家人反而更關心到底是誰想要一而再的想要置蘇寫意於死地?
這是個不能細思的問題,想的越深,兄妹至親之間的氛圍越古怪。
蘇宏雅這天就忍不住和二哥嘀咕,「不是大哥就是夏翎,再找不到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