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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中毒,陰差陽錯

  「怎樣?可妍,我這可有少了何物。」洛可妍與方以雪一同查看完她所帶的東西。


  洛可妍停下翻查的手,說道:「衣飾種類倒是沒少,不過你帶的這把扇子……這下方的墜子過長,舞動時會影響你動作的流暢性。」


  「那可怎辦,我舞技本就不好,上這訓課我心中緊張,要是還被這扇子阻礙……」方以雪講著,臉上滿是焦慮。


  「快快快……教習祭舞的姑姑過來了,聽說是皇城那邊專程請來的,為人非常嚴厲,咱們快點準備,不然一會得要受罰了……」突然一個急促的聲音傳來,眾人一聽,全七手八腳地忙活起來。


  而容脂胭這時才忙活著跑進來,方一進門,往內里一掃,看到洛可妍時,一個白眼丟過來,隨即自顧自地找地方整理東西去了。


  方以雪看著,秀手輕放在洛可妍腕上,以示她不要去介意這種人。


  洛可妍則點頭,微笑回應。


  看著洛可妍為了幫她,身上的配飾也沒有完全穿戴好,只道:「可妍,你還是先忙吧,免得教引姑姑來到不高興。」


  洛可妍想了想,拿起方以雪的長墜扇,道:「我來之前研習過祭舞,這些舞步對我來說不會太陌生,這樣吧,你拿我的青羽扇去用,那把比較適合你,等下次你找到合適的咱們現換回,如何?」


  方以雪想了想,「我這把扇子你真的沒問題嗎?」


  洛可妍笑笑,上一世為努力配得上古衛彬,出席重要場合所要的禮儀她學過無數遍,連這祭舞也是跳過不下百次,何來不熟。隨即輕輕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壓力。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謝謝你,妍兒。時候不早了,你先穿戴佩飾吧,扇子我自己去你箱子拿就好了。」見能把事情解決,方以雪心情也輕鬆了不少,讓洛可妍先行穿戴,其他的她自行妝弄。


  這時眾人已排好整隊,只待教引姑姑到來,半會,一個輕緩的腳步朝習舞庭靠近。習舞庭雖稱「庭」,但實則為內庭,庭里並不空曠,所以當寂靜之餘,外方的舉動還是能聽得清。


  腳步越來越近,不一會,只見一人踏入庭內。眾人好奇地打量起來。


  來人大約五十來歲的樣子,頭頂雲髻霧鬟,是身著紫紅色綢衣,腳蹬繡花綾鞋,走起路來矯健如飛,從門口到庭內,幾下功夫,就來到眾人前方,厚重的眼皮撐著不大的雙眼,眼神冰冷而充滿厲色地看著下面的人,說道:「今日起,你們在迎聖訓院的祭舞課程將由我教授,我姓莫,你們可以稱呼我為莫姑姑,之前訓院讓你等準備的祭舞所用衣飾,你等可帶齊了?」


  莫姑姑的出現讓眾人有點意外,洛可妍也不例外。按理說,祭舞這類訓課安排的教引雖不需年輕女子,但也不會是這種年紀的姑姑,而且看她身形粗獷,與之前的花嬤嬤相比,除了年紀稍輕,也沒差到哪去。而且她說起話來聲音卻極其沙啞,就像喉嚨中卡著一把利刀,讓人覺著她每講一句話都是鑽心般地疼。而且語調里透著距離感,讓人輕易不敢造次。


  眾人聽到她的話,皆若有所思,一時沒人回答。


  「怎的?是我說的話你們聽不懂嗎?」這一下,莫姑姑提高著音量,語氣異常堅硬。


  眾人這才醒過神來,齊齊回道:「帶好了。」方才的氣勢已經讓她們知道這個莫姑姑比花嬤嬤更不好惹的,現在她們的名額拈在她手裡,所以此時絲毫不敢有任何待慢之意。


  莫姑姑踱步而走,朝庭內人掃射一番,只道:「很好。下面我說的話,你們給我一字一句聽清楚。舞訓,會開訓四天,而且不會再像之前禮訓那般開訓一天休三天的,我會連著給你們上課,你們都給我認認真真地學。這其間,我不管你們家世多顯赫,背景多複雜,在我這,沒有這麼多歪門邪道,一律每人十分,犯一個錯扣一分,如果十分都扣完了你們就自己回家當你們舒舒服服的千金小姐吧。」


  聽到這話,眾人眼裡不由地露出不滿之色,其間一個女子直接說道:「怎的還要打分,往年的訓院開訓可沒聽說過有這規矩……」


  女子話還沒說完,就被莫姑姑一個眼神丟過去,一下不敢講話了。


  見女子閉了口,莫姑姑再次掃射眾人,道:「方才沒有我的允許私自講話的女子,你,扣一分。」


  聽得這個,女子眼睛一睜,一副不可思議地看著莫姑姑,嘴裡還想再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敢說出口。


  莫姑姑看著女子收住了口,眼睛一掃而過,對著眾人道:「皇家祭祀,是極其隆重、萬人矚目的事情,而祭舞是其中一個大部分,飽含皇家敬天、敬地、敬神的神聖意義,如若你們學的不好,哪日卻還真有幸被選入皇家演練,一個跳得不好,那可是殺頭甚至抄家滅族的罪過,醜話是說在前頭了,到時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希望你們以後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我說過的話不喜歡重複第二遍,如有再今日這般走神,隨意反駁,定不輕饒。」


  「是。」眾人聽著,全都嚴情肅穆,不敢鬆懈。


  「好,下面咱們開始講解祭舞習練。所謂祭舞,自古傳來就有幾種規格,天子用八佾,諸侯六佾,大夫四佾,士二佾,每佾為八人,男女分二,學用舞式因各規格、祭祀種類、規模大小等不同而有所差異,所以這段時間每個舞種爾等都要牢記在心,切誤錯亂。古時祭舞配飾中,男舞執盾、戚,而女舞則最重要的是兩樣東西,一是龠,二是雉翟,但發展到我黎蒼,這兩樣東西已只用雉羽團扇代替即可,這樣即可減少演練時的難度,又可增加女子本有的柔和,你們現時可以把扇子拿出來,我現在開始將你等練習。」


  眾人聽得,紛紛朝自己放置衣飾箱子的地方走去,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扇子,而方以雪與洛可妍因之前說好的交換,所以二人相互換了個眼色,洛可妍走去的是方以雪的箱子,而方以雪,則來到洛可妍的位置,打開箱子,拿起了青羽五明扇。


  待眾人回位,莫姑姑看著各人手上形形色色的扇子,黛眉輕皺,接著從後方拿出一把她所準備好的雉羽所制團扇,放在手上,對著眾人道:「這是我帶來的雉羽團扇,是皇家正規祭舞之時所專用的,你們給我好好看看仔細,再對比下你們手中拿的,看到底有幾人準備的是正確的。」


  眾人比比相望,看來看去,好似只有方以雪手中的扇子與莫姑姑手中的相似,而她們手上拿的,似乎更像日常納涼時紙的布料團扇。


  方以雪看著莫姑姑手上的,再對比了自己帶過來的、現時被洛可妍拿在手裡的那把扇子:她帶的也是不合格的!這時不由地看向洛可妍,眼裡滿是擔憂。


  洛可妍感受到方以雪的情緒,眼神微眨,示意她不要擔心。


  莫姑姑見眾人幾乎帶的都不對,嚴厲道:「帶錯的全都扣一分。中間那個拿青羽扇的,你做的很好,其她人,念在你等第一次受訓,就不另外責罰,先用你等手中的扇子暫待,隔日自行更換!」


  眾人聽著方以雪不用責罰,眼裡滿是不屑。


  站在一旁的容脂胭看著這情形,想著洛可妍真是蠢,就這樣白白受了罰也不坑聲。不過她本人都不出聲,她們就更不會傻到開口去幫她解釋,而且看著洛可妍無故受罰,她心裡更是平衡了。愉快之餘,又想到這麼快就被扣掉一分,那往後的日子可是難熬了。


  方以雪心中這時充滿內疚,犯錯的本是她,但卻讓可妍受了罰,方才她就要解釋,洛可妍卻朝她搖頭示意沉默……她想想也是,按這莫姑姑的脾氣,她現在說出來,恐怕受罰了還要再連累上可妍。


  「來,習舞正式開始,你們都按方隊站好,雙手合十,平放手胸,將團扇握於兩手之間……」


  庭院內眾人跟著莫姑姑,步步擺動……


  這一日下訓,洛可妍已累得不行。想不到這個莫姑姑體力真不是一般地好,這一日來她一刻都沒停下來過,對著她們一班人一直在講解,她也終於知道為什麼這位姑姑的聲音會沙啞至此——全然是太盡心授課講話所至呀!


  一回到洛府洗漱完,洛可妍連晚膳都沒來得急用,就往閨房走去,於床上沉沉睡去。這一夜,一個身玄衣從窗沿落下,動作輕盈,絲毫不敢弄出一個響聲。幾步來到她的床邊,看著眼前人兒累極的模樣,眼裡滿是心疼,抬手把人兒將將要掉的錦被輕輕一掖,見她安穩,便飛身離去。


  一夜過去,天方剛剛亮,洛可妍才一醒來就感覺這會腰酸背痛的,好不清爽。艱難地撐著手緩緩坐起身來,看了看窗沿透進來的光:得準備去訓院了。


  看這天色,她昨夜得睡了整整五六個時辰,而且睡到朦朧間,好似還有人幫她掖被子。


  「小姐,你醒啦!」這會,品秋端著一盆起床將用洗漱用的東西進來,見洛可妍已醒,急忙進屋忙和了起來。


  看著品秋的身影,想了想,許是昨夜品秋進屋來看過她吧。


  想到昨日莫姑姑的眼神,她只有掀開錦被,準備好東西出門,臨走前,品秋還不忘給她配上一碗葯湯……


  進入習舞庭內,洛可妍見許多人已早早到齊,而且看她們行動時艱難的模樣也沒比她好到哪去,這般疼痛還能堅持早來,看來昨日莫姑姑的「威嚴」確實震懾到不少人。


  而庭內一個角落,一雙眼睛見到洛可妍進來,閃過一絲驚訝而且不願相信的神色!不過很快,它又恢復了平靜。


  不一會,方以雪也走了進來,「妍兒。」


  洛可妍聽著,朝她走了過去,只見她面色蒼白,氣虛無力,急忙問道:「可是病了?」


  「無事,許是昨日練習時間太長,累的。」方以雪扶了扶額,道。


  洛可妍想了想,確實也是,連她都累得不行,別說以雪那般虛弱的身體,隨即道:「今日你多注意些,如若身體真承受不了,就跟莫姑姑請個假休息下吧,想來她會同意的,畢竟你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懂嗎?」


  方以雪聽著,微微點了點頭,「昨兒個回府我已找來雉羽扇了,你的那把我一會還你。」


  「好。」


  隨後,二人開始整理自身的東西。


  妝弄一番,她也走入排練時的位置,靜靜等待莫姑姑的到來。


  不一會,有人走路的聲音傳來,眾人聽得全不由自主地屏息靜待。


  腳步越來越近,她們都開始發著抖,而洛可妍卻聽著腳步聲甚為奇怪:這腳步聲如此輕盈……不會是那莫姑姑。


  直到腳步再次臨近門口,屋內許多人也發覺不對:莫姑姑那般粗獷的身子怎可能走得如此輕巧?

  不一會,只見一女子踏入庭內。身著綠色輕紗,裙擺長而拂地,步履阿娜而入,一舉一動都似在舞蹈,這一下,原本寂靜無聲的庭內皆一片唏噓。


  聽得這聲音,本無意觀賞的洛可妍也抬頭朝前一望,一女子待她走近細看,只見她一絡青絲盤成旋天靈蛇髻,一根玉釵鬆鬆簪起,餘下髮絲垂於鬢間,白膚如雪,黛眉細描,一切皆美得自然,卻並不獨特。如果說洛可妍的美是青天碧空上的白雲,高貴而不可攀,那這個女子就是人間漫山的富貴牡丹,嬌艷而偏落輕俗。唯獨那一雙似水眼眸帶著淡淡冰冷,讓洛可妍心中多看幾分。


  看這女子的樣子,下方不由起了一番猜測:這女子是誰,難道又是一個容脂胭嗎?怎的半途插訓的人如此多。


  眾人看著女子生得容顏艷麗,本就眼裡生起嫉妒,而且看她還似來參訓的,不由更為惱火,正想掀起一番「大戰」時,只見綠衫女子不是往訓員中間靠擾,而是勁直走到庭院上方中央,站穩,雙眸冰冷而充滿厲色地看著下面的人,一點朱紅輕啟,「今日起,你們在迎聖訓院的祭舞課程將由我接手教授,我姓黎,你們可以稱呼我為黎姑姑。」如此年輕的樣貌,著實讓這些人意外非常,而且她的聲音極其清甜,與昨日莫姑姑那聲極其沙啞的聲音相比簡直就是那山澗溪水潺流般好聽。


  這一下,下面本想開鬧的幾個千金小姐差點嚇傻,好一會才平復下來,原來這女子竟是教引姑姑!

  「該死,今日明明向那守門的小廝打聽得來的是教引姑姑明明只有一個,怎的如今突然又來了個生的如此年輕,還長得這般狐猸,難道是小廝騙的我!」一個女子正氣得牙痒痒地嘀咕著,嘴裡還念叨著什麼。突然一下鼓起勇氣,問道:「黎姑姑,還想請問,莫姑姑去哪了?昨日她可是還交待今日要早點來。」


  黎姑姑彎起好看的嘴角,輕聲道:「她……病了。」


  「病了……」怎的突然就病了呢,庭內的人都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如此年輕能當得了教引姑姑?會不會她只是上了年紀卻保養得好的女子罷了,聽說皇城那邊的女子皆愛保養,」另一個女子也悄聲跟身旁的人議論起來。


  見有人說話這個黎姑姑都沒管,看來現在這個看起來跟莫姑姑不大像,看樣子就是個好欺負的,既然莫姑姑不在,那她們也就不必太拘著自己了,三三五五地開始議論起來。


  「好了,時辰不早了,咱們今日的訓練就開始吧,方才數了數,咱們這得有三十三人,比祭舞固定的女子三十二人多出了一人,這樣隊型不好排,」黎姑姑頓了頓,似乎在進行一番苦想,「這樣吧,你們當中跳得最好的就先不用練了,在一旁註意看著就行了,洛可妍,莫姑姑與我交接時就說了,你的動作熟練,舞步極好,前面的這些基本功你就無需再練了,等最後排演隊形時你再進來吧。」說著,就走到洛可妍面前拉著她就往旁邊按著坐下,讓她休息就好。


  而她自己則繼續走到前方,引著眾人一步一步教起舞來。庭下眾人看著洛可妍能有如此特殊待遇,一下眼紅了不少,她們身上痛,也想休息……


  直至被拉到椅子上,洛可妍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那莫姑姑那麼好會誇她?明明昨日還一個勁地盯著她的動作呀!


  洛可妍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而這位黎姑姑身姿曼妙,庭內的女子雖都嫉妒,但也憑著一股練多幾次也能有她那般身材的決心,學起來倒也認真,正當訓練進入正軌時,「啪」,一個聲音將洛可妍從思索中拉回現實。


  「啊,這是怎麼了!」只見一個身影倒在地上,周圍的人圍退在一旁,紛紛朝著中間看,左右接耳地問著到底怎麼回事。


  黎姑姑見此,也走到人群中央,抱起地上的人,似乎在檢查著什麼。


  洛可妍眼光穿過人群,發現黎姑姑半抱的人衣衫有些眼熟,一想,急忙往站著的人群一掃,發現裡面根本沒有方以雪,急忙快步扒開人群,朝地上躺著的人走去。


  一進到人群,洛可妍一看,心中一緊,真的是以雪!只見此時方以雪面無血色,雙目緊閉。


  洛可妍急忙用手指觸碰她左邊的下巴,發現還有脈博跳動才有少許心安。但這情況明顯不對,又握起她手腕把脈,發現脈象極其穩亂,而且這脈象讓洛可妍想到一種可怕的東西,想到這,急忙檢查起方以雪的眼睛以及舌頭的情況,再從袖口中拿出一粒藥丸將它喂入以雪口中。


  這時抱著方以雪的黎姑姑看著洛可妍處理方以雪的動作,突然開口,「她這可是中的碧葫蘆的毒?」


  洛可妍一聽,眼神微微一訝,她竟然知道?她是什麼人?但此時沒問出口,只微微點頭道:「嗯。我需要一輛馬車,以雪不可以需要更好的救治。」


  「咱們現在哪有馬車呀,訓院都不讓馬車進來的,各府的車輛全都回去了,下訓才會來接我們的。」這時人群里一個人開口說著。


  黎姑姑看著洛可妍焦急的表情,想了想,道:「她是你朋友?很重要?」


  洛可妍聽得,不知她為何如此問,只重重點頭,「比我生命還重要的人!」


  黎姑姑眼神微轉,道:「她我幫你照料著,我會用內力先護住她的心脈,你去中區把齊陽找來,他的輕功好。」


  齊陽!洛可妍聽得,連為什麼這個黎姑姑會懂武功,會認識齊陽,會知道齊陽就在那等等,這些都來不及想,提起裙角急步朝中區跑去,心裡只有一個信念:以雪,千萬不可以再次離開我!

  仲府內。


  方以雪躺在仲府一間客房中,面無血色,唇間泛黑,房內除了洛可妍與她請來的仲老,沒有他人。只見仲老把了會脈,便從箱內拿出一個獸皮做的布套,待他打開時,洛可妍看著,心中更為驚涼。


  仲老打開的布套裡面裝的是十二根長短粗細各不一的針砭,洛可妍知道這正是應穴施針所用的應龍針,而需要用到如此技法,說明以雪的病情不輕!

  仲老的醫藥功力世間頂級,一般的疑難雜症於他來說也是彈手之間的事,稍用藥物就可解決,可現時卻要出動這套針砭:據外祖醫書手扎記載,這套應龍針砭是用天外玄鐵所制,世間獨一,而針砭運用時的手法稱為應穴施針,乃是神葯谷的獨門技法,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但施針時需精力極度集中,再將內力運輸到針砭之上,待針刺入穴位之內時,利用內力將其堵住的筋絡打通,每動用一根銀針,都會增加一分危險,而稍有不慎,不但被施者傷上加傷,連施救者也會因內力突然回退而受到重創,所以,一般不會輕用。


  洛可妍站在一旁,連呼吸都不敢出聲,只怕會擾到仲老的心神。


  只見仲老挑起最細的銀針,分別在在以雪的風池、百匯、太沖施上,待穩入其中則輕放其手,再從針套中抽出一根稍粗的,在燭火上緩緩一過,拿起她的中指,對準指尖戳進,瞬間幾滴黑血從那放出。


  直至滴出小半碗,才將針砭抽小心抽出,放置一旁。隨後從隨身的葯盤中拿出一塊葯紗將方以雪指尖上的血拭乾,並將銀針抹凈。


  見仲老醫治完一個段落,洛可妍輕步上前,「以雪……怎樣了?」


  這時,屋外也傳來個小心翼翼尋問的聲音,「以雪怎的了?」


  說話的正是方以雪的母親夏氏,跟在她身旁的還有父親方之懷。因事情在訓院發生,院內知道以雪出身世家侯府,發生此等大事自是不敢藏著掩著,即刻派人前去通報。待他們趕到時,洛可妍和齊陽已把方以雪送到仲府之中。


  為免二人去了訓院卻見不到人,所以在徵得仲老同意的情況下,洛可妍派人將他們請來。


  二人不知到底發生何事,訓院來人也只說以雪突然暈倒,他們慌忙前去卻找不到人,正準備焦急外出尋人時,一個叫齊陽的男子出現在他們身邊,說方以雪正在這裡救治。


  本想一來就搶過女兒另找大夫救治以免延誤時機,可當齊陽一聽說是神葯谷的人正在救治,二人懷疑之中也帶著期望。


  仲老因著施針,花費較多時間,此時二人在屋外等得焦急,直想推門而入,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壞了女兒的救治,只好生生忍著。


  這時聽到裡屋有了動靜,猜想必是有了結果,急忙開口問道。


  仲老聽得,朝洛可妍說道:「這丫頭頭上的銀針過會才能取下,你先出去與他們說說吧。」


  洛可妍知道仲老有話想與她說,但此時夏氏夫婦的焦慮也是情理之中,緩步走向門邊,秀手輕抬,推門而出。


  夏氏見一門一開,急忙想進,卻見洛可妍走了出來。


  訝異之中看了眼方之懷,隨後朝洛可妍問道:「可妍,你怎的在這?到底怎麼回事,以雪怎會無緣無故暈倒呢。」無論是訓院還是帶他們來的齊陽都沒人提起過洛可妍在此,而且她守在裡面如此之久,洛可妍為何沒出來與他們見過面?


  「夫人,莫急,以雪……不是暈倒,而是中了毒……現在還在救治。」


  「中毒,為何……中的什麼毒,解了沒有!」夏氏一聽,整個人將要昏倒,女兒怎會就無緣無故地中了毒呢!


  想著今日的情形,再加上她臨走時在那把青羽扇上面聞到的味道,她可以肯定,以雪中的碧葫蘆,就是沾在那把扇子上。以雪向來與人無怨,而扇子本是她洛可妍的。「以雪中的是碧葫蘆的毒,仲老已幫她解了,現在只待最後的取針即可,夫人、方大人還請勿慌。」


  「碧葫蘆?這是何毒?」方之懷聽到女兒毒已解,心中鬆了口氣。


  「是一種江南地區盛產的水葫蘆,果葉無毒,根莖有毒,而且是最末那一段的汁液才有劇毒,你女兒中的毒就是來自那一部分,」一直站在一旁的崇一聽得,慢悠悠地解釋道。


  方之懷一聽,便知其中有問題,她的女兒怎會無緣無故地在訓院那種地方中了水裡東西的毒,這絕不是偶然。


  夏氏雖還在傷心,但她如何聽不出來其中定有其他原因。她的女兒向來不與人結怨,哪個人會這般兇狠會要致她於死地。除非……除非是陰差陽錯替人受了罪!除了洛可妍,她想不到其她。


  她早跟以雪說過,離洛可妍遠點,她就是不聽。


  若是以前,只因著身份背景,以雪一任性,她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算了,可這段時間以來洛可妍的變化她看在眼裡,她的人生註定不會太平靜。


  她的女兒那樣單純,入不了她的世界!「可妍,不是方伯父不喜歡你,只是……你也看到了,以雪是個單純的孩子,她支撐不了你那樣的世界,算伯母求你,你能不能以後離我們以雪遠……」


  「唉……怎的這種情況下說這種話。」方之懷見夏氏講得如此直接,開口攔住了她,隨後朝洛可妍道:「你方伯母太過傷心,她講這些都是無心的,你別往心裡去。」


  洛可妍聽著,低下眼睛,沒有說話。


  「進來吧。」正當門外三人都沒有講話時,屋裡一個聲音傳了出來。


  夏氏夫婦一聽,即刻往裡衝去,特別是夏氏,直接朝方以雪躺著的床沿就撲了過去,看著方以雪蒼白的臉,一時抽泣得更為大聲。跟在她身邊的方之懷也緊隨其後,快步走到那裡。


  仲老見此情況,不由地吹起嘴邊的鬍子,朝夏氏夫婦沒好氣道:「唉唉唉……我剛把她救活,你們這般撲法,是想讓她再受點內傷是吧,你們可悠著點,再受什麼傷我可不救,方才要不是看在洛家丫頭的份上,我才懶得費這種力氣。」


  洛可妍見仲老突然發如此大脾氣,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如此。


  但仲老理都沒理,依舊發著脾氣。他方才是在裡屋,但他的耳朵可沒聾,方才夏氏對洛可妍說的那些難聽的話,可都一一進到他的耳朵,這會想他給好臉色看,沒門。


  聽到仲老的聲音,方之懷才發現這裡原來還有人,聽語氣想必就是救治以雪的大夫,聽齊陽說還是神葯谷的人,不由地把目光從方以雪身上移出,抬頭一看,不由地眼睛大睜,滿臉訝異,嘴角微微哆嗦起來,咔咔地冒出幾個字:「仲……仲……仲……老。」


  夏氏就在聽到自家老爺突然連話都說不清楚,一下微停泣聲,「老爺,你這是怎麼了?」


  方之懷咔了好一會,才把自己震驚的心情平復下來,拉起夏氏的手,「夫人,快,快來見過仲老。」說著來到仲老跟前,雙手緊緊抱拳,俯身,以他文人的最高禮節,朝仲老深深地鞠了躬。


  夏氏看著方之懷如此,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仲老……仲老……」突然,晃然大悟道:「神葯穀穀主——仲老!」


  方之懷看到夏氏還沒過來,急忙拉過她,再次朝仲老道:「內子實在失禮,還忘仲老不要見怪。」仲老——神葯穀穀主,神一般的人物,想當年他也只是在幼時求學時得以見到仲老一面真容,想不到此時他竟就站在自己眼前,而且還求了自己的女兒,這……這真是天大的福緣呀。


  仲老看著如此,卻不為所動,連個客套話都沒說出口,直道:「床上這丫頭現時沒無大礙,休息調養段時日便可,我仲府不方便留客,你等還是趕緊地把人帶走吧。」說完,自顧自地拈起小鬍子,往門外就走了去,「洛丫頭,你跟我過來……」


  聽得仲老叫喚,知道他必是有話要私下說。朝夏氏夫婦微微拂身,就跟在仲老身後走去。


  夏氏看到仲老,心思里想的不是方之懷的福緣不福緣,她看到的是希望。多少年來,以雪飽受娘胎裡帶著的先天心病,她與方之懷找遍所有能找得到的太夫都沒能治得好,現在神葯仲老就站在她眼前,那她的以雪是不是就能痊癒!


  想到這,她心裡激動,但這仲老似乎不太想理會。轉眼看了看往屋外跟著仲老走去的洛可妍,不由地思索起來,想不到她竟是與仲老相識,而且關係似乎還不淺,竟能在以雪中毒后如此短時就請得動他為來解毒……想到此,夏氏在心裡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她方才為何要說那些混賬話,破壞了與洛可妍的關係就想當於把仲老這個神葯往外推,想到這,她也跟上洛可妍,悄悄走去。


  走到葯閣旁的亭院,仲老停下腳步,「那女娃娃是你什麼人?」


  「朋友,可以用我生命去換的朋友。」


  仲老聽得,眼裡微微閃過一絲詫異,隨後點了點頭,「你可知她的病情?」


  「仲老是指她的毒?」洛可妍不知仲老為何如此問,難道是方才的毒還未解除!


  「不,」抬眼看了看洛可妍,「我指的是她娘胎裡帶出來的胎毒。」


  洛可妍一聽,心中一凜,胎毒!世上最難解的不是外來的毒,而是娘胎里就帶出來的毒素,這是種毒,她清晰地記得外祖醫書手扎里描述著這麼一句話:自生而來,融於骨血,無葯可解。原以為,以雪只是心位較弱,所以一直虛於常人,不曾想……


  洛可妍眼神頓時茫然起來,朝仲老問道:「她現在是何狀況。」


  「想熬過三年,難!」


  說到這時,後方一個叢位頗高的草叢裡傳出一個動靜,洛可妍、仲老往那一看,發現夏氏竟不知何時跟了過來,而且,看著她滿眼淚水,看來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洛可妍朝她走去,正想開口,卻見夏氏抬手示意她不用說了。


  頓了頓,收了收心情,夏氏深吸一口氣,抬步走到仲老跟前,低頭拂身,「還求仲老保我兒性命。」


  仲老看著夏氏,沒有說話。


  洛可妍輕步上前,站到夏氏身邊,朝仲老道:「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見是洛可妍提問,仲老想了想,「除非……不過……這個只是個傳說,沒有可能,痊癒沒有辦法,但續命還是可以的。」


  夏氏一聽,急忙抬頭問道:「是何方法!」


  夏氏雖樣子極其可憐,但看在仲老眼裡,想起她對洛可妍的態度,就極其不喜,只道:「除非你們能找到萬年山參還有天山雪蓮為她續命,你們不用看著我,這東西我也沒有,你們要的話自己去找,否則,時間一到,神仙也難救……」說著,反手甩起袖子,吹著兩條鬍鬚揚長而去……


  洛府,落然閣內。


  洛可妍坐在床上,環手抱著膝蓋,神情極其憔悴,品秋與千雙都被她打發到院里,此刻只有她一人,她需要靜靜平復下不能為人知的害怕。今日,她再一次又要像上一世一般失去一個至愛之人,那種感覺恍如剜心,她很累,但她不能倒下。


  房裡點著燭光,一個身影從窗沿躍起,帶起的風吹向燈台,泛起點點光影。


  辰翊知道她今日在訓院發生的事,本想過來看看逗她幾句便會好,不曾想卻看到洛可妍如此沒有生機的一面。心中一番思索,輕步走到洛可妍跟前,正欲開口,只聽人兒卻輕聲道:「今天謝謝你。」


  辰翊眼神微動,「我……」


  「如果不是派了黎姑姑和齊陽留在訓院,今日也許我會失去她……」


  「黎若告訴你的?」辰翊淡淡苦笑,他派去的人竟然這麼快就被看穿了。


  「黎若?」很好聽的名字,果然,人如其名,雖然不知辰翊派她到訓院到底是何意,但畢竟今日她幫了大忙,如若不是她的內力護住以雪心脈,估計以雪也撐不到送入仲府,「我猜的。」


  辰翊嘴角微微一揚,「很好。」


  很好?不知辰翊這回答是何意思,洛可妍依舊下巴碰在膝上,但眼睛已肯微微轉動,不再是獃獃地凝視著床腳。


  二人,沒有說話。


  大半會,洛可妍輕輕開口,「你能不能再幫我個忙。」


  「想救方以雪?」


  洛可妍聽著,眼裡露出不小的驚訝,他竟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不過,只一會,她便收起那份訝異,只道:「以雪的病需要用到天山雪蓮及萬年山參,這兩樣東西都是千萬年一遇的東西,尋常地方不會有的,但我知道這兩樣在皇宮裡各有一支,方家雖是侯府出身,就算是永成侯親自去求取,如此珍貴的東西想來皇室里的人不會給的,你……能否幫幫他們?當然,老規矩,這只是一個交易,條件隨你開。」說著,朝辰翊看了看,眼神里存有絲絲期待。


  辰翊聽得這話,不由露出一個苦笑。


  隨後,又恢復常色,道:「這個好辦,爺今天心情好,放心吧,我條件不會給你開得太高的。」


  「嗯,謝謝。」難能有這麼一天,她竟會如此高興辰翊願意給她開條件。只要他肯,以雪就有救了。


  辰翊看著她的樣子,沒有過多的言語,只道:「你欠我的條件可不少,好生看好你自己我才收得回債。事情答應你了我便會做到,還有下毒的人我會幫你處理的,你安心休息吧。」說著,一個飛身,消失在洛可妍望著的視線中……


  ------題外話------


  因為入V后想讓小夥伴們看得盡興點,每日寫作量也就增加了不少,我需要適應下這個節奏,所以這段時間會較之前晚點——具體更新時間不會相差太多,提前寫好會及時更(如無意外最遲都會在晚上8點半左右更,爭取下班后的時間還能寫點,大家正好吃完飯洗個澡就有文文奉上了),如有大變化我再另行通知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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