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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章

  這種四面楚歌的局勢,怎麼看都是死路一條,故彥有那麼一丁點後悔自己當初怎麼不多看看孫子兵法之類的古籍,否則現在也不至於像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


  雖然不乏以少勝多的戰役,但是他們人數懸殊未免也太大了吧!別說個個都是勢均力敵,就算是些小嘍啰車輪戰也能把他們三人耗盡。


  「天藏,你受傷不輕,這裡有三萬天將,你們插翅難逃。」


  仙帝清冷的聲音回蕩在上空,纏情和碧落每一次碰撞都會發齣劇烈的響聲。四周古樹抖動,被強大靈力震落的落葉紛紛擾擾。


  天藏捂著胸口後退幾步,抬袖抹掉唇角的少許血跡。黑瞳里薄光澀澀,紅衫鼓動,風光不減,「你傷的可比我重多了,若是殺了你,他們還聽誰的呢?」


  擒賊先擒王,仙帝的確是受了重傷,耳聰目明的人都能看出來,他的聲音氣息不穩,而且身體也在輕微抖動,目色潰散,只怕已經是強弩之末。


  「保護仙帝!」


  兩人的武器還在盡忠職守的交戰,靈力在不斷消耗。一旦有一方鬆懈,下場定然神魂俱散。重淵心中一寒,翻身越過高台,朝著仙帝的身側飛去。


  六界之首,歸於仙者。八荒*,服天地例律,尊仙帝為主,必然有其道理。若是三百年前的故彥,也會對仙界之人敬畏有加,可遭此一劫,冷暖自知。


  桃弒破袖而出,行隨意動,直襲重淵后腰。御邵湮從他身上躍下,雙目冷澀,赤澤已經朝著天將飛去。


  「師父,自己小心。」


  重淵耳邊生風,腳底一歪,堪堪避過,腰間的碧色玉佩被撞飛,衣襟扯開一道裂口,有血跡滲出。止步回頭,看向故彥的眼神複雜難辨。


  「你的對手是我。」


  故彥五指微攏,桃弒懸於半空極速旋轉。猛然打開,無數桃花瓣如似花雨,卻包含著充沛的靈力,氣若寒針。


  重淵眯眼閃躲,慌忙揮動拂塵撐起結界,刀片似的花瓣落滿他四周,深嵌大理石地板之中。要是被割一下,那可真是連骨頭都斷了。


  「你要殺我?」


  「有何不可?」


  兩人既已撕破臉,故彥不恨,但也不謝,如同普通仙者,此戰浴血,生死由命。


  「好!」


  重淵目色蒼涼,殺氣畢露。只側目看了一眼仙帝,便專心與故彥對決。天仙和鬼仙的差距,雖然看似只有一層,但是他們都清楚的知道,完全沒有沒有可比性。


  如果先殺了故彥,他就還能助仙帝一臂之力。


  若是往日,這種完全沒有懸念的送死行為,故彥是絕對嗤之以鼻。可今日騎虎難下由不得他,好在有神器相助,放手一搏也未嘗會輸。


  重淵憂心仙帝會不敵妖皇,故彥又何嘗不是心急如焚的關注著御邵湮以一敵眾。如果連重淵這一關都過不了,身後千萬天將他們又如何能順利突圍?

  拂塵隨著重淵的慾念變長縮短,青色的靈力圍繞其上。重淵身體驟然前傾,手腕發力,一招橫掃千軍舞的靈動飄逸。


  故彥用力起跳,躲開殺機,足尖輕點浮與空中桃弒之上。在麈尾扶搖而上之時,傘檐如旋轉的利刃,直直下壓,瞬間就將其割斷。


  牽引被迫截斷,重淵也沒料到故彥手上的武器竟有如此功效。身體被反噬的靈力一擊,腳下釀蹌幾步,丟了手中的拂塵,雙手凝聚長劍,傾身而上。


  故彥踩著傘極速後退,雙臂平展,亦是凝出長劍。凌空攪動著那些未曾落地的麈尾,形成一個小型的漩渦,試圖將重淵的攻擊削弱到最小。


  靈劍碰撞,故彥只感覺到丹田一陣悶痛,攪得他一口氣喘不過來,連傘面也踩不穩。桃弒沒了靈力控制,停止旋轉,帶著他的主人一同從高空墜下。


  重淵雖勝之不武,但情況也好不到哪去。眼見故彥不敵,手中破碎的靈劍再次凝聚,朝著故彥墜落的方向刺去。


  「師父!」


  御邵湮瞳孔皺縮,一腳踹飛身前的人,想要相救已經來不及了,便毫不猶豫的用靈力將赤澤用最快的速度射出。


  眨眼生變。故彥眼睜睜的看著赤澤從重淵的太陽穴射穿,他雙眼溢出血漿,慣力帶飛整個身子,連手上離他胸口之差不到一寸的劍也因此偏離,擦身而過。


  「.……」


  故彥的身子重重砸在地上,重淵的身體躺在他的身邊,從貫穿的太陽穴蜿蜒的血跡布滿了整個臉,死相看起來猙獰可怖。


  只差那麼一點,他們就要同歸於盡了。


  可是御邵湮丟了神器,僅僅是剛歷劫的欲動,跟天將對持,豈不是在自尋死路。


  故彥扭過頭,看著一個天將的流星錘狠狠砸在了御邵湮的胸口,不由睜大了雙眼,濺血的面容出現了些許皸裂,染上驚恐之色。御邵湮的身體在空中飛出數丈,另一個天將手持長/槍對準了他的後背,若是被刺穿,當前這種情境下,必然是活不了的.……

  心臟被提到了嗓子眼,故彥舌頭髮麻,連喊話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見一段紅綢突然纏住他的身體,將他從槍口拉扯回來。


  天藏落在他面前,一手纏紅錦,一手執長鞭,「還好?」


  話音剛落,仙帝的劍已經緊隨而至,御邵湮只感覺到自己被推開,然後親眼看見碧落從天藏的後背穿過,飛回到仙帝手裡。


  這是要趕盡殺絕。仙帝依舊如此殺伐果斷,不近人情。


  天藏盤膝而坐,低頭看著自己胸口淌血發黑的大洞,神原削薄,連魂魄都在逐漸潰散。口中鮮血上涌,牙齒染上了猩紅,突然露出一個略帶諷刺的笑容,「外孫兒,看來你今天註定要挨那麼一下的,只是本尊幫你接了罷……」


  故彥就地一掃,撐著傘站起身,不顧丹田內即將爆炸的疼痛,掠過重淵的身體,朝著他們的方向趕去。


  三人皆是重傷,天將的數量卻還在增加。仙帝原本在四個門都布施重病,現在他們困在南天門,其他天將收到消息也都領命趕來。


  御邵湮將赤澤重新召喚,與故彥背對而立。仙帝站在高處,衣袍染血,臉色蒼白,碧落環繞在他周圍,清風陣陣,上挑的鳳眸里毫無情緒。


  「十二個時辰內,你必死無疑。」


  這話是對天藏說的,兩人恩怨千年之久,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為救御邵湮而死,傳出去絕對沒人信這會是天藏做的事情。


  「本尊繼續纏住他,你們先直接殺出去,不要回頭。」


  「要走一起走。」


  這點骨氣故彥還是有的,可他剛說完,御邵湮就抓住他的胳膊,朝著天藏道,「好,那你多保重。」


  「.……」


  下一刻,天藏已經站起身,靈力被激發到極致,揮動長鞭,劈向仙帝。


  御邵湮一扯故彥,就帶著他衝去天將之中,故彥根本沒有多餘的反應時間去消化這件事情,就被攻擊的應接不暇。除了時不時躥入突襲的幾個仙家,大多天將故彥都可以應付的來。


  只是剛才與重淵一戰多耗靈力,讓他身心俱疲,接連的車輪戰鬥的越來越吃力。御邵湮顯然比他好不到哪裡去,全憑神器赤澤助陣,強弩之末,一招一劍,直逼命門。


  能拉一個陪葬,就多拉一個吧。


  他們連回頭看一眼天藏的功夫都沒有,眼看南天門不過數丈之距,天將的攻勢也愈發兇猛。


  越接近終點,越感受到深深的絕望。


  仙帝的劍像是戲弄天藏一般,將他的衣袍割的七零八落,露出的皮膚滲著鮮血,雖然不深卻讓人看的心驚膽顫。


  難道他們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裡?故彥看著御邵湮依舊浴血奮戰的模樣,心裡陣陣的抽痛。


  不會的,不會的.……

  說好的殊途同歸,御邵湮豈能死在這裡?死在一群無名天將的手裡?!

  故彥再次提起一口氣,握住桃弒,目光冷然,寒冰四射,飛身踢腿,一傘穿喉,殺紅了眼,手下不留情,招式更加狠厲。


  「我們可以殺出去的。」


  「恩。」


  御邵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個天將的長劍刺入了他的肩膀,被他狠踹一腳,手腕微轉,赤澤一劍封喉。


  「你沒事吧?」


  肩膀離心臟很近,故彥只怕御邵湮會倒下。若是只剩下他一個人,面對殺不盡的天將,定然會喪失鬥志,束手就擒,甘做階下囚的吧。


  「我沒事,快到了。」


  御邵湮翻身揮劍將故彥身後試圖偷襲的仙者解決掉,目光瞥了一眼被仙帝用碧落釘在樹上大口喘息的天藏,發現對方正在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他。


  狹長的鳳眸微眯,抬袖拭去臉頰上被濺到的血跡,可惜白袖已經髒了,怎麼也擦不幹凈。


  「若我御邵湮今日能夠逃脫,便是天命所授。爾等逆天行命,必遭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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