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趙九霄兩隻手懸在半空, 他眼睜睜看著還處於昏迷之中的顧姣側過身子往四叔那邊靠去,而那片他才握住不久的衣角就這樣從他的指尖劃走。
這一番變化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就連趙長璟也沒想到——
怕顧姣摔倒, 趙長璟原本收回去的那雙手隻能重新扶住她的肩膀, 柔軟的觸感和溫度從指尖傳來,趙長璟心中平靜並無波瀾,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趙九霄的身上, 看著那張失神、怔忡的少年麵孔, 他長眉微擰,頭一回為不知該怎麽處理的現狀生出一抹為難的情緒,最後還是一旁的弄琴先開了口, “四爺,小姐的身子重要, 勞煩您了。”
她這會滿眼都是她家小姐受傷了,得及時診治, 哪裏還顧得上別的?
趙長璟聞言也就沒再說什麽,他和她想的一樣, 如今顧姣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其餘的,之後再說……他輕輕嗯了一聲, 把死死攥著他衣角的顧姣打橫抱在懷中, 正想拍一拍九霄的肩膀準備登上馬車的時候,身後再度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又一批村民趕了過來。
以為這批人和先前那批人一樣, 是來鬧事的, 曹書和崖時立時沉了臉, 這次兩人想都沒想就拔出手中佩劍擋在最前麵, 阻止他們的靠近, 福伯也隨手操起一把地上的鋤頭護在趙長璟和顧姣的身旁,除了還處於怔忡中沒有回過神的趙九霄,就連弄琴手裏也拿了一根棍子,一群人全都繃著臉看著來人。
趙長璟卻沒有理會他們,他徑直抱著顧姣要上馬車,卻聽有人在身後喊道:“請問,是趙大人嗎?”
說話文質彬彬,聲音也很年輕,趙長璟餘光一瞥,看到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男人,他滿頭大汗,衣裳像是經過一番掙紮,看著很亂,身邊還站著一位老太,而他身後男女老少都有,這些人的臉上或是畏懼或是擔憂,其中那個眼睛幾乎已經看不大見的老太眯著眼睛梭巡一圈後哭著衝上前拍打那個老者,嘴裏跟著哭喊道:“我讓你別來,讓你別來,你非要來!你是不是想讓我們都死,你才安心啊?!”
那老頭被拍打也沒說話,一直繃著臉緘默不語。
年輕書生聽到這話,眼睛卻微微有些泛紅,他在城中讀書,聽說祖父因為燕大人的死大病了一場,忙同老師告了假帶了大夫趕回家中想照顧病重的祖父,未想剛回家就聽到王五他們在攛掇祖父。
他不清楚他們是怎麽知道趙大人今日去廣濟寺的事。
想阻攔卻被祖父喊人關押進了房間裏,偏偏祖母一早也被人喊到剛生產不久的阿姐家,他在家裏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如果不是祖母擔心祖父的身體特地趕回來,估計他到現在都還在房間裏關著。
他自幼父母早亡是由祖父祖母帶大的,感情不淺,雖然不讚同祖父的做法,但他也不想看他老人家出事。
他朝趙長璟的方向走了幾步,想和人致歉,目光卻看到了他懷中昏迷的少女,再一看,地上還有一根斷成兩截的拐杖,看著那熟悉的拐杖……他臉色霎時變得蒼白起來,薄唇囁嚅兩下,不敢置信地抬頭顫聲,“這位姑娘……”
趙長璟沒有回答他的話,凝神打量他一會後,反問,“你是何人?”
他覺得這位書生看著有些眼熟。
書生聽他詢問,不敢怠慢,忙躬身道:“在下姓夏,名清風,地上那位老者是我祖父,我與大人……”話還沒說完,他就被人攥住了衣襟,是回過神的趙九霄,他滿麵怒容,對老人,他尚且還能壓製一些脾氣,可對這個年輕人,他就沒那麽多顧忌了。
“你知不知道你祖父都做了什麽?誰給你們的膽子做出這樣的事!”趙九霄雖然年紀看著要比書生小好幾歲,力氣卻很大,這會書生整個人被他鉗製地抬離了地麵。
腳在半空晃蕩,夏清風臉紅脖子粗,感覺到了一股逼近死亡的窒息。
想要活下去的本能讓夏清風下意識掙紮起來,直到目光落在趙長璟懷中那個昏迷不醒的少女身上,他神色變了幾變,掙紮慢慢減弱,最後甚至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風兒!”
老太聽到動靜一抬頭,透過模糊的視野,她煞白了臉,連老頭都顧不上打了,跌跌撞撞朝趙九霄那邊過去,她眼睛不好,腿腳也不便,沒走幾步就摔倒了,眼前都是衣著富貴的貴人,她趴在地上也不敢用手去碰,隻能朝他們磕著頭,“求求幾位貴人放過我孫兒,我孫兒是無辜的,他還想著過來阻攔,是我家老頭把他綁起來,求您看看他的手腕,那都是我家風兒掙紮時留下的痕跡。”
她磕得很用力,一點勁都沒留,地上又全是細碎的石子,她的額頭很快就磕出了鮮血,可她卻仿佛沒有察覺一般繼續用力磕著。
而先前沉默不語的老頭看到這副場景也終於變了臉,他踉蹌著起身上前扶住老太,看著趙長璟的方向沉聲道:“這事是我一個人做的,和他們沒有關係,你要殺要剮盡管衝著我一個人來。”
“喲,您老人家倒是挺有血性。”曹書嘴裏開著玩笑話,臉色卻十分陰沉。
趙長璟與那老人對視半晌,收回目光後淡聲吩咐,“九霄,把人放了。”
“四叔!”
趙九霄徹底紅了眼眶,第一次衝著趙長璟憤怒道,“您沒看到顧姣被打成什麽樣了嗎?”
趙長璟看了眼懷裏的顧姣,看著她不知是因為吵鬧還是疼痛而擰起的眉心,有那麽一刹那,他想替人撫平她眉心處的褶皺,可手指動了一下,還是被他按捺住了。
他抬頭看向趙九霄,“先聽聽他想說什麽。”
目光落在他手裏那個已經沒有一絲掙紮,甚至就連意識都有些不清楚的書生身上,“你真想弄死他嗎?”
趙九霄長到現在獵過無數珍禽猛獸,卻從未殺過人,此時聽到這話,他神色微變,濃睫跟著顫了幾顫,手指也無意識地鬆開一些,可看到他懷裏昏迷不醒的顧姣,他麵色一沉,心裏也生了惱,從小到大,他都沒讓顧姣受過這樣的傷,這群人怎麽敢?!第一次倔強地不想聽四叔的話,但目光與四叔那雙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的丹鳳眼對上,心下一顫,攥著夏清風衣襟的手指最終還是鬆開了。
“風兒!”
老太見夏清風摔倒在地忙撲了過去,緊張地扶著人問道:“你沒事吧?”
大腦有些缺氧,夏清風的意識其實還是不怎麽清楚,他渾渾噩噩,大喘著氣,但聽到祖母哭問,他還是扶著人的手搖了搖頭,“祖母,我……沒……事。”
他嗓音沙啞,幾乎聽不清楚他的原音。
還想再安慰幾句,就聽到頭頂傳來一道冷淡又熟悉的男聲,“你剛想說什麽?”
聽出是趙長璟的聲音,夏清風立刻仰頭看去,因為窒息而產生的生理性淚水讓他的視野有些模糊,但他還是立刻爬了起來,以恭敬的下跪姿勢回答人,“學生是想與大人說,學生祖父是被人攛掇的,甚至於我們整個村子鬧事的人都極有可能被人收買了。”
怕趙長璟不信,也怕他認為自己是在推卸責任,他粗喘幾聲後忙又說道:“今早學生回家,王五他們正在攛掇祖父,說您今天去廣濟寺了,且不說以他們的本事根本不可能知道您的行蹤,就以學生對他們的了解,這些人對燕大人根本沒有什麽多餘的情感,他們會這樣做的原因,隻有可能是收錢辦事!”
王五一聽這話當即變了臉,“放你娘的屁!”但眾人還是能夠察覺到他強勢外表下的慌神。
趙長璟目光淡淡看了那個王五一眼,目光又在其餘年輕男人身上劃過,但凡是被他看過的人都覺得渾身發冷,以至於在這樣的烈焰夏日,一群人都忍不住打起冷顫。
有膽小的,甚至連牙齒都在打架了。
趙長璟心中早有猜測,聞言也未說什麽,隻淡聲吩咐一句“曹書”,便徑直抱著顧姣轉身朝馬車走。
曹書上前拿人,一群人想反抗又畏懼曹書和崖時手中的佩劍。
看到身邊祖父一臉視死如歸的模樣,夏清風心中一慌,不由又大著膽子喊了一聲,“大人!”
這次趙長璟連停步都沒有,直到身後傳來一句,“大人,我家有大夫,不如先帶這位小姐去我家診治……”看著趙長璟停下的身影,他卻沒有一絲欣喜,反而聲音都愈發小了起來,但看著身邊年邁的祖父,他還是硬著頭皮和人說道,“從這裏回京城,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小姐的身體重要。”
最後一句話入耳,趙長璟垂眸朝懷中人看去。
她的眉心好像擰得更加厲害了,因為不安,她的手指仍舊緊緊攥著他的衣袖,趙長璟沉默少頃,最終還是轉身。
“四叔!”
趙九霄見他轉身,瞪大了眼,他似不敢置信一般瞪著趙長璟說道:“您真要聽這個書生的話,是他的祖父傷了顧姣!”
“這裏離京城太遠,馬車也太顛簸。”趙長璟簡言解釋一句,看著書生吩咐,“帶路。”
夏清風這會滿心想替自己的祖父贖罪,自是忙應了一聲,他不顧自己的身體撐著地麵爬了起來,要走前還特地跟身邊的年輕婦人交待了一句,“阿姐,你看著祖父祖母。”說完便立刻替趙長璟領路,“大人往這邊來。”
趙長璟抱著顧姣走在他身後。
趙九霄雖然不高興,但也不敢讓四叔一個人過去,隻能咬牙跟上。
身後福伯繼續留在原地看管馬車,弄琴也緊跟了過去,而曹書和崖時留在原地不顧那群人的哭叫把剛才鬧事的一群人都綁了起來,老者雖未被綁,但也被他們看管起來。
……
夏清風的家不算大,收拾得卻很幹淨,門前還有兩塊用木頭刻的對聯,看著那對聯上熟悉的瘦金字體,趙長璟終於知道為什麽會覺得這個書生眼熟了。
幾年前,他曾在燕仕林的家裏見過這位書生,隻是那會書生並不似如今這般,而是一副農家小子的模樣,穿著一身短打,跟在一個老人家身邊,拿著一竹簍西瓜,看到他便露出膽怯和靦腆的笑容。
“是對實心眼的祖孫,幾年前路過靈山幫過這位老人家一把,這些年一有點好吃的就往我這邊送。”記憶中,老人說得無奈,想到什麽又偏過頭看著他笑道,“對了,這孩子讀書不錯,還挺崇拜你的,要不要指點人幾句?”
那會趙長璟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沒空。”
他語氣淡淡,事不關己,但事後還是拿了一本從前讀書時看過的文集托老人送了過去,思緒收攏,趙長璟麵色依舊,並未因為想起舊事舊人而有什麽變化。
“你可總算回來了!”
院中坐著一個身穿灰衣的中年男人,看到夏清風的身影便立刻站了起來抱怨道:“你把診金給我,我立馬走,什麽人家,一進來就把人綁了起來,要不是看你們老老小小的,我回去就得報官抓……”還沒抱怨完的話在看到跟著夏清風進來的男人時一頓。
似不敢置信,中年男人抬手揉了揉眼睛,確定沒瞧錯,他忙變了臉迎了過去,“趙大人,您怎麽在這?”
趙長璟並不認識他,但看他模樣和放在石桌上的藥箱,也清楚這就是夏清風口中那位大夫了,他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徑直與人說了顧姣的情況,“被拐杖擊中肩膀,腦袋應該也碰了下,沒出血,但一直昏迷著,你看看。”
“哎——”
灰衣男人不敢怠慢,倒是瞧清他懷中女子的樣貌時又是一驚,“顧……”小姐兩字還未脫口而出便察覺到趙長璟落在身上的目光,無端心神一緊,知道男人這是在警告他,他忙住嘴,不敢再言,“找個房間先把人放下。”
夏清風忙道:“大人請這邊來。”他邊引路邊說,“是我阿姐出閣前住的屋子,我祖母隔幾日就有打掃。”
趙長璟嗯一聲,抱著顧姣走了進去,目光一掃四周布置,雖然裝飾老舊,東西也少,但的確如夏清風所言,很幹淨,他小心翼翼把顧姣放到床上,說來也奇怪,顧姣明明昏迷不醒,卻仿佛特別能感知到他的動作,幾乎是他一放下,那隻原本鬆鬆抓著他袖子的手便又用力抓緊了。
“四叔……”
她擰著眉心喚人。
她聲音輕,別人聽不到,卻能瞧見她的動作,以為這是趙大人的心上人,夏清風不敢多看,正想退到外麵,一轉身卻看到了剛才差點讓他沒命的少年。
再次看到趙九霄的身影,夏清風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抱,抱歉……”
他下意識想道歉,可剛才看著他怒視洶洶的少年此時卻沒有理會他,而是黑著一張臉看著前方,目光複雜,神情難辨。
夏清風不由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那隻白嫩纖細的手緊抓著趙大人的袖子。
不清楚這三人的關係,他也不敢清楚,忙收回目光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他如此。
知道三人關係的灰衣男人更是不敢多看,背著身站在一旁,心髒撲通撲通跳得飛快,生怕自己瞧見什麽不該看的而被滅口。
趙長璟並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隻是看著自己再次被抓住的袖子,心感無奈,他壓著嗓音說道:“你乖乖看病,病好了就能吃糖葫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句糖葫蘆讓她聽懂了,還是他哄人的語氣讓她的不安慢慢減退。
昏迷中的少女眉心擰了一下又鬆開,原本攥著趙長璟袖子的手也終於慢慢鬆開了。
趙長璟並沒有立刻就走,而是拿起一旁的薄被想替人蓋上,動作卻在落到她衣服上的泥濘時一頓,他知道小姑娘愛美也愛幹淨,認識至今,他還從來沒見過她這麽落魄的時候,想到她剛才踩著泥濘越過人群向他跑來的樣子,趙長璟麵上難得出現一抹失神,直到身後響起弄琴的聲音,“四爺?”
他才驟然回神。
“嗯。”他垂眸,斂盡麵上思緒,一麵替人蓋上錦被,一麵落下錦簾,而後才轉身看著弄琴說,“你在裏麵看著,有事就往外喊一聲,我們都在外麵。”
弄琴福身應是。
“勞煩你了。”趙長璟又看著那灰衣男人說了一聲。
灰衣男人何曾見過這位趙大人這般客氣的時候,受寵若驚般與人拱手道:“大人客氣。”
趙長璟抬手讓人起來,未再多言,他抬腳往外走,走到趙九霄身邊時,看著他失神的麵孔,拍了拍他的肩膀,聽他神色迷茫喊了一聲“四叔”,他嗯一聲,“先出去。”
他說完便徑直往外走去。
趙九霄聽著他離開的腳步聲,又看了一眼那合下的床帳,神色變了幾變,也跟著出去了。
門被合上。
夏清風不知道去哪了,後院除了他們叔侄便沒有其他人了。
相比負著手閉著眼睛沉默不語的趙長璟,趙九霄看起來便顯得浮躁多了,他時不時扭頭往身後看,時間一點點過去,就在趙九霄耐心都快告罄的時候,身後的木門終於被人打開了。
灰衣男人走了出來。
趙九霄聽到聲響立刻扭頭轉身,問他如何,他沒有注意到趙長璟在聽到灰衣男人說“沒事”時,負在身後緊握在一起的手終於鬆開了一些。
“顧小姐肩膀那邊有淤青,腦袋那邊沒瞧見有什麽不對的,我拿了活血化瘀的藥膏讓人先擦著,休息會應該就能醒了。”
趙九霄聽到這話總算鬆了口氣,他也沒有多說,叩了叩門便推門走了進去。
趙長璟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垂下鳳眸,看著灰衣男人說,“今日勞煩你了。”
灰衣男人忙道:“不敢不敢,這原本就是小的的分內之事。”說完不等趙長璟開口,他忙又說,“小的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小的今日就是受人囑托來這給他家祖父看病,至於其餘人其餘事,小的什麽都不知道。”
他心裏還揣著一份擔心,因此不等趙長璟叮囑便立刻保證起來。
眼見趙長璟點頭方才鬆了口氣。
正好曹書過來,趙長璟吩咐,“拿點銀子給這位大夫。”
灰衣男人想說不用,但曹書已經拿出一袋銀子扔給他,他怕自己不收,這位趙大人不放心便也隻好收下,卻也不敢再久留,同趙長璟作揖完,他便立刻退下了。
等他走後,曹書看了一眼緊閉的屋門以及不見蹤影的趙九霄,他沉默一瞬,看著神色依舊沒有波瀾的趙長璟說,小聲猶豫道:“您不進去看看嗎?”
趙長璟看他一眼。
不知為何,曹書迎著他的目光竟有些不大敢與之對視,才低下頭便聽人說,“有九霄看著。”
“外麵如何?”
聽他說起正事,曹書鬆了口氣,“那些人果然如那個書生所言都收了錢,不過他們也不知道來人是誰,隻知道是個黑衣的蒙麵男人,至於那個姓夏的老頭,他應該就是燕仕林的擁護者,因為在這個村子地位比較高,那些人便想借他的手煽動旁人對您下手。”
對於這個回答,趙長璟似乎並不意外,“出去看看。”
他說完便抬腳往外走去。
曹書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幾欲張口,但最終也沒能喊人留下,離開前,他轉身看了身後一眼,神色猶豫,卻還是咬了牙跟著離開了。
……
顧姣是被驚醒的。
夢中有一條大蛇朝她撲來,看著它張大的血盆大口,她被嚇了一跳,整個人都癱倒在地,卻還是躲不過那條蛇的追擊,眼見它吐出蛇信子即將要舔到她的臉上,她終於忍不住尖叫一聲,坐起身。
“小姐!”
弄琴正在一旁絞帕子,聽到動靜,她連帕子都顧不上絞了,立刻掀起簾子,看著顧姣蒼白的臉蛋和失神的目光,還以為她還在想之前的事,她忙坐過去,攬著人安慰道:“好了好了,沒事了。”
顧姣看清人後,訥訥問道:“弄琴姐姐,我怎麽了?”
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直到拉扯到肩膀上的痛處,她悶哼出聲,這才想起自己經曆了什麽,也就想起——
“四叔呢,他沒事吧?”她握著弄琴的胳膊著急問道。
弄琴還沒來得及回答,顧姣就看到有人推門進來,以為是趙長璟,她忙扭頭喊人,“四叔……”目光卻在看到來人的身影時一怔,她語氣訥訥,滿臉不解,“九霄哥哥,你怎麽在這?”
作者有話說:
雖然感覺沒必要,但還是解釋一句——
大夫是透過床帳看病,通過弄琴的訴說,診脈也有帕子,因為感覺這部分沒必要細寫就帶過了。
趙九霄:????合著你是真的沒看到我啊:.)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