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韓構和韓夜出去后,屋裡唯剩下元首和元德兩人。


  元首嘆口氣,稍一抬手比了比,「兒女債。」輕搖頭,無可奈何。


  元德起身,「看小構的意思,非娶夏又不可了?」


  元首睨向他,「又又是你的女兒,我還真沒想到。」


  元德淡定微笑,「我也沒想到她和您家這有緣分,她只是我一個不值提的傻姑娘,放在外頭鍛煉鍛煉生存能力,得到您家這樣的照拂,在此也感謝了。」


  「她可不傻。」自離看了會兒他,才說,又回到自若的語氣,「我很喜歡她。」這話說的坦蕩,卻愈是坦蕩愈是分不清到底屬於哪種喜歡,這就是「帝王的語言力量」了,不需要你領悟到它的具體含義,領受到它的力量就行!

  我很喜歡她。


  言外之意,她已不僅僅是你夏元德的女兒這麼簡單,她牽扯到我的好惡,包括「傻不傻」這樣的問題,你都無需多費口舌,更何論,你剛才問起的「小構是不是非娶夏又不可」,這不是你能多慮的問題了……半帝制即是如此,雖說大面上「婚姻自由」是常態,但到了元首家的姻緣,還真是「指到誰就是誰」。


  元德當然通透這點,也直截了當,「夏又能得如此抬舉,我當然欣慰也放心,不過,在此還是想拜託一聲,這孩子就算有天分靈氣,也全不在日常生活上,她總歸有自己照顧自己的一天,我還是希望能維持她現在的生活狀態。養尊處優,說個不該說的,這麼多年來我難道不能提供給她嗎,之所以叫她這麼過,實則是放手,她過得艱難也好,過得糊塗也好,惟願她自在。」


  元首一抬手,「這我理解,一知道你是她父親,就能想到這些。這你放心,一切從舊,她該怎麼過還怎麼過,沒人打攪她的自在。只是,」元首很嚴肅地注視著他,「誰的孩子。」


  元德知道繞不開這個問題,也不想繞開,

  「梁一言。」


  「誰?」顯然,自離且想不到會是他!夏元德對夏又的這種「放養」雖說「放得厲害」,但絕對如他所說只是「放手養」可沒「放心養」,從之前查夏又的底都追不到夏元德的蛛絲馬跡絕對能看出他在夏又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那麼,這樣的「寬放養嚴監管」的情況下,夏又還會被人侵犯受孕……


  「你是事後知道還是事前……」


  「事後。」


  「事前這方面你一點也不管她!……」自離還是覺得他對女兒監護太……


  元德卻一點不避諱,直視他,


  「夏又在男女之事上確實一無所知,但是,我女兒這種狀況我了解,一般人眼角都不瞧她,瞧得上她的人一定不俗。」


  好個夏元德,你這是贊你的傻丫頭呢,還是贊這些「不長眼往傻丫頭身上撲」的「傻男人」呢,總之,自離竟是無從反駁,但絕對又氣不打一處來的感覺,太混賬的邏輯!


  這事兒就不深入往下說了,只一聽「梁一言」,元首覺得這就不是一言半句能叫自己一時想得明白的簡單事。


  都記掛著屋裡的夏又,

  往屋裡瞧這小姑娘,


  此時,她和韓照鬼扯的痕迹早已煙消雲散,


  她始終「半個北」字地側趴在床上,眼睛睜得圓溜溜,扯那床角的黃穗子玩。


  聽見身後有聲兒,趕緊鬆手,閉眼裝睡,

  可惜早被看見了,

  元德又沉下臉色,「醒了就坐起來呀,老賴床上身子骨可不越養越懶。」


  夏又聞聽,一下坐起來,才怕她爸爸。


  自離沒做聲,走過去彎腰扶住她左邊沒受傷的肩頭,「傷口還疼不疼,」


  夏又垂著頭,搖搖頭,

  「洗個臉好不好,」


  點點頭。


  自離起身準備親自去給她打水,

  「夏又。」元德喊了聲,夏又趕緊起身,「我自己去。」向洗手間走去。


  自離無可奈何看一眼元德,「你這也是太嚴格,她肩膀有傷,哪什麼都自己做。」說著跟去洗手間,聽見裡面,「水燙不燙。」夏又沒做聲,估計搖搖頭。聽見淅瀝瀝扭毛巾的聲音,「抬臉,嗯,敷敷眼睛,剛才哭那厲害……」估計元首又親力親為了……


  出來,


  元德輕抬一手,洗過臉清清爽爽的夏又忙走過來牽著爸爸,看得出來連辮子都重新梳了下,不過梳的不好就是。


  「我還是帶她先回去,一般在外我給她立了兩個規矩,」說著,低頭看看小女兒,這時候夏元德還是蠻慈和的,「跟元首說說,哪兩個規矩。」


  「叫離叔吧,」元首輕輕擦著手,更溫和地看著夏又,

  夏又微垂著頭,一手牽著爸爸,到底再怕,也是爸爸,陌生的環境里還是更有安全感些,「不能曠工,認認真真上好每天的班;不能在外留宿,再晚都要回家。」


  「那現在家住哪裡。」元首順著就問,

  夏又偷偷看爸爸,那樣子才好玩兒。元德只看她一眼,「自己說。」


  「順和宮後面。」


  元德還是解釋了一句,「大廟後面的民宅一般治安都更放心些。」


  這點元首贊同,「以前選的簪花衚衕也不錯。」


  這元德就沒接茬兒了,您什麼時候開始接觸夏又的,他沒興緻翻舊賬自然也不想節外生枝,否則還得解釋為什麼突然搬家,難免不叫元首生疑,何必呢。不接茬了事,你不問我也不必費那腦子再編啥瞎話應付你。


  「你放心,又又就算住在宮裡我也不會叫人打攪她的生活,平常,你這兩點她繼續守著也沒問題。」


  元首最後這話很明了了:


  又又,我管定了,至於怎麼管,你大可放心,我有我的思量。


  元德牽著女兒走了,


  豐明親自開車將父女兩送至宮門口,換乘元德的私家車。


  一路豐明走的都是元首專用道,座駕,更是元首私乘,


  一切「元首規格」,送的當然不是他夏元德,是他的幺兒傻夏又。


  當然,這一切,在元德眼裡也奇怪不起來了,

  回到自己車裡,


  夏遠開車,


  元德這才輕輕攬過幺兒,微蹙眉瞧她右肩的傷,「這什麼時候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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