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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你自京城最得意?

  再次迴轉目光,眼前綉紅大球掛在胸前的駿馬背上之人,臉上怒意更加明顯。

  「什麼勝不勝寒,等我將你老婆帶上去,不穿衣服,確實有點寒。」

  徐清沐輕微眯著雙眼,手指撫愁離。

  那人勒馬抬蹄,作勢要踩。就在這時,不遠處走出一位書生模樣的男子,有淳儒之感:「住手。」

  徐清沐捏緊愁離的手鬆了松。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如此奪人之所好,罔顧人倫。黃莽,還有王法嗎?」

  馬背上人神色一凜,但是看清來人後,突然哈哈大笑:「祁兄,你說的對。」

  說話間,那白衣書生已至幾人身前,眼睛卻忍不住打量林雪。手上禮數卻很是周到:「這位公子,小生有禮了。我名王祁,馬背上之人向來行事言語多無腦,還請公子莫怪。」

  眼睛卻斜挑伊人。

  徐清沐眉頭微皺,並未還禮,拉著林雪便想要離開。

  京城王家,三姓之一。

  王朝千百年三姓家族,胖子沈家與交好的陳家,幾乎遠朝政、離是非,家族經營多布帛商販。而與之相反的王家,倒是選擇了另一條路,將家族搬遷至京城,與虎謀皮。恰恰也因此,三姓中王家勢力、財力最大,說是富可敵國,聞者也需三思點頭,誠然一點不假。

  多錢帛,則生驕逸。

  王家如今抗旗者王寅,三兒中有兩個兒子皆為人垢,所行霸道之事多如牛毛。路上胖子偶爾對徐清沐提過,大兒子王祁、二兒子王虎,驕奢淫逸無惡不作。尤其以大兒子王祁為首,學的是四書五經聖賢書,做的卻是喪盡天良惡人事。

  或許是上天看不下去,唯獨有些家風優良的小兒子王帥,卻幾年前失蹤,是死是活無人可知。王家派遣無數人力散入天下犄角處搜尋,皆無功而返。有京城人看熱鬧者,背後偷說這王家人做事惹了天道,活該斷子絕孫。

  當然這種說法並不成立,王祁、王虎二人喜愛奪他人之妻,尤以妙齡剛入連理夫婦為甚。京城碩大,並非每位女子皆貞烈,總有三兩貪慕虛榮之輩,得其錢財而獻嬌軀。加之男人畏懼強權,敢怒而不敢言,只得抹淚忍下。

  而那些被玩弄的人妻,多數會懷上一孩,京城禁墮胎,違者處重罰,這種情況之下,倒霉的男人還得多養一個野種。

  果然,看著徐清沐就要離開,王祁凶性畢露。

  「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這二人當眾行兇,被我和黃莽逮個正著!男的亂棍打死,女的帶走。」

  周圍十幾號狗腿皆持仗候命,欲要向前。京城周圍人群圍觀,嘆息多於打抱不平。

  徐清沐握了握林雪的手,有些大男子道:「等我一會,別怕,有我。」

  林雪言笑晏晏,用手輕點了徐清沐額頭,笑了聲:「小屁孩,別打輸了哦。」林雪用手指點頭這個動作,親昵無比,徐清沐很是享受。笑著對林雪說道:「餘生,只敗於你。」

  二人說說笑笑,全然不把對面一眾芻狗放在眼裡,更引得王家大公子殺心驟起。

  還沒人能夠在這京城內,如此不拿他當回事!

  徐清沐已經伸手握劍,看向王祁:「早些時候聽聞胖子說,天下三姓中唯有王家子嗣是那草包無用貨,今日一見,果不其然。」甩了甩愁離,另外空閑的左手抬起,蜷二指而餘三:「我給你三息時間,掉頭離開則此事消,否則……」

  徐清沐將愁離鬆開,靈劍隨空而起,繞著眾人上空旋轉,帶起陣陣罡風。

  「三……」

  對面王祁等人後退一步,心中細作思量。劍修?而且能夠起劍而飛?縱使他們一介不習武之人,也了解眼前少年絕非泛泛之輩。王祁心中飛快思考,周圍民眾有好事者起了噓聲。

  「二……」

  再蜷一指。

  王祁心下推敲,如果只是一介散修,他王家自然不怕。能夠在京城盤根百年之久,兩朝交替都未能對自家產生影響,自然不是一個劍修就可以退自己陣仗的。只是當下這少年年紀輕輕,就能夠有如此修為,萬一是玉京樓中,哪位榜上有名老劍修的嫡傳,這事就麻煩了。

  心思活絡間,對面少年眼中殺氣漸顯,一步踏出,氣勢如虹。

  「一……」

  王祁、黃莽與他們一眾狗腿,再度下意識後退一步,抱頭成防禦。黃莽更是差點從馬背上跌落而下,雙手抱頭狼狽至極。周圍看客大快人心,哈哈大笑。

  只是對面眾人再度睜開眼時,徐清沐已然收回佩劍,準備離開,眼睛都不曾再次抬起,儘是輕蔑。

  虛晃一槍,引得他們淪為笑柄。

  看著被戲耍,王祁臉色漸漸陰沉起來,在周圍觀眾一陣笑聲中,臉龐逐漸扭曲。長這麼大,還未如此行丟臉之事!不顧身邊隨從的勸阻,王祁伸手摘下腰間吊玉,握在手中,臉色暴走,咬牙切齒看著徐清沐:

  「我要你死!」

  說罷,「咔嚓」一聲捏碎玉佩,一時間有風環繞,兩縷青煙迅速升空。

  徐清沐瞬間將林雪拉至身後,掏出一張青黃相間符籙,用手猛拍地面。霎時間,輕風涌動,將身邊方圓十丈看客百姓推離,形成一塊空地。

  接著滴血入愁離,如臨大敵一般喝到:

  「祭劍!」

  愁離劍劍身紅光大盛,已是入了極品之流的愁離在徐清沐身前快速舞動,形成一道劍氣防禦盾。

  林雪滿頭霧水。

  徐清沐手心皆是汗,心神不敢一絲懈怠。

  果然,自遠處高樓處,一道極為霸道的劍氣洶湧而至,硬生生劈砍在劍盾上。徐清沐撐手硬抗,後退數步,嘴角有血滲出。

  接著第二道。

  徐清沐趕緊換了口氣,再度向前踏出數步,盯著第二道前來的劍氣,眼神堅定。

  「砰——」一聲炸響。

  站在林雪前的徐清沐直接被撞飛,愁離劍身輕鳴,筆直插在地上,不斷顫抖。徐清沐跌落在地,口中大吐鮮血。林雪這才反應過來,趕忙上前查看,後者輕輕搖頭,示意無礙。

  再次站起身來,王祁身邊已經多了一位白衣老者。仙風道骨,身邊有天然劍氣環繞。

  十二境!

  「祁兒,誰人傷你性命?」

  那王家大公子王祁,也是個狠人,在族中供奉未到之時,硬生生用隨從佩劍,砍傷了自己右腿,一聲不吭。

  「骨爺爺,對面那劍修,想殺我!」

  十二境劍修轉眼,看向已經站定的徐清沐,眼神有些許讚賞:「小小年紀,已有六境修為,著實不易。」一步踏出,濃郁劍氣直接壓得徐清沐渾身顫抖。林雪想要幫忙,卻發現有無形禁錮力量,同樣壓得她動彈不得。

  「另外,你如何識得我這『雙煙穿雲佩』?」

  已經被劍氣壓得半跪在地的徐清沐,拼盡全力抬頭看向前來之人,渾身顫抖著捏碎了手中符籙,口中清喝:「爆!」

  徐清沐周圍炸裂,老者輕揮衣袖,這點小伎倆根本不足以傷他,只是對面那少年,趁機后躍一步,拉開距離,跳出了劍氣壓迫區域。大口喘了口氣,努力調整體內被打亂的氣息。

  老者點頭,再度流露讚許。

  徐清沐緩慢站起身,與老人平行而視,語氣極度平淡:

  「不過如此。」

  被王祁稱為骨爺爺的劍修,臉色有些陰沉。就連身邊那紈絝子弟,也發自內心有些佩服對面少年。光是這份臨危不懼的心性,還有那明知有危險,卻還是先救了周圍身邊一眾平民百姓的俠義之心,就足以令他們心底肅然起敬。

  可很快,王祁眼神再度冰冷,王侯將相,安能婦人之仁?這少年,必須死!

  當下王祁對身邊劍修說道:「骨爺爺,這人不但想要殺我,還辱沒我們王家,說是一介犬豬之流,族內高手更是窮途之末,貪生怕死之輩!」

  周圍遠遠躲著的觀眾恨得咬牙切齒,如此顛倒是非,豈為人乎!

  那十二境劍修充耳不聞,只是依舊重複:「說,你是如何識得這玉佩?」

  雙煙穿雲佩,是他骨復周親手製作,為知者不足一手之數。看著少年臨場反應,顯然是對這吊佩相當了解。骨復周此生製作兩種吊玉,另一種名為「護身琅邪玉」,共兩塊,其一,便給了自己師兄唯一的弟子——武夫王子乂。

  而徐清沐之所以得知這玉佩,也正是王子乂告知。捏碎出煙氣,則製作者心生感應,百里之內可瞬移,內含傳送法陣。

  徐清沐當然不知道眼前老者就是王子乂的師伯,眼下只覺得對面老者氣息濃厚異常,危險異常。徐清沐心思流轉,思考著如何將林雪安全護送離開。之後,徐清沐開口:

  「讓我身邊之人離開,我自會奉告。」

  十二境劍修一揮衣袖,林雪飄然遠散,眼中滿是焦急,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如實體般的劍氣,硬生生壓得她動彈不得。

  見林雪已經離了危險,徐清沐一咬牙,體內氣息如虹,猛然一跺腳,手成劍訣,目光如炬:

  「劍六:六道迴流萬敵卻!」

  愁離起舞,帶起無數細小劍氣,在空中旋舞,如囚籠般籠罩老者。徐清沐咬牙,艱難伸手,虛空一握,囚籠猛然縮小,繞老者飛舞。

  「輕衍十二劍!」

  骨復周心下大驚,是劍皇宋梓涵成名的輕衍十二劍!不過當下,還是一揮衣袖,再度踏腳,對面那身上諸多神秘的少年一口鮮血吐出,徹底躺倒在地,像是斷了生機,臉色慘白,咳嗽不止。

  王祁獰笑著上前,一腳踩在徐清沐胸口:「讓你猖狂!我說過,我自京城最得意!」

  可就在這時,王家供奉之一的十二境劍修骨復周,臉色一變,急忙將王祁扯回,護在身後。翻手間拿出一把通體黝黑的古樸長劍,往身前一揮。

  「砰——」一聲炸裂。

  待到塵煙散去,遠處一老一少緩慢走來。

  老人不斷撓著褲襠,似乎有些刺撓,唯有如此方可解癢。當下開了口:

  「你自京城最得意?」

  再度一揮手,劍氣如青日白煉,自這方天地扶搖直上,猛然劈在骨復周身上。

  「且先問我手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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