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馮萍
隨著俞之夫一聲爆喝,包括馮萍在內,幾乎所有人都愣住了,一動不敢動,何姓修行者身旁一師兄早已按捺不住,怒道:「小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我動了,你敢怎樣?」
俞之夫冷哼一聲,徐徐站起來,道:「本想讓你多喘一口氣的,是你自己活得不耐煩。」只見他身影晃了晃,便憑空消失,待到他再次現身時,正好站在馮萍身邊,其手中多了一物,定睛一看,竟然是剛才說話的那人的頭顱,眾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轉向那頭顱的身軀,發現其身軀仍是站立著,正好此時一腔污血噴出來,眾人下意識地退後躲開血雨。
俞之夫甩出手中的頭顱,正好跌入其屍身處,他彈出一點星火,瞬間將其頭顱與屍身化為灰灰。
何姓修行者這時才反應過來,指著俞之夫,道:「你——小子——你敢殺我三師兄?」
俞之夫不屑一顧,冷哼一聲,道:「你想現在就死?」
何姓修行者一怔,遂道:「憑你練氣期修為,也敢在我面前猖獗?剛才我師兄一時大意而已,現在你有什麼手段都拿出來,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的。大家一起上,滅了姓馮的和這小子,為二師兄報仇。」
俞之夫趁馮嫣正在發愣,將其裹在懷中,又是憑空消失,正當眾人追上去,只見半空里轟隆一聲巨響,抬頭看去,不知何時半空里多了一簸箕大小的罩子,如燒著一般,火紅火紅的,滴溜溜地越轉越快,並見風便長,眨眼之間,竟然長至近百丈大小,幾乎將半邊天遮住,同時罩中現出九條赤紅的巨龍,眾人如被抽取魂魄似的,個個定身,一動不動,這時盤飛的九條龍同時張嘴各噴出一個火團,將何姓修行者等人無一遺漏地罩在罩子下,同時淹沒在火團之中。
在百丈外現身的俞之夫面色略是蒼白,他晃了晃身,丟下懷中的馮嫣,探手指向已經恢復拳頭大小的罩子,那罩子滴溜溜地飛入其手掌中,他略是查看,苦笑道:「都說殺雞焉得用牛刀?可是牛刀不小試,如何知道牛刀威力?這九龍罩果然是好東西,原本我以為憑我現在的修為不能掌控,其實勉力而已……」
他張嘴吐出一口污血,見馮嫣正盯著他看,道:「剛才哪些人都是什麼人?」
馮嫣身子一顫,退後幾步,道:「你是誰?」
「姓俞,叫俞之夫。」
馮嫣跪道:「俞前輩,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前輩修為,先前冒犯之處,請原諒。」
俞之夫皺眉,道:「這話如何說起?」
「前輩與我師尊相識,又輕易滅了徐天壽門人何蠻等師兄弟仨人,俞前輩至少是結丹初期以上修為,如何現出練氣期修為?」
俞之夫苦笑道:「與你多說,你也不理解,你同門好友似乎快要到了,就此告辭。」他晃了晃身,御劍而去。
馮嫣正欲追去,竟然腿軟無力,一下子跌坐塵埃之中,才想起剛才被嚇懵了,脫力過度,這時遠處傳來人聲,她一下子聽出來同門師兄的聲音,忙迎上去。
俞之夫並沒有遠走,他走出馮嫣視線后,便落在一處荒嶺上,閉目打坐一會兒,便起身晃了晃,憑陰陽如意化千面,換了一副唇紅齒白的俊少年模樣,擇一方向,從袖中掏出一摺紙,丟在空中,落地是便長成一壯實的青牛,飛躍其背上,又將黑狗扔了出去,那黑狗四蹄落地后撒歡亂躥,俞之夫也不管他,服用一把靈丹妙藥后取出《至毒寶典》仔細研讀。
三天後,俞之夫正在隨青牛行走,這時後面走來一群人,俞之夫慌忙離開牛背,將青牛與黑狗喚到路邊。那一群人很快經過,其中一領頭的跛腳男子看了一眼俞之夫,停下來道:「這位道友貴姓?」
「晚輩是一散修,姓李,前些日子突發奇想,取了別名,叫釋厄。見前輩匆忙趕路,不及迴避,請前輩原諒則個。」
「哦,李道友是一無根散修?此去哪裡?」
「天下之大,路在腳下,想去哪就去哪。」
那人略是猶豫了一下,道:「我也姓李,叫李乾,因為先天跛足,人稱拐子李,如今為逍遙門二代弟子,暫時他們的大師兄,若是李道友暫時無其他去處,可以去我門中看看。」
李釋厄故作沉思,道:「既然前輩盛情相邀,晚輩卻之不恭……」見眾人皆是徒步,於是收起青牛和黑狗,跟在隊伍後面。
馮嫣亦在隊伍之中,其悶悶不樂,離群索居,與同門很少說話,沒正眼看過李釋厄。
由於朝夕相處,李釋厄已經與李乾等人混得十分相熟。經過三個月的日夜行走,一行人終於來到一座山前,李乾對李釋厄道:「此山是我逍遙門臨時所在,因為我師尊不輕易見外人,也不準外人私自進山,所以請你留在此地,待我通報后再說。」
李乾等人進山後不久,遠處走來一群人,李釋厄避入一山石后,只見那群人涌到山前,徑直上山,山門處有一童子攔住去路,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便被走在前面一人踢出七、八丈開外,眼看活不成。
李釋厄皺了皺眉,遠遠跟了上去。
沿著山路蜿蜒行進約盞茶時間,來到一處石坪,石坪對面是一群依山建築,石坪上有三三兩兩人正在樹蔭下打坐,見一群人未經通報便上山,頓時圍了上去。
「你們是誰?為何擅入我逍遙門重地?」
走在前面一人,丟下一帖子,哼道:「此地被我師父和幾位師叔看中,限你們三日內搬家,若是到時候你們還不走的話,你們就不用走了,男修為役,女修為妾,聽說你們大長老為天下絕色女修,這幾日我們幾位師叔正在爭論其歸宿,哈哈……」說完,揚長而去。
李釋厄見他們下山,慌忙退出山外,又等了半日,才有一童子下山,左右張望半日,見李釋厄,才道:「你是李釋厄道兄?」
「正是。」
「李師叔請道兄隨我上山。」
上山後,李釋厄被請入一客房,但是又閑坐半日,並無人見他,因為初入他人山門重地,他也不好四處閑逛和打聽,於是他乾脆取一蒲團,又掏出《至毒寶典》,一邊打坐,一邊仔細研讀。
第二日,李乾才至,滿是歉意地道:「因為山門有些瑣事耽擱,所以才到現在抽出身來見你。」
李釋厄忙施禮,道:「在下晚輩之人,李前輩不必如此——」
「我原本見你為一散修,又見你儀錶堂堂,謙謙有禮老成,雖說資質有限,但是加以培養,將來完全充任我逍遙門門面,剛才師尊法旨:西北紅毛妖修虎視眈眈,時時製造摩擦,大有南侵之勢,又師門不穩,暫時不收編外人,何況近日將舉門避禍,而她不久將下山遊歷……」
李釋厄頓生失望,只是沒有露在面上,他訕訕一笑,道:「看來我與逍遙門的緣分僅止於此。近日我因為參悟一法術,此時正是關鍵時候,我想在此逗留三、五日,不知可否?」
李乾略是猶豫,勉強點頭道:「好吧,下山時不用告訴我,請你自便。因為我山門規矩,請你勿要隨便走動。」
三日後,前面石坪上果然一陣喧鬧,李釋厄來到門前,透過重重樹蔭,見一行近百多人闖入石坪上,其中有四位結丹期修為的修行者,另有十餘位築基期修為的修行者,其餘均是練氣期修為的修行者。
逍遙門共有兩百人,均是盤腿坐在不遠處的建築群前嚴陣以待,他們中人包括李乾在內,僅有七人為築基期修為的修行者,其餘均是練氣期修為的修行者,連一結丹期修為的修行者都沒有……李釋厄正在張望,這時建築群旁一洞口款款走來一女修,蜂腰細肩,面如煉乳,雙眸帶水,果然如傳聞中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你仍是原來模樣。」他向來心沉如水,此時心中卻是如萬馬奔騰一般,他深深喘了一口氣,盡量壓抑心跳。
此人正是逍遙門的創派之祖馮萍,如今結丹後期修為,曾是李釋厄舊識,李釋厄曾救其一命,但是為騙取其家傳秘學《萍蹤無影》,虛以應付,竟生情愫,當時懵懂年幼的馮萍與李釋厄定下終身,為其未婚妻。正在行走的馮萍突然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又莫名其妙地朝李釋厄所在看了一眼。李釋厄慌忙退入房中,在修行者眼中,此舉無異畫蛇添足。
果然馮萍丟下兩群對峙的修行者,竟然朝這邊走來,李釋厄這時恍然,苦笑一聲,走出客房,迎了上去,跪道:「晚輩李釋厄,叩見前輩。」
馮萍看了一眼跪在塵埃中的李釋厄,良久才道:「你就是拐子李引進我山門的李釋厄?」
「正是晚輩。」
馮萍冷哼一聲,道:「你年歲約有五、六百歲,或許比我還長些,如何敢冒充練氣期修為的修行者?你是哪裡來的姦細?到底有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