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兩位愛卿,你們在這裡吵也吵不出結果來,省著點口水吧。」


  「咳!」師徒兩個吵得興起,都忘了這是當著聖人的面了,於是陳太傅瞪一眼自家弟子,走到一旁坐下。


  楊柳則是摸著鼻子,灰溜溜的坐到一邊去了。


  聖人見他二人的樣子,不由好笑,「戴權給兩位大人送些茶水來,他們兩個說了那麼久的話,只怕都渴了。你這老小子,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戴權一點也沒有被聖人埋怨的自覺,反倒笑嘻嘻的應下了,親自泡茶去了。


  聖人這才看了看陳太傅和楊柳,「你二人這麼吵下來,也沒整出個結論出來,朕倒是有個主意,兩位愛卿可願聽一聽?」


  這話說得極為客氣,陳太傅和楊柳連道不敢。


  聖人這才笑道,「逸之想去國子學當夫子,原因雖是為了賈家那個小傢伙,對於國子學的那些學子來說,卻是一件好事兒,這麼一來,也並非不可行。只是,你那個小徒弟能夠繼續在國子學念書的時間也沒有幾年了,國子學的教學比起崇文館可是更累幾分,以你的性子,只怕適應不來。還有,伯霖同意嗎?」


  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楊柳,聖人繼續道,「依朕看,你倒不如在國子學掛個名兒,何時得了空兒,隨時去那兒指點一番,不掬是不是學生,那些夫子若是有疑問,也可以請教你嘛。這樣,既可以兩頭兼顧,又不必害怕過度勞累,何樂而不為?」


  聖人的話才剛說完,陳太傅立即出聲附和,「陛下這個主意不錯,這樣也不怕你只教導一個玄階一等的學堂,平白讓人嫉妒,又能兼顧住你那個小徒弟,倒是極好的,我看就這麼辦了的好。」


  楊柳無語,聖人都開了金口了,他還有什麼話說?而且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沒啥好不樂意的。於是他同意了。


  老太傅忽然想起一事來,「我那小徒孫,是老顧的親外孫吧?那小子卻是不錯,有空你也該把人往家裡帶帶,我這個當個師公的,連自家徒孫都不認識,說出去多丟份哪?」


  楊柳頓住,「帶他去您那兒倒是簡單,只是瑚兒的脾氣與別個都不相同,我怕到時候把您老給氣著了,那多不好啊。」


  老太傅抬手虛點楊柳,笑罵,「不就是愛財嘛,又不是什麼壞毛病,而且那孩子也只是愛財,又沒做什麼作姦犯科之事,你難道還怕我這老頭子把人給掬著了?」


  楊柳笑了笑,默認。


  老太傅氣急,「你個小沒良心的!」


  眼看著師徒兩個又要吵起來子,聖人扶額,為免自己的耳朵又愛摧殘,只能轉開話題。不多時,御書房裡又恢復了剛開始的君臣相得的景象了。


  這一天,賈瑚在迎接了自家好基友衛姜和他的兩個弟弟后,又迎來了他家大師父。


  賈瑚炯炯有神的看著楊先生,奇道,「大師父,您老怎麼到國子學來了?這是來探徒弟我的班嗎?」


  楊先生得意了,「為師現在是國子學的一名夫子了,今日來,正是給你們講課的!」


  賈瑚大驚,「大師父,您怎麼成了國子學的夫子了?難道您被貶官了嗎?」楊柳現在是正四品的翰林院侍講,國子監祭酒也不過是個從四品的,這兩者根本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嘛,不是被貶了,還能是啥?

  不過,聽聽這語氣里的幸災樂禍,學堂里的小夥伴們全都是懵逼的。怎麼個意思?不是說楊先生十分愛護賈瑚這個小徒弟嗎?賈瑚也極為尊敬兩位師父,難道傳聞有誤不成?不應該啊!

  楊柳沒好氣的抬手給了賈瑚的腦門上一個腦瓜嘣,氣笑,「你師父我被貶職的話,你很開心嗎?小沒良心的。要不是為了你小子,你以為我想來這裡累死累活的當個夫子嗎?太天真了。」


  賈瑚吐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你徒弟我好著呢!這裡又沒有人能欺負得了我,您老怕什麼呀?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楊柳瞪他,「我那是怕你被欺負嗎?我是怕你欺負了別人!到時候告到我那裡去。再說了,等再過幾年,你就得下場科舉了,你可得好好的念書,可別把你師父我的名兒給弄壞了,到時候看我不打斷你的腿!三條!!」


  賈瑚嘿嘿傻笑。


  賈瑚和他的小夥伴們不知道,當楊先生自願到國子學任課的消息傳出后,整個國子學,上到夫子,下到學子,全都瘋魔了。


  楊先生是誰?大齊目前唯一的一位六元及弟的狀元郎啊。能得他的一句指點,對他們這些學子,那得是多麼大的吸引力!

  然而,這位與他的才名一起廣為天下人所知的,就是他那高冷的性子了,不用說,跟他們這些在國子學的學子們一樣,就連崇文館里那些宗室伴讀們,想要得他一點指點那也是極為不容易的。就連崇文館里,在收了弟子之後,這位楊先生都快要的成為傳說中的人物了。


  如今,這位居然要來國子學任教,好懸沒把其他人給嚇尿了,蒼天啊,大地啊,哪位女神大大開眼了啊!別管這位是因為什麼原因來的國子學,反正都夠這些學子們狂歡一把的了。


  這些人裡面,大概只有賈瑚是全程苦著臉的了,因為,楊先生都來了,沈侯爺還會遠嗎?


  今天玄階一等的眾多學子們享受了一把楊先生的教學,楊柳不愧是六元及第的牛人,須知,自從隋唐時期開始科舉取仕后,能夠連中六元的,到目前為止,還真沒有第二個人。民間有傳,楊先生乃是天上的文曲星君下凡喲。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先前國子學的夫子們講的那些課,好些學子都還有些不明覺厲的,今天被楊柳這麼一講解,果然理解了許多。顧硯幽幽的乜了一眼賈瑚,羨慕嫉妒恨啊。


  等到午間休息時間到時,眾多學子們這才發現,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居然下課了?

  羨慕的看著楊先生溫聲柔語的詢問賈小瑚有無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說,這波仇恨值,賈瑚拉得不冤。


  在楊柳走後,學堂里的眾多學子紛紛拿翻開今天在課堂上做的筆記,仔細的看著,恨不能每一個字都記入腦子裡。


  午休時間,往日里熱鬧的集體用餐的景象,一絲兒不見,就連以前一到午休時間就到他這裡來蹭飯吃的幾個小夥伴們,也都埋頭苦讀。


  揉了一把臉,賈瑚很是無奈的對衛姜說,「大師父平時懶洋洋的,跟我家滾滾都有得一比了,最不耐的就是教弟子了。今天是受了什麼刺激嗎,突然跑到國子學來了?他這是準備引起國子監的內鬥嗎?」


  這話說的,顧硯就很不愛聽了。一手捧著課堂手札,一手夾菜吃,口裡還不得閑,反駁道,「楊先生這是心繫咱們這些學子,來給大傢伙兒講學的,我聽說,就連學里的夫子也都想來請教他老人家呢!楊先生真的是個大好人啊!根本不像以前那些人所說的那樣,是個不近人情之人。哼哼,那些人是在嫉妒吧!」


  賈瑚:……


  你不經過我師父的同意,就給人亂髮好人卡,這樣真的好嗎?


  「親愛的硯表哥,你別高興的太早,難道你還沒想到嗎?我大師父都來了,二師父還會遠嗎?」賈瑚語氣里滿是幸災樂禍。


  顧硯夾菜的手一頓,僵硬的把腦袋慢慢的轉過來,賈瑚發誓,他似乎聽到了關節發出的咔咔咔的聲音來,然後看著賈瑚,面無表情,「什麼意思?」顧硯心中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賈瑚笑容滿面,「我的意思就是,也許下午的騎射課上,你就能見到我二師父了。」


  顧硯呆住,一臉懵逼狀。就連楊旭和秦嵐聽了這話,也都傻在了那裡。


  衛姜看著賈瑚和小夥伴們的互動,眼中閃過一絲暗光,補刀:「瑚兒說的不錯,那兩位從來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當年沈侯爺領兵在外,楊先生都能放下京中如日中天的官位,在軍中當了個軍師,如今不過是到國子學當個夫子,人家沈侯爺肯定也會來的。」


  「嘭」的一聲,顧硯以頭搶桌,「這下子慘了。」他可是親眼見到過沈侯爺調、教小徒弟的場面的,想想在面對自家心愛的小徒弟時,沈侯爺都能拎著人狂揍,更不用說他們這些學子們了,心好塞……


  看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略憂傷啊。下意識的看向尤自不知末日即將來臨的傻白甜同窗們,顧硯詭異的覺得平衡了。


  果然,午間休息過後,幾個小夥伴遠遠的就看到正背手而立的沈侯爺,身後還站了兩個身高體健的親衛。這下子,不僅是顧硯,就連楊旭和秦嵐看到這陣仗,腿都有些軟了。唯有賈瑚和衛姜的面色如常。


  看著還在那裡懵著的眾同窗們,賈瑚心裡產生了一丟丟的不忍之心,然而,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賈瑚暗搓搓的在那兒等著看笑話。


  沈暄不滿的看著眼前這些長得跟豆芽菜似的小子,「怎麼一個個的,長得都跟小雞崽兒似的?以後你們考科舉的時候,怎麼有力氣撐過那九天?難怪你們楊先生會讓老子到這裡來給你當武夫子!既然老子來了,自然要好好的調、教調、教你們幾個了。來人啊……」


  有親衛上前,「在。」


  「讓這些小子們蹲個馬步,每個人的屁股底下點上支香,香沒燃盡之前,不許他們這些人停下來。」


  「是。」


  眾學子回過神,就被親衛按著蹲起了馬步,屁股底下,點起了香,頓時欲哭無淚。


  賈瑚拉著衛姜躲到一旁去,假裝自己沒來上課,試圖和以前一樣,翹掉他還沒來得及消化的騎射課程呢。


  然而,沈侯爺難得胸光明正大的來學堂里教導自家好徒兒,怎麼可能讓他躲了出去?


  「瑚哥兒,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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