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都沒安好心
夏筱筱算是明白了,這世上沒有平白無故會幫她的人,區區五百兩,又怎麼會值得慕容傾漣為了她而得罪北宮煜?
他們都是精明的人,夏筱筱那麼喜歡的銀子在他們面前都不值一提,不過好在,自己機智的沒有真正將五百兩銀子給了慕容傾漣,不然這賬可就虧大了。
夜黑風高,淺薄的雲月在墨藍深沉的夜中若隱若現,夏筱筱一面回頭瞟著那燈沉的客棧,確定沒人反應后,背起包袱撒開腳丫子就開始跑!
慕容傾漣將她交給那叫青玄的女子后便消失了去,她這一裝醉,青玄幾人對她的戒備也鬆懈了些,趁著她們今夜睡著尚未將她帶到紅客樓之時,她必須給自己選好路,白日里他們所說的話她都還記得清楚。
夏筱筱想的沒錯,自己是不小心又入了慕容傾漣的狼窩,他救自己,估計有部分是落止的原因,可是又為什麼要將自己帶到紅客樓去?這讓她想不通。
不過現在也不是她該想這些的時候,白日本是打算叫那麼些酒來將慕容傾漣給灌醉自己好走,可是慕容傾漣的酒量也不是她想的那麼小,他不醉,就只好自己醉下去,青玄的出現,是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
從慕容傾漣的話中應該是想拿她來和北宮煜或者是落止做交易,可是自己的命什麼時候輪到他們這些人來這般掌控了?現在的她連北宮煜都不擔心還用得著擔心慕容傾漣這個區區的江湖樓主?
此時她已經重新換回了女裝,青玄不認得她,雖不知她到底是否識破了自己的女兒身,但以目前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是換回女裝較為保險些。
白茶鎮的人都歇得晚,店鋪些也開得很晚才打烊,可偏偏,馬商已經打烊了。
她顧不得許多,連連將掌柜的叫喚出來,花了銀子就要雇輛馬車,可是這百茶鎮中唯一的一家管道路驛站的掌柜半醒半寐間白了她一眼,「這麼晚了,誰還送人上路?車夫都休息著,要上路明早再來吧。」
說罷掌柜揮著手就要關門,夏筱筱躋身進去,低聲央求道,「掌柜的,我這兒有銀子,且這段路不短,一道下來您能找不少呢!」
要她等天亮?那不就等於白白等人來抓她嗎!
她手中掏出一錠大銀子過來遞上,掌柜明顯眼中閃了閃,但她手中的這銀子似還打動不了他,而馬夫雖然也是不樂意大半夜的起來給人趕路,可是在夏筱筱又從懷中拿出一大腚銀子出來的時候,所有的睡意一下子全沒了,收拾著東西就帶著夏筱筱連夜趕路。
「姑娘,這麼晚了,你這路是要往哪裡趕啊?」
馬夫一揚鞭子,馬兒一聲嘶鳴就開始拖著馬車走,夏筱筱擔心青玄會半夜醒來發現她不見了,連閑話也懶得和馬夫搭調,只說一直往南便好,實是這個路,她著實不認識,能往哪走往哪走,先將慕容傾漣的人給甩了再說。
先是個北宮煜,再來個慕容傾漣,連著兩日沒日沒夜的趕路,夏筱筱已經有些吃不消了,就連在白日裝醉之時也強撐著沒敢讓自己真正的睡過去,青玄將她駝在馬背上,肚子上也給她顛簸得酸疼,這一會兒在馬車裡,雖不如床上躺著睡的舒服,但好歹是有個能安心坐安心躺的地兒,沒過多會兒,夏筱筱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從永安寺逃出來之後,她便沒睡過一場好覺,這一會兒本覺得是睡得沉了,可似是有夢在驚擾。
烈火熊熊,火舌吞噬了整片如墨的星夜,那個似熟似陌的名字一直在耳畔響徹,頭疼欲裂,不,還有渾身的痛……心上的痛……
又一次夢中驚醒過來,同往常一樣,額間是粒豆大的冷汗,身下顛簸著,有微光從馬車簾外透進來。
夏筱筱著急的掀開帘子,往後一看,茫茫大道中並沒有人追來的跡象,「大叔,現在是到哪裡了?」
「喲,姑娘你醒啦,出了白茶鎮五里地了,接下來如果一直往南走的話,這一塊都是山路,短時間怕是到不了有城鎮的地方,咱們還得繼續往南嗎?」
車夫是個約莫三四十的中年,許是因長年做車夫,日晒雨淋的,皮膚黝黑著,倒是一副老實的模樣,他見夏筱筱醒了,給她遞了兩個饅頭進來,夏筱筱接過,望著前方確實不大平整的山路問,「山路要走多久?」
「喲,若真要走的話少說也得半個月,這條路我以前載過客,雖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走,但是比較繞,咱們若是順著大道走的話興許十來日便能到景州,路途經過倉沢和橫枋這兩個縣,走山路的話得繞過這兩個,依我看,還是走大道吧,山路走起來你個姑娘怕是受不住這顛簸。」
夏筱筱探著腦袋往前面望著,似是前方像是有人住的村莊,她擺了擺手,又從包袱里拿出銀子來遞給車夫,「不用了,我看前面不遠處有個村莊,你拿著銀子去換些乾糧來,這半月還是走山路吧。」
車夫沒法,只好在岔路口拿著銀子去買了乾糧,夏筱筱重新坐回馬車裡,將車簾拉得死死的,揉著自己依舊還發著疼的額頭,方才被冷風一吹,冷汗也消去了不少,只是那餘悸依舊還停在胸口遲遲未散。
她已許久沒有再做噩夢了,上一次能記住的夢中,還是先皇受刺的那一晚,導致這次來永安寺沒有再做這個夢,讓她將這茬給忘了,看來真是最近北宮煜將她逼得頗累,連睡夢中也不得安息了。
夏筱筱坐著休息了沒多久,車夫便拿著乾糧回來了,他將餘下的銀子遞了過來,夏筱筱沒接過,「這銀子你暫且收著吧,接下來的路似不好走,你回程也麻煩,權當你該得的。」
這車夫略有幾分尷尬的收過,又開始了馬不停蹄趕路,夏筱筱囑咐過了,這路她還得趕快一點,現在離她離開百茶鎮差不多也有四五個時辰了,慕容傾漣的那手下再不靠譜也該發現她人不見了,現在指不定就在往這邊追來的路上,吃過之前北宮煜的虧,就算此時身後沒人追來她也不敢鬆懈,往山路走,偏是偏了點,總比大道安全點。
說來,她還得多謝慕容傾漣將她交給他的手下,若是慕容傾漣一直打算在她身邊,她此時恐怕也沒有那麼輕易就能將人給甩開。
事實也如夏筱筱所料想的一般,往山路上走了不過半個時辰,青玄果然帶著人沿著小道追了上來。
夏筱筱不敢掀起帘子來,只得隔著帳簾對馬夫叮囑,「記住昨夜我教你的,說慌時可別打嗝了!倘若說錯了話,那幾個姑奶奶保不準也要了你的命!」
話音剛落,就聽得青玄一聲大吼,直直將他們的馬車給攔了下來,夏筱筱連忙扯過馬車內的小毛毯往身上蓋,順帶也蓋了半個腦袋過去。
「方才隔那麼遠叫你停住為何不停!」
青玄手揚長鞭,作勢就要往馬背上抽去,隨其被身後一紫衣女子給攔了下來,「你打他做何用!」白了青玄一眼,手中長劍直直抵在了車夫脖頸上威脅,「車上哪的!可有見過一清秀小生往這道走?」
車夫顯然被這兩女子的架勢給嚇住了,說話都開始結巴,「往……往景州去,沒、沒見過有什麼小生啊……」
「車中可有人!」紫衣女子輕喝,青玄是個急性子,手已往帘子探去,「廢話這麼多,人是在你我二人看管下溜的,若不早找到被樓主知道了,你我的下場比不得紅練好多少!」
紫煙擰了擰眉,並未多說,劍抵著車夫,此時此地人煙荒少,就算將人殺在這裡也沒人知道,奈何車夫也不敢多說多做什麼,她繼續問,「你可是從百茶鎮過來的?」
車夫連連點頭,額上冒著虛汗往車內望,只見青玄已將帘子掀了起來,連忙道,「兩位女俠,車裡躺著的是我閨女,這天冷了受了不輕的風寒,帘子、帘子可否扯小一點?」
夏筱筱倚在車屏上,半側著身子緊閉著眸,半張臉掩在了毛毯下,表面上睡得平穩,一顆小心肝卻撲通撲通跳得厲害,一邊又慶幸這車夫還可以,沒白白將自己給出賣了,只是,雖閉著眼,但也知道此時青玄一雙眼正緊緊的盯著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被認出來……
好在,就在夏筱筱快憋不住之時,被射進來的光線又弱了下去,像是帘子被放下了。
「奇了怪了,昨夜分明有人說見過那小子從客棧中出來往南走了,方才大道上咱們也尋過了,他的速度能有這麼快?」
青玄緊擰著眉,看了紫煙一眼,心中卻開始忐忑不安,紫煙臉色也比她好不上哪裡去,「此事也多怪你大意,樓主吩咐下來的事你也怠慢!昨夜若不是你睡著了,能落得那小子跑走嗎!」
「此番倒是怪我了!若不是這幾日照顧紅練頗累,我又怎會累得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