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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南歡聽到這話, 她捂著嫣紅的唇角,低低的笑了一聲, “不知廉恥嗎?”


    下一秒, 她的手探進宋暮的領口,拉開他本就鬆散的衣襟,露出他強健卻並不十分誇張的身體, 緊實利落的肌肉線條。


    這是一具充斥著力量與危險的軀體,每一塊肌肉在昭示著蓬勃的欲望。數道長短不一從胸口到小腹的疤痕,就像是猛虎背上的斑斕花紋,帶著某種震懾人心的壓迫感。


    宋暮的身體一僵, 他低眸看著南歡,手指微動又放下, 視線無所適從的飄忽了一瞬, 又定了下來,冷冷的盯著魏玉。


    不敢去看南歡,亦不敢碰她, 更不敢阻止。


    南歡的目光纏繞在宋暮的身體上, 她強迫自己的目光和表情, 乃至於動作都表現得無比自然, 就好像這樣掀開宋暮的衣服, 撫摸他的身體, 她已經做過千百遍一般。


    她貼近他,彼此身體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物互相傳遞,他的身體是滾燙的,像是靠近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隻有宋暮能夠感覺到南歡觸碰他身體的手, 緊張到掌心出了一層潮濕的薄汗。


    她的演技的確很不錯。


    分明在做著這樣放浪又大膽的舉動, 可南歡那張梅花霽雪般高潔柔麗的麵容上卻無一絲羞愧之色, 反倒帶著隱隱的笑意。


    魏玉的眼睛看不到宋暮,南歡占據了他所有的目光。


    他覺得眼前這張臉陌生的可怕,麵上神色變幻,一時連呼吸似乎也變得困難起來。


    “我對著我的夫君,在我們的床上。夫妻之間做什麽不都是應該的嗎?顧禦史連王爺的房中事都想插手,未免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玉指從鎖骨慢悠悠的滑到男人的胸口,像是生怕魏玉看不見,她的手指沿著傷痕輕輕的摩挲。


    宋暮的呼吸變得微不可聞,他屏住了呼吸,難以控製心跳。


    往常南歡絕對不會做這種舉動,可此刻她從魏玉的神色中品味出了一絲快意。


    她想要讓他品嚐她曾經承受過的屈辱與痛苦。


    魏玉憤怒到了極致,反倒冷靜下來,“囡囡。我知道你生氣我不認你,假名顧安。我作為禦史作為顧安的確沒有立場來指責你,


    可今天我是作為魏玉來這裏的。你忘記我們曾經定下的誓言了嗎?我們青梅竹馬那麽多年的感情你就要這樣輕易舍棄嗎?”


    南歡眼含譏諷與嘲弄,“原來如此。你想要做顧安時,我便是瘋婦,得滾遠一點。你想要做魏玉時,我便是囡囡,得跟著你走。你此時竟然還有臉提當年的誓言,你背誓娶妻時,又將誓言,將我放在何處。”


    魏玉聽到這話,一時氣短,聲量弱了下去,“這件事算是我對不起你。但我是有苦衷的。”


    南歡,“什麽苦衷?是郡主強搶民男,還是有人將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另娶?你既有二意,為什麽不來信一封告訴我?”


    魏玉的雙眼布滿血絲,那雙總是多情自持的桃花眼,此時仿佛籠了一層粉紅的血暈。


    他無法回答她的問題,隻能喃喃道:“我心中仍有你。囡囡,我心中隻有你。”


    他要怎樣回答,回答自己為什麽沒有在成婚後告訴她。


    一日又一日的拖著,想著隻要再等一等,或許能瞞住,或許他回京,她也不會知道。


    隻要給他幾年,讓他恢複舊姓,手握大權。


    那時風風光光的去見南歡,一切都來得及。


    他下意識的逃避做出選擇,他沒有辦法去選擇放棄南歡,也舍不得放棄近在咫尺的機會。


    其實他心中一直都是知道的,他太清楚南歡的性子,她性情剛烈,絕不肯低頭。


    此事若讓她知道,她必定是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所以隻能瞞著,瞞到無法再瞞,賭她心中對他的情意有多重,日後慢慢彌補。


    他總想著他們的情誼深厚,隻要他誠心彌補,總是能讓她與他重修舊好。


    他沒想到她會生病,更沒想到她會另嫁他人。


    魏玉從懷中摸出半麵銀鏡,他急切的上前,想將鏡子遞給她看,“囡囡。你看。當年的鏡子我一直都好好的貼身帶著。我心中是有你的。”


    南歡伸手,奪過鏡子毫不猶豫的將它擲了出去。


    聽著鏡子落地的脆響,魏玉麵色霜白。


    南歡卻是大笑一聲,她的目光徒然銳利起來,“我早都說過,你我的情意就如同那半麵摔碎的殘鏡,早都毀掉了。你已背誓,我與你便再無半分關係。”


    她側頭看向身邊的宋暮,目光又柔和下去,仿佛含著一汪春水,“如今我心中隻有殿下。”


    從前囡囡可是連碰到他的手都會臉紅退後三步,可如今靠在他人懷中也泰然自若。


    初識人欲,是因著年少時的一個荒唐的夢。


    夢境中少女嬌聲若鶯啼,冷香清到骨,聲聲玉郎,讓他明綠染春絲,嚐到了情竇初開的滋味,明了自己的心意。


    自此他麵對她,再難心靜如水,私下將她的名字描摹千百遍,輾轉反側。


    即便在夢中,他仍舍不得冒犯她,又生怕自己表現的孟浪會嚇到她,隻不停在心中勸告自己,君子當潔身自好。


    他年長她幾歲,本來一切順理成章隻要耐心等待,便總有得償所願的一日。


    魏家出事並非他所願。


    這些年他一直盼著與她再見,重逢,明媒正娶使她風風光光的嫁給他。


    讓一切重回正軌。


    ‘我的夫君’,四個字刺破了他所有的幻想與自欺欺人。


    此時他方才了悟,想要帶走她是不可能的了。


    他已經徹底失去她。


    無論她是生,是死,她的心中都不再有他。


    她嫁給了宋暮,不是被強逼,而是心甘情願的嫁予了他人為妻。


    她會與另一個人恩愛情長,白頭偕老。


    心中疼痛難休,好似尖刀剜骨。


    魏玉以手抵住心口,強撐著維持最後一點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曆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理智,“囡囡。就這麽恨我嗎?我們真的就沒有一點可能了嗎?”


    南歡懶洋洋的靠在宋暮的懷裏,坐在他的大腿上,就像是一隻得寵又慵懶的貓,用手指按壓著宋暮的胸口的肌肉,眼底閃過一線饒有趣味,“夫君。他既成心想為你效忠,何不全了他的心願。不過也不能沒個章法,若是人人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以後咱們王府的顏麵往哪裏擱呀?”


    宋暮聽聞此話,硬朗英俊的麵容上浮現出一個微笑,低聲問她,“你想怎麽處置他?”


    南歡觀察著魏玉的表情,將他的所有情緒都收入眼底。


    真奇怪,曾經名滿京城以風姿卓越出名的魏公子,一襲瀾衫,永遠風雲不驚,矜貴疏冷。


    她生怕忘了他的風采,將他俊秀的眉眼親筆描繪了千百遍,總覺得這張臉是世上再無人可比。


    可此刻看著眼前的人,卻跟記憶中的人分毫都對不上號了。


    他狼狽的樣子,原來跟她一樣可笑。


    原來他也會感覺到屈辱,原來他也會因為被背叛而傷心。


    此時才後悔才傷心,未免也太晚了。


    “小懲大誡一番,我看宮刑就挺合適。這樣方便將顧禦史留在王府中,也好日夜為您盡忠。”


    她竟然這般憎恨他,竟能想得出宮刑這樣惡毒折磨人的法子,留他在身邊做個太監讓他日日看著他們恩愛。


    心底那根弦在某一刻繃緊,奏出一聲哀鳴,徒然斷裂,空空如也的心房隻剩一陣陣的悲鳴回蕩。


    魏玉的目光落在女子麵上,對上那雙冰冷的眼睛,紅了眼圈。


    宋暮沉默的點了點頭,像是將這話聽進去了,又像是在肯定南歡的想法。


    魏玉後退一步,他愴然慘笑,“士可殺,不可辱。囡囡,你既然這般恨我,何不親手殺了我?”


    宋暮一把抓起手邊的錦被,用被子將懷裏的人裹起來,抬眸瞥向窗外,“你們還在等什麽?”


    嘭——


    一聲巨響,幾個人破窗而入。


    這是幾個南歡從未見過的人,他們身上穿的並不是禁軍的衣服,也不是府中仆從的衣物。


    隻是一個眨眼的瞬間,魏玉便已經被製住。


    他像是一條遭了重擊的魚,反應呆滯,連個掙紮的動作也無。


    最後隻固執的抬起頭,用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南歡,一直看著她,直到他被拖出門去。


    宋暮對他們使了個眼色,他們動作熟練的捂住魏玉的嘴,幾個人將人拖出了房間,隻留下一個人跪在床前。


    “屬下失職,請殿下懲戒。”


    他垂著頭,不敢直視床上的二人。


    人被拖走了。南歡從被子裏鑽出個頭,又掙紮著弄出兩條胳膊,她手中匆忙的將宋暮的衣襟合上,動作匆忙,指節又擦過男人緊實的腹肌。


    宋暮低低抽了一口氣,南歡的手不甚明顯的一顫。


    她收回手,掌心撐著床榻起身,背對宋暮去將床幃拉上,深吸一口氣,問床榻前跪著的人,“我院子裏的婢女現在如何了?”


    男人垂著頭,恭敬的回答,“王妃放心,入院的凶徒一共七人,另有兩個人在府中內庫點火,皆被擒住。王妃的婢女有兩個人受了輕傷,其他人被迷藥迷昏。我們請來了大夫看過,她們明日便能醒來。”


    宋暮是第一次宿在王妃的居處,他們怕打擾了王爺的好事,將本該內外防守三米之內的人都撤出了三百米。


    就是這三百米,使得內庫起火,全王府的守衛都被抽調去救火。他們反應過來時,魏玉已經趁機帶人闖進了房間。


    他們不敢貿然強闖,隻能守在門窗之外。


    這種等待,是基於對宋暮本身武力值和魏玉武力值兩相對比所做出的判斷。


    宋暮的反應很平靜,“自己去領罰,讓今日當值的禁軍統領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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