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派出所值班日常接的單大多是鄰裏糾紛、打架、求助,別看不難處理,可能去到現場調解一下就結束了,但架不住事情多啊。


    中午一點,薑茶領著楊波和趙津學從外麵回來,陳濤正好在接警台接待來報案的群眾,抬頭對她說了句:“給你們留了飯,快去吃吧。”


    薑茶點點頭,趕緊去吃飯,食堂阿姨的手藝不錯,有紅燒肉和青椒肉絲,還有玉米排骨湯。


    三個人跑了一早上,早就又累又餓,洗了手坐下來,埋頭一陣風卷殘雲,吃了一半速度才不約而同地慢下來。


    薑茶正在認真啃排骨,肉吃了,骨頭還沒吐出來呢,許致學就出現在食堂門口:“薑姐,濤哥喊你過去一下,有個女報案人要求女警詢問。”


    薑茶一愣,趕緊把骨頭吐出來,“馬上來。”


    “姐你快去吧,我幫你把飯菜留著。”楊波說了句,幫她把碗蓋上。


    薑茶道了聲謝,一邊往外走,一邊問許致學:“是什麽事啊?”


    “來個姑娘,報案說她在網吧上網的時候,一個男的跟她要了微信,然後帶她去賓館強/奸了她,濤哥剛才問她詳細情況,她要求女警在場才肯說。”


    強/奸案?薑茶心裏一頓,腳步立刻加快,“這個可不能耽誤時間,不然證據都沒了,咱們快點。”


    說完她幹脆一溜小跑起來,許致學愣了一下,趕緊跟著跑起來。


    過路的同事見到他們倆緊張匆促的模樣,嚇了一跳,趕緊問:“咋啦咋啦,發生什麽事了?”


    許致學慢下來,搖搖頭,“沒啥,有人報強/奸。”


    同事鬆口氣,“嚇死我了。”


    薑茶一溜小跑到詢問室,推門進去之後見到陳濤旁邊坐著個穿紅色針織裙年輕女子,留著梨花頭,臉小小的,畫著很濃的妝。


    “濤哥,我來了。”


    陳濤點點頭,對女子道:“呐,女警來了,現在可以說說具體什麽情況了吧?”


    薑茶剛在一邊坐下,女子的情緒突然失控,捂著臉嗚嗚大哭起來。


    這種情況倒也不是第一次見,薑茶和陳濤都沒有說話,等她哭了一小會兒,聲音小了下來,薑茶適時遞過去幾張紙巾。


    “有什麽事慢慢說好不好?你放心,我們會幫助你的。”


    “是他強迫我的。”女子哽咽著說了句,用紙巾胡亂擦擦臉。


    薑茶嗯了聲,問道:“那你有沒有正式反抗他?”


    “他強迫我的。”女子吸吸鼻子,又重複一遍。


    薑茶隻好跟著重複地問:“你反抗沒有呢?”


    女子這才小聲應道:“……反抗了、但是我沒有力氣。”


    陳濤負責筆錄,打字的聲音響起,薑茶又問:“你怎麽反抗的?”


    “就是……推他……”女子抬手做了個推搡的動作,“就是這樣推他……”


    她比劃完手又放下,有些不安地捏了幾下桌上抽紙的包裝。


    薑茶接著問:“你們發生了幾次性/關係呢?”


    “……兩、兩次。”


    “你們第一次發生關係的時候,你是自願的還是不自願的?”


    “不自願的。”


    “兩次關係之間隔了多久?”


    “……半個小時左右吧。”


    “那這半個小時你怎麽不報警呢?”


    按照女子的說法,對方跟她發生了兩次關係,都不是她自願的,這就構成了強/奸,為了盡快把嫌疑人抓回來,陳濤他們決定利用報案女子的手機把對方約到網吧見麵,並讓薑茶假扮女子的朋友,和她一起進去,他和楊波緊隨其後。


    可是把人逮回來後一問,嫌疑人堅稱女子是自願跟他去的賓館,發生關係時也沒有反抗,是因為自己沒有回她信息,她才報警的。


    陳濤問他:“她衣服是你脫的還是她脫的?”


    嫌疑人說是女子自己脫的,這就跟女子說的情況恰好相反,而且他還說:“第二次還是她主動的。”


    但女子之前的說法卻是:“我要去洗澡,他就靠過來了。”


    雙方各執一詞,薑茶和陳濤隻覺得其中很有蹊蹺,就將報案女子也叫進了訊問室,再問一遍,她還是堅持是對方強迫的自己。


    但是她被迫的,第一次關係結束之後竟然還想著要洗澡而不是立刻報警?

    薑茶檢查了她手機裏的微信聊天記錄,發現她給對方發的信息裏有例如“你是不是隻想打炮而已”、“你是不是沒有把我當女朋友,隻是解決生理問題”和“我覺得我吃虧了”之類的話。


    而男子並沒有給她回信息,再往下拉,就是她來報案後陳濤用她的手機約男子見麵的信息了。


    陳濤覺得她之前的說辭有很大漏洞,幹脆讓他們倆對質。


    對質過後女子依舊堅稱對方□□,男子堅持她是自願的,為了找到更多證據,陳濤和薑茶決定走訪事發地的賓館,問了老板娘,也看了監控,得到幾點信息。


    他們進賓館的時候很正常,甚至還手牽手,而且老板娘和隔壁房間的客人都說沒有聽到聽到異常動靜或者是救命之類的聲音,並沒有強迫的痕跡。


    回到派出所,已經是晚上九點,這時陳濤和薑茶才吃上晚飯,一邊吃還一邊聊著這個案子,一致認為,從目前掌握的證據來看,女子確實是自願的,她報了個假警。


    吃完飯歇了一會兒,係統又開始派單,晚上十點左右,薑茶他們接到報警,說附近有人發現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孩子,懷疑是被虐待或者走丟的。


    這時陳濤已經帶著許致學跟另一位輔警去處理酒後打架鬥毆的警情了,薑茶便獨自帶著楊波和趙津學出發。


    在附近一個城中村路口跟報警人見上麵,對方指了指路燈下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喏,警官,就是他。”


    薑茶看了眼孩子,問道:“你在哪裏發現他的?”


    報警人解釋道:“我在對麵開小超市的,這孩子趁我們員工不注意,跑進去偷東西,被來買煙的客人抓到交給我的。”


    薑茶驚訝,“他還偷東西?”


    “嗐,沒偷什麽,就偷吃了包五六塊錢的餅幹。”對方插著腰歎氣,“我一看這孩子那麽髒,小流浪一樣,瘦得皮包骨頭了,還給他泡了個泡麵。”


    說完又道:“哦對了,警官,他好像有點受傷,腳上有流血,我看他身上還有瘀青,就趕緊報警了。”


    薑茶聞言便過去看孩子,楊波拉起孩子破爛的上衣,果然看見他肚子上有一團瘀青,嘶了聲,“這不會是內傷吧?”


    薑茶問報警人:“這孩子以前也在這附近遊蕩嗎?”


    “沒見過,我們員工也說,今天是第一次見他。”


    薑茶讓楊波領孩子上警車,自己跟報警人辦交接手續,孩子扒著門不肯上車,報警人就嘖一聲,“你這孩子咋不識好歹呢,這是警察同誌,有困難找警察知不知道,人家是好人,不會害你的,放心跟著去吧。”


    孩子似乎對他有幾分信任,聞言竟然真的鬆了手,任由薑茶拉著他胳膊將他送進車裏。


    上了車,他們先回派出所,打算詢問一下孩子的基本信息,結果不管他們怎麽問,他就是不肯吭聲。


    薑茶給他拿濕毛巾擦幹淨臉,耐著性子問他:“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


    他怯生生地搖搖頭,再多的話就不肯說了,問叫什麽名字家住哪裏,全都搖頭。


    陳濤來看過孩子,“這怎麽辦呐?要帶去醫院咯?他腳上和身上的傷要處理一下吧?”


    薑茶回頭看向孩子,見他睜著眼滿眼惶恐地看著自己,不自覺還流露出一絲依賴來,忽然間想到當年的自己,不由得心裏一軟。


    “現在也沒事,我帶他去醫院檢查吧。”


    陳濤點頭,“帶上楊波和趙津學,有事我給你打電話。”


    薑茶戴上執法記錄儀,跟楊波他們一起帶孩子去醫院,考慮到孩子腳有傷,楊波主動要抱他,他卻往薑茶那邊靠了靠,不肯要他。


    薑茶便彎腰溫聲問他:“那我抱你唄?”


    孩子抿著唇點點頭,薑茶便笑起來,伸手往他膝蓋上一抄,將他抱了起來。


    警車停在容醫大一附院門口,薑茶抱著孩子下車,趙津學跑在前頭,先去掛號。


    急診今晚人烏央烏央的,見到警察進來,大家都下意識地閃開,急診科醫生問了下情況,道:“我給你叫個兒科醫生下來看看吧。”


    薑茶一聽“兒科醫生”這四個字,就想起莫隨,莫醫生今晚也值班,會不會是他過來?


    莫隨接到急診的會診電話時,正在看白天收進來的患兒的檢查結果,特別是那個小雞雞疼的孩子。


    泌尿科醫生來看過,確定是睾/丸炎,腦電圖結果也出來了,結合患兒現有症狀,病毒性腦膜炎明確,和他的初步診斷吻合,這樣的話治療方案就不用調整,又省了點事,他覺得很滿意。


    剛看完結果,電話就響,說有個疑似內傷的兒童患者讓他過去看看。


    拿上聽診器下樓,剛進急診,就看見三個穿著警服的警察同誌,抱著孩子的女警他還認識,頓時一愣。


    他腳步微微頓了一下,隨即又恢複正常,走到薑茶麵前,問道:“薑警官,是你們請的會診?”


    薑茶見到果然是他過來,忍不住露出笑容來,點點頭嗯呐一聲,“急診科的醫生是說給我們叫了兒科醫生過來,我還想會不會是你呢。”


    莫隨抿著的嘴角微微翹了一下,彎腰檢查了一下孩子的傷口,小腿上一道七厘米左右的紅腫傷口,腳底還有被玻璃和石子紮傷的痕跡。


    他直起腰,“有點化膿了,跟我去清創室吧。”


    孩子坐在檢查床上,莫隨用生理鹽水替他清洗傷口,薑茶站在旁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動作。


    隻見他戴著口罩和摘星手術帽,用鑷子夾著棉球動作輕柔地擦拭著傷口和附近的皮膚,一圈一圈,由內向外,一遍又一遍。


    孩子原本緊抓著檢查床上一次性床單的手慢慢鬆開了,薑茶便放下心來,專心看著莫隨的動作。


    清理幹淨傷口後包紮好,又檢查過孩子身上的淤傷,問有沒有覺得痛或者肚脹、想吐的症狀,孩子都搖頭。


    “應該就是普通的淤傷,也可以做個B超明確一下有沒有內出血,要不要做?”


    莫隨看向薑茶,等她決定。


    薑茶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做吧,做了能放心點。”


    莫隨點點頭,讓她抱上孩子一起出去,他在護士站那兒拿了張空白的B超單,問道:“叫什麽名字?”


    薑茶搖頭,“不知道,他不肯說。”


    “不肯說?”莫隨驚訝地看一眼被薑茶抱著的孩子,問道,“你們從哪兒找到他的?”


    “有群眾報警,說他像被虐待或者遺棄的,我們就出警把他帶回派出所了。”薑茶歎口氣,“問什麽都問不出來。”


    莫隨又點點頭,“那行吧,我編一個名字,叫什麽好?薑水怎麽樣,茶水茶水,暫時當一下你弟弟?”


    薑茶:“???”


    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促狹,薑茶忍不住嘴角一抽,反問道:“你怎麽不說叫薑葉?茶葉也很像一家人啊。”


    莫隨恍然大悟地做了個哦的口型,再次點頭,在B超單的患者姓名處大筆一揮,寫下“薑葉”兩個字。


    薑茶:“……”


    作者有話說:


    薑警官:我從來沒有這麽無語過。


    莫醫生:是嗎?(笑眯眯)

    薑警官:隻能勸自己算了,你畢竟是我師父親生的。


    莫醫生:是嗎?(笑眯眯)

    薑警官:捏拳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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