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超市（下）
一開始系統提醒他可以藉助外部力量提高生存率的時候，林余海還搞不懂是怎麼回事。直到系統說眼前的小男孩進化出了較為少見的「小分類進化」。
林余海到現在還沒有時間細問這孩子是什麼異能，不過既然能提高他的生存率，他就沒有理由讓對方自生自滅。
也等於是給了自己一個借口，林余海現在還下不了手，結果發現他的選擇沒有錯，在有人提醒的情況下，喪屍突然襲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由下至上猛地一刀，那幾乎腐爛的身軀被林余海從中間劈開了大縫，下巴也被劈成了兩半，來不及去補一刀，轉身一腳踢向另一隻撲上來的喪屍，林余海快速上前踩住喪屍的脖子，先劈開了這一隻的頭蓋骨，手臂一揮，回身又是一刀，那裂開的下巴終於和上邊保持一致了。
可喪屍的吼叫聲已經止不住，林余海感到耳膜的震蕩好像和胸腔相連，每一次吼叫都能引起他內心一陣緊張。勉力抱在身側的男孩似乎也隨著時間延長越來越沉。
林余海咬緊牙關，在樓梯上快速跑起來，到最後，幾乎是一跳四五級，終於衝出了樓道，看也不看兩邊，林余海耳邊聽著男孩緊張的一次次提示，有如神助一般拐彎、停下和快跑，很快已經到了街上。
林余海站在陽光暴晒的馬路上呼呼直喘氣，汗水幾乎濕透了身上的衣服，他是看到腳下的床單才停了下來，肯定是行李太沉被隨便扔在了外面，還有花邊。
「這樣不行。」林余海放下背包，一邊喘氣一邊快速把男孩用床單綁在了背上，背包則背在了身前。
林余海一邊看著左右一邊低聲道：「我看你也不想死。」不想猜背後背著的孩子的表情，他自己倒是笑了：「謝謝你幫我，沒有你，我今天一定會更加危險。」
之前接連響起的叫聲已經慢慢平息下來，想來是因為喪屍的速度並不快，當他們超出了對方的感應範圍，感染者又會回到之前的地點去。
林余海已經將這附近的地圖記在了心裡，此時重新站起身，就在馬路的正中央陽光最好的地方往前走，空間開闊，走在路面上幾乎沒有任何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孩的聲音輕輕的響起：「我指錯了兩次路。」
林余海一愣，這才想到之前好像是有兩次，一轉身是牆面，但這應該和男孩的異能有關。
趁著現在有機會，林余海便開口問道：「你進化的異能是什麼？」
「異能？你……也是嗎？」
如果他不是，不能解釋為什麼他這麼快就知道了進化這回事。
林余海嗯了一聲，又道：「你發燒多久了？」
「有一周了。」
「你之前不知道你進化了？」
這次男孩沉默了一會，好像在思考：「我覺得眼睛有點疼，之前有幾次……我看見了。」
「眼睛？」林余海微微偏過頭去：「所以你是用眼睛直接『看』到它們的？」
男孩點了點頭。
林余海想了想：「怎麼樣看到？」
男孩舉目四望，每一個景物，每一個建築都看的很慢很慢，口中輕聲道：「所有東西都變成了灰色，有一些是深灰色，有一些的淺灰色，大樓和車輛都變成了半透明的，我可以直接看到內部。也可以看到……看到那些人。」
林余海能從對方的聲音里聽出恐懼，頓時明白他說的不是活人，而是感染者。
「那它們又是什麼顏色？」
男孩的目光在一處又一處跳躍，視線的焦點始終不敢在那些建築內部久留。
「是深灰色的，看起來……沒有肉。」
灰色的？所以他的異能是用X光掃描建築嗎？
憑林余海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便沉默下來，邊走邊在腦海中詢問系統。
「到底什麼叫小分類進化？這個孩子看到的世界變成灰色是怎麼回事？」
「宿主進化出的火系異能，包括其他的水、土壤、雷電、冰、金屬、精神控制，這些異能都分為十個等級，被稱為『大分類』，還有一些人進化出的異能不能確定為哪一類，但不分等級，只單純是一種異能，後期不會有很大提升，這就是『小分類』。目前和宿主同行的人類就屬於『小分類進化』。從概率上來說，小分類的數量十分稀少。」
稍作停頓，系統接著解釋道：「他的能力是……」沒說完又停下來了，林余海等了片刻，結果系統話音一轉：「檢測周圍環境安全，宿主請自行學習——開始學習相關知識……」
林余海覺得腦袋猛地一疼，好像被人狠狠敲了一錘。
「系……統……」就不能好好的上課嗎？
好在跟學語言不同，這次要學習的內容非常少，很快林余海已經緩了過來。
「所以他覺醒的異能是……看到不可見光？」林余海驚呆了：「非人工的伽馬射線不是進不來地球大氣，只有在宇宙中才能檢測嗎，怎麼可能？」
「地球在經歷輻射之後已經變化了，請宿主儘快接受現實。」
怪不得可以輕易看到感染者的位置，而且之前走錯路也恰好說明，建築在他眼中，幾乎是透明的。
很多動物本身就可以看到不可見光。比如蜜蜂可以看到紫外線，蚊子有紅外視覺，而人類把可以看到的顏色和可以接收到反射圖像的波長稱為「可見光」，人類看不到的波長，比如紫外線、紅外線，X射線、無線電波以及伽馬射線都是「不可見光」。
林余海瞬間好像回到了學生時代，只是他這些知識，都學習的太晚了。
想想，如果這孩子的能力出現在和平年代，可以看到無線電波，即便那時候沒有伽馬射線，面對像瓢潑大雨一般的無線電波，一切在他眼裡，也是無處遁形的。
「你包里是什麼？」
「你看不到嗎？」林余海把包重新背了背。
「你沒有多少吃的了。」
「我們沒有多少吃的了。」剛認識不久，林余海雖然覺得這小子不會亂說話，但也僅僅是感覺。
一隻細瘦的胳膊抬了起來，給林余海指了一個方向：「那邊，那邊有一個超市。我看到地下很多貨架。」
林余海眯了眯眼，雖然覺得這個時候超市可能不會有太多食物，不過——他抬起頭，不遠處大廈上的巨型門頭分明寫著「家百福超市」回頭看了看認真使用異能的男孩，還是不提這茬了。
「裡面的感染者多嗎？」
「感染者？」男孩停頓了一下，隨即不確定道：「沒有看到，不過裡面有……普通人，我看到他們在一起，會正常的走動。」
林余海點點頭，快走到超市入口時，他調出自己的資料，生存率回到了百分之七十。當即打開路邊停著的一輛車的車門，林余海嘗試著把男孩放進了車裡，鬆手的一刻，生存率只下降了百分之三。
暗自點頭，林余海道：「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男孩張了張嘴，蠟黃的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幾分。
林余海一摸口袋，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扔進車裡。「我只有俄羅斯方塊這一個遊戲，別一直用異能，很消耗精力的，玩一會我就回來。」
超市裡有倖存者，他們想必已經清理了喪屍，但他想要拿食物，肯定也不會那麼容易。
他到超市入口轉了一圈，果然卷閘拉著，但凡有門的地方也被從內部封死了。好在地下超市並不是一個封閉的空間，林余海從商場入口進去，自動扶梯下邊空間太大，沒有人看著，想必他們現在躲在庫房辦公室之類的安全地方。
超市已經全面停電，以防男孩注視，林余海一手打著手電筒，一手拿著刀，在超市裡走了一圈，大部分標籤上寫的食物和飲水的貨架都空了，好幾個感染者已經被處理掉，在地面散發惡臭。林余海撿了一小罐被遺漏的奶粉，還有兩瓶聽裝的飲料放在包里，打開包的時候歐拉冒出頭來，眼睛在手電筒光下發綠光。
林余海這次不是為了食物，他走過和超市相連的服裝賣場，再三確定周圍安全，監視器也早就停用了，一抬手收走剩下的所有大衣、外套和新上的羽絨服，以及其他衣物褲子，男裝女裝都有。床上用品擺出來的被人拿走了一些，不過成套的很多還擺在外面。
雖然現在季節一反常態，溫度有所回升，但不能保證冬天不會來，在取暖上不能馬虎，他想到末日來臨後有一些物資是可以臨時收集的，現在就是時候了。
更不用擔心外面的小鬼，他只能看到人體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