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雲堡
這一日,他見路上陸續有修行者急匆匆地經過,又過了幾日,見到更多修行者經過,他正在想方設法打聽時,見到後面來了四個兩男兩女均是築基期修為的修行者經過,其中一男一女,他是認識的,正是從前他在雙修門認識的俞倩、聶風平二人,其中俞倩為他故人俞聰後人,他與俞倩有半個師徒之誼。記得他離開雙修門前曾幾次叮囑俞倩盡量遠離聶風平,不知今日為何倆人又走到一處。另有一男修為築基後期修為的修行者,他沒見過,倒是走在後面的女子五官端正、皮膚細膩而白,極其貌美,論美貌比俞倩還勝一籌不止,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其面貌,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其為築基後期大圓滿境界,距離結丹期修為僅是一步之遙。
李釋厄沒有當面相認,而是避到路邊,任他們四人經過,顯然這四位修行者急著趕路,相互間並沒有說話,何況他將頭埋著,而且他比從前又黃又瘦的體貌大不相同,俞倩、聶風平經過他身邊時,竟然沒有注意到他,更沒有認出來,倒是走在後面的那位女子不知怎麼回事竟然回頭沖他甜甜一笑,他不得已抬頭報之以一笑。
不多時他只能看到那四位遠去的背影,略是沉吟,他有意不追上去,被拉開千百丈距離時,他才催動座下青牛遠遠地跟上去。
又走了半日,前面四位修行者竟然消失在一片迷霧之中,正當他疑惑時,才發現這迷霧竟然是一結界煥發出來的,如此看來,俞倩等人通過他不知道的手段進入結界保護的空間之中,他本想嘗試破此結界進入其中,但見其結界靈力異常強大,不是他一時所能破解得了的,何況存有此結界的存在並不是他一個築基中期修為的人所能得罪,想到這裡,他乾脆原路退出數里之遙,收起青牛,躺在路旁一棵歪脖子樹上打盹兒。
才過去一個時辰時間,又有三撥人由此路經過,因為均是兩人以上,因為不知他們底細,他不好下手。這時遠處來了一人,看起來三十多歲,胖肚,魚泡眼,圓圓腦袋上頂有幾撮毛兒,臉上掛著一副笑眯眯的樣子,頗為滑稽……李釋厄見之,眼前一亮,略是沉吟,道:「此人倒是一副好下水,可惜珍珠蒙塵,應該與我有一段緣分,我該是提攜他一把才是。」
想到這裡時,低頭再看那人,竟然從樹下遠去,恨恨地道:「看來我與他緣分頗淺。」佯咳一聲,從樹上躍下來,追到那人面前,呵呵地道:「前輩,貴姓?哪裡去?」
那人見眼前突然冒出一人,不高興地道:「你管我姓什麼?你管我哪裡去?見長輩在此,也不施禮,一個勁兒呵呵傻笑,剛才吃到雞屎了?」
李釋厄收起笑臉,道:「在下李釋厄,不是晚輩不給你施禮,而是擔心你受不起我這禮兒,我若是點一下頭,你的修為從此肯定受限——信不信?」
那人哼一聲,道:「我鍾離權竟然受不起練氣期後輩一拜?真正笑話——你先拜我試一試?」
李釋厄玩笑道:「前輩,你抬頭看看天色吧——」這時半天里憑空聚起一團烏雲,眨眼間竟是電閃雷鳴,眼看要下雨了。
鍾離權眯著眼,瞟了一眼,道:「晚輩,竟敢在我門前弄斧?小小技藝而已,待我將其化去——」
李釋厄負手而立,笑道:「鍾離前輩,請——」
鍾離權張口吐出一支三尺鐵劍,嘴中念念有詞,將鐵劍向空中扔去,一道灼眼白光從鐵劍劍身發出來,伴隨飛劍向半天雲空刺去,憑此靈寶級別的鐵劍,倒是真的將半天烏雲削去一角,卻是未竟全功,此時雷電落下來,兒臂粗的雷電正好砸在其近乎禿頂的腦袋上。他「哎呀」一聲,一屁股跌在塵埃之中,心中頓時悶火,欲將鐵劍重新祭出去,李釋厄撫掌笑道:「不過如此爾爾——」
說到這裡,他探手指天,一團里許範圍的烏雲憑空消失,眼看砸下來的密密雷電隨之消散。
鍾離權面色尷尬地訕笑道:「你這一手法術果然高明!」
李釋厄亦是笑道:「鍾離前輩,還想不想受我一拜呢?」
「你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是不是皮痒痒了?非得逼我使出殺手鐧?對了,你叫什麼?」
「晚輩姓李,叫李釋厄,前輩,你是不是去那個地方?」
鍾離權點頭道:「那是雲堡所在,此次我僥倖獲得一隻通令牌,正要去看看——呵呵,這是一次小範圍築基期修為的修行者聚會,你一個練氣期修為的修行者哪裡有資格進去?」
「若是鍾離前輩方便的話,我暫時充作你門人,幫你打下手兒?」
「呵呵,李道友,這可是委屈你了,剛才我讓你施禮,現在——算了吧,我大肚裡能撐船,可不小雞肚腸——可能我真的受不起你這一拜呢。」
鍾離權走到雲霧邊上,從袖中掏出一塊玉牌,輸入少許真氣,只見玉牌體上發出一道炫光,雲霧中憑空開出一條路,走出一童子,沖他們招了招手,兩人隨即緊跟那童子進入雲堡之中。
此地原是一峽谷之地,沒想到結界之中竟是藏有一片偌大地方,只見其中有房屋建築等近千間,幾處廣場,各處有三三兩兩的築基期修為的修行者走動,當然也有不少練氣期修為的修行者活動,極遠處有一座聳入雲霄的孤山,此山據說為雲堡諸多長老及兩位太上長老所修行地方。
鍾離權原是江北一小門派門下,後來被仇家所滅,他僥倖逃出來,從此以散修身份獨自潛修,偶爾出來走一走,認識和結交不少朋友。他們正說著話,對面走來四個人,鍾離權迎上去,笑道:「剛才我還念叨徐道兄,沒想到你們就來了,給我介紹一下兩位面生的道友?」
徐姓修行者,叫徐鳴,他呵呵笑道:「鍾離道友剛才真是念叨我?不見得吧?這位是袁成袁道兄,另一位是林一軒林道友——鍾離道友,你什麼時候身後多了一個跟班的?」
鍾離權嘿嘿一笑,道:「半道上撿來的,沒什麼出息,才跟著我——小李子,快見見前輩。」
李釋厄佯咳一聲,分別施禮道:「諸位前輩見禮了。」
一行人說笑著來到一座小樓里,原來此雲堡竟然有這樣一座茶肆,倒是令李釋厄感到新奇,徐鳴領著眾人越過茶肆里來來往往的人群,頗為老練地佔了一張桌子,請鍾離權等入座,道:「此處茶水不便宜,我與諸位朋友也不客氣,待會兒會賬時,各付各的。」
果然此時一童子走過來,道:「諸位前輩,請問你們點用什麼茶?我們這裡只有一種茶,分上、中、下三品,上品茶七十五萬靈石一壺,中品茶二十萬靈石一壺,下品茶三萬靈石一壺……」
李釋厄自然沒有資格入座,只得坐在距離鍾離權不遠的一張小桌子旁,聞聽童子報價,頓時感興趣,只聽見那童子繼續道:「一壺上品茶可以憑空增修為一到三年,一壺中品茶可以憑空增修為三個月,一壺下品茶不增修為,但是有可以強身健體、活血生肌之效……上品茶為嫩葉芽兒、如雀舌,滋味甘甜略是有些苦澀,中品茶為葉芽外所有嫩葉兒,其餘均是下品茶老葉兒……」
徐鳴要了一壺上品茶,鍾離權要一壺下品茶,其餘諸人多是要了一壺下品茶,當然也有個別修行者要了一壺中品茶。
鍾離權呷一口茶,感嘆道:「若是有一棵這樣的茶樹,此時修為恐怕已是結丹期——」
鍾離權的話才說出口,眾人便取笑,道:「鍾離道友,你連一壺中品茶都捨不得喝?還想擁有這樣的茶樹,豈不是做夢想屁吃?你能喝得起一口現在杯中的茶已是十分難得。」
徐鳴道:「我們只是知道這三品茶,其實還有一種茶叫極品茶,據說……」說到這裡,他戛然而止,見遠處有一目光盯著他,嚇得他將未說出來的話,生生噎下去。
李釋厄嗅了嗅空中飄逸而來的茶香,頗為好奇,於是招來童子,道:「道友,我想問你這個茶叫什麼名字?」
那童子見李釋厄為一練氣期修為的修行者,又不見他點茶,便猜出他是坐在桌旁品茶的哪位前輩的門人,不高興地道:「這位道兄,我現在忙得很,沒閑工夫接受你的盤問。」
李釋厄也不高興地道:「凡是來店中的均是客,你們的家主就是這樣接待客人的?」
那童子麵皮一紅,冷笑道:「若不是看在哪位前輩正在此地消費,否則早就將你扔出去,何至於讓你在此聒噪?」
李釋厄不與那童子多說,從懷中取出一靈石袋,道:「憑這一袋靈石,我想請你們家主見一面如何?」
那童子打開神識望袋中掃了一眼,面色微變,道:「這位道兄,請你稍等一會兒,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