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掌家,清掃毒瘤
083*
辰翊雖然有「退開」,但還是離得有點近,他手裡那份東西洛可妍一下還沒能看清,只知道像是一本書之類的東西。
待她好不容易瞄到本子書面上寫的字時,洛可妍秀眸一亮,連忙抓住辰翊還在晃著的手,定定地看著:真是這東西!頓時心裡有點激動,抬手就要拿走。
辰翊早料她意欲搶走,自是不會讓她如此輕易達成,一個大步往後一退,動作流雲般輕盈、瀟洒,可這會洛可妍已沒有心情欣賞,因為她就因為這一步的距離而與唾手可得的東西失之交臂了。
看著辰翊得意的神色,洛可妍氣憤之餘又知道想從他手上搶到東西是沒什麼可能,只道:「這東西你從哪找到的?」
辰翊甩了甩手,輕踱一步,「一個本子罷了,要找到很難嗎?」
辰翊講得一副輕鬆自然,但看在洛可妍眼裡卻不是那麼回事:他這是在炫耀以他的實力去茫茫人海、天大地大中找到一個本子很容易?好吧,是她低估了,當她沒問吧。
不過,他怎的知道她正在找,難道是看到她昨晚桌上的東西?回想一番,應只有這個時間點是吻合的。這份東西她昨夜就已派人前去查找,但一天一夜以來都沒有找到一絲一毫的蹤跡,這種事最忌夜長夢多,現在掌家權突然換人交到她手裡,那些人必會有所防範,一旦讓人知道她正在追查,那些人定會心虛害怕從而把其它東西捂得更實甚至是毀滅,她要再找出來更是難上加難了。
她可不信辰翊專門找來這與他無關緊要的東西,只是為了來通知她又或是會親自奉到她手上,於他,她沒這個自信。辰翊能拿出來放在她眼前,必是知道她不可能不為所動。
想到這,再看著眼前辰翊一副篤定她會上勾的模樣,知道每次如此都是要跟她談條件的,只不過人家高就高超在都不用自己開口,她就會親自送上門,誰讓她處在弱勢呢,只道:「你怎樣才肯把東西給我。」
「本來嘛,這個東西我今晚就是拿來給你的,不過我現在不開心了……」辰翊說到這,門外突然傳來品秋的聲音,「小姐,歇下了嗎?」
洛可妍一聽,不對呀,她明明安排好了,品秋這會怎的還會過來?看了眼辰翊,發現他一直處在那並沒有要走的意思,想了想,他手裡那份東西她還沒拿到,現在不能趕他走,還好門外來的是品秋,她不必避這個嫌。隨即朝品秋道:「進來。」
話音一落,只見品秋一手托著一個盛著東西的小碗,一手推開著門勁直走了進來。
「小姐,我把你的葯煎好了,得趁熱喝為好,」品秋說著話,待進門見房內還有辰翊在,微微一愣隨即恢復常態,先是朝洛可妍靠近,再朝辰翊行了個禮,「辰王世子好。」
辰翊微微點頭。
洛可妍看著這二人的神色,心裡有點疑問,朝品秋道:「把葯放下吧,我一會涼了再喝。」
「是,」品秋看了看洛可妍,再看了看辰翊,眼神一閃了,偷偷一笑,拿起剩下的托盤快速小跑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把門關上。
洛可妍看著品秋見到辰翊在此並沒有多大驚訝,分明是早就見過辰翊,再看看他揚著壞笑的臉,「你故意把品秋叫來的?」
「我可沒那麼清閑,只不過剛才進來時順道經過她身邊,順便說了句你今天還沒喝葯……」
洛可妍一聽差點吐血,他還「順」得真自然!看來他對她身邊的人摸得還真清,知道品秋最在意她的身體。今日她特意把品秋派出去就是為了躲開這碗東西,如果她在肯定要嘮叨她,現如今看根本就是辰翊跑去跟她通風報信!
看著洛可妍氣得差點咬牙的樣子,辰翊嘴角勾了此,朝葯湯看了一眼,示意了下洛可妍,「喝了吧。」
洛可妍一聽,甩了甩手,正想直道「不喝」時,就看對方拿著手上那份東西又在她眼前晃了晃,這下話一到嘴邊又給吞了回去,轉身看著桌邊上黑乎乎的葯湯,心中好一番自我安慰后,秀手拿起,捂住鼻子,一個咕嚕,碗,終於又空了。
咽了咽口中還殘留的味道,洛可妍舒了舒皺成一團的眉,秀手一伸,「拿來。」
她閉著眼睛忍著嘴裡的苦,可伸出的手似首停在空中老半天卻沒有拿到東西,急忙睜開眼眸,「你想反悔?」
「我有說要給你嗎?」
「你……」洛可妍這下打殘他的心都有了,為忍下那口氣,胸口的微微伏動起來。好吧,他確實沒說。「你想怎樣?」
「以後還騙我嗎?」
聽到這話,洛可妍微微抬眸,正好對上辰翊的眼睛,發現他眼神平和,但卻又似乎比平時多了一絲莫名的感覺,讓她感覺方才似乎騙的讓人很愧疚?輕道:「不了。」
「那好……這批喝完,我再給你送一批過來……」
什麼!辰翊這是在想要她的命嗎?光是上次他拿的那批她都不知要吃幾個月了,還要再送?這是要把她補到壯成牛呀?再說了,他真當那些東西是集市上隨便買買就有?
「不……」洛可妍心想,辰翊就是純心想折磨她!這次一定要拒絕掉,絕不能讓辰翊晃兩晃就把自己的胃給「出賣」了,可剛一開口,就看到辰翊不知從拿又變出一個東西,開口道:「名單……」
這下,洛可妍心中剛剛升起的抗議小旗子又掉了,名單!如果現在能拿到,她又省下不少功夫了,「行!」洛可妍神情悲壯道:「我喝,都喝!」
「不錯,還挺聽話,」接著又走到洛可妍面前,看著她的眼睛,「定時定量,別忘了……」說著,放下手裡的兩份東西,一個轉身,一個飛躍,消失在落然閣的黑夜裡。
對於辰翊這樣神出鬼沒的身手,洛可妍已見怪不怪了,待他剛走,她立馬走到桌邊拿起他留下的本子還有名單翻看一番,心中瞬間有數了。
不過想想,昨晚就那麼一會,辰翊就能把桌上的東西看全了?還能想出她碰到的問題癥結所在、如此快找到這個最重要的東西!這心思、這速度……說他只是個單純的王府世子、沒有一點實力是不可能的,看來辰翊並不是她前世所了解的那般——只是個皇室中的頑固子弟。
事情到這,辰翊到底還有什麼背景她現在還管不了,眼前的事如何去處理於她才是最重要,現在就只待她自己稍微做些布署了,不過,想想以後她的胃,真要給賣了……
翌日。
昨府在辰翊走後,洛可妍招來千雙與袁義,讓他們按她的布署去做,待事情安排完,已到半夜,於是今日起得較晚,待隨侍侍女侍弄完,已近晌午。待穿戴完成,準備直接用起午膳,品秋走進來,「小姐,永福堂那邊傳出風聲,說丟東西了。」
「哦,丟了何物?」
洛可妍剛拿起的潤喉有物茶杯一頓,隨即又繼續喝著。
「這個沒有明說,只道是今早發現丟的,好像還是挺貴重的。」
洛可妍冷笑,按她那祖母愛財如命的性子,幾十年來把東西看管得密不透風,什麼樣的人能從她那扣出點東西,而且,就算她真丟了,早上發現的會到現在接近晌午了才傳出來?不一早的鬧個人盡皆知才怪!
一邊想著,一邊拿起手邊的筷子準備用膳,就聽到院外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不行,你們不可以就這麼闖進來,這可是大小姐的院子!」
「找的就是大小姐,你……小丫頭,快給我閃開,不然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吵鬧的聲音很大,洛可妍坐在房中就已聽到。
品秋上前一步,朝洛可妍道:「小姐,我去看看怎的回事。」
說著,品秋就朝院外走去,品秋一出,院外總算安靜一些,半會,品秋進門,「小姐,是老夫人身邊的一群婆子,說是請小姐過去。」
洛可妍聽著,「請?」看這架勢可不像,心裡不由冷笑,來得還真快,她這祖母還真沒一天消停,她前天才接手掌家,她這會就丟了東西?事情巧到如此地步?既然她們不說清楚,那她就沒必要那般著急,「讓她們等著。」
品秋按洛可妍的話,直接去院外讓來人等著。
永福堂的人知道現在是由洛可妍當家,她們雖對落然院的人呼呼喝喝,但對起洛可妍倒不敢造次,她是洛元盛認命的掌家人,她們的命現在是真真正正懸在她手裡,一個不慎,怕是要走起被發賣的老路。
現時是臨近中夏的季節,江南地區氣侯甚為悶熱,晌午的太陽更是毒辣,洛可妍在房中慢悠悠地用著飯菜,本來極少吃甜品的她還讓品秋多準備一碗清涼的糖水做為飯後甜點,美其名曰,降暑。
膳畢,侍女從旁遞來手絹,洛可妍拿起輕拭嘴角,道:「走吧,咱們出去看看。」
院中,品秋安排了幾個架勢強硬的侍女站在院中看著她們,這些人都是洛可妍讓袁義從袁府那邊調來的,身手雖不如千雙那般好,但對付這些只懂抓扯打人的婆子是綽綽有餘。
看著這些侍女的氣勢,婆子們也是些眼力勁的,一看她們就是不好惹的,有了千雙那樣的「前科」,她們不敢隨意動手,只靜靜在院中站著,你看我,我看你地,沒有說話。大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頂著當頭烈日,直到後背衣衫濕了大半件,洛可妍才緩緩走了出來。
「看,這大太陽祖母還讓你等跑這麼遠過來,還真是難為你們了,說吧,……祖母可是有何事吩咐?」
婆子們聽著洛可妍的話,不由地汗顏——雖然她們現在滿臉的汗,但只要細細一看,還是可以發現她們臉上一下多出了在道汗痕。不過見洛可妍總算肯出來她們也算解脫了,也顧不得那麼多,個個曬得將要紅得脫皮的婆子不由臉上大喜,急忙拖著站得僵硬的腿腳上前幾步,跑到洛可妍跟前哈著腰道:「大小姐,老夫人有請,老夫人有請……」
「哦!祖母請我,可是發生何事了?」
「大小姐神機,老夫人院里昨兒個丟了東西,現正焦急著。」
洛可妍一聽,臉色微微一沉,朝帶頭的婆子道:「這麼大的事你等怎的不早些說清,辦事如此不知分寸,要是祖母因此怪罪下來,要是你等可能擔待?」
說著一步走到最前,「焦急地」朝永福堂走去。
婆子們跟在後方,雖知道洛可妍是有意為難她們,但此時沒有膽子敢反駁,跟訕訕地跟在後面走去。
一時永福堂,只見堂中戚氏正臉色黑沉地坐著,配上幾日前抓癢留下的几絲將好未好的血痕,有幾分恐怖。身旁邊的容脂胭正滴溜著眼睛看著正走向門內的洛可妍,嘴角陰陰笑著。
洛可妍踏入堂中,走到戚氏跟前,微微拂禮,「祖母萬福。」
「哼,不敢當。你現在掌家了,架勢大了,我這把老骨頭都快請不動你了。」
「祖母息怒,妍兒才接手洛家掌家之權,昨兒個對一些事務整理的較晚,今日起遲了些,所以婆子們去通報時可妍還需整理穿戴,一切整齊了才敢來見祖母,以免失了禮數。」
「哼,得了,你倒慣會說話,既然你說的你接手了府里的事務,那我問問你,我往日里配備的早飲是何種?」
「祖母曾指定過,用料需為特級野山參。」
洛可妍話音剛落,戚氏眼神即刻箭般地射過去,冷言冷語起來,說著,朝身後一個侍女示意,「把我今早那碗參湯拿出來。」
侍女聽得戚氏吩咐,從一旁拿出一個盤托著一碗湯水,擺到洛可妍跟前,戚氏道:「你瞧瞧這碗到底是什麼東西!這能叫參湯嗎?洛府才交到你手多久就急著剋扣我的膳食,你可真是孝順呀。」
洛可妍見戚氏說的是模是樣,看來這次不像沒事鬧事的樣子,她知道戚氏一直都是有每日早膳飲用參湯的習慣,從陳世交到她手裡的賬本上也記著是用著成色特級的野山參,難道她這出了問題?想著,向前一步走去查看。
一看,洛可妍明白了幾分:戚氏常飲的是野山參湯,而野山參按成色分四個品級,每個品級之間成色區分明顯,其中以特級野山參為冠,煮出的湯水參味濃郁撲鼻,湯色金黃,邊緣晃而掛碗,但眼前這一碗確實湯色不純,濃度極稀,她走得如此近也聞得不到什麼參味,證明所用參種參味不濃,不該是特級野山參燉煮出來該有的樣子。
這就奇怪,由於人蔘屬於貴重食材,所以洛府的食庫都會與其他食材區別存放,並由專人看管。接手當日她曾去過食庫盤查,裡面確實存放的是特級品種。戚氏的這個配分一直都是做為洛府的一筆固定支出,如今……看來是有人在中間動了手腳,將手伸到戚氏這裡來了,正好,她正籌沒借口清理洛府這些貓膩呢,現在戚氏倒是幫了她一個忙。
戚氏見洛可妍盯著湯水看了半天,沒有講話,「看完了嗎,你敢說,這碗湯所用的是我往日里慣用的上好野參?」
洛可妍聽著,朝侍女揮了揮,示意她退到一旁,轉身朝戚氏道:「祖母高見,這碗確實不像是上好野參該有的成色。」
「哼,算你還沒有昧著良心說話。」
「祖母莫急,此事妍兒定會一查究竟,給祖母個交待。」
站在戚氏一旁的容脂胭聽到洛可妍如此說,以為她是懼怕了戚氏而承認了,馬上介面道:「表妹,不是我說你,你當家有時份例用到有點緊的是固然是有的,這點我們都理解,但姨婆的份例不應該亂動,那碗湯我也看過,那不但不是上好野參,連普通野參都不如呢,這要是給姨婆喝了不但沒有進到補,要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你可如何是擔待得了!」
容脂胭的話,很明顯就是在指洛可妍動了戚氏的膳食份例,偷工減料而中飽私囊,戚氏一聽,臉色更為陰沉。
洛可妍聽著,眼神朝容脂胭銳利一射,「脂胭這說的是何話,祖母的膳食出了問題我自是焦急,我洛府家業說小不小,不至於需要到靠動用到洛家老祖宗的這點份例過日子,再說,祖母的膳食經手的不只一兩人,脂胭這一句話就想把罪名定在可妍掌家的分配不公的名頭上,可妍方方接手家中事務沒兩天,連事務還沒正式接手,脂胭就如此說也太過牽強了吧。」
說這話時,洛可妍語氣嚴厲,給人一種不敢絲毫不敢質疑的氣勢,而且說的句句在理。容脂胭被如此一下,沒再說話,只朝戚氏投去了委屈的眼神。
戚氏看著,不耐地朝洛可妍開口道:「夠了,我這才回府多長時間,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現在又鬧出這種偷雞摸狗之事,你說,現在你打算如何處理。如果處理不好,我想這個家也沒法給你當了。」
聽著戚氏的話,容脂胭嘴角陰笑一閃。
洛可妍看著,眼神不急不燥。只見她跟身邊的品秋吩咐了幾句,品秋便領命走了出去。
接著,她朝戚氏微微一拂身,道:「祖母參湯所用原料的採買是有專人負責,每一次的採買都有票據證明,所採購的店家也是全城信譽聞名的許氏藥材,相信祖母對這個貨源地應是沒有疑慮。」戚氏聽著,點頭默認,在黎蒼頂頂有名的許氏藥材,信譽自然沒有問題。
見戚氏對這點認同,洛可妍心想,看來戚氏確實緊張自己的補品問題,有心解決這件事,沒打算顛倒事非胡攪蠻纏,這樣,事情也就好辦多了。繼續道:「我接手的賬本中,確記有一批上等的野參,祖母如需查看,可命人前去食庫抽取,並把看負責看管的人以及每日廚房派去領取的人帶過來尋問,陳世身為洛府管家,這些事他也需要知曉,望祖母也能一併把他帶來。」
戚氏聽得,朝身邊的婆子示意,兩個婆子領了命,帶了幾個侍女就分頭走了出去,不一會,便帶來了四五人,各人手中都捧著一些東西,來到堂內戚氏面前。
不一會,陳世也進來了來。
「老夫人、大小姐萬安。」來人朝戚氏及洛可妍問安。
「起身吧,陳管家,你先在一旁等著。」
「是,」陳世早就收到風,但不知洛可妍這時到底是幹什麼,就打著看戲的狀態,靜靜站到一旁。
洛可妍走到各人面前,「今日府中發生些事,你們當中有人身為洛府管理事務的主事,相信你們有些人也收到風聲、有所耳聞,你們放心,身為洛府新接手的掌家人,我洛可妍處事向來對事不對人,只要你們與此事無關,照實回答我的每一個問題,我定不會冤枉你們一星半點,可都聽明白了?」
聽著洛可妍的訓戒,各主事人面面相覷,低頭道是。
「很好,你們當中,誰人負責食庫高檔食材看管的?」
洛可妍話落,一個年過五旬的老頭走了出來,「奴才徐仁看管的。」
「平日里食材的入庫及領取,你是如何管理的?」
「奴才有一食材收支記本,每一項入庫、支出經手的人都會記錄在內。奴才把賬本也帶來了,大小姐與老夫人可隨時查看。」徐仁拿出手中收著的賬本,不急不緩道。
「哦,」這到出乎洛可妍意料,接過賬本翻查起來,查看完便遞給了戚氏。
戚氏看著洛可妍讓侍女遞過來的賬本,接過手,隨意翻看了幾下,眉頭一皺,便丟回給侍女拿了回去。
看著戚氏的樣子,洛可妍眼神輕輕帶過,不管戚氏看不看得懂,她都要讓她過目以示沒有包庇。
轉眼朝徐仁道:「你倒處理得謹慎,這樣的記賬方式很新式、很好。」
徐仁微微低了低頭,平和道:「小姐謬讚,這個方法並不是老奴所有,是當年夫人袁氏交予奴才的一個方法,奴才用著極好,延用到今罷了。」
母親……洛可妍聽聞是袁氏發明的方法,心中不由微微一動,想來當年母親也是管家的好手。
戚氏一聽袁氏,眼神一瞟,不滿地朝徐仁白了一眼,神色像是積怨已久。這一細之又細的動作,被洛可妍收入眼底,看來這個徐仁不簡單。
不過此時她沒必要點破,只朝另一人問道,「你是廚房裡的主事?」
「是,大小姐,奴才馬中,是廚房管事。」
「嗯,你往日里領取食材的事務是分配給何人,祖母的食材烹煮,上菜又是何人,你一一細細道來。」
「是。」馬中微彎著腳,敘述道,「往日里高檔食材的領取一般都不是專人去領取,但因老夫的早飲乃固定的一道菜色,所以老奴一般都會派我身邊的小廝去,有時忙起來也會換人,具體的徐管事那裡都有領取記錄,只要查看就知領取人是誰。」
「食材領取回來,由誰接手?」洛可妍聽著,坐到一旁,理了理衣衫,淡淡問道。
馬中見洛可妍問得看似輕鬆,但卻是環環問到重點,最近知道洛家這個大小姐已經變得與以前不大一樣,是個厲害人物,現在一見,果然傳聞不假,回答起來自是不敢含糊,「食材領取後會先由我查看,檢查沒問題後會由下面的人拿去清洗燉煮,燉煮其間會有專人看管。」
「你查看的時候,具體檢查什麼?」
「檢查食材是否有壞,數量足不足,能不能進行烹煮,大概就是這些。」
「哦,不管食材是不是規定的那種?」
馬中聽得,臉色微微一顫,想了想,訕笑道:「奴才出身卑賤,沒見過多大世面,食材是人蔘是燕窩奴才分得清,但要說種類……奴才眼界不行,分不清。」
洛可妍聽得,好看的嘴角微微一笑,看來,問題就出在這了。而這時,馬中身後一個不侍女眼神微微閃爍起來。
洛可妍看得,起床踱步到她的身邊,「食材是你去領取的?」
「是……哦,不是……」小侍女話音犯著抖,結結巴巴地說著。
洛可妍看著她的樣子,再次,「你這話說的,到底是?還是不是?」雖然講得平和,但語氣里含著不容糊弄的氣勢。
小侍女一聽,身子抖得更為厲害,「往……往日里有時是我,有時不是我。」
「那今日,是不是你?」
小侍女聽著,低著頭,身子一直抖,沒有回答。
馬中看到,似乎也起了疑,知道洛可妍如此在意這個侍女,定是她身上出了問題,只要事情不是出在他身上就好,急忙上前回道:「大小姐,雖然有時不是她去,但往日里一般都是派她前去的,今日也是。」說著,也不顧現在是在哪,破口就朝小侍女大聲一喝,「到底是不是你動的手腳,還不快從實招來!小心小姐把你發賣了!」
小侍女一聽,嚇得腿一軟,一下癱軟在地。
講到發賣這裡,洛可妍朝馬中一瞪,「馬主事好大的口氣呀,什麼時侯你也能做我的主了?」
馬中一聽,臉色一漲,急忙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好了!既然查出是她,就趕緊把她發賣了,省得留在府里髒了眼,」戚氏一看竟然是廚房裡的人乾的勾當,竟敢打她補品的主意,一下怒氣上頭,朝洛可妍大吼道。
洛可妍沒理會戚氏,只看了看地上發著抖的侍女,說道:「抬起頭來,看著我。」
小侍女聽著洛可妍的話,猶豫著抬起了頭。
「這件事情是你做的?」
小侍女看著洛可妍,只顧淚眼婆娑,沒有回答,像是在為難什麼。
「我相信這件事情不是你情願的,只要你肯說出背後主謀,我承諾,絕不會把你發賣!」
小侍女一聽,眼裡頓時燃起了希望,但嘴角抖了抖,終是沒敢說出來,眼神卻不由地朝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陳世看了一眼。隨即又低下了頭。
這一看,眾人皆明了。戚氏不由對陳世破口大罵,「你這個混賬東西,讓你當上管家你竟還敢打我東西的主意!」
戚氏講得惡狠,嚇得陳世一下也慌張起來,急忙彎著腰道:「老夫人呀,你不要聽這個賤卑胡說,奴才怎麼做出如此事。奴才在洛府十來年了,一向都對洛家、對老夫人忠心耿耿,怎會去做如此蠢事!」
戚氏看著陳世的樣子,聽他說的話,眼裡不由也起了一絲顧慮,畢境陳世確實在洛家時間不短,其間也為她辦不了不少「事」,如果此時因為這點事處理了他,那以後在洛府要對付起洛可妍就相當於少了一條手臂!
「怎的,又發生何事?」門外傳來一個聲音,聽得出裡面含著極度的不耐煩。
腳步聲越來越近,洛可妍聽得出是她父親。再看了看戚氏,發現她眼神閃了閃:看來是戚氏請的父親回來,不過,她請父親來,絕不會想到現在是要處理陳世吧。
洛元盛一進堂內,見如此多人,眼裡不由一閃訝異,隨後恢復神色,「母親,這是發生何事?」
戚氏沒有回答,容脂卻忙上前搶口道:「叔父,早上姨婆的參湯被人動手腳呢,表妹把人帶到這來審了,惹得姨婆生了好多氣呢。」
這話說的,插頭去尾的,了解情況的人知道惹戚氏生氣的是這撥人,不了解的人一聽,就會以為是惹了戚氏的是洛可妍——比如洛元盛。洛可妍聽著,嘴角冷笑,容脂胭腦筋轉的彎繞上整個安州城都綽綽,為了陷害她,就算當眾厚著臉顛倒黑白也不覺得羞恥。
果然,洛元盛聽著,臉色一沉,「妍兒,你也太不懂事了,這些天來你到底搞出多少事端了,還能不能讓我清靜清靜!」
看著洛元盛的樣子,洛可妍已經不像之前那般在意了,這個父親她現在已經太了解了,對她的態度就像那牆頭邊的草,風吹兩邊倒!只朝他道:「父親勿急,今日是祖母讓可妍前來審問府里這些下人的,他們竟敢在祖母補品中動手腳,祖母的意思是不願姑息,想當面看審。」
說著,朝戚氏看了看,發現她現在眼神有點閃爍,估計她現在也後悔著為什麼要把洛元盛弄回來,如果他沒在,陳世的事情她還能睜隻眼閉隻眼,但現在兒子回來了,她……不好辦了。
看了看地上跪著的小丫頭,「元盛呀,你回來得正好,剛審出了這個賤卑,定是她調換了我的補品,怪不我的病一直沒有好轉,快,將她拖出去發賣到窯子里去。」
小侍女一聽要把她賣到那等臟地方去,一下急了起來,看了看眼前的幾個主子,想了想,對準洛可妍道:「小姐,小姐,求你幫幫我,不要讓老夫人賣了我,我說,我說,是陳管家,陳管家。」
陳世見小侍女竟當眾指認他,一下慌了神,他知道洛元盛最忌恨這等子事,急忙朝戚氏道,「老夫人,這賤卑是狗急亂咬人,想拉小人下水。」
小侍女一聽,哭得更為厲害,指著陳世道:「小姐,真的是他,他經常偷換府里的貴重物品,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拿出去轉賣換成銀子,食材只是一部分,因為徐管事那裡看管得嚴,每次食材領取都要記錄,所以他無從下手,就找到了我,還……」說到這,小侍女頓了頓,沒有說下去,另道:「小姐不信,可以去他房間里床頭下找一找,裡面有個暗格,就是他用來收藏轉賣的銀子還有偷拿存下來的東西!」
「你……你……休得胡言亂語!」
洛元盛聽得,沒理會陳世的狡辯,朝身後的一個隨侍道:「去查。」
侍從領命,走了出去,不過半會,手裡捧回一個箱子,放到地上,陳世一看,瞬間沒了哭聲。
洛元盛看著陳世的臉色變化,眼裡一瞪,說道:「打開。」
侍從從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往箱子上的鎖一撬,箱子蓋一翻,頓時一箱白花花的金條還有一大把人蔘之類的東西擺在眾人眼前。
馬中一看,眼裡閃起金光:想不到陳世這麼些年貪的可不少,看得他口水差點流下來!
陳世見自己的老底都被人揭了,只有承認,一下老淚就出來了,朝洛元盛和戚氏真嗑頭哭道:「老爺,老夫人,是奴才暈了頭,才會做出這等事,但除了貪貪這些小便宜,奴才真的對洛家忠心不二,還望老夫人、老爺看在奴才侍侯你們這麼多年的份上,給奴才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說著這話時,眼淚鼻涕都混在一起,好不凄慘!
看著陳世的「慘」樣,洛元盛眼裡有了動搖。
這時,品秋走了進來,湊到洛可妍跟前輕聲說道:「小姐,事辦好了,」說著從袖套里抽出份東西遞到洛可妍手裡,「千雙和袁義到了,要找的人也帶來了,還多了個人,是……」為恐被人聽去擾了洛可妍的計劃,品秋直接湊到洛可妍耳邊細語起來。
洛可妍打開一看,來的正是時候,「帶他們進來。」
「是,」品秋領命,走了下去。
「父親,我手裡有份東西,」說著遞到洛元盛手裡。
洛元盛一看是兩個本子,隨手翻看起來,洛可妍則繼續說道:「前兩日父親讓陳管家把府中的幾賬本交予我,我回去細看一翻,與府中實物稍做對比,發現賬面做的很漂亮,但實物盤查卻對不上,所以我懷疑那個財本是假的,果然,讓我找到了這本被藏起來的真賬本,裡面畫出來的地方都是有問題的,父親可以對比看下!」
洛元盛聽著洛可妍講的,兩個本子一頁一頁地翻看下去,越看臉色越黑,「混賬,混賬,我洛府的田產千畝,一年的收租就只有二百兩!按市價至少得有一千兩以上,欠收?連著三年就只剩二百兩,這幾年來田產極好,你竟還標註欠收,陳世呀陳世,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往日里就經常偷偷扣點這個扣點那個,看在我們相識多年的份上我也就隨你了,可你真是貪得太過了,怪不得這些年來洛府總是入不敷出,你還老來我這裡哭府里窮,要打妍兒母親那批嫁妝的主意!」說到這,洛元盛臉都漲紅了,想不到他竟被人當成傻子騙了這麼多年。
「老爺,老爺,我錯了,我錯了,我把剩下的東西全交出來,老爺,求你饒了我吧。」陳世看到這已經知道沒有多少挽回的餘地了,只一個勁地求著。
洛元盛這邊氣著,那邊千雙、袁義押著兩個人進了來,一進門,就把兩個掙扎的人推跪在地。
洛元盛看著,朝洛可妍語氣冒火道:「這又是什麼事!」
洛可妍知道此時她這父親耐心已經快到極點了,她必須一次性把他的火點燃,否則以他的軟耳根性子,說不定被人說幾下又雷聲大雨點小,一下又熄火了。沒理會他的語氣,只朝千雙示意讓她解釋。
「回老爺,我手裡押著的這個是洛府賬房裡專門幫陳世做假賬的賬房先生,前兩日交給小姐的假賬本就是出自他手。」說著,氣極地朝賬房先生重重一推。
「老爺饒命,老爺饒命,都是陳管家脅迫我做的!」
洛元盛一聽,朝陳世怒道:「你還有什麼可說!」
陳世這會,連哭都不敢哭了,就怕一個不小心,再點起洛元盛那把火。
見陳世沒說話,知道他是默認了,洛元盛眼睛不願相信地緩緩一閉,開口道:「另外那個呢,又是誰!」
袁義接話道:「這個人方才在洛府外面鬼鬼祟祟地,我一問他就跑,後來被我抓到他才說是來找洛府管家的,我就一併帶了進來。」
陳世一聽,這才回頭一看,方才顧著哭,都沒發現又多了一個人。這下,連他也被抓進來,他陳世今天到底是走了什麼霉運!
「小姐,方才還在這個人身上搜出一個本子,上面似乎還記了些東西,」袁義將東西遞到洛可妍跟前。
洛可妍拿起翻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寫著些記錄,看樣子是這個人與人做的交易。再細一看,裡面寫的交易人——全是陳世。這樣的「好東西」,當然不能只有她知道了,隨即走到洛元盛跟前,把東西遞人了他。
洛元盛翻開一看,面色雖還鐵青,但變化不算很大。洛可妍看在眼裡,這是意料之中:畢竟方才已經見過兩個賬本了,這個交易記錄本已經起不了什麼大作用了。
但誰知,正當她如此想時,發現洛元盛翻到其中一頁時,突然怒目圓睜,脖子、額頭全爆出青筋,一個瞬間怒吼著朝跪在一旁的陳世一腳踢去,嘴裡破口大罵道:「你個混賬東西,虧我把你當成自己人,你竟然發乾出這等事,」洛元盛越踩越烈,而陳世對洛元盛這突如其來的暴打壓根沒有意料到,一下就被踹翻在地,並且對接下來的接連踩踢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眼前洛元盛的樣子洛可妍也驚到了,他如此樣子絕對是第一次見。她這個父親向來以溫文爾雅著稱,就算平時氣極也只是語氣嚴肅罷了,怎的突然就對陳世如此……
眼看陳世被打的癱軟在地,周圍的人沒有一個去勸架,有的是不敢,他們家的老爺誰敢攔,而且還是在他失控的時候,上去不就是找死;有的是直接看好戲了,比如千雙與袁義,這個陳世他們早就看不順眼,幾次想出手都是洛可妍或是品秋攔著,不然陳世哪能瀟洒地活到現在……!
大半盞茶的時間,洛元盛打累了才停下,將手上的本子朝地上一摔,自顧自地離開了永福堂,留下一眾人面面相覷。
這樣的情緒連坐在上方的戚氏都感覺害怕,她感覺到兒子連離去的背影都極為可怕,看著地上已被打得不成人形的陳世,整個身子一直不由地往椅子後方縮,過一會,想了想,朝身邊的人道:「快……扶我進去……」
容脂胭被戚氏這麼一叫,才從方才洛元盛的事情中醒過神來:想不到她一直以為是洛家最好對付的洛元盛發起脾氣來竟是這般兇狠,看來她以後在應對洛元盛時得千萬注意,不可惹急了他。
戚氏見容脂胭知道自己在叫她,竟還敢晃神,急催道:「還不快點!」
「噢噢,是……」隨即急忙戰戰兢兢地挽扶起戚氏,二人逃似的離開這個地方。
洛可妍看著她如此樣子,想來從沒見過父親如此失控的並非她一人。
這……連她祖母都未曾見過……到底那本子里有什麼?
洛可妍使了人把陳世送到府醫那去,這是他父親動的手,可不能讓他死了,否則知府打死下屬平民這事要是鬧開了,洛家是吃不完兜著走了。但她也吩咐了,只要醫得差不多,死不了,就把他丟到府外去,自生自滅吧。
其後,讓人都散了,那個幫著陳世換藥的小侍女也被關到柴房去,到時想想再定奪吧。
沒多久,永福堂里就從方才鬧轟轟的場面一下變得寂靜,洛可妍一人站在這裡,看著地上洛元盛臨走時摔下的本子,翻開一看,按方才的手勢,摔下來的時候應就是他看到的那一頁。
洛可妍照著全讀了一遍,讀到一行字時,秀眸一閉,原來是你……
夜。
洛可妍坐在書房內,看著今日撿起的本子,望得出了神。
門外,品秋與千雙二人吱吱喳喳地說著什麼,一起進入到洛可妍房內。
「小姐,」洛可妍聽得,回過神才發現,眼前竟然多了這兩人,「何事?」
「小姐,你可知,那小侍女在柴房裡上吊自盡了……」
洛可妍頓時心中一凜,過了半會,「可有留下什麼遺言?」
「沒有,不過方才府醫去看過了,說……說她已有好幾個月身孕,不知到底是誰的呢!」說著,又跟千雙二人議論起來。「她今年也就才十四不到,未曾婚配的,而且自賣身入咱們洛府,都是在內院侍侯,怎的就……」
洛可妍聽得,沒有說話,接下來她們的議論洛可妍此時已無瑕關心,只不由地想著今日之事:當時一見小侍女,只見她面容、手腳稍有浮腫,這極有可能是有孕之相,只不過那時的場面讓她沒有時間去細想這些,所以也就忽略了,現在想來,那小侍女腹中的那個孩子應該是陳世的,不過這小侍女看陳世的眼神應是被強迫的居多,回想今日發生的事情時小侍女說陳世找到她合作時那個欲言又止的神色,想來就是這難以啟齒的原因吧。今日陳世為了自保而將禍事全推到她身上,她必是心灰意冷,現在陳世東窗事發被趕出了洛府,她又被關了起來……她犯下如此過錯,深知會被嚴厲處罰,雖她洛可妍承諾不會將她發賣,但她今後想要有好去處也難。想來是如此,她才會選擇連個遺言都不想留下就走上這條路……
到這,洛可妍沉思著:也許,如果早點知道她已有身孕,也許……她會放她走,讓她帶上一筆錢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想來會是一個可心的,就如上一世,她那未來得及出生的孩兒……
半會,洛可妍輕問,「她在外可還有親人……」
「聽說,還有老祖母在世……」品秋回道。
「嗯,讓袁義幫她安置好,再給她一筆錢,讓他們把她帶回去好好安葬了吧,記著……如果沒有特別的人問起,就別說她有孕之事,還有,把陳世的洛府總管印章送到徐仁那裡,告訴他,明日開始,他就是洛府新仁的管家!」
品鞦韆雙一聽,對洛可妍的決定有些意外,但徐仁看著不錯,古板是古板了點,但比那陳世好上太多了,「小姐英明!」二人齊聲道,隨後就分頭前去執行洛可妍的命令。
為小侍女保密,就當是她洛可妍給她死後留點尊嚴,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翌日。
洛可妍一早起床,待品秋等人整理好東西,抬著一個箱子走出院門,沒多久,就見容脂胭帶著一個隨侍等在假山後的小徑旁等著。眼神直往她的方向張望。
一見洛可妍走來,馬上喜上眉梢似的,滿面笑容燦爛地小跑著過來。
「表妹,這是準備前去訓院開訓?」
「明知故問!」品秋在一旁聽著,不屑地嘀咕道。
容脂胭一聽,眼神一怒,但只一小會,又恢復笑臉,「今日祭舞開訓,你可準備好衣飾了,身後帶的這箱就是嗎?聽聞祭舞環節甚為複雜,所需東西繁多,我當初在京都時就曾聽聞過,多少也會比江南這邊的人懂得多些,要不要我幫表姐看看。免得你帶少了還得跑多一趟!」
洛可妍看著她滿是「熱情」的臉,只淡淡道:「不了,謝謝脂胭關心,可妍已準備好。」說著,抬頭看了看頭空,「時辰不早了,脂胭也要開訓,早些準備以免遲到,我需起程前去,恕不與你多聊了。」說著,洛可妍打算繞過她而走。
見洛可妍沒說兩句話就想跑,她的正事還沒說呢,不行,隨即幾個快步上前,擋在了她前面,「唉唉唉……表妹,上次在訓院發生那些事情可讓不少人誤會,其實咱們表姐妹的,本就住在同一府中,應關係親密才是,如此總是一前一後分開前去,久了會讓人看笑話的,我有個提議,要不這次今日咱們同坐一車前往,這樣可好。」
「不好。」洛可妍聽著她的話,正眼都沒望她,直接回答。說著,欲直接往前走去,可容脂胭自是依舊不依不饒、不願讓開。
見洛可妍哪嘴,她也演不下去了,直指著洛可妍道:「你……你……不要如此不知好歹,我願與你修好你該好好感激,實話與你說,這事也是姨婆提議的,如若你再不願,鬧到姨婆面前你少了不要挨訓,不要以為你掌家就有什麼了不起,姨父說了,大事還得姨婆說了算,你這樣與她對著干可沒什麼好處。」說著,兩眼盯著洛可妍,一副不怕你不答應的神情。
一大早跟她說笑話呢。哼!洛可妍聽著心裡冷笑著,戚氏會這麼用心幫她想這些事情,真當她不知道戚氏是什麼人?能想出這種方法的除了她容脂胭還能有誰,不就是上次在訓院被人揭穿了真面目,這次想拉上她一起上訓,讓人誤以為她們姐妹情深,有洛家當後台,她在訓院地位才能節節高吧。
看著容脂胭的樣子,洛可妍嘴角一勾,「如果我把有人偷喝祖母參湯還兌水的事說與她聽、告訴她是誰害得她斷掉了陳世這個左膀右臂,不知她老人家會如何處理!」說罷,給了她一個充滿「笑意」的眼神,隨後,不顧愣在原地、神色慌張的容脂胭,勁直朝大門方向走去。
她之所以昨日不當眾揭穿出來只是因著當時那場面混亂,就算說出來容脂胭也不會受影響多少,戚氏的湯水陳世動手腳的時間並不會短,為何偏偏到昨日才被戚氏發現,無非就是有人又在上面動多次手腳,才會惹出那等子事:偷喝參湯還往裡面兌水,做出這種事,說出來她都替容脂胭覺得沒有腦子。
不一會,洛可妍來到大門前,只見徐仁已經在這等著,見她走來,急步迎了上去,「大小姐!耽誤小姐行程,是徐仁唐突,但,有件事,徐仁不得不來跟大小姐確認下。」
洛可妍看著徐仁小心翼翼的樣子,就知道他是何想法,只道:「徐管家這麼早過來,可是有事?」
還在打著腹稿、想著如何問出口的徐仁聽到「管家」二字從洛可妍嘴裡說出來,彷彿得到了千萬人的確認一般震驚,彎著的腰瞬間僵硬,眼裡有說不出的激動,但嘴角卻抖著,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洛可妍看著他的樣子,微微一笑,道:「今後洛府還得請你多幫我擔待擔待,希望選擇了你,不會讓我失望!」
說著,便輕挽裙擺,踏上車夫準備的踏椅,進入橋內,直至馬車緩緩起動,才聽到車外徐仁道:「徐仁遵命!」短短四個字,聲音卻高亢嘹亮。
洛可妍聽著,會心一笑。
一路,品秋都在車內擺弄著洛可妍準備帶去迎聖訓院的東西,弄著弄著,從中抽出一把青色的扇子,左看右看,翻來覆去,小眉頭皺成一團,不明地問:「小姐,這把都是練習祭舞要用到的東西嗎?怎生的如此奇怪!」
洛可妍秀手接過扇著,擺弄著道:「此扇名為青羽五明扇,由古時帝王所用五明扇改良所得,用於皇家祭祀排舞所用,你不曾見過也並不奇怪,因為這是北方祭祀時才會用到,安州地處江南,與皇城那邊相隔甚遠,所以此物會較為少見。」說著,把扇子遞還給品秋。
「哦,」品秋接過扇子,似懂非懂地答道。如此少見,那應是貴重的東西,還是不要輕易亂動,免得弄壞可不好,隨後輕手將其蓋在上面,整理妥當。
半會,洛可妍的馬車緩緩停在了迎聖訓院門外。
「你先回府吧,等到了下訓的時辰再來接我。」
「是。」品秋按洛可妍的吩咐,把她隨行的一些用品交與院內專人手裡,由他們代自家小姐拿入院中,而她則與車夫駕上馬車回府。
樂舞樓里。
「洛小姐,你的東西我放在這裡可好,」訓院一個小廝將洛可妍帶來的箱子搬入練習祭舞的地方——習舞庭。
「嗯,」洛可妍點了點頭,小廝按吩咐擺放好,就走了出去。洛可妍打開箱子,開始整理起一會要用到的東西,並把今日所需之物一一拿到一旁桌面,準備換上。有著上一世的經驗,她對祭舞的環節頗有了解,所以順帶把接下來的環節要用到的也一起放到這個箱子。
待東西整理到一半,門外一個聲音傳了進來,「可妍……」
洛可妍尋聲一看,是以雪。看樣子她也是剛到,身後一個小廝正幫她抬著一小箱東西。
一進門就見到洛可妍,方以雪心中歡喜,朝身後的小廝吩咐道:「洛小姐那邊有個空位置,你把東西放那即可。」
待小廝把東西放好,方以雪走到洛可妍身邊,看著洛可妍剛剛準備整理而打開的箱子,道:「妍兒,你的東西準備的怎樣了,怎的這麼多。」
「嗯,接下來的訓練會有幾個環節,每個環節所需之物都不太一樣,為免每日都要加加減減,我便把需要用到的東西都放在裡邊,你呢,怎的這般少東西?」看著方以雪的東西分量不重,就算只準備了一個環節的東西也不應該如此。
「往日里這些衣物都是母親幫我整理的,但前些時間外祖家來人說有事請她回去一趟,並且留住了兩日。沒了母親的幫忙我倒顯得有些慌亂了,只好臨時找了些記載古祭舞書籍查看要用到哪些,翻翻找找就拿了這些,希望別差了吧。」
「喲,帶這麼一大箱子呢,」與方以雪前後腳進門的李新新這會整理好自己的物品,見洛可妍在此,便湊了過來。
她本身出身將門,又不似一般女子嬌羞,一直都是口無遮攔的粗獷性子,每次一開口都必不是輕聲細語,所以她這一說,一個大嗓門就把庭內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過來了。
「洛可妍,聽說你的外祖袁家可是江南首富呀,你在那拿了不少好東西吧,」說著走到洛可妍衣飾箱面前,再次叫喚道:「來來來,咱們大家一起過來看看,看看咱們知府千金帶了什麼好東西,」說著,手就往裡邊翻看著。
只見她拿起箱子最上面的青羽五明扇,放在手中轉來轉去,嘴裡說著,「洛可妍,你這帶的是什麼,這東西缺骨少毛的,扇子又不似扇子。」
「新新,看這個款式應是五明扇改良過來的,我在書上看到過,這種是北方祭舞中正式的配扇,咱們安州這塊基本沒賣這些,而且看這上面所用的羽毛,雖是北方產物,但所用的材料好似是西南那邊一種奇鳥的毛髮呢,」李新新身後鑽出一個說著,朝洛可妍丟了一個不屑的眼色,小聲嘀咕道:「不就是靠著外祖家有錢嗎,這是在訓院習舞,又不是正式的皇家祭祀,用得著拿上這種東西嗎,」一邊說著、嫌棄地看著自己手中帶來的東西,一邊對著洛可妍箱子滿眼發光。
李新新聽著身後女子的解釋,不由地瞪了她一眼,滿眼都是:難道我不懂嗎?還需要你解釋!隨後把東西隨後往箱子里一丟,「都是些無用的東西,我才不稀罕!」然後就自顧自地走開。
方以雪看著李新新如此樣子,覺得她實在太不尊重洛可妍,一步上前想去找她理論,被洛可妍一手攔下,朝她說道,「無事,由她去吧,現在即將開訓了,走,我去幫你看看你那箱子里的東西齊不齊全。」
「嗯,」方以雪見洛可妍如此說,只好微微點頭,二人往一旁的箱子清點去。
這時臨將開訓,眾人因著李新新方才一鬧都擔誤了些許時間,現時只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物,都沒有發現有一個人走到洛可妍跟前,看著她打開著的箱子,眼裡滿是妒意,長長的袖子往上面一揮,一片粉末散了下來,隨後,嘴角露出陰陰一笑,離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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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小夥伴們相隨,愛你們,不解釋,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下文更精彩,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