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萬壽節后,大家的生活又都恢復了正常,只是番使們卻有些坐立難安了起來。不得不說,聖人這次出人意外的秀肌肉的行為,是很成功的。
這些番使們已經被聖人表現出來的霸氣側漏給嚇破了膽,一直以茜香國馬首是瞻的真真國使臣,甚至都想收拾細軟,連夜回國了。可惜,一場萬壽節過後,聖人就把他們這些番邦來使全都給忘了,像是一直記不起他們似的。
當然了,他們想走,也是走不了的,聖人不開金口,哪一個敢放他們自行離開?
就連一直對朝廷頗有怨言的四王八公等老牌勛貴人家,也在萬壽節的校場之行后,紛紛夾起了尾巴。
茜香國使這幾天也是過得戰戰兢兢,頻頻接觸大齊朝中,和他們交好的那幾個人,搞得整個使團的人人心慌慌。
賈瑚可不管這些,趁著這天休沐,帶上阿陌,就去了武安侯府。
時辰還早,沈暄早就已經在侯府特意開闢出來的校場里晨練了,楊柳卻還不曾起身。
賈瑚來的次數多了,自然知道兩位師父的習慣。
無須人帶著,賈瑚熟門熟路的帶著阿陌到了後院校場。
看著場中一桿長、槍舞得虎虎生風,幾可開山裂石的場面,土包子阿陌只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
瞧他那個傻樣子,賈瑚得意極了,「如何?我給你找的師父,你還滿意吧?」
滿意啊!實在太滿意了,原先他還以為賈瑚所說的給他找師父,最多不過是賈府里那個侍衛隊長罷了,聽說賈大爺武功的啟蒙先生就是他了。
誰能想到,他倒霉了那麼長時間了,居然一下子時來運轉了,這位可是武安侯爺啊!就是當不成正式弟子,讓他當個端茶倒水的小廝他也願意!這位只要稍稍漏出一點東西來,就足夠他吃上一陣子了!
「大爺,我真的能拜他為師嗎?」
「我早先就說了,能否拜師成功,那要看你的造化了,但我可以保證,至少一個記名弟子是跑不了的。只要你自己出息,是不是正式的弟子,卻是無差的。」
阿陌紅了眼眶,不住的點頭,內心的激動,難以言表。
如果當年他能夠學得一身的功夫,是不是就能救下娘親,自己也不至於淪落到如斯境地了?
一時間,阿陌的神情堅定了起來。他一定,要學出個樣子來!然後回到那個地方,為他娘,也為他自己,報仇!
沈暄又打了一趟拳,這才收功過來,接過小廝遞來的帕子,胡亂擦了一下,這才看向賈瑚,「今兒來得挺早,是不是有什麼事兒需得師父我去幫你擦屁股啊?」
賈瑚不客氣的翻了下白眼,對這位沒事就愛揪著他揍的師父,賈瑚心裡敬重,和他說起話來,卻是正經不起來。
「我是那樣的人么?現在整個京城,誰不知道我是你家徒弟啊?哪個沒長眼的敢來招惹我?那,前兒我家小廝在街上撿了個小子,我看他根骨不錯,年紀也小,這不嘛,你徒兒我怕您老每日里沒事做,盡折騰大師父了,您要是樂意,收個小徒弟什麼的,我也沒意見。要是嫌煩,您留著當個跑腿的小廝,偶爾指點幾下,他也是樂意的,如何?收到我這樣的徒弟,當真不錯吧?」
沈暄抬眼瞪過來,「這麼自吹自擂的徒弟,老子也是頭一次見!還有,老子和你大師父那是夫夫之間的情、趣,情、趣,懂?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賈瑚臉一撇,不屑道,「不懂!」
沈暄只覺得肝疼,這小子,白疼他了。
當下不再理會,走到阿陌的身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倒真的是個練武的料了,就是比你差了點兒。不過,我瞧著,這孩子不像是會來學武的啊!」摸摸下巴,沈暄迷惑了。
「瞧您說的,我可是天上地下獨一份兒的!您可別什麼人都拿來和我比。」可不是么,這世間,能夠帶著前世的記憶入輪迴的,又有幾人,有幸吞下那口先天元氣的又有幾人呢?
拉過阿陌,說,「當日我家小廝是從拐子的手上撿的他,他說他是無家之人,我給他起名叫阿陌,您老就當他真的是無家之人吧,那麼較真做什麼?您仔細教著,指不定多年之後,真的會讓您老教出一個智勇無雙,文武雙全的軍中大將呢。」今天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賈瑚這句不過隨口一說的話,十幾年後,居然成真了呢,只能說,世事無絕對呀。
沈暄一頓,這位武安侯爺對於後院陰私什麼的,一點聽的興趣都沒有。但是在京城這麼多年,聽的,看的,該知道的一樣也沒落下。
如今賈瑚這麼一說,頓時也知道了自己為何會從阿陌身上看到一絲的違和感了。明明是一個身份低下的小廝,身上卻有著富家子弟的矜持。
一時來了興緻,沈侯爺走近阿陌,仔細端詳了一番。阿陌有些緊張,卻勇敢的站在那裡,並不退縮,這一份膽氣,換來沈侯爺的讚賞。
「不錯,倒是個有擔當的。既是瑚兒帶來的人,便留下吧。只是能不能讓老子動念收徒?」拍拍阿陌瘦弱的肩膀,沈暄壞笑,「小子,拿出你的本事來吧,證明你自己!」
阿陌的眼裡迸發出一道神彩,差點閃瞎了沈暄的狗眼,雙膝一彎,直接跪倒在地:「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得,這小子直接拜師了。
沈暄:……
奶奶個腿兒,老子的語言表達能力沒那麼差吧?這也能理解錯?
賈瑚卻是直接笑噴了,好在他現在既沒吃什麼,也沒喝什麼,否則他們三個都要遭殃了。
「不錯不錯,爺果然沒有看錯你!」
這話一出口,換來沈暄不滿的白眼,「老子真是白疼你小子了!盡添亂了。行了,起來吧。以後你就是我的記名弟子了,雖是記名的,正式弟子該做的,一樣都不許少,正式弟子不該做的,你也要做好,記住了嗎?」
阿陌正經著一張臉,十分嚴肅的回道:「弟子記住了。」
沈暄這才滿意了,「往後你就叫沈陌吧,還有,楊先生是這府里的另一個主人,侍奉他,須得如同侍奉我一樣,你可做得到?」
「弟子謹記。」
沈暄這才終於滿意了,認下了這個小弟子。
師徒三人往前廳而來,楊柳還沒起身,昨天晚上,只怕是被折騰得狠了,沒到中午,怕是起不來了。
賈瑚對這種情況十分清楚,以往休沐的時候交作業,他都是要到過了午時才會來的,今天的確是來早了。
用過早膳,沈暄一時手癢,打著考教弟子的名義,抓著賈瑚打了個昏天暗地,看得一旁的沈陌熱血沸騰,恨不能現在就擁有如斯的武功。也正是有著這塊巨大的胡蘿蔔在前面吊著,在往後的日子裡,沈陌習武的熱情從來都不曾改變過,他如今的目標是,打敗大師兄,最終打師師父!
咳!祝他好運吧!
解決了師父收徒的事情,賈瑚又開始沒心肺的過著上學、回家、與三五好友出外遊玩的日子。
令賈瑚詫異的是,在忙過了萬壽節后,衛姜衛世子居然轉學到了國子學!這個消息一出,滿朝皆驚。
為何?之前衛姜是在宮裡的崇文館里念的書。這裡頭皇子以外,只有宗室以及一些受寵的公主的子嗣們可以來這裡念書,最多再加幾個皇子伴讀而已。
教授這些皇子宗室的夫子,個個都是正五品以上的翰林院的大人,這些人,幾乎都是每一屆科舉的前三甲出身,最次的也是二甲排前的,甚至還有幾位朝中大儒似的人物來給他們上課。就賈瑚編出賣錢的那本《歷屆會試文章集錦》裡面,都有這些人的文章的。
這麼說吧,但凡家中有能力的,無不是削尖了腦袋想要把自家孩子往崇文館里送。而今,衛姜卻反其道而行,自己轉學到國子學不說,還把兩個弟弟也給帶跑了。這是打的誰的臉呢?這是明晃晃的打臉了吧?
許多翰林院出身的崇文館夫子當真是氣炸了肺,然而,衛姜的出身擺在那裡,聖人都同意了,他們這些夫子又如何能夠攔得住?再氣又能如何?只能憋著!
然而,就在衛家三兄弟轉學后的第二天,四品翰林院侍講,大齊目前唯一一位六元及弟的狀元郎,有文曲星之稱的楊柳楊大人,居然自請入國子學,當一名普通的夫子!
一石激起千層浪,鬧得崇文館里人心慌慌。
御書房裡,當朝太傅陳霖陳大人當著聖人的面,吹鬍子瞪眼,「你們這些個小子,一個個的,太不讓人省心了,那國子學里是有什麼狐狸精在世嗎?迷得你們都忘了自己是誰了!不像話!」
「老師這話可不對了,國子學里哪裡來的狐狸精呢?不都一樣是大齊的學子么?您忘了,我家小徒弟就在國子學里念書呢,那小子可不安分了,我這當人師父的,可得好好的看著才行。」
沒錯,陳太傅當年最為得意的弟子,就是楊柳。
「放屁!說那麼多,都是借口!你不會把徒弟弄進崇文館嗎?非得把自己弄出去?!」老太傅氣得都口不擇言了。
楊柳嘆氣,「我那小徒兒是個重情義的,他那些好友都在國子這裡蹲著呢,他哪裡會獨自跑到崇文館里去念書?再說了,國子學也不錯啊,否則忠勇郡王家的那三個小子怎麼也會跑去那裡呢?」
聖人揉著額頭,實在是被這師徒兩個吵得腦仁兒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