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心驚
朝廷上的國事日漸繁忙,據說岳華南部正旱事連綿災情不斷,皇上派人從國庫里正抓緊著朝那邊送去救振的災糧。
岳華南部距國庫有幾千公里的路程,一趟至少就要兩個月的時間,而災情發生一事由於地方官員的疏忽上報得晚了些,也就是說岳華南部那一塊的災旱至少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月,如今就算朝廷立刻派人將救災之物送去,到那兒能發到也是兩個月之後,在這期間不知要死掉多少人,日子多拖一日,就會有越多的人對朝廷不滿,損失掉大量的民心。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鄰近岳華南部的越國卻做了件膽大的事。
越國離岳華南部旱災處不過隔了一條護城河,理應同是有災旱之情發生,但就在這個大家都同樣需要有救災物資的關鍵時刻,越國國主卻派人前往岳華境內免費運去大量水資源和糧食。
越國這突然的一招來得兇險,如今朝廷的資源近時間內運不過去,便讓他人鑽了空子。然而這個空子朝廷一開始便有了警覺,越國如今做的就是在動搖岳華國的民心,現在百姓心中已經在懷疑朝廷一直在對他們的死活不聞不問,反而是誰救了他們就歸屬於誰的心態,得民心者得天下,岳華一旦一點點的失掉民心,那六國中其餘的國家便會有機可趁。
這些事朝廷也懂,但此時若是派兵根本就震懾不住那邊的災民,反而一旦出兵,更會讓民心流失,為解決這一事,此時皇上和諸位大臣已在御書房議了一整天。
反而北宮煜這個身為太子的倒是清閑。
夏筱筱皮正癢著,想著要出宮去遛遛,結果還沒走出宮門,就見到北宮煜好端端的堵在了宮門口。
當然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一匹馬。
北宮煜正背對著她牽著那匹馬,還有兩個小太監在一旁,樣子是剛把馬從宮外送進來的。
隔得有些遠,夏筱筱懶得去觸這個眉頭,索性轉身就走,哪知那匹馬兒好不知好歹,見著她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嘶鳴了起來,在北宮煜手中又奔有跳,眼見那馬兒真的要向夏筱筱奔來,她拔腿就跑,剛跑了沒幾步,北宮煜輕飄飄的聲音就死不要臉的傳入了耳中:「跑哪兒?」
她想裝沒聽見,可是北宮煜的聲音說是輕飄飄的,卻足以讓她心肝一抖,一張無奈的臉轉身時又換上了笑臉相迎的模樣,巴巴說道:「殿下可有何事?」
「過來。」他手裡牽著的那匹馬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前一瞬還凶得要命,這會兒在他手中卻乖得要命,就像剛才那一幕只是夏筱筱的幻覺而已。
「做……做什麼?」她站在離他們有些遠的地方,一邊問著還一邊小步小步的往後退著。她才不要過去,每次這樣一見北宮煜總沒好事,每次他讓她這樣過去的時候也總沒好事!
「過來就知道了。」他見她那一副老鼠見到貓的害怕樣子就有些氣悶,語氣不由冷了下來。
那一雙墨眸夏筱筱隔著老遠也能感覺到像是要噴火了,北宮煜可不是好惹的,她一路踱著小步子,一邊看了他兩眼,小聲咕噥著,「過去八成沒什麼好事。」
人到北宮煜面前,低著頭,眉頭卻是皺得老緊。
「這匹馬是父皇御賜的汗血寶馬,今日才從城外送進宮來。」北宮煜看了她一眼,手拉著馬革帶一用力,竟是那匹犟馬也抵不住的力道把馬牽到夏筱筱面前。
夏筱筱一抬頭,自然認得出來眼前這匹鬃毛中夾雜著暗紅汗液的馬兒是汗血寶馬,可是此時她關心的並不是這馬兒,而是北宮煜的腦子裡又在打著什麼如意算盤。
北宮煜笑了笑,對著陽光,嘴角淺笑,幾分儒雅幾分桀驁,在他的身上看著卻一點也不覺得矛盾。他突然將手中的馬革帶遞給夏筱筱,笑道:「這匹馬剛進宮,就連本王也不知道它的脾性怎麼樣,可剛才愛妃一來它便精神了許多,本王想它是不是比起本王來更喜歡愛妃多一些,所以這第一次駕馭這匹寶馬的榮譽,本王倒是想讓愛妃試試,如何?」
「不如何。」夏筱筱立馬就回道,什麼喜歡,它看見她的模樣分明就是想踢死她!北宮煜是老眼昏花了才會從那麼兇猛的嘶鳴中聽出這馬兒是喜歡她的。
「本王剛才說了,這馬,是皇上賜的,愛妃莫不是看不起皇上賜的這匹馬?」北宮煜看著她淡淡笑道。
北宮煜連皇上都拿出來了,就是夏筱筱敢不聽北宮煜的話,可也不敢否認皇上好心賜的馬呀,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瞪了北宮煜一眼,終於忍不住指著周圍一圈的奴才太監們說道:「你這裡有這麼多的人幹嘛非要讓我騎?騎馬不就是你們男人的事嗎?」
馬兒似是聽懂了她的話,突然就仰頭長鳴一聲,聲音刺得耳膜都快破了,也不知道是在贊同她還是在反駁她。
周圍的小太監們都被這馬兒突然的叫聲給嚇到了,夏筱筱也跟著縮了縮脖子,北宮煜眼眸沉了沉,回頭看了那馬兒一眼,眼裡凌厲的光掃過去,夏筱筱清楚的看到那馬兒堅實的身軀狠狠的顫了顫,北宮煜手上突然用力,馬兒仰著朝天的頭顱立馬低了下來,哀哀的小聲叫喚著。
馬兒兇狠,北宮煜比它還兇狠。
夏筱筱盯著眼前在北宮煜手中俯首稱臣的馬,這馬,她本來就不會騎,更何況是這麼兇殘的馬,北宮煜又是在想著法兒的弄死她嗎?
北宮煜又回過頭來盯著她,眼裡的那抹凌厲氣息頓時消失不見,她倒是有個好理論,騎馬不都是他們男人的事嗎?呵,確實讓他回不了一句話。
「嘖嘖,愛妃不是一直想著要身好功夫嗎?怎麼卻連騎馬這麼簡單的事都不會?」北宮煜突然嘲笑道,把牽馬的繩子塞到她手中,一副好整以暇的目光看著她,「去吧,本王也想看看愛妃的功夫練到什麼境界了。」
夏筱筱的手被扳開,把繩子拿在手中,心驚膽戰的看著眼前的這匹馬,聽到北宮煜提到她學功夫的事,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轉而驚訝的問他:「我的書冊子是不是你拿的!」
「愛妃在說什麼書冊子?本王一句也沒有聽懂」北宮煜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又催促了一聲。
可是看北宮煜的表情她就知道一定是他拿的!就是她從落止那兒好不容易拿來的那本劍譜,安子還說是本絕世的好劍譜呢!上次她爹爹因為夏縈夕的事情進宮來找她,當時她正拿著劍譜在看,後來北宮煜來了又和他吵了一架,書也就丟在院子里了,後來當她想起來時劍譜就不見了,現在想起來那天他爹爹走後就只有北宮煜來過暮錦閣來過她的院子,她的劍譜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不見了,當時除了北宮煜,還有誰會拿她的劍譜?
可是北宮煜拿她的劍譜做什麼?莫不是也是看出了那本劍譜上修鍊的是絕世武功所以眼饞了就給她偷走了?
北宮煜此時自然是不知道夏筱筱心裡是怎麼想他的,只是為什麼此時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小偷一樣?
「你把書換給我!」夏筱筱伸出一隻手攤在他面前,語氣也變化了些。
「想要?上了馬本王就還你。」北宮煜冷笑一聲,指了指夏筱筱身後的那匹馬。
夏筱筱猶豫了一瞬,又看了看那馬泛紅的眼珠子,咽了咽口水,終是一咬牙由小太監們將她扶上了馬。
她是真的怕這馬的,好馬她也就上次在宮外的時候和落止騎了一回,而且還是落止就在她身後坐著護著她的,此時一個人上了馬背,她連腰都不敢直起來。就這麼趴在馬背上,死死的抓著馬背上的一堆鬃毛,生怕馬還沒開始跑就把她給摔下去摔死了。
可是怕歸怕,北宮煜說了她騎這馬就能把她的劍譜還給她,那劍譜是落止送她的,若真是不見了也就沒什麼,可既然她知道劍譜是在北宮煜那兒,那她就必須把它拿回來,落止給她的東西她不想拿給別人。
「是你自己說的,我騎了馬之後你就將劍譜還給我!」她顫生聲朝馬背下站在一旁看好戲的北宮煜吼道。
北宮煜卻只是沉著臉看著她,不說話,她的害怕連他都能感覺得到,可是就為了那本破劍譜,她居然真的騎上這匹馬了。
北宮煜轉過身,一揮手,一個小太監拿起馬鞭子就在馬背上狠狠一抽,本就兇狠的馬在這麼一吃痛,提起前腳就躍了起來,嚇得夏筱筱大叫起來。
馬兒躍得高,夏筱筱覺得就像在飛一樣,閉著眼不敢往地上看,好像下一瞬自己就會從馬背上摔下來,一張小臉頓時嚇得慘白。
要死了要死了,她這到底是怎麼把北宮煜給惹著了啊!早知道今兒個就不想著出宮的事兒了,撞上北宮煜她哪回有好事啊!
馬兒前蹄一落地,奔著命的就開始跑起來,夏筱筱是趴在它背上的,顛得她五臟六腑都快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