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過去的時候, 顧姣房間的燈還亮著,房門開著,透過那支起的軒窗可以看到她坐在書桌後麵書寫的模樣, 趙長璟很早以前就發現了, 他家姣姣躺在榻上看話本吃零嘴的時候總跟沒有骨頭似的,仿佛隨時都能癱在上麵,但每每坐在書桌後麵寫字的時候, 她的肩背會挺得十分直, 恐怕戒尺放在她的背上都不會歪掉一寸。


    弄琴在一旁伺候,她隱隱感覺到什麽,抬起眼簾往外看便看到了窗外的趙長璟, 正要出聲喊人就見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她會意,放下手裏的墨條, 輕手輕腳退了出去,走到外麵跟趙長璟屈膝行了一禮, 見他進去,她便退遠一些, 守在院子外頭。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顧姣根本沒有發現身邊的人換了, 而站在顧姣身邊的趙長璟看著白紙上的字也有些驚訝。


    白紙分成兩列,一列劃分了崔家在大夏各地的店鋪, 一列劃分了章丘當地的特產, 看來他在跟喬懷柏聊事情的時候,姣姣也沒閑著。


    他溫柔的目光落在她的頭頂。


    顧姣茂密黑亮的頭發堆成一個雙螺髻, 兩邊簪著小巧精致的絹花, 耳垂上墜著一副紅玉耳珠, 襯得她的皮膚越發通透白皙。


    像是寫得渴了, 她停下書寫的動作, 想喝水,可在書桌上摸了一會也沒摸到。


    直到有人把青瓷茶盞遞到她的麵前,她以為是弄琴,習慣性拿過茶盞說了句“謝謝”,可喝完一口解了渴後,隱隱覺得有些不大對,剛剛給她茶盞的那隻手……好像不是弄琴的手?

    她偏頭往身邊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熟悉的深藍色,一點點仰頭,與一雙深邃清亮的鳳眸對上。


    “四叔?”她驚叫出聲,臉上很快就揚起高興明媚的笑容,沒想到他會來,她語氣輕快,“你怎麽來了,喬大人走了嗎?”她說著想起來,卻被人重新按了回去,“你坐。”


    “剛走,我過來看看你。”


    “那你也坐。”顧姣不習慣自己坐著,四叔站著。


    趙長璟也沒推辭,拿了把圓凳過來放到顧姣的身邊,然後問她,“師母跟你說的?”他是指紙上寫的那些特產。


    顧姣輕輕嗯了一聲,臉上依舊掛著明媚的笑容,“剛秦奶奶和我聊天,我就順便問了她一下。”她把差不多幹了的紙移到趙長璟的麵前,與他同看,也想問問他的意思,“我記了下,章丘這邊的特產一共分為兩類,一類是黑陶這類的器具,這個如今在咱們大夏已經不盛興了,但我之前聽舅舅說過,像瓦刺、女真,還有幾個海外的國家都很喜歡這樣的工藝,之後我與舅舅說下,讓他幫忙運輸肯定不是問題。”


    “還有一類就是吃的,這個占多數,有幾樣菜我以前沒聽過。”她指著白紙上的香椿、水芹。


    “還有小米和香米,我剛才問了下秦奶奶,我們今天吃的米飯就是用這個香米做的。”顧姣自己嘴巴還挺挑的,可今天吃了兩頓米飯,她還是覺得口感不錯。


    “小米和香米可以主推,而且這個也不怕壞,運到哪裏都可以,但這些菜類……”顧姣柳眉輕蹙,時間和運輸都是關鍵,遠的地方肯定是推不了的,而且糧食可以和崔家米鋪合作,但菜類,她仔細盤算了下,崔家還沒有做這塊生意的,就算有,離章丘也有些距離,隻怕運到也壞了。


    溫熱的指腹忽然停在她的眉心間。


    顧姣神色微怔,她呆呆地看向身邊的男人,燈火從他身後照過來,她喜歡的那個人被籠罩在光暈之中,他的眉眼依舊溫和,指腹在她眉間輕輕按揉,帶著安撫和憐愛撫平她那處的褶皺,她聽他說,“別皺著眉了,姣姣,你做得已經夠多了。”


    顧姣聽得心下一軟,整個人就像是鬆掉了渾身的緊張,她把臉靠過去枕在他的肩膀上,抱著他的臂彎輕聲說,“我就是想多幫你、多幫秦奶奶他們分擔一些。”


    “已經夠多了。”


    趙長璟輕輕撫著她的頭,“有些東西,我沒想到想過的,你都想到了,而且你還替他們解決了最難的運輸問題,他們會感謝你的。”


    “明天我會就這些事情和喬大人好好聊下。”他能感覺到顧姣的疲憊,說完便輕聲哄著人,“好了,別想了,晚上事情想得多,容易睡不著。”


    他說完把手按在顧姣的太陽穴上輕輕按著。


    顧姣的確覺得累,她很少想這些事情,平時什麽事都有人替她操持,她每日頂多關心吃什麽、穿什麽,第一次動這樣的腦子對她而言還挺累的,她這會就感覺滿腦子都被那些東西堆積著,擠得太陽穴都在嗡嗡作響,但也挺有成就感的。


    不是因為別人感激,而是她幫到了四叔。


    她做這些事從來不是為了讓別人感激她,她就是想多替四叔分擔一些,讓他別那麽累,她想用實際行動告訴四叔,她不是隻能做他臂彎下被他護著的小鳥,她也能幫他,就算現在的她還沒那麽厲害,但她可以學。


    依賴讓她忍不住朝人更湊近了一些。


    尤其是被按過之後的太陽穴鬆懈下來,顧姣隻覺得渾身都軟了,甚至有些昏昏欲睡,但心裏還記著事,她即使閉著眼睛也還在問,“喬大人知道我們的提議了?”


    趙長璟輕輕嗯了一聲,一麵繼續替她按揉太陽穴一麵答,“知道了。”


    顧姣睜開疲憊的眼,“那他怎麽說?”


    她還是挺緊張的,剛才一股腦隻知道說自己的看法,卻沒想過能不能實現,如果官府或者朝廷不同意,那他們就算想再多也沒用。


    趙長璟垂眸看著她,手上動作不停,“他說回去寫奏折,反正兩個法子,百姓怎麽選擇都可以,我回頭也會給京城寫封信。”


    要是光靠喬懷柏,他的奏折經過一道道關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送到陛下麵前。


    顧姣聽他這樣說,才緊繃起來的那根心弦又重新放鬆了,有四叔出麵,倒是不用再擔心了,人一放鬆就容易困,她重新閉上眼睛把頭埋到原處,還掩唇打了幾個哈欠。


    “困了?”


    耳邊傳來四叔的聲音。


    顧姣輕輕嗯了一聲,連眼睛都不願睜開,就抱著人小聲咕噥,“好困啊。”


    動腦子果然好累。


    她原本想的是靠著四叔這樣眯一會,沒想到下一瞬她就被人打橫抱了起來,忽然的騰空讓顧姣驚叫一聲,這次聲音太響,就連待在院子裏的弄琴也聽到了。


    “姑娘,怎麽了?”外麵傳來她著急的聲音。


    顧姣聽她腳步動了幾下,像是要朝這邊過來,她自是不肯讓弄琴看到她跟四叔這副模樣的,忙清了清嗓子說道:“沒事,看到一隻蟑螂,走了,你不用進來。”


    也不知弄琴信不信,但腳步聲倒是沒再傳過來。


    她鬆了口氣,再一看,四叔正挑眉看著她,“蟑螂?”


    他的聲音很輕,但這壓得極低的聲音響在顧姣耳邊,讓她的耳朵頓時變得滾燙起來,她心跳莫名變快,臉也熱了幾分,壓著嗓音瞥著他答,“誰讓你突然把我抱起來的。”


    嚇死她了。


    趙長璟低眸看她,“你不是困了嗎?”


    顧姣:“……”


    但她也沒讓四叔抱她去睡啊。


    不過這好像也不能怪四叔,反正床就在不遠處,她也就沒再動彈,抱著四叔的脖子任四叔抱著她上了床,倒是四叔蹲下要給她脫鞋子的時候,她又有些不習慣起來。


    “不用,我自己來。”她說著想把自己的腳縮回。


    可她那纖細的腳腕就在四叔的掌心中,他輕輕一握再一帶,她就沒法退後了,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鞋子被四叔脫掉,還好,襪子倒是給她留下了,要不然……顧姣麵紅耳熱,覺得自己今晚很有可能又睡不著了。


    和四叔剛在一起的那天晚上。


    她就輾轉難眠,好幾次弄琴都睡著了,又被她笑醒,她自己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但就是忍不住。


    等四叔鬆開手。


    顧姣連忙把自己的腳縮了回來,然後還掩耳盜鈴一般把被子蓋在了自己的腿上。


    目睹這一番動作的趙長璟唇角輕輕翹了下,他沒多說什麽,隻是把她的鞋子在床邊放好,正要起來與她告辭,目光卻忽然瞥見她枕頭邊放著的一隻娃娃,他愣了愣,看著那隻明顯有些年頭並且十分眼熟的娃娃,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話就已經問出口了,“你怎麽還留著這個?”


    所以他上次在船艙沒看錯。


    她是真的把這隻醜娃娃留到了現在?


    顧姣原本正想趕人離開,忽然聽到這一句也有些沒反應過來,直到順著四叔的目光看向床上的阿醜,她忽然就跟福至心靈似的開口問道:“所以阿醜是四叔送給我的?”


    趙長璟聽她詢問,也終於醒過神。


    他自是不肯承認這樣的事,忙撇開眼,答非所問,“夜深了,我讓弄琴進來服侍你歇息。”說著就要離開,可轉身的身影明顯有些落荒而逃。


    顧姣何時見過他這副模樣,若說先前心中隻有三分猜測,這會也有八分了。


    她一直都很好奇阿醜是誰送給她的,這麽多年,她沒少問身邊人,可誰也不知道,這會有了苗頭,不,幾乎可以直接肯定是誰了,她豈會這樣放他離開?


    “四叔,你別走。”


    她顧不上再藏自己的腳,忙整個人撲到床邊,伸手去抓他的袖子,把人拉得停下步子,一麵晃著他的胳膊,一麵繼續問,“四叔,是不是你?”


    趙長璟仍背對著她。


    他實在是很不想承認他這少年時的黑曆史。


    這大概能算得上是他少年時期唯一一段不堪回首的黑曆史了,比當初在章丘被人偷錢還要讓他難以接受,天知道當初他應允小丫頭給她做娃娃的時候,有多後悔,更後悔的是,他不僅做了,竟然還真的送出去了……


    這個醜娃娃,是曹書都不知道的存在。


    時隔多年,趙長璟以為自己早就忘了這段往事,但在看到這隻被她喚作“阿醜”的娃娃時,塵封的記憶仿佛又重新被喚醒,他記得自己是怎麽偽裝背著人去外麵買針線、布匹還有棉花,因為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甚至還特地去攤販那邊買了個當時流行的娃娃,然後半夜對著燭火比照著買來的娃娃開始做。


    十根手指不知被針紮了多少次,這就不提了。要命的是成品,一向覺得自己什麽都會無所不能的他在看到成品的時候差點把那隻醜娃娃直接給剪了,但最後還是咬牙留了下來。


    要讓他再熬一夜去做娃娃是不可能的。


    偏偏又不好失信於人。


    即便這個人是個小朋友。


    他很少答應別人,可但凡答應了別人,便是再難也會去做。


    所以他最後還是拿著那隻醜娃娃去找了顧姣。


    他那會一心盼著小丫頭不記事,若是她自己不記得,他就算不給也不算失約,可誰想到顧姣小朋友記性這麽好,一看到他就撲了過來,嘴裏哥哥哥哥叫著,還笑容甜甜地看著他,完全是一副等著他給禮物的樣子。他沒法,隻能拉著人去了一個幾乎不會有人過來的地方,然後別別扭扭地把那隻醜娃娃給了她。


    給她的時候。


    他還想著“警告”她一番,就算再醜也不許說不好,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做這樣的活,雖然他知道這東西實在不堪入目,但也隻能他自己看不上。


    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就聽到顧姣小朋友哇的一聲,“好可愛的娃娃啊!”


    原本想警告的趙長璟愣了愣,他近乎是不可思議地看向顧姣,心中還在想,這麽小的小朋友也會說反話嗎?當然不會。小朋友向來憑自己喜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所以他看到的是一個雙眼亮晶晶抱著醜娃娃還拿小臉不住蹭它顯然是真的很喜歡的顧姣。


    看到這幅畫麵,原本緊張局促的趙長璟也忽然變得安心下來,他唇角不自覺向上揚起,滿臉寫著驕傲。


    仿佛在說,看,我就是那麽厲害。


    可再驕傲,趙長璟對自己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小丫頭要是真抱著這隻醜娃娃去交朋友,估計回頭誰都要笑話她,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完全不想讓別人知道這是他做的。


    要是讓別人知道,趙長璟覺得自己大概是會被人笑很多年。


    他當然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他認認真真跟顧姣小朋友說,“這隻娃娃,你不能帶著去見你的朋友。”


    “為什麽啊?”


    記憶中,顧姣撲閃著圓滾滾的大眼睛,皺著眉,抿著唇,十分不解地看著他。


    趙長璟當然不可能說自己東西做的醜,你帶出去會嚇死別人的,所以他選擇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因為這隻娃娃是你一個人的朋友,如果你帶出去,別人會搶走它的,你希望你的朋友被搶走嗎?”


    “不要!”


    顧姣小朋友果然很擔心,不僅那張漂亮的小臉蛋變白了,還把手裏的娃娃抱得更緊了。


    趙長璟知道這事是不會有人知道了,正要滿意起身,忽然被人捂住眼睛,小朋友的手才多小,根本擋不住什麽,他一隻眼睛睜著,一隻眼睛閉著,十分不解地看著她,“顧姣姣,你做什麽?”


    “哥哥閉上眼睛不許看。”


    沒頭沒尾的話,趙長璟也是反應了一會才知道她的意思,他又好氣又好笑,“我給你做的娃娃,我還不能看了?顧姣姣,你有沒有良心?”透過一隻眼睛看著一臉糾結的顧姣,他還想著說什麽,就見她一邊收回手一邊猶豫了一會後把自己懷裏牢牢抱著的娃娃朝他的方向遞過來一些,“好嘛。”


    小朋友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副忍痛割愛的模樣,“那我們三個人一起當好朋友吧,哥哥是大朋友,我是小朋友,娃娃是小小朋友。”


    ……


    回憶戛然而止。


    趙長璟不由想,原來他真是很多年以前就喜歡逗她了。


    就在他想著這些事的時候,身上忽然多了一份重量,還未反應過來就聽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你說不說,不說我就一直趴在你身上不下來了。”


    原來是姣姣爬到了他的背上。


    倒是沒想到他家動不動就害羞的小姑娘這會膽子這麽大,聽她語氣嬌蠻,趙長璟驚訝之餘又有些想笑,“就這麽想知道?”


    他這會想起舊事,倒也沒想著一定要瞞著她,何況有些事也瞞不住。


    不過——


    他回想舊時的稱呼,心下微動。


    “當然。”耳邊是少女毫無保留的肯定話語。


    “想知道也不是不行,”趙長璟怕她摔下去,反手抱住她的腿,把她往上麵托了托,而後偏過臉看向身後的顧姣,溫聲哄人,“但你得喊一聲小時候喊我的稱呼。”


    這是什麽要求?

    也太簡單了吧。


    顧姣總覺得有問題,不由有些狐疑地看著趙長璟,“是不是我喊你,你就與我說小時候的事?”


    趙長璟頜首,“當然。”


    應該沒什麽問題吧?顧姣沒再猶豫,看著人喊道,“四叔。”


    卻聽他說,“不是這個。”


    嗯?

    顧姣呆了下,“那我小時候喊你什麽?”


    “哥哥。”


    熱氣噴灑在她的臉上,她聽到四叔這樣回答,可聽著這兩個熟悉的字,顧姣卻有些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她想也沒想就反駁道:“怎麽可能?”


    她怎麽可能喊四叔哥哥,這輩分不亂了嗎?

    似乎早就猜到她有此疑問,趙長璟不慌不忙說,“你若不信,可以去問曹書,當然你也可以之後回京城的時候去問大嫂和母親,她們都知道這事。”


    “不過——”


    趙長璟說到這一頓,目光朝她身後的娃娃看了一眼,眼中晃著似有若無的笑意,“這隻娃娃的事,也就隻能等到以後再與你說了。”


    他說完沒等到人出聲,也不意外,轉身背著人回到床那邊,把人往床上放,替人重新蓋好被子,他站在床邊看著還一臉糾結的顧姣,低聲問她,“想好了嗎?”


    顧姣抬頭。


    她目光幽幽望著麵前的男人,覺得四叔真是越來越“壞”了。


    明知道她著急知道,還偏要故意吊著她,而且等回到京城,老祖宗和秦姨知道她跟四叔的關係,她哪有臉去問她們這樣的事。


    她覺得四叔就是故意給她挖了個坑。


    要麽如他所願喊他哥哥,要麽就繼續瞞著她阿醜的事。


    可明知道四叔是故意的,她還偏偏不得不跳,手指扒著蓋在身上的被子,她猶豫了好一會才問,“是不是我喊了,你就把以前的事都告訴我?”


    說到這她突然想起來那個時候在船艙還問過四叔小時候的事都跟她說了嗎?

    那會四叔還說都跟她說了,這個大壞蛋,大騙子!


    趙長璟不知她在想什麽,但看她這番表情也知曉不是什麽好的,他抿唇掩笑,輕咳一聲,“當然。”雙手撐到床板上,他朝人靠近,四目相對,他笑著問人,“準備好了?”


    其實就一個稱呼,也不用怎麽準備。


    但顧姣就是覺得喊這個稱呼,有種莫名的不好意思,甚至比之前她想象的“璟郎”還讓她覺得害羞,尤其四叔還這樣看著她,那如黑玉一般的雙眸直勾勾望著她,無端給那兩個字添了一份不可言喻的意味。心裏也不知怎得,忽然變得有些緊張起來,她按在錦被上的手指無意識抓緊,心跳也忽然加快。


    紅唇一張一合,幾次開口,但還是沒能吐出。


    直到看到四叔一副要抽身離開的模樣,她忽然再次變得緊張起來,不過這回是怕他離開,她連忙伸手抓住四叔的袖子,剛剛還猶豫不決的她這會倒是想也沒想就張口喊人,“哥哥。”


    她閉著眼睛,聲音都帶著顫。


    原本看她如此緊張想讓她不用喊的趙長璟聽到這一聲神色微動,看著緊緊抓著自己袖子雙目緊閉的少女,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把自己的打算說與她聽。


    要是說出來的話,他家小姑娘恐怕真的得氣得不理他了。


    於是趙長璟輕咳一聲後輕輕應了一聲,然後坐在床邊動作輕柔地撫著她的頭,問她,“生氣了?”


    “才沒有,我才沒那麽小氣。”


    顧姣說完睜開眼,目光幽幽看著他,倒像是在代指什麽似的。


    被代指“小氣”的趙長璟也不生氣,隻依舊垂著眼簾,目光溫和地看著她,與她說起那些前塵往事。


    作者有話說:


    “哥哥是大朋友,我是小朋友,娃娃是小小朋友”這句話是不是很熟悉,熟悉到可以直接改成“哥哥是爸爸,我是媽媽,娃娃是我們的小寶寶”


    我們的姣姣真是從小就會安排身份了(狗頭.jpg)


    那麽試問顧姣姣小朋友小時候的審美到底是怎麽被扭正成為現在京城的時尚達人呢?

    答:審美一直都很好,隻是習慣了老公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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