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辦法隻有一個
第50章 辦法隻有一個
遊湉不知道說什麽, 就一直抱著他,瘦瘦的胳膊用力環著他的肩膀。
她甚至不知道, 自己什麽時候流下了眼淚。
霍文肖倒在她的肩頭, 喃喃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不是的。”遊湉搖了搖頭,更用力地抱了抱他:“你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你也不想的。”
但其實, 連她自己也明白, 這樣的安慰是多麽蒼白無力。
至少對源野來說,讓他失去父母的這場車禍, 確確實實是他舅舅造成的。
她難以想象,一個六七歲的孩子, 甚至剛剛邁入小學,在他本該最幸福的一天,卻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被大火吞噬, 眼睜睜地感受著媽媽的身體一點點變得僵硬,而在此之前,他聲嘶力竭地呼喊著的那個名字……那個每晚睡覺前都會給他講超級英雄的人,那個在他心中代表著全世界的人, 卻在生命的最後關頭, 義無反顧地拋棄了他, 而轉身撲向了別人。
霍文肖說:“一直以來, 我對源野的縱容, 更多的像是一種懺悔, 因為我欠了他太多。”
“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說了。”
遊湉擦了擦眼淚, 覺得心裏特別堵。
霍文肖在她的懷抱裏變得不那麽冰冷了, 他握住她的手, 輕輕扯出一抹苦笑。
“你猜我是怎麽知道源野和周曉晚睡過的事?”
遊湉就抱著他搖了搖頭:“不想猜,我也不想知道,你別再說了。”
她忍不住又擦了擦眼淚。
霍文肖從她懷裏直起身子,捧著她的臉,沿著淚痕一點點吻了下去。
遊湉並沒推他,隻是讓他別這樣:“臉上都是粉。”
霍文肖卻吻得很動情。
過了一會兒,霍文肖鬆開她,摸著她紅彤彤的臉頰,笑了一下:“還不知道你這麽能哭。”
遊湉抽了抽鼻子:“那還不是因為心疼你。”
霍文肖的眼神動了動,遊湉能看出他的喉結在上下翻滾,似乎在隱忍著什麽。
“你等我一下。”她忽然推開他,拉開車門跑了出去。
迎麵來的冷空氣讓她忍不住縮起了肩胛,遊湉哆哆嗦嗦地跑到酒吧門口,一眼就看到了提著蛋糕的配送小哥。
小哥臉都凍僵了:“大姐我等你了半個小時了!”
遊湉接過蛋糕,是一點愧疚也沒有:“我都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了,你等我半個小時怎麽了。”
小哥都快哭了。
但是遊湉在回去路上還是用手機給他額外發了一百的獎勵費。
霍文肖遠遠看到遊湉抱著一個蛋糕一路小跑過來,剛一鑽進車裏,就劈頭蓋臉地帶來一股冷空氣。
他這會兒平靜多了,反而是看到蛋糕以後的表情稍稍有了一絲不淡定。
遊湉剛一坐上車,就被霍文肖拉過手來握在掌心搓了搓。
“一晚上鬼鬼祟祟的就是在忙這個?”
“路上堵車了,遲到了很久,不然早就吃上了。”
遊湉鬱悶死了,要不是因為遲到,或許剛剛源野在的時候就一起吃完了。
也不至於現在這麽尷尬。
霍文肖看出遊湉挺喪的,也猜到了她的心思,雖然最後沒能如願。
其實自從車禍以後,他就再也沒有過過生日,不僅是他,源野也沒再過過。
源野的生日,是他媽媽的祭日,對於霍文肖來說,他的每一年,也就這麽一個值得紀念的重要日子。
但他不忍遊湉傷心,依然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怎麽不給我打開?”
遊湉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不確定地問:“你要吃嗎?”
“嗯。”霍文肖的指尖依然留戀在她的臉頰,好像怎麽也摸不夠似的。
“你喂我我就吃。”
遊湉就把蛋糕拆開,把裏麵的三個叉子拿了出來。
他們看到叉子,同時愣了一下,遊湉也有些尷尬,她還是特地要求人家按著這個數量裝的。
霍文肖像是苦笑了一下:“源野,其實也很久沒有吃過蛋糕了。”
遊湉突然想到什麽,此刻內心百感交集。
她甚至有了一絲慶幸,幸虧蛋糕晚到了一會兒,不然真的不敢想象源野看到蛋糕時會是什麽表情。
但她同時也很失落,更有一點自責,特別是有一種好心辦壞事的感覺,總之心裏很別扭。
霍文肖順勢捏了捏她的臉:“還不喂我?”
遊湉回過神來,用叉子小心翼翼地刮了層奶油,喂到霍文肖嘴邊的時候,突然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霍文肖把叉子含在嘴裏吮了吮,說了句味道不錯。
然後他把蛋糕放在了後麵,空出來的空間,把遊湉摟了過來。
遊湉知道,他根本不想吃什麽蛋糕,也不想要過什麽生日,他勉強吃上一口,隻是不想讓她覺得傷心。
想到這裏,遊湉把頭埋在他的胸口,感覺更自責了。
回到家時天都已經大黑了。
遊湉看得出霍文肖的心情很不好,但是在她麵前,一直在勉強振作。
就連遊湉想要和他一起洗澡,也被霍文肖柔聲拒絕了。
“今天有點累,讓我自己放鬆一會兒,好嗎?”
遊湉也沒再說什麽,給他放好了水,蹲在浴缸旁,還有點戀戀不舍:“我不鬧你,就是幫你擦擦身子洗洗頭,可以嗎?”
她是太自責了,總覺得今天的一切都是她搞砸的,擅自作主要給他過生日,還故意逼問源野和他關係不好的原因,如果不是她問,今晚也不會變得這麽糟糕。
再怎麽說,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霍文肖把她摟了起來,摸了摸她的頭發,隻說了一個字:“乖。”
遊湉就隻好從衛生間退了出來,等聽到水聲響起,她終於像鬆了根弦似的倒在了沙發上,一瞬間渾身酸疼,就像身體所有零件都散掉了一樣。
她拿出手機點開源野的對話框,愣了很久也不知要發些什麽。
源野十分鍾前還更新了一條朋友圈。
一杯烈酒,兩個字。
“幹杯。”
遊湉也不敢回複,也不敢點讚,就那麽望著手機發著呆,一會兒霍文肖出來,她才趕緊去洗了個澡。
等她洗好以後,發現霍文肖也沒有躺下,而是坐在吧台前喝起了酒。
他開了瓶紅酒,淺淺一層,在高腳杯裏搖搖晃晃的。
他今晚本來就喝了不少,遊湉不想讓他再喝的,走近了發現是紅酒,也就沒有再說什麽。
遊湉坐在他對麵,發現霍文肖竟然沒有注意到她,他很少有這樣發呆到入神的時候。
然後她就大膽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
霍文肖回過神來,似乎下意識地就要向外推她。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動。
不過遊湉還是非常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這個意圖,有一瞬間,她感到心口涼了半截。
霍文肖便摟了摟她:“還不去睡?”
“你不也沒睡?”遊湉看了看酒杯,皺著眉心說:“你有心事就和我說,不要一個人喝悶酒。”
其實她也知道,就算和她說了也沒什麽用,她頂多算做一個垃圾桶,除了傾聽以外,根本無法給他提供任何幫助。
何況霍文肖今天已經和她說了很多,這是她之前從未料到的事。
“我沒事,就是想再坐一會兒。”霍文肖親了親她的耳垂,讓她先去睡。
遊湉不想走:“那我陪你好不好,我不說話,就陪你坐著。”
她自顧為自己倒了杯紅酒。
霍文肖的雙眸直視著她,半響,也沒有再開口。
遊湉把他想得太脆弱了。
他隻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情緒。
很多年前,他被確診為PTSD,有時候正常地做著一件什麽事,腦海裏便會突然閃現當時車禍的一幕幕,往往那個時候,他會變得無端焦躁,甚至愈發抓狂。
後來在心理醫生的疏導下,他學會了慢慢控製,而對於那些無法宣泄的情緒碎片,也漸漸掌握了獨自忍受和消解的方法。
很多年了,盡管他的病情已經趨於穩定,但偶爾情緒起伏,哪怕隻是一點微小的波瀾,他也不喜歡去找人傾訴。
更多的時候,他願意獨自一人消化。
今天對她說的那些,是基於兩個人正式交往的前提,他覺得這些是她此時此刻應該知道的事情。
但遊湉明顯很不放心他,她看得出霍文肖是心事重重的,對於她來說,消解情緒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宣泄。
“以前你喜歡有事兒自己扛著,那是沒有我,我不知道你身邊的其他女人是怎麽對你的,但是要我放任你難過不管,我做不到。”
遊湉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自信,她認認真真地說完這番話後,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睛就那麽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霍文肖。
霍文肖就見她把手慢慢放在腰處,輕輕扯掉腰間的帶子,絲綢一般的浴袍就在他的懷裏敞了開來。
遊湉還沒結束,她伸出手,勾過剛剛那杯倒好的紅酒,握在手中輕輕搖晃,搖著搖著,霍文肖的呼吸就變得重了起來。
遊湉見他此刻微眯著眼,目光發燙地盯著自己,雖然一動不動,但下頜線處已然繃得緊緊的。
她嫵媚地笑了笑,勾著霍文肖的脖子問道:“霍總,想不想嚐嚐湉湉牌葡萄酒的味道?”
霍文肖挑了挑眉。
遊湉微微揚起下巴,抬手就把手中的紅酒沿著脖子撒了下去。
大概是做久了欲拒還迎的小白兔,偶爾一次風情萬種的蓄謀勾引,效果簡直如同火星撞地球。
霍文肖一把將她扯到身前,幾乎臉貼著臉道:“這是你自找的。”
這一夜,對遊湉來說,結局必然是毀滅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