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寧枝之到了沈元指定的包廂,沈元開的包廂很大,人也很多,男男女女都有,有摟著摸著的,有直接親到一塊去的。


  很吵。


  小圓台上站著一個啤酒肚翩翩的中年男人,穿得倒是西裝革履,喝醉了抱著麥不放手,撕心裂肺地吼著風靡一時的雷曲。


  「你好啊。我親愛的枝之。」


  才一天功夫,沈元就換了懷中人的風格。他懶洋洋地靠在長沙發上,右手攬著一個皮膚特別水靈的小鮮肉。


  小鮮肉顏值不低,就是喜歡畫濃妝,眼角勾勒著細細長長的眼線,快要飛到天上去,他一個成年男人,卻穿著紅裙子和黑絲,沒骨頭似的倚在沈元的懷裡,嬌嬌軟軟地吸著沈元呼出來的煙氣。


  沈元見到寧枝之的那剎那,他臉色不變,似笑非笑地把抽到半路的煙屁股往茶几上的玻璃鋼里一摁,狠厲地抓住小鮮肉的頭髮。


  小鮮肉吃痛,嗷嗷直叫。


  沈元蠻橫地親著小鮮肉的嘴兒,大手不停歇地在他腿上摩挲,眼見著就要脫掉懷裡人的網眼絲襪,進一步地做出限制級的動作。


  寧枝之面不改色,道:「沈元,我有事找你幫忙。」


  沈元仍沉浸在其中,吻得難捨難分,那媚眼如絲的小鮮肉還發出陣陣嬌軟的呻.吟。


  包廂的dj音樂分貝越來越大,沈元名義上的朋友,紛紛站起身來,樂開懷地發出調笑的噓聲。


  氣氛越吵越烈。


  「騰」地一下,背景音樂沒了,只在一瞬間,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包廂里的空氣都沉寂了。


  就像即將達到沸點的熱水,被人突然關了火,那星點子仍再鼓吹的氣泡,也漸漸,被碾壓在水底下。


  萬籟俱寂,連沈元高超的吻技都變得滯澀,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親,唯有那小鮮肉毫不知情,完全化作一灘黏膩的水,任人揉捏。


  寧枝之拔掉了插頭。


  這場活春宮也變得冰冷和乏味。


  也就邰笛看得津津有味,大呼精彩,對系統嚷嚷說:「那個小鮮肉好萌啊,叫得我都想撲上去了。」


  系統道:「你有所不知……」


  邰笛:「嗯?」


  「你那啥的時候,和這男孩子叫得一樣嗲。」系統說,「不,比他還嗲。」


  「……」


  邰笛總有種給系統看了無數次免費gv的即視感。


  寧枝之站在中央,迎接著所有人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道:「沈元,我想要你一件東西。」


  這戲沒法再演下去,沈元索然無味地丟掉懷裡的小鮮肉,小鮮肉軟軟地倒在地上雙臉潮紅,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低頭,又為自己點了一支煙,猛吸了一口,嗤諷道:「還會有你寧大男神得不到的東西。說說看,是什麼?」


  寧枝之說:「致.幻.劑。」


  沈元以為自己聽錯了,又豎起耳朵,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致.幻.劑。」寧枝之耐心地重複了一遍,補充道,「就是你上次給我橙汁里加的料。」


  沈元難以置信,問:「你要那啥子玩意兒做什麼?誘.奸小騷gay?」


  「不是。」寧枝之道。


  沈元對寧枝之的來意有了興緻,他坐直身體,用指腹抹去舌吻殘留的水漬,眸光深處閃爍著趣味盎然。


  「你得說出原因來。」沈元說,「否則這種好東西,給了你,也是浪費。」


  坐在沈元身邊的一富二代友人,奇怪地瞅了眼沈元。一點致.幻.劑,對他沈大少來說,真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便宜貨,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好東西了。


  寧枝之沒說話。他暫時想不出合適的理由。


  沈元又道:「你就回答是不是得了。」


  寧枝之嗯了一聲。


  沈元躺倒在皮質沙發上,好整以暇道:「你這致.幻.劑是給別人用的?」


  「是。」寧枝之道。


  「女人?」


  「不是。」


  「看對眼的人?」


  「是。」


  這句「是」說得毫無猶疑的成分,如此坦蕩蕩和不避諱,讓沈元不由熄滅了心裡頭最後那點希冀。


  沈元定定地望著他:「寧枝之,你和我說實話。那天你喝了我下藥的橙汁后,是不是找到人消火了?」


  寧枝之看了眼已然呼呼大睡的邰笛,心頭竟然湧起一陣莫名其妙的暖流,他道:「嗯。」


  沈元大火,站起身來,指著寧枝之的鼻頭罵道:「我當你是什麼貨色,不過也就如此,碰到一個男人就睡。你的潔癖呢?被狗吃了嗎?」


  系統悠悠地想,沒被狗吃了,是日□□上滋味了。


  潔癖什麼的,都變成浮雲了。


  寧枝之卻定定地說道:「碰上了對的人就睡。有什麼不對嗎?」


  沈元氣急攻心,雙眼赤紅,捂著心口的位置,頹然地倒在沙發上。他瞥了眼那些半熟不熟的圈中好友,那些看戲的人見他看過來,忙假裝各做各的事,撇清干係。


  他覺得很悲哀。窮極一生,沒有人真心喜愛他。


  小鮮肉爬到沈元的腳邊,雙膝跪地,軟綿綿地倚靠在沈元的膝蓋上。沈元算是雙性戀,但喜歡過的男人惟有寧枝之一人,會找來這個小孩兒,也是一時貪玩,後來當眾親他,也不過是為了氣寧枝之。


  結果非但沒氣到寧枝之,自己倒是被弄得心灰意冷。


  沈元下意識地揉著他深黑色的柔軟髮絲,心感累極,半閉著目,問:「你真喜歡那人?」


  寧枝之說:「喜歡。」


  沈元道:「不過是支致.幻.劑而已。你想要就給你吧。不過寧枝之,我們好歹發小一場,有句話我得勸你。喜歡一個人,就正大光明地追,別像我一樣,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沒用的。」


  寧枝之也不辯解,只是說:「不是一支,我要很多支致.幻.劑。」


  稍頓,他又說:「有可能不夠用。過段時間我再問你拿一批。費用你說,我不會拖欠的。」


  很多支?

  有可能不夠用?


  過段時間再拿……一批?

  饒是知曉實情的系統,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寧枝之的形象恐怕要徹底消失殆盡了。


  「……」沈元驚住。


  在一旁圍觀全程的某富二代也差點從沙發椅上掉下來,他抑制不住地插嘴道,「帥哥,用這麼多,你不怕自己精盡而亡,也替你家那位想想啊。這致.幻.劑是有副作用的,而且副作用還不小,不能經常用的。」


  副作用。


  寧枝之皺了皺眉。


  沈元揮手,他那躲在一邊的小個子助理灰溜溜的出現,正是之前在麗皇門口的槐樹下醒酒的男人。


  沈元在助理耳邊低語幾聲。一揮手,助理就關上了包廂的門。


  不久,助理回來,帶來一個小箱子。沈元往寧枝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助理立刻會意,屁顛屁顛地把這裝滿致.幻.劑的小箱子交給了寧枝之。


  寧枝之從助理手裡接過這神奇的變人葯,心裡那塊沉重的石頭落地。


  他對沈元說:「我欠你一個人情,日後你需要我幫什麼忙,我儘力而為。」


  沈元嘲諷地嗤道:「看來你還真喜歡那個人啊。以後我能見見他嗎?」


  寧枝之想了想,道:「可以。」


  沈元擺手,陰陽怪氣地說:「我還不了解你。你每次露出這種表情,都是口是心非,可以的潛台詞就是不可以。犯不著,你自個兒金屋藏嬌著吧。我不稀罕。」


  寧枝之對上沈元的眼眸,對方嘲諷的眸光里藏著微不可查的悲傷,像一層淺淺的翳,永不消磨地結痂在深處。


  沈元又抽了一支煙,煙灰缸里滿是倒著的煙頭,嗆人的煙味瀰漫整個狹窄的空間里。


  他那隻攜著煙的手,無可避免地顫抖著。


  「寧枝之,我……我們還是朋友嗎?」


  沈元低著頭,不敢給他看自己的表情。


  寧枝之道:「如果他不介意的話,可以。」


  沈元原先只是有些羨慕寧枝之喜歡的這人,現在卻已經上升成了眼紅。


  邰笛睡得不舒服,有些要轉醒的跡象。


  寧枝之迫不及待地想重新見他變人的模樣,匆匆和沈元告別,就從麗皇的地下車庫裡,找到昨天他白天停在這裡的車。


  他這次吸取教訓,找了個紙袋,把之前邰笛變成人時穿著的衛衣墊在裡頭,軟軟的,很適合睡覺。


  寧枝之就讓邰笛窩在裡頭,把它連同紙袋放在後座。


  沒過多久,他後悔了。


  寧枝之提起沈元交給他的鐵盒子,掀開盒蓋,裡頭齊整地排列著他需要的試劑。他深吸一口氣,將試劑倒出一些在手心裡。


  他空出另一隻手,稍微做力,揉著邰笛的狗頭。它抽著濕漉漉的鼻頭,幽幽地轉醒,醒來便看到伸在他面前的手心。


  「快喝。」


  邰笛的腦子還迷迷糊糊的,但還是憑著一絲機智猜出了這是從沈元那裡要來的神葯。


  它不自覺地朝著寧枝之的手心嗅了嗅,試探地伸出厚厚的舌苔,舔了舔那無色無味的液體。


  才舔了一口。


  邰笛的腦海里突然映出一個可怕又隱隱期待的想法。


  寧枝之這會子讓他喝致.幻.劑,難道不知道它裡頭有催情的作用嗎?

  明明可以把他帶到家裡,再讓他變回人。


  卻偏偏要堵在這口子上。


  邰笛心道:「難道寧枝之想要嘗試一次車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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