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能力
第44章 能力
可能是文秀的殷切期盼產生了效果, 那株茄子的生長周期比溫昭昭預計的還要短些。
在夕陽之時，便已經有了成熟的征兆。
成熟的茄子比成年男性的手掌還要長出一截，像是貼了一層啞光的黑膜, 看起來沒有絲毫的光澤，與其說是蔬菜，更像是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
茄子與秧苗連接的地方呈現血紅色，溫昭昭瞧著有些不太妙，總覺得種出來的屬性會是個負麵效果。
等到天光消失在地平線, 月亮的光輝朦朧的覆蓋大地, 茄子也徹底成熟了。
熟透的茄子並不像成長期一樣暗淡，而是黑中透著紅色, 看上去就像是紅色到了極致，反而凝成了黑。
溫昭昭拿著剪刀順著根莖將茄子剪了下來, 茄子的手感倒是跟普通的沒什麽不同，溫昭昭拿在手裏隱隱有了感覺，能量在她的身體中遊走了一圈，帶著一種奇異的思念感覺，溫昭昭的眼前無端的看到了爺爺的臉龐。
她眼神複雜的看著手中的茄子, 小心的把它收在單獨的小竹筐中。
這是一顆帶著思念能力的茄子，能讓人看到想念之人的臉龐。
這能力說不上有多好, 卻也絕對算不上差，溫昭昭回憶起之前的文姐說的苦澀黃瓜, 有些不知道她的能力算是好還是不好。
能讓人想起思念之人的臉龐, 應當算是一件好事吧……
溫昭昭猶豫的一下，打開門口的傳送箱看了一眼, 裏頭並沒有維克先生送來的結款, 他應當是還沒有回來或者忙著別的事情, 現在把茄子放在裏麵也無濟無事。
她索性將茄子先存了下來，準備明天親自帶去鎮上，問問餐廳的安慧主廚，她經常接觸這些食材，也許懂得更多些。
眼下太陽剛落山，尚不算太晚，溫昭昭感受著身體裏的力量，將詢問的目光看向文秀。
“你準備好了嗎？”
文秀已經盼著這一刻很久了，她的手指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身上開始迷茫出血色的霧氣，麵色低沉，像是要暴起行凶一般。
溫昭昭知道她隻是有些控製不住情緒，牽起了她的手，指尖搭在她腕上的葉片印記上，能量順著指尖送了過去。
不用溫昭昭判斷能量的多少，大概到了一個閾值，她便是想多給文秀一些能量也是不行的，那些多餘的能量會順著指尖重新回到她的身體中。
文秀的身體迅速穩定下來，所有非人的特點一概收斂了，連臉頰都有了幾分血色，看上去就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小姑娘。
她能感覺到身上的鬼氣被最大限度的壓製在心髒中，連血管都有了血液正常流動的感覺，心髒砰砰砰的跳的飛快。
隻要她不隨意的動用鬼氣，這些能量足以支撐她在外麵用人的形態待上整天。
溫昭昭對著文秀點了點頭，文秀得了她的同意，拔腿便跑，爭分奪秒的往鎮子上趕，不能動用鬼氣，也就代表文秀失去了那種瞬移一般的速度，隻能依靠人類的雙腿奔跑。
好在她本質上不是真的人，並不會因為長時間的奔跑喘不上氣，腿部的肌肉也不會酸痛到發軟。
用這具身體能跑出來的極限速度趕到了小鎮，站在種子店的門前，文秀看著裏頭昏黃色的燈光，忽然有些近鄉情怯。
一想到自己有限的時間，文秀的心中又生出無限的緊迫感，鼓起勇氣推開了大門。
現在是晚飯的時間，種子店的位置又處在鎮子門口，相對偏僻，街上看不見其餘的人，自然也沒人聽到不符合文梅形象的這聲尖叫。
文梅倚靠在櫃台上，靜靜的清理著鏡框上可能存在的灰塵，自從接到了鎮長的電話，她時不時就喜歡擦擦這副照片。
店門被粗魯的推開，門拍在牆上發出了巨大的噪聲，文梅的眉頭皺了起來，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想嗬斥，她的唇剛打開，一個‘你’字剛出口，看清門口的人的瞬間，就轉化為一聲尖叫。
文秀也從未見過姐姐如此失態的樣子。
她似是發了瘋一般，邊尖叫著邊衝了過來，聲音其實並不太大，嘶啞的變著調，比文秀聽過的其他鬼怪的叫聲也差不了多少，文秀不覺得害怕，隻覺得心痛。
姐姐該是多痛苦，才能在見到她的時候發出這種聲音。
她的手被文梅用力的拽著，整個人順著姐姐的力氣被她摟在懷中，文梅這會兒徹底消了聲音，隻是抱著她的力氣大極了，被她依靠著的胸口像是喘不上氣一般，起伏的厲害。
文秀柔順的依偎在姐姐的懷中，看不見姐姐的表情也能猜到姐姐的樣子有多狼狽。
她許久沒有像這樣觸碰過姐姐了，姐姐的懷裏還像從前一樣，溫暖又柔軟，比天底下任何一處都要讓她安心。
手掌在姐姐的背後拍了拍，文秀無聲的安撫著情緒失控的文梅。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長時間，文梅的情緒終於冷靜了些，手緊抓著文秀不放，用另一隻手匆匆的熄了店裏的等，連鎖都沒鎖，帶著文秀回了後麵的起居室。
店鋪和文梅居住的地方之間，隻隔著一個倉庫和一小片光禿禿的院子，文秀跟在姐姐身後，任由她拽著自己，眼神落在荒蕪的院子裏，忽然怔住了。
身為種子方麵的能力者，姐姐有多熱愛種植她再清楚不過了，麵對著隻生長著野草的院子，文秀忽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終於明白了文梅隱藏在平靜下的悲傷有多大。
在這一片屬於她的小天地中，毫無生機可言，在姐姐的心中，又該是什麽感受呢。
文秀有些不敢再想了，低下了頭，用力的回握著姐姐的手，跟在她的身後進了屋子。
餐桌上還擺著剩飯，一看便是文梅準備晚上隨便應付的飯菜，一碗茄子燉肉已經熱的失去了茄子的蹤影，倒像是什麽漿糊一樣，粘稠的厲害。
文秀才剛看清楚那是什麽，那碗剩菜就被文梅倒在了垃圾袋裏，這件房子文秀從前也來過無數次，在這裏，文梅的精神顯然放鬆了些，抓著文秀的手指終於鬆開了，把她按在了座位上，接了一杯熱水放在了桌上。
“秀秀，你是怎麽回來的？”
文梅的眼眶紅極了，卻始終沒落下淚來，唇瓣顫抖著問出了這個問題，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文秀，怎麽也舍不得移開。
想到要說謊騙姐姐，文秀有些心虛，臉上露出了一個極為僵硬的微笑，張口解釋道：“姐姐，我還沒同你說呢，我之前去了別的地方遇到了危險，是溫場主把我救回來的，為了報答她，我現在在她的牧場裏做幫工。”
這是她事先想好的說辭，但真的說出口時，卻慫的連頭都不敢抬。
文梅沒有講話，目光柔柔的落在文秀身上，憐愛珍惜的心情幾乎快湧了出來，她知道這是假話，可她實在不想拆穿失而複得的妹妹。
不管事實究竟是怎麽樣的，前幾天從電話裏剛得知妹妹死無全屍，今天就能親自觸摸到她，這種神奇的能力，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恩情，文梅隻覺得心尖都在顫抖，摸了摸文秀的頭，再次感謝著當初願意幫助溫昭昭的自己。
她不明白溫昭昭是怎麽做到的，卻在妹妹提及溫昭昭的瞬間，猜到了些許事情的真相。
秀秀大概還不清楚她已經知道趙奇的事情了，所以才在她麵前撒了謊，要是沒有那個電話，文梅也許還真的信了她也說不定。
文梅的手又拉住了文秀的，眼底忍不住的火熱，這麽溫暖的體溫，實在讓她很難相信，秀秀已經死去了。
她沒有抓著這件事情不放，在文秀的態度中多少明白了妹妹不能一直保持著這樣，強行笑了一下，清了清哽咽住的嗓子問她：“回家了就好，你想吃什麽？姐姐給你做。”
文秀的頭這才抬起來小心的看她的臉色，手指握著她的手心晃了晃，“姐姐做什麽我都愛吃。”
另一邊，留在牧場的溫昭昭決定親自嚐試一下帶有能力的茄子。
這一株茄子秧結了五個茄子，溫昭昭選了比較飽滿的一個，決定用簡單的涼拌手法烹飪一下，試一試能力的效果跟她感覺中的相不相同。
她才初初能感受到能力的運用，又馬上提供了文秀凝聚實體的大量能量，臉色一時間有些蒼白，一向粉嫩的唇失了血色，看起來十分弱不禁風。
茄子隻用了蒜、醬油、糖和辣椒油進行調味，作為今天的晚飯。
溫昭昭將茄子分成了兩個小碗，準備端出去，跟尤彌一起吃，她早上握著茄子的時候，已經看到了爺爺，就是不知道吃下去會有什麽變化。
將茄子給尤彌吃，溫昭昭也是存了私心的，小魚以前遭受過很多不好的事情，如果能見到他想念的人，就算隻是虛空中的幻影，也算是聊以慰藉吧。
她才剛在岸邊的小板凳上坐下，尤彌就殷切的湊了過來，將她手裏的碗接過去了。
往日裏每天都要溫昭昭撥一撥水麵，他才肯到岸邊來，今兒是怎麽了？
溫昭昭疑惑的望著他，對上了尤彌閃爍的眼睛，他的手掌搭在了溫昭昭的膝蓋上，分開的指縫間露出了半透明的蹼。
溫昭昭的短褲蓋不到膝蓋，他微涼的手掌直接接觸著她的皮膚，將夏日的暑氣都帶走了大半，手中的飯碗被他放在了岸邊的木板上，另一隻手也扶上了溫昭昭合攏著的膝蓋。
尤彌的身體前傾著，將臉頰貼近他的手背，從下往上仰視著溫昭昭。
“為什麽不開心？”
作者有話說：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應該加一更，快寫到下一個鬼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