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翌日清晨。
顧姣還在睡夢裏, 就被弄琴給推醒了。
“姑娘,已經辰時了,該起來了。”耳邊傳來弄琴溫柔的呼喚。
這個時間是顧姣平時起床的點, 可她昨兒夜裏小腹難受了一晚上, 又剛換了地方睡,難免有些睡不太好,今早自然也就有些起不來了, 她連眼睛都不肯睜開, 直接翻了個身繼續睡,還把臉埋進了被子裏,用被子的一角堵著耳朵, 嘴裏咕噥道:“唔,我還困, 我還要睡。”
“可是四爺已經在外麵等您了。”
一個模糊的稱呼傳入她的耳中,顧姣喃喃, “四叔……”她的意識還不是很清醒,隻是閉著眼睛重複了一遍, 等察覺到這兩個字代表著什麽, 顧姣立刻睜開眼坐了起來,她睜著還有些迷瞪的眼睛驚詫道:“四叔?他怎麽來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弄琴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她忘了, 她語氣無奈, “您忘了昨兒四爺和您說什麽了?”
昨兒?
顧姣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懵,仔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四叔好像是要她和他一起鍛煉。
不是吧……
四叔真的不是開玩笑的嗎?顧姣呆坐在床上, 滿臉如遭雷劈的表情。
弄琴其實也挺驚訝的, 今早看到四爺一身勁裝站在門口的時候, 她也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就像四爺說的, 小姐的身體太虛了,所以這會看著小姐,她也隻是柔聲勸道:“四爺也是為了您好,再說四爺一大早就來等您了,您怎麽著也去看看,總不能讓四爺一直等著您吧。”
她哄著人。
顧姣也不是不認好的,知道四叔是關心她,可她從小到大,別說鍛煉了,她是那種能坐馬車就絕不走路,能坐著就絕不站著,這突然要讓她跟著鍛煉,她實在是……越過弄琴看了一眼外頭,看不清外頭有沒有人,她隻能壓著嗓音悄聲問弄琴,“四叔還在門外?”
“奴婢和他說您要洗漱,四爺便去甲板上等您了,您先起來,回頭奴婢讓廚房做些您喜歡吃的早膳。”
看來是躲不過去了。
顧姣有些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臉,長歎了口氣,“替我準備衣裳吧。”她不想讓四叔久等,好在經過這麽一茬,困意倒是消失了,她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想起一事,她問道,“我有可以鍛煉的衣服嗎?穿普通的裙子不方便吧。”
她心裏想著要是沒有的話,或許可以……
可還沒等她高興,就聽弄琴說,“還真有一套,奴婢想著幾位表小姐都愛騎射,回頭您去了難免要跟著一起,便給您也拿了一套,沒想到這會倒是先派上用場了。”
弄琴完全沒注意到顧姣的表情,還笑盈盈地去把那套壓在箱底的紫色騎馬服拿了過來。
看著那套衣裳,顧姣生無可戀地把頭往柱子上靠,好了,現在連借口都沒了,隻能乖乖站了起來,怕四叔久等,顧姣洗漱完換了衣裳又讓弄琴挽了個簡單利落的朝雲近香髻就出去了。
她沒吃早膳。
早上撐著鍛煉不好,先前四叔囑咐弄琴讓她先隨便墊下肚子,等鍛煉完再吃,正好顧姣這會也不餓,隨便喝了點牛乳茶又吃了一小塊糕點便當墊過了。
船還在水麵上平穩的行駛。
早晨霧氣大,即便頭頂已有朝陽破開雲層慢慢升起,但往四周看,稀薄的空氣裏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分不清現在是在什麽地方,顧姣倒是也不在意到哪了,反正離金陵還早。
她站在船艙口找四叔。
很快就看到了四叔的身影,他就站在離她不遠處的甲板上背對著她。
四叔今日也穿了勁裝,昨日半披的頭發今日用一條紫色別銀發帶綁著,看多了四叔穿官服的樣子,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四叔穿勁裝的模樣。
若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象那一身寬大官袍底下的身體會是這個樣子,不同於少年人的身形,眼前的男人寬肩窄腰、身姿峭拔,擁有十足的力量。
他的力量並不是那種恐怖的威猛,而是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
顧姣來時還有些不大情願,但看到四叔又忍不住想笑,她唇角輕翹,一聲“四叔”正要脫口而出,目光卻在看到四叔衣裳的顏色時一頓。
剛剛沒注意,這會她才發現她和四叔今天竟然都穿了紫色?
還是第一次和認識的男子撞顏色,不過顧姣也隻是稍稍愣了下便恢複如常了,“四叔。”她笑著重新喊人,腳步也往他那邊邁了過去。
趙長璟聽到她的聲音,回過頭。
“來了。”他和顧姣笑著打了聲招呼,話落也看到了她身上的衣裳,趙長璟眸光一頓,但也就轉瞬即逝的一會功夫,他便已經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隻看著越走越近的顧姣,語氣如常溫聲問她,“墊肚子了嗎?”
他的眸光照映著頭頂初初升起的朝陽,漾開一點動人的溫柔。
顧姣笑著點點頭,依舊是彎彎的兩汪眼睛,瞧著跟月牙似的,“墊了!吃了一塊如意糕,喝了半杯牛乳茶……”倒還記得昨天四叔讓她少吃一些糯米類的糕點,特地解釋了一句,“如意糕不是糯米做的。”
隻是這麽一來,昨兒弄琴與她說的那些話便又鑽入她的腦海了。
想到四叔問弄琴的那些事,原先睡了一覺已經忘了的顧姣莫名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剛剛還能笑盈盈看人,這會卻埋了頭,就連耳根都悄悄泛了紅。
趙長璟隻一眼便猜到她此刻在想什麽。
想起昨兒隔著木板聽到的那些動靜,他原本平直的唇角也有些沒忍住往上輕輕揚了一下,眼中更是聚滿了笑意,但很快,就在顧姣重新抬頭的時候,他便又立刻收斂了回去,佯裝不知她在想什麽和她說道:“那我們就開始吧。”
“你先繞著甲板跑五圈,熱熱身。”
聽說是跑步,而不是像阿錦那樣紮馬步扛沙袋,顧姣稍稍鬆了口氣,跑步還好,不是那麽難以接受,她乖乖應了聲好便沿著甲板開始跑動起來。
三樓的甲板並不算大,但對於顧姣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小姐而言還是有些難度的,第一圈的時候,她還覺得輕鬆,甚至還能眯著眼感受著四周的空氣和拂到麵上舒緩的風。
第二圈的時候,她均勻的呼吸已經變得有些急促起來,四周的空氣也開始變得窒悶起來。
等到第三圈的時候,顧姣隻覺得小腿已經開始有千斤重,本來還能邁開步子跑,現在就像是灌了千斤重的鐵一般根本抬不起來,隻能依著慣性往前一下一下動著,就連兩片嘴唇也已經無意識張開,風在呼嘯,她的耳邊全是濃稠的風聲和呼吸聲,心也跳得飛快,咚、咚、咚的,仿佛再跑一步就要從喉嚨口跳出來。
這種感覺就跟被迫騎馬一樣。
心裏產生的害怕和抗拒讓顧姣忍不住放慢步子想放棄,但這個念頭才從腦海中浮現,耳邊就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顧姣,別停,慢慢跑。”
呼吸太沉重,耳邊全是嘈雜的聲音,以至於這道聲音就像是隔著千萬重山一般讓人有些聽不太清。
但顧姣還是扭頭看了過去,透過汗津津的羽睫,她才發現不知何時四叔已經跑到了她的身邊。
他就在她的身邊和她並肩跑著,在她望過去的時候,和她說,“嘴巴合起來,手臂擺起來,肩背挺直,對,就是這樣,可以慢慢跑,也可以快走,但別停。堅持下去,就隻剩下兩圈了,很快就能結束了……很棒,還有一圈半,我陪你一起。”
耳邊的嘈雜聲消散了一些,四叔的聲音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顧姣其實對許多事都不是很能堅持,很多時候,她都過的得過且過,可看著身邊的四叔……這會朝陽已全部升起,四周稀薄的霧氣也已全部消散,遠處連綿在一起的青山在他的身後,因為離得太近,她的眼睫又沾了汗水,四叔的側臉在她看起來有些模糊,可他眼裏的專注和溫柔,還有臉上的鼓勵卻毫無保留地映入她的眼中。
就像是重新有了動力一般。
顧姣咬了咬牙,雖然很不舒服了,但她還是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跑了起來,最後兩圈,她跑得很艱難,也很慢,卻並不孤單,也沒再產生一絲退怯的心思,因為她的身邊一直都有一個身影陪她一起跑著。
直到跑到最開始的起點,她就跟完成了一件極為困難的任務一般,整個人毫無形象地往欄杆上一靠,身子癱軟著,大口喘著氣。
身邊遞過來一杯水,顧姣聽到四叔溫和的嗓音,“先喝口水。”她正好渴得不行,連忙伸手接過,要道謝的時候想起昨日四叔的話又咽了回去,她捧著茶盞喝水,直到聽到四叔笑著與她說“慢慢喝”,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喝得太急了。
知道自己現在毫無儀態,顧姣本就泛紅的臉上更添一抹紅暈,倒是也沒那麽窘迫,大概是在四叔麵前丟人的事實在是做的太多了,她輕輕嗯了一聲後,喝水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怎麽樣?”趙長璟問她,“還能接受嗎?”
顧姣猶豫了下,還是選擇實話實說,“第一圈的時候還好,第二圈的時候就有點難受了,第三圈的時候……”她指尖磨著茶盞表麵,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第三圈的時候想放棄了是嗎?”趙長璟接過她的話。
顧姣眸光微顫,輕輕嗯了一聲,她以為四叔會責怪她,可當她仰頭,看到的依舊是那張溫柔含笑的臉,他低頭看著她,眸光在金光的照映下,專注動人。
“可你最後還是堅持下來了,不是嗎?”看著顧姣微怔的目光,趙長璟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他的嗓音低沉溫柔,很能讓人信服,“想過放棄想過退縮,這很正常,每個人都會麵臨這樣的時候,可是堅持下來,你會收獲不一樣的體驗,也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這種感覺也不錯吧?”
四叔寬厚的掌心還在她的頭頂,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不是第一次被四叔這樣摸頭,但她此刻心裏的感受卻和從前有些不太一樣,可要問她有什麽不一樣,她一時也說不大清。
隻能收斂起這抹怪異的心思。
“四叔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嗎?”顧姣仰頭問他。
“當然。”趙長璟笑著收回手,他接過顧姣手中的茶盞擱於一旁的茶幾上,免得水浪顛簸,她拿不穩潑濕自己的衣裳,而後他與她一道站在欄杆前眺望遠處的山河。
他被籠在光暈之中,仰著頭半眯著眼任由清風徐徐拂過他的臉龐,“剛離開京城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總想著憑著自己一腔孤勇便能所向披靡,然後到第一個地方就水土不服生病了,”低頭看見身邊少女驚訝的目光,他笑著繼續補充,“還被人搶了錢,連看大夫的錢都沒有。”
顧姣立刻緊張道:“怎麽會這樣,那後來呢?”
趙長璟看著她笑,“後來遇到個好心的大夫給我看了病還給我開了藥,我吃了幾天也就好了。”
“我那會沒錢,也抹不開臉麵去錢行取錢,生怕消息傳到京城讓家人擔心,也怕別人笑話,就學那些書生一樣在街上賣字畫,還給那些不識字的人寫過家信,哦,對了,我還跟人學過醫采過草藥,這一手醫術就是跟著當初救我的那位大夫學的,他在濟南,你若想見,下次路過濟南的時候,我便帶你去看看。”
後麵這句話,他意有所指,可顧姣此時還聽不懂他的意思,隻睜大眼高興道:“真的嗎?”
趙長璟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真的。”
看著她含笑的麵孔,趙長璟也忍不住想笑,他靠著欄杆看著她,清風拂起他的衣袍,他的心情有著從未有過的放鬆。
這些往事,他以前從未和他人說起過。
對他而言,這些經曆無論好與壞,都隻是他一個人的記憶,沒必要與誰訴說,可和顧姣說起這些,他的心情卻很愉快,或許是因為她真是一個極好的聽眾,跟聽故事似的,一會緊張地瞪大眼睛握緊拳頭,似乎為他的遭遇擔憂不平,一會又仿佛劫後餘生般長鬆了口氣,露出慶幸的神情。
這樣的捧場是趙長璟從未體會過的,說起這些瑣碎的往事自然也不覺得無聊。
又或許……
或許因為此刻他身邊的人是她,他想和她說一說他曾經的那些過往。
他低眉看她,燦爛金光下,她白皙又帶著粉暈的小臉被光暈籠罩著,看著那張沒有一絲棱角、線條柔和的鵝蛋臉,他眸光仿佛也晃蕩起了溫柔的淺笑,還很想伸手去戳一戳她的臉頰,看看她的臉是不是和他想象中一樣柔軟。
他當然不會在此刻伸手去觸碰。
小丫頭膽小的不行,一點點讓她不舒服的風吹草動,恐怕都會逼退她。
還是得徐徐圖之。
徐徐圖之……這個詞,他曾在許多時候許多事情上用過,但大多都和陰謀陽謀有關,這還是頭一回被他用於私人感情,竟還是為了一個比他小一輪的小女孩身上。
挺神奇的。
最初曹書明裏暗裏表示她是九霄的未婚妻,小心翼翼規勸他不要最後鬧得叔侄反目的時候,他覺得簡直可笑,他自然知道她的身份,也從未對她有過一絲冒犯和妄想。
對她好,不過是因為小時候的情誼,也是為九霄為趙家。
甚至到後來曹書改了心意,他對她也依舊隻是長輩看晚輩的心情,若真要說有什麽不同,也頂多是對她更憐愛了幾分,小姑娘太天真也太善良,被欺負了也總是想著別人,從不為自己考慮,於是便更加想幫她了。
可這世上的男女之情,有多少不是起於憐愛呢?
心裏有了她,時刻記著掛著,怕她吃虧怕她難過,想看她笑,想看她鬧,想讓她永遠像從前一樣天真爛漫,於是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一步步泥足深陷。
對於這個結果,趙長璟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的。
既然喜歡,那就喜歡了。
他孑然一身到這個年紀,不是因為多清高多克製,而是這茫茫人世中,實在沒有值得他一顧的人。
他前麵還有兩位兄長,趙家的香火無需他來繼承,他娘對他也沒什麽期望,他好好活著對她而言就已經足夠了,而他自己也從未覺得一個人走完這一生有什麽不好,他活在這世上有自己的抱負和追求,若沒有喜歡的人倒也不必去辜負人家,可如今……他忽然不想一個人過了。
往後餘生,他也想要有個人這樣陪在身邊,不說話的時候,就這樣看著她也是好的。
他依舊低著頭,看著身邊的少女,看著她似是享受清晨的陽光一般半眯起眼,如伏在太陽底下曬著的小貓,嬌憨可人,讓人忍不住就想摸摸她的頭。
他也真的那麽做了。
“嗯?”
顧姣抬眸,迷糊地眨了眨眼,似乎不解為什麽四叔突然摸她的頭。
“沒事。”
趙長璟笑著收回手,他轉過目光繼續看向前方,就像曹書說的,現在的日子挺不錯的。
他很喜歡。
他想要他以後的人生有她相伴。
這是趙長璟第一次生出這樣清晰而深刻的渴望。
他活到現在,對許多事都是可有可無,年少輕狂去追求名聲也不過是覺得好玩,後來經曆朝局變動,父親去世,心漸漸定了下來,但對許多事依舊沒什麽所謂,走進官場是因為宗裕的那句話,他說他想改變大夏,於是便跟著人一道進了這個朝局,但相較別人有諸如位極人臣的夢想,到什麽年紀要做到很麽位置,他對這些倒是一直看得都很開。
這還是他頭一回生出這樣的渴望。
不可思議。
可他的內心卻很滿足,沉甸甸的,像是終於找到了歸處。
他把微微懸起的手指收回抵於掌心之中,而後看著遠處的青山綠水,重新笑著說,“我那會時不時就懊悔自己的決定,我就想啊,我堂堂一個國公府的少爺,在家吃香喝辣的不好嗎?為什麽非要在那窮鄉僻壤之地受苦。”
“可偏偏性子又倔,想著這樣回去,指不定被我那些朋友怎麽嘲笑呢,就這樣一會後悔一會咬牙的過下來了。”
“嗯?”
看到身邊少女望過來的目光,趙長璟好笑,“怎麽這樣看我?我臉上有東西?”
“沒。”顧姣忙搖頭,猶豫了下,還是看著趙長璟小聲說了,“就是覺得您和我想的不一樣。”
趙長璟挑眉,“那你想象中的我是怎麽樣的?”
“冷靜、理智、嚴肅、認真、從容不迫會包容人、無所不能,好像這世上就沒有您不會的事……”顧姣掰著手指如數家珍,她說的這些都是她認識四叔至今所感覺到的,所以她才會在聽完四叔的過往後如此驚訝。
原來四叔也有不會的事,原來四叔遇到不想做的事的時候也會想過放棄。
“那你喜歡哪一個我?”
“什麽?”顧姣瞪圓眼睛,以為自己聽岔了,傻乎乎仰著頭看著趙長璟問。
“沒什麽。”趙長璟笑著揉了揉她的頭,沒再重複,收回手的時候,他正想喊人繼續鍛煉,可才轉身就聽到身後傳來顧姣的聲音,“都喜歡。”
心跳在這一刻停止,血液仿佛在倒流,趙長璟的脊背都在這一瞬變得僵硬起來。
“無論是從前的四叔,還是現在的四叔,我都喜歡。”身後傳來少女爛漫的聲音,不染一點陰霾,可趙長璟聽出她話語間沒有一絲他設想的情愫,他覺得正常之餘又忍不住伸手撐在額角,搖頭失笑。
還真是……要命啊。
作者有話說:
蠱王碰到天然釣
四叔:你喜歡什麽樣的我?
玥玥:都喜歡!
四叔:我說的喜歡不是這種喜歡
玥玥迷惑歪頭:那是哪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