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不過隨口說要去搬磚, 沒想到李明申還真給安排上了。
前段時間趕工期,最近這段時間他清閑了下來,可能太過清閑, 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趙夏卿收集素材這邊。
李明申去年在東辰市接了個地鐵項目, 目前工期穩定, 眼看著要竣工, 也不需要他過去視察。
誰知這天,卻拿了兩頂小黃帽回來, 還是劉海濤劉助理大熱天專程跑了一趟拿回來的——施工專用安全帽。
趙夏卿遲疑的接過去,拿在手裏左打量右打量, “真讓我去工地搬磚?一天給我開多少錢?”
李明申自然知道, 她就算吃過苦,也苦不到出苦力的地步, 一直都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這兩年才調整好身體狀態,去讓她搬磚,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看她一副認真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本來是幫你豐富一下創作之餘的生活, 既然你要工資, 那就開給你……工人一天最高650, 你想要多少?”
兩人還一本正經談起來價格, 那趙夏卿自然也不客氣, “那我得1000。”
寫東西她拿手,去工地上那就不見得了, 且不說她有沒有力氣, 就算有力氣, 也受不了那份罪。
所以她要價一千,李明申哭笑不得,往沙發上一坐,翹起來二郎腿,上下下審視她。
“你還真敢要價……你覺得你一次能搬幾塊磚?”
“一千塊已經是給你要的友情價了,考慮三秒,三秒後不答應,我可漲價了。”
他點點頭,瞧了一眼茶幾上的水杯,隨手拿起來,遞給她,又像往常一樣端架子,“幫我倒杯水,水甜的話,就給你一千。”
趙夏卿抿唇笑了,接了杯子,扭身就去給他倒水。
水遞過來,男人並沒有喝,隻是往桌子上一放,“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太陽挺大的,咱們現在就去吧。”
說著就拿了沙發上的外套,走兩步,見趙夏卿站在原地不動,扭頭掃她一眼,“走啊?”
這是要來真的?
趙夏卿透過客廳的落地窗,掃了一眼外麵的太陽,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價錢都談好了,臨陣脫逃可不是她幹的事。
不過出門一定要做好防曬,“你等一下。”
說完腳步匆匆去了臥室,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把身上的裙子換成了長袖長褲,還戴了一個大帽沿的帽子。
帽子是去年她獨自旅行,去沙灘玩的時候買的。
李明申當時工作忙,讓她等幾天兩人一塊兒去,不過人家向來有主意,表示定好的行程不想改,所以就丟下他自己出去玩了。
他在公司裏忙得腳不沾地,人家在外麵瀟灑快活,明明自己賺了一大筆稿費,所有花銷還得他買單。
回來的時候就帶著這頂帽子,以至於李明申看見這個帽子,心裏就有些不爽。
有時候妻子太獨立,做丈夫的就沒什麽存在感。
這次過去趙夏卿沒有開車,劉海濤過來接的。
一出門隻覺得熱浪撲麵,趙夏卿就預感到這次自己有罪受了。
不過突然想到他說是地鐵項目,那肯定是在地下了,所以說太陽大歸太陽大,在地麵之下肯定曬不著。
誰知問過他,才聽他說:“我們不去地下,雖然是地鐵項目,但是有一些東西要在地上施工,所以不用下去。”
趙夏卿聽完臉就綠了,抬眸去看男人,隻見他不懷好意,似笑非笑,像故意要整她似的。
誰讓她一時口快,說自己想去搬磚呢。
早知如此,應該說自己想去銀行裏數錢。
工地在開發區,這處還在大力開發,施工路段禁止行車,是以看上去有些荒涼。
遠遠就瞧見太陽底下曬著的工人,這會兒正在施工作業,大汗淋漓,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可見有多遭罪。
趙夏卿認知共情能力強,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李明申問她:“看什麽呢?”
趙夏卿長歎了口氣,隻字不提工人,就輕聲道了一句:“生活不易。”
李明申以前的時候就知道文藝青年什麽樣,認識趙夏卿以後,更是開了眼。
他看到的落日隻是落日,而趙夏卿看到,是憂愁,他看到的落葉也隻是落葉,而趙夏卿看到的,又是生命凋亡……
就在趙夏卿沉思的時候,李明申突然探過來手,不由分說握住她,“生活本來就不容易,沒有什麽好感歎的,這是生活的常態。要不怎麽說人生就是一場修行。”
趙夏卿正傷春悲秋呢,思緒被打斷,蹙眉嫌棄地看了看他。
一時間也沒了什麽構思的興趣。
車子又往前走了幾百米,道路就不通了,劉海濤就近找空曠的位置停車。
臨下車的時候,她拿了帽子戴上,一隻腳踏到地上,忽然又想起什麽,抬頭質疑李明申:“現在農業都機械化生產了,工地上還需要搬磚嗎?”
男人已經從車上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抬首望了望四處,對她輕輕一笑,語氣特別體貼,話卻有些不中聽——
“……你都提了,我力所能及範圍內,肯定給你安排,放心吧,有的是磚,你想搬多少搬多少。”
“……”趙夏卿哼笑了兩聲,毫不吝嗇地誇他,“你可真體貼。”
彎腰從車裏又拿了個防曬衫,深一腳,淺一腳,隨著李明申往裏走。
經過一上午的暴曬,瀝青路溫度很高,在這種路上走著,熱浪都讓人窒息,盡管完全包裹,皮膚仍然能察覺到溫度。
主要還是在空調房下呆慣了,短時間很難適應。
李明申平常自然也不會來工地,也就初期視察的時候過來看看。
往前走了沒幾米,趙夏卿鬢角頭絲濕透,站在原地深呼一口氣,轉身環顧了一下四周。
李大爺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情,丟下她徑直往前走。
結果到了地方,扇子沒有,卻看李明申招招手,劉海濤就進了旁邊臨時搭建的板房辦公室,再出來的時候,拿出來一把黑色的,晴雨兩用的小傘。
劉海濤弟到他手裏,他擰開傘,轉手又遞給趙夏卿。
兩人隻是一個簡單的眼神交匯,李明申忽然想起來她的玩笑,立馬一笑,“對,得我給你打傘。”
說完就把傘舉到她頭頂起來,故意問:“這個高度怎麽樣?”
趙夏卿被他弄得尷尬,一把躲走傘柄,走到前頭開路。
趙夏卿打了兩步,看看旁人,又覺得無所適從,於是把傘又收了。
李明申這會兒正跟這邊兒的負責人說話,點了一根香煙,隨著負責人手指的地方,眯著眼睛看去,點點頭表示明白。
負責人要走的時候又衝他招手,等他貼過來耳語了兩句。
說完話才有功夫去看趙夏卿,見她手裏握著傘不用,站在太陽底下被曬得麵紅耳赤。
於是把手裏的香煙扔了,朝她走過去。
“有傘不用,在這發什麽呆呢?”
趙夏卿眼睛睜不開,手抵著眉頭遮擋太陽,“工人都在太陽底下曬著,我在這兒打遮陽傘是不是太惹人注目?萬一被看見,會不會影響不好,還是別打了……”
李明申就笑了一下,心裏想,你那麽會照顧別人的心情,怎麽換到我頭上,就沒心沒肺的呢?
她有顧慮,李明申就隨她。
不過來的時候說讓她搬磚,不過是故意嚇唬她的,怎麽可能真讓她搬呢。
雙手嫩的就跟剛剝皮的青蔥一樣,別說搬一天的磚,估計搬一趟,就得磨出水泡來。
到時候耽誤創作的進展,那就因小失大了。
李明申突然親自到訪,這邊定然安排吃飯,不過既然來了一趟,自然不會讓她白來,所以吃飯之前,領著她在附近轉了轉,講了一些馬路邊的知識。
趙夏卿頗為驚訝,仿佛才認識自個老公一樣,“意思就是……你會建地鐵還會造樓房,你可以指揮他們?你們大學能學到那麽多東西?我大學的時候,也就學了點理論知識……”
李明申扶著她從台階上下來,兩人一前一後往前走,他邊走邊說:“之前不是給你講過,畢業以後去了央企學習,做到項目經理又出來闖蕩的。”
“在央企進門拜師,抽簽抽了個好老師,職位比較高,這老師沒有先教我技術,先教我做人做事,怎麽安排領導的工作生活,怎麽陪他們吃喝玩樂,久而久之,我的習性有些痞。能跟混蛋一起玩,能跟闊少一起玩,還能跟老領導一起玩……”
“你還有師傅?”
“嗯,我是我師傅的關門弟子,也是他帶的最用心的一個,跟那邊關係都混熟了以後,輕而易舉就做了項目經理,當時年輕,野心大,不滿足於現狀,我就自己出來了,因為關係搞得好,發展的也很快……”
“為什麽想著出來做?”
“野心和薪資待遇不匹配。”
趙夏卿走兩步,回頭瞧了瞧他。
忍不住對那位老師產生了興趣,畢竟能得李明申如此評價,想來應該也是一個很有能力的老頭。
前兩天李明申打電話,就是北京那邊打來的,他在電話裏稱對方老師,應該就是他口中的這位。
李明申每年都會去北京幾趟,隱約記得,新婚的時候,曾問過她要不要一起去玩。
那個時候趙夏卿一門心思在工作上,對他的事也不太關心,自然沒去。
兩人邊說邊聊就走到了臨時搭建的辦公室,一進門絲絲涼意,趙夏卿深吸了口氣。
還是空調之下舒服啊。
負責人這邊把他們迎進來,沏茶倒水,拿了最好的茶葉款待他們,茶水泡好,一人給他們端了一杯。
她熱死了,怎麽還有心情喝熱茶,尋了對麵的沙發坐下,恨不得抱起來空調吹。
露在外麵的脖頸這會兒隻感覺火辣辣的,不用想也知道被曬傷了。
這會兒是紅色,到了晚上皮膚由紅色轉為黑色,接下來兩天,再腿上一層皮,不捂上一個冬天,指定白不回來……
李明申邊喝茶,邊走到桌子旁,隨手拿了幾張圖紙,又遞給趙夏卿。
她反應了下才接走,自然看得眼花繚亂,越研究越覺得眼光繚亂,抬頭問男人:“看不懂,你能看懂嗎?”
李明申隻是看了看她,“我是一級建造師。”
趙夏卿是個外行,聽他這麽說,又慢悠悠拿起來手裏的圖紙,低頭看著上麵的內容,輕飄飄說了一句:“這名字聽起來,像個稀缺人才。”
李明申抿了抿嘴皮子,對她的反應很不滿意,然後直接把她手裏的圖紙拿走,“走吧去吃飯吧。”
外行人,說多了也沒用。
這時就聽劉海濤在她旁邊嘀咕,“當然是稀缺人才……”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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