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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八寶塔里的死神

  蕭遠悠扭轉了八寶塔的最後一次,視線突然被定在石塔上,僅僅幾秒,卻感覺很漫長,長到他可以為剛剛那個一閃而逝的角色寫下一篇不長的悼詞——如果不水字數的話,也沒辦法寫很多。


  畢竟龍套。


  這一面,回過神來,四周已經是另一番景象。


  三叉路口,腳下只是樸素的土,路旁鋪遍了綠草,一直延伸到地平線外,再往上能看到藍天。色彩鮮明猶如一幅油彩畫,這會兒就是真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過去也並無不妥。


  陽光柔和,天色帶著一些很淡的雲,很舒適,廣闊的草坪上能看到風的痕迹。


  「你好?有人在嗎?」蕭遠悠叫了一聲,風聲把話送出很遠——


  但沒人應聲。


  蕭遠悠一愣,坐倒在路邊,仰天自言自語:「八寶塔的考驗是吧,要麼困死在這裡,要麼在這三岔路口選一條路出去,不過我可真沒想到我這輩子最大的難題居然是……」


  選擇困難症?

  「看來我的確需要一個心理醫生了。」一想到心理醫生,就想起一個女孩,二話不說呼叫外援:「求阿韻幫忙!」


  那女孩果然出現,震臂一揮:「隨便選一條滾!」


  「得令!」


  …………


  【八寶塔】能夠通過人的八種追求而折磨心智不定的靈魂,往事遺憾、困頓苦難、求道無方、事業難成、神思煩惱、愚笨無知、恩怨糾纏、命數短暫。


  這段創意,取自藏傳佛教的八寶,分別是:***法螺、寶傘、白蓋、蓮花、寶瓶、金魚、盤長。


  也就是說這道難題就是所謂的【禪宗】,禪理,按說應該很難解,要不然怎麼說:天下吳克何其之多,著名光頭就那幾個。


  所以說剛剛的幻覺,就算是作者也很難從裡面逃出來。作者對自己作品的設定充其量也就只是個「了解」而已,出題人不一定會解題。


  松齡結髮非妖魍,金庸難能解珍瓏。


  但蕭遠韻與他性格相反,倒算是因禍得福。一來二去,蕭遠悠又打消了去請教心理醫生的念頭。


  離開幻覺后,睜眼看到的是一個石塔,牆面雕刻已經風化腐蝕,塔上處處都有殘垣,破敗慘淡。


  這座塔應該就是【八寶塔】,共有八層,造型類似佛塔,越向上越窄,每一層大約有五米左右。


  此時蕭遠悠正在門口幾步遠,塔門虛掩著。


  「按照書中設定來看,八寶塔的空間獨立,不屬陰陽兩界,也不存在生死輪迴,也就是說把人放在這裡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屬於羈押靈魂的法寶。」


  緩步進門,塔內比之塔外又是另一番光景。簡單來說,塔外面很舊,塔裡面卻很新。


  牆面像是翻新過一樣,顏色顯暖色,窗邊依著牆壁掛著沒開花的紫藤,像是有心整理過。桌椅傢具是木製品,用得潤了,泛著淡淡的光。


  通向上層的旋梯看上去是玉石製成,灰白而溫潤。


  蕭遠悠扶著扶手上樓,二樓像是一處餐室,桌上珍饈美味、玉漿錦食。


  蕭遠悠沒有久留,扶欄再上,第三層放著書,第四層是珍寶;五層華麗、六層清雅;七層是文質佳麗,第八層是靈丹妙藥。


  走到第八層,蕭遠悠看著那樓梯口,笑道:「居然有第九層,我可真沒想到。」


  繼續往上走,要在這本不該存在的頂層中一探究竟。


  那猩猩拚死把蕭遠悠救出來,卻沒留下性命去收穫蕭遠悠許給她的願望。還有誰能讓八駿護衛豁出命去?蕭遠悠大致已經猜到,此人應該就是冥府之主,冥王。


  上樓一看,這間房小而得當,陳設物既不簡陋也不顯眼,只有正中一柄無鞘的長刀格外惹眼。


  窗檯邊,一個膚色白皙至蒼白的年輕女人,憑欄而卧,其身段極其妖嬈,且眉目絕色,艷麗無比。


  她身上的衣著很寬鬆,香肩半露,修長的大腿在裙隙間一覽無餘,稍顯凌亂的銀髮散發著明色光輝,在這陰暗的環境中格格不入,彷彿月耀於夜。


  她帶著倦懶的神情看著遠方的海洋,一手扶欄,另一手在身邊的空瓶堆中悠然摸索。神色微醺之間,見有生人來訪,卻也只是瞟了一眼蕭遠悠,把目光又移回了外面。


  冥王。


  蕭遠悠一看到這人就認準了這是誰。


  而見到正主,蕭遠悠也在猶豫,因為性格有所描寫的角色他都能拿捏住個性,但這類傳說中的配角們並無細膩描寫,其行為模式、性格個性他都不了解。


  而且冥王還屬於那種很難惹的配角,一不留神,可能就會激怒她,然後被她像拍蚊子一樣拍死在這裡。


  「啊、啊——」女王眼角泛淚、醉意朦朧地打著哈欠,看上去頗為和氣,不像是一怒而伏屍百萬的狠角色。


  蕭遠悠深呼吸,走近了象徵性地一問:「是冥王大人吧?」


  …………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堅硬的地板讓背部很不舒服,一個玻璃空酒瓶滾到了自己面前,輕輕碰到了額頭。


  再醒來時,自己正躺在地上,準確來說應該是角落的垃圾筐里。蕭遠悠拿著酒瓶坐起身,有點摸不著頭腦:「我睡著了?還是暈了?」


  檢查身體,沒有傷痕,沒有痛處。


  「莫名其妙。」蕭遠悠勉強站起,看到冥王還是坐在窗檯邊,右手摸索著酒瓶堆里的酒。


  「冥王大——」


  …………


  空酒瓶滾到了自己面前,再次碰醒了他。


  一滴冷汗從蕭遠悠額頭上流下來:

  「不對勁!」


  可那冥王依然坐在窗邊,右手仍是摸索著酒瓶堆里的酒。


  幻覺?失憶?記憶混亂?


  蕭遠悠這次沒有再貿然開口,在一旁等了好久。那冥王伸了個懶腰,兩隻巴掌大的山羊從蕭遠悠身後奔騰出來,它們四肢末端和胸口留有白色,眼神呆萌。


  兩隻邁著小碎步趕緊跑過來,一個把枕頭墊在冥王身後,另一個拿著團扇在一邊輕輕扇風。


  「重一點。」


  女王的聲音很冷,彷彿能把人凍住,那黑羊聽了,慌慌張張地用力搖動團扇。


  等那兩隻把冥王伺候睡了,蕭遠悠才找到機會小聲問那山羊:「兄弟,你知道我這是醒來第幾次嗎?」


  山羊互看,豆眼閃爍之間回了一句:「大概兩百次。」


  「卧槽!」蕭遠悠恍然大悟,失聲大叫:「兩百次是什麼鬼!」


  …………


  這次,再醒來時,又看到酒瓶——碎掉的。


  「恐怖片嗎?無限輪迴嗎?超長時間月讀?」心悸之餘,蕭遠悠逐漸冷靜下來。


  這裡是禁錮靈魂的八寶塔,當然不存在死亡這一概念,但她居然不厭其煩地殺了蕭遠悠兩百多次。失憶象徵著什麼?她該不會每一次都把自己打得腦漿飛散吧?不怕弄髒了房間嗎?

  羊鬼那低沉的男低音給了解釋:「你能不能死遠一點,很難打掃。」


  細思恐極!蕭遠悠看著那悠然喝著小酒的冥王,戰慄不已:「卧槽……好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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