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7

  朝犁提著一個紙袋進來,裡面是一盅紅豆燉雪蛤。


  見子牛又是盤腿坐病床上,望著窗戶外頭背考點。……嗯,她說是不報名,可你給她弄來各樣複習資料,她看得才來勁兒。朝犁又「投其所好」咩,大本小冊的,弄來不少。


  朝犁在床邊坐下,把紅豆燉雪蛤端出來,啟了蓋兒,小銀勺兒放裡頭舀了舀,溫度看上去適中,這才扭頭看她,子牛眉心蹙著還在嘰嘰咕咕。


  「好了,歇會兒,嘗嘗,這會兒吃正好。」舀一勺就遞她唇邊了,

  她手包紮著,這段時間都是朝犁這麼親手照看著,飯喂到口邊,洗漱都跟著照應。朝犁也是納悶,怎麼對她我就這麼有耐性?一上來就巴心巴肝的,愣像上輩子欠她的……嗯,老天開眼,那前程往事里,你是欠她的,呵呵。


  「什麼,」她唇往後退,還嫌棄樣兒,


  「紅豆燉雪蛤。弄一下午了。」


  她一聽,更是閉嘴頭側一邊,「我不吃甜的,」


  幾天了,朝犁知道她難伺候,

  「知道你不吃甜的,你先嘗嘗,甜不甜嘗了才知道吧,」勺堅持端那兒,眼神都啁啾瞅她了,絕對滴哄膩,「子牛……」


  不情願張開了小嘴兒,含一點點進去,琢磨琢磨,

  是不甜,

  見她吃了,朝犁再次覺著自己跟中了邪一樣,高興的不得了……是的,這也是朝犁只要離開了她,腦袋瓜子轉明白想過來就既好氣又好笑的,我這可不是中邪?伺候她跟祖宗似的,哪怕她舒坦一點,我就升天一樣,根本不談情不情愛不愛,純粹就是虧欠她!……


  她願意吃,也吃不多,幾口就搖頭了,朝犁也再迫不得,輕嘆口氣手放下來,望著心裡也是嘆,她啥剩下來的他嘎啵嘎啵也都倒肚子里了,這雪蛤,純女人的養品,你叫他再將就也吃不下去撒……放到了一旁。去看她,子牛還在背書。


  從她手裡把本子拿過來,


  「人民警察必須遵守哪些紀律,」


  你看她才好玩兒,馬上進入狀態,

  指頭攤腿上,一個個扒拉,

  「泄露國家秘密、警務工作秘密;弄虛作假,隱瞞案情,包庇、縱容違法犯罪活動;刑訊逼供或者體罰、虐待人犯;非法剝奪、限制他人人身自由,非法搜查他人的身體、物品、住所或者場所……」


  記得其實挺溜兒,

  朝犁也放鬆下來,向後靠,相當於是枕床上了,拿著本子又問,

  「頭條四義務,」


  「秉公執法,辦事公道;模範遵守社會公德;禮貌待人,文明執勤;尊重人民群眾的風俗習慣。」


  對答如流。


  其實看得出,這些基本常識,她已經爛熟於心了,可依舊不厭其煩地認真背認真看……


  朝犁一手稍撐起身子,「你每次考到底哪些過不了關呢,」


  子牛也自是一種哀怨,還是看向窗外,「死記硬背的都會,一到實例分析,可能就……」


  「嗯,」朝犁兩手交叉枕腦後躺回床上,「那還是實例見少了,不要緊,明兒給你拿些實例卷宗看看,不明白的,我給你說說。」


  子牛這肯定是感動的,

  你看她實誠吧,又拿起放一旁桌上的雪蛤,左手舀著要吃,

  朝犁趕緊起來,手都伸過去了要接著,


  忽然停那兒,

  看她小口小口並不熟練地用左手舀著吃,


  一時,竟有些無法言喻的滿足感,甚至,幸福……


  「子牛,」輕聲喊一聲,「喂我一口好不好,」


  子牛頓了下,倒也沒彆扭,舀著,遞過來一口,

  朝犁微張嘴接著,

  兩人就這麼她吃幾口,喂他一口,最後子牛實在吃不下了,他也不接過來碗勺,她全用左手不熟練地喂完了……靜靜謐謐,柔柔軟軟的,朝犁體會著從未有過的溫情脈脈,覺得很滿足,很滿足……


  朝犁來了個電話,收拾東西準備走時,


  子牛抬頭問了句,「你真的覺得我能行?」


  朝犁微笑著扭頭看她,手裡還是收拾的一眾東西,感覺十分家常,「什麼事都跑不脫個認真,認真你有了,現在差的不過是對路子,路子對了,怎麼不行。」


  走的時候,看見子牛走下病床,好手握著她傷手的手腕,靠在窗邊不知在想什麼。


  朝犁拎著些家常東西出來,說真的,心中十分踏實。如果他想的再深些,竟有,竟有幾分戀愛的感覺在裡頭……朝犁趕緊剎住了心中深念,漸漸,本還帶著微笑的眼神也清淡了下來。是的,提及「愛」就太離譜了,他的世界里,還會有這樣純粹的感情么……不過可以肯定的倒是一點,對這個女孩兒,情鈺倒真不是第一位了。比如剛剛,那麼好的氛圍,他再加把勁兒,拿下她不是問題。但是,沒有。不是子牛勾不起他的慾望,相反,這樣有性格的嬌氣包,吸引力著實不小。還是和自己心中那份捉摸不透的「對她的特別親昵感」有關吧,總覺著,她不是能這樣輕浮對待的人兒……


  而此時靠在窗邊的渣天使到底在想什麼呢?


  子牛真的動心了,

  哦,說清楚,對「在滬考正警」動心了,


  原來還是得「專業人做專業事」呀,他說得對,以前考不上是不是就是複習不對路子呢,這次,這好的機會……可戶口是個問題,她報不上名呀……哎,又愁的子牛心事重重。


  翀心來電話時,子牛還在看書,


  問她哪兒呢,她說醫院,嚇翀心一跳「你咋啦?!」


  子牛安撫「沒事,手受了點傷。」不過翀心這頭也聽得出她情緒不高,「我去看看。」


  翀心來了,

  進來就覺著有點不對勁,


  說子牛不虧待她自己吧,一點手傷住這樣豪華的病房,也絕不是她的性格!


  翀心旁敲側擊,還是把朝犁的名號敲出來了,


  這一敲出來……翀心半天瞄著她都是一臉……不知道怎麼形容!


  臭名昭著。


  一點不誇張,


  朝犁就等於這四個字:臭名昭著。


  人前,他確實是最春風得意最年輕的市局級後起之秀!


  人後……


  翀心憂心的是,朝犁可完全不似歷小杭這樣的小渣小污了,他的心機,手段……圈內皆知,朝犁玩死的尖果尖孫……整的人家破人亡、走投無路的,不在少數哇!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