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

  這叫摟了她的底!

  孟冬灰早已嚇成了木頭疙瘩。她心裡在苦笑:死期到了……


  除了舅舅,小客廳里還坐著一人。孟冬灰不認得。後來知道,是成彌的哥哥。


  成彌的哥哥見成彌抱著自己進來,顯然有吃驚,不過,眉頭輕蹙起來,並未大動作。


  舅舅始終坐在獨立的沙發上,右腿壓左腿,沒吭聲。孟冬灰哪裡敢看他一眼!

  成彌輕輕把她放到舅舅對面的小長沙發邊坐下,自己也在她身旁坐下,挨得很緊。


  「蔣叔兒,哥,今兒我還是想跟您們有個交代,我放不下冬灰。」回頭,他看了眼身旁的女孩兒,女孩兒頭低著,膽怯的好似再無顏見江東父老。


  成彌伸出右手牽起了她的左手,

  十指相扣,


  放置自己身前,另一手也摩挲著她的指頭,望著她透著粉紅的指尖兒,


  「我和冬灰,五年了,從沒有像前段時間這樣分開這麼久。我承認以前我對她不好,可能潛意識裡已經把她當成我的……我生命里的一部分了。正因為挨得這麼近,貼得這麼牢,所以有時候根本就忽略了她的感受,恣意妄為,因為,」又回頭看冬灰,「想著她是我的唯一,應該跟我一體,我高興她高興,我難受她難受……」冬灰頭一直低著。看不見她的臉。但是成彌想說,我現在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冬灰,正因為你和我最親最近,我才那樣無所顧忌地對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


  這一刻,成彌望著冬灰的感情真的流露得很徹底,

  可惜,


  年少的神這個時候想要的太多了……


  成彌回過頭來,重新再看向他面前的兩個男人時,


  年輕氣盛,


  他以為自己已然握住了所有的王牌……


  成彌一手還五指扣著冬灰的手,另一手從軍裝外套口袋裡掏出了他們的「未來」,

  兩本鮮紅的結婚證,


  輕輕放在了桌前,

  「我已經和冬灰登記結婚了,從此,她是我一輩子的妻。」


  明顯冬灰一震!

  成彌牢牢扣著她的手,那樣堅定……


  首先看向他哥,


  「哥,我會帶冬灰去西南。事業,我會去打拚;妻,我也會守護。」


  再慢慢看向對面的蔣仲敏,

  「蔣叔兒,我接受您曾經所有的教誨,命里註定不是你的就肯定不是你的,可一旦命里有了,我豁出性命也絕不會叫人搶了去。」


  蔣仲敏一直未動,始終翹著腿威穩地坐那兒,

  他一眼未瞧放在桌上的兩張結婚證,

  而是,看著他二人緊扣的手,


  「冬灰,你願意么。」輕輕問,


  連成著都看出來了,冬灰那相扣的手一縮!……成著心中嘆氣,小彌啊,不管下面如何發展,這一遭,你都輸了啊……


  小彌肯定也感受到冬灰的退縮,他倒不急,強勢更死扣住了冬灰的手,

  卻是似笑非笑依舊牢牢盯著面前的仇人,

  「願不願意,冬灰也只能跟我走了。」說著,從口袋裡又掏出一包信封,稍抖落,放在了桌面上,


  一打照片流瀉下來,

  包裹,試卷,她滿心歡喜抱著包裹離開……


  就這一瞬,

  小彌深深刻刻感受到冬灰被他扣住的手牢牢一握!

  就這一握的痛……小彌愈往後走愈明晰,這一握,才是這時候年少的他唯一失去的……


  蔣仲敏還是連照片一眼未看,

  他不過慢慢放下腿,身體前傾,兩手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望進成彌眼底,

  「小子,你有一點說對了,她自毀長城,在臨州,在五炮是呆不下去了。謝謝你,給她長了個教訓,玩火兒啊,終有一天燒死自己。」


  這話兒,擺明說給孟冬灰聽得呀!


  冬灰猛地抬起頭來,「舅舅……」都快哭了,

  冬灰心裡頭這時候才真正開始慌神,舅舅,舅舅不要她了么……


  舅舅卻依舊一眼未看她,


  反倒輕輕露出笑意,多少竟有些溫柔地看著成彌,


  而恰恰是這種「溫柔」,成彌今後想起來,何其挖心殘忍,


  「小彌,你真的這麼稀罕冬灰么,不盡然吧,

  結婚證都打了,真只稀罕她這唯一一個,證兒打了就走啊,走得遠遠兒的,過你們兩的小日子去呀,


  來我這顯擺什麼,

  你把她的底都掀出來又為什麼,」


  蔣仲敏笑著搖搖頭,


  「根本還是沒有改變呀,別說的那麼痴情,冬灰遠還沒高攀上你的『唯一』,甚至,被你當個示威的工具使都淺薄了。」這才看一眼桌上的東西,


  「這些,無非彰顯你控制得住她,你離不開的,不是冬灰,是一種上了癮的控制欲。孩子,看看你身旁這個可憐的女孩兒吧,你把她嚇壞了。帶她走,讓她跟著你去西南再次淪為工具?小彌,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胡說!!蔣仲敏!你胡說!!」


  成彌的心被一重刺!


  不久,就血流成河……多年後,成彌每每回想起這一幕,甚至會不由自主眼紅。不是因為蔣仲敏說錯了,而是,他說得對,說得……成彌不敢去回想當時他這瘋怒一站起,接著回頭去看冬灰……冬灰那抬起的臉龐……無論那時候,還是之後每個憶起這一人生里最痛時的瞬間,成彌的心,都是在哭泣的,冬灰,沒有這麼不堪,我,我真的……


  是的,


  這一天,

  是蔣仲敏給成彌認認真真「上的一課」,

  不僅,教會了他做人,

  也教會了,怎麼不做人。


  接下來,

  饒是成著都無論如何想象不到,蔣仲敏竟是這樣這樣狠得下心……


  他慢慢起了身,


  走到辦公桌前,


  從桌子中間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小文件袋,

  走過來,

  掀開文件袋的邊緣,稍彎腰,從裡面倒出來……


  赫然,又是兩本結婚證,還有冬灰的另一張身份證!


  「冬灰在老家還有一張身份證,她和蔣願也辦過結婚證。


  我已經報警,

  孟冬灰涉嫌重婚,我決不姑息。」


  說著,


  門打開,


  走進來兩民民警,


  出示了一封正正規規臨州中院簽發的逮捕令,

  「孟冬灰,你涉嫌重婚,在本州算重罪,現在依法對你實行逮捕,你有權保持沉默,你的……」


  一把冰冷的手銬,


  哐當!


  孟冬灰的牢獄之災,圇圄之孽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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