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計謀 兩日後,就是三月之期的最後一日……
第38章計謀 兩日後,就是三月之期的最後一日……
呂筱筱和呂丹入宮已有數月, 太後對這兩位遠房侄女十分滿意。呂氏的姑娘容貌姣好,舉止端莊,天生就是掌管後宮的命。
雖然太後娘娘沒有明說到底要兩位姑娘做甚, 但自小長在侯門世家, 呂筱筱和呂丹早就心中有度, 她們此番入宮,是來做皇妃的。因此這段時日在宮中,不免以主人姿態自居, 說話做事樣樣高調。
這日,楚行在寢宮醉酒遭宸妃娘娘訓斥,呂筱筱和呂丹登門開導表哥。
穿過常慶宮小院,二人遠遠便聞到濃重的酒氣, 想必是楚行借酒消愁,宸妃娘娘走後又喝上了。
果不其然,湖心亭中央, 楚行麵目酌紅,仿佛一灘爛泥倚在牆邊,念念有詞:“我……才是太子。”
呂筱筱和呂丹一通言語,非但沒有寬慰楚行半分, 倒把人惹的怒火衝天。“是我沒有爭取嗎?母後憑什麽怪罪到我頭上……誰知道那楚棲沒死成又回來了, 好一條擋路的狗,我巴不得他死在異鄉別回來了。”
“表哥慎言!”呂丹道,“畢竟是太子殿下不可妄言,傳到外人耳朵裏就不好了。”
呂筱筱一顆心自然向著自家表哥,反駁道:“表哥心裏難受,吐幾句苦水怎麽啦?再說這常慶宮哪有外人,你少胳膊肘往外拐。”
呂丹被戳中心事, 低頭沉默不語。
楚行雙頰嫣紅,醉醺醺地拍拍呂筱筱手背,“還是筱筱懂我。”
呂筱筱臉刹那間染上緋紅,愈發貼心道:“楚棲在黃州,咱們暫時動不了他,不過給他找點不痛快還是可以的。表哥不用傷懷,打起精神對付敵人才是正經事。”
呂丹一聽呂筱筱欲對殿下下手,立馬維護:“太後娘娘說了,不可輕舉妄動。我們……”
“你怕什麽?他人在黃州,想動也動不了。不過,太子殿下的心上人不是還在盛京麽?”呂筱筱心頭已有一計,眼裏閃著得意:“都說殿下心有所屬,把前太子妃當成心肝供著,回來還有明媒正娶的打算。你們說,若殿下回來,發現心上人早已嫁做人婦會有何感想?”
楚行杵著下巴,沉思:“我也早聽說楚棲那小子對季軟寶貝的很,從季軟身上下手倒不失為好方法。你們怕是不知道,二人情投意合,要季軟另嫁他人隻怕不可能。”
呂筱筱自小就鬼主意頗多,故意壓低聲音道:“所以必須有人向她提親,還是拒絕不了的那種。”
呂丹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楚行別扭道:“你不會是想讓我求娶季軟吧?”
呂筱筱氣得拍他腦袋,嬌俏道:“說什麽胡話!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朝貢之期,可有不少王公貴族。咱們從中做點手腳,讓其中一人向陛下請求賜婚。到時候,一邊是國家安定,一邊是兒女私情,難不成陛下還會不同意麽?”
呂丹霎時清醒過來。自宮巷初遇,她便心悅楚棲,早就覬覦上太子妃的位置了。聽聞殿下和季軟兩情相悅,呂丹一直憤懣不平卻毫無辦法,覺得自己恐怕隻能做個側妃。
今日呂筱筱一席話,呂丹霎那間便看到了希望。趁朝貢之期把季軟趕的遠遠的,不就沒人和她爭奪殿下了嗎?
呂丹喜不自禁,忙出主意道:“回鶻的新任狼主是不錯的人選。一來回鶻都城偏遠,每年最先離京。等殿下發現季軟要遠嫁時,追都來不及追;再者聽聞回鶻狼主八瓦爾愛好女色,想必最容易說動。”
呂筱筱笑得不懷好意:“姐姐挑選回鶻狼主,不止因為這些吧?”
楚行對朝貢小國君主的脾性略有耳聞,補充道:“聽聞那位八瓦爾,在回鶻已經娶了五任妻子,可是每一任妻子過門後,均活不過七日?”
“正是如此!”呂筱筱壓低話頭:“那位狼主對女人有些特殊的癖好,若陛下將季軟許給他,不說出盛京,恐怕那丫頭一夜都活不過。到時候美人香消玉殞,你說楚棲心不心疼?”
事情就此定下,楚行歇下後呂筱筱和呂丹走出常慶宮,姐妹二人手挽著手,明明還隻是初到皇宮的無名無份的外戚女,卻抬頭挺胸高傲得好像後宮之主一樣。
“我知道姐姐心悅太子殿下,不必謝我。你我二人千裏迢迢來到皇宮,本就是奔著前程來的。姐姐日後當了太子妃,可別忘了我。”
呂丹確實感激,親熱道:“妹妹說的哪裏話。正如姑母所說,皇後隻能姓呂。按現在的情形來看,儲君之位不是楚棲,就是表哥。往後咱們無論誰做了皇後,都要互相照拂。”
呂筱筱心思表現向來直接。原本太後的意思,是要她姐妹二人都成為楚棲的人,但呂筱筱不願意。她心悅表哥,才看不上那勞什子楚棲。
再說局勢未定,雖然現在太子之位是楚棲的,但誰又能保證他能順利登基呢?呂筱筱很有把握,他為表哥籌謀,就是為自己籌謀。
幾日後,朝貢期會順利進入後半程。這日陛下在長樂殿宴請各國貴客,宴席直至後半夜才消停。
宴席過後,一道消息不脛而走:回鶻新任狼主,有意從盛京迎娶一名女子回大漠,據說狼主心中已有中意之人,具體是誰卻隻有陛下知道。
這天正是大雪,天氣極冷滴水成冰。安陽伯之子崔炳深夜策馬疾行,夜風宛若刀子一般刮在臉上,可他全然不在意。
崔炳在西林巷子前勒馬,直奔季府。不多時,他叩響季府大門,砰砰砰的聲音響徹寂靜長巷。崔炳進了季府,灌下一口熱茶氣都沒喘勻,便道:“季姑娘,出事了。”
好在季軟還沒歇息,身上尚且得體。她知道若非要緊事,崔大公子不會深夜叨擾,忙問:“可是殿下出事了?”
崔炳搖頭:“與殿下無關,是你有事。”
“今日宮宴上,回鶻狼主向陛下提出,要迎娶一名女子跟他回去。”
季軟蘭息等人皆莫名其妙。先前不是沒有鄰國向北梁求娶公主的先例,這種有助於穩固兩國關係的事情,陛下向來不會拒絕。
“這次求娶的是哪位公主?”
崔炳急得滿頭是汗:“不是公主!八瓦爾說這次看上了一位民間女子。年方不過二十,嫁過人守過寡,現在是自由之身,關鍵這名女子還與皇家有點幹係……”
季軟絲毫不覺得與自己有關,奇怪道:“這位回鶻狼主的喜好好生奇怪……”
“他的癖好不止這些。八瓦爾已經娶了五任妻子,沒有哪個過門的女子能活過七日,你說是為什麽?”
翠珠回過神來一驚一乍,“對號入座,這不就是說的我家姑娘麽?”
季軟問:“八瓦爾可有說這名女子是誰?”
“沒說!八瓦爾單獨和陛下談的,恐怕現在隻有陛下知道八瓦爾想娶的女子是誰,但我們都猜測,他要娶的人,是你!”
“信件已經派人送出去了,但到達黃州還需要些時日。再說殿下也不可能一兩日能回來,季姑娘……我……我怕……”
季軟還算冷靜:“陛下賜婚的聖旨一日不下,事情就還有轉機,說不定八瓦爾看上的人並不是我,這種時候自亂陣腳,反倒愚蠢。”
崔炳深夜前來,不宜停留太久。他馬上就要走,季軟想起什麽,囑咐他:“能否幫我查查,符合這些條件的女子,盛京還有誰?”
崔炳頭大,盛京這麽多女子,叫他如何查起。季軟建議道:“不難!光守過寡這條就沒多少女子符合,鎮府司每年都有記錄,崔大公子不妨從這裏入手。”
送走崔炳,季軟一夜未眠。果然隔天,回鶻狼主求取盛京女子的消息就傳出來了。就像崔炳所說,大家都一致認為回鶻狼主中意的女子是季軟,一時間議論紛紛。
有說回鶻狼主欺負人,故意挑殿下不在京中挑事的;有說季軟不知道怎麽入了回鶻狼主的眼,竟要遠嫁到大漠去,山高水遠真是命苦的。
遠嫁和親是大事,狼主求娶陛下不會輕易拒絕,時間久了季軟也有點著急。已是一月,陸驍辭卻遲遲不回,一封書信也沒有。
季軟不知道殿下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黃州一直沒來消息,她隻能幹著急。可是冥冥中,季軟又有一種直覺,她不可能就此與殿下分開。
這日,季修和阿五來找季軟,說是想到辦法了。季軟遠嫁回鶻,季修是最不願意的人,少年聽聞噩耗,在書院愁眉苦臉幾日,召集一幫夥伴頭腦風暴,終於有法子了。
季修一臉雀躍,勢必要幫阿姐分憂。他一麵說著,一麵將阿五推搡上前,阿五紅著臉頭埋得很低,季修道:“要想斷了那回鶻人的心思也簡單,隻要在陛下下旨之前,將阿姐嫁出去就可以了。禮法之下,回鶻人還能強娶不成?”
季軟笑道:“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短時間內殿下回不來,我嫁誰去?”
季修將阿五推上前,“他!”
多日不見,阿五個子又長高了些。過了年他十七,已經是半個大人了。
阿五害羞,還是吞吞吐吐道:“季……季姑娘,我知道自己這是癩□□吃天鵝肉,但是眼下事態緊急還請你將就將就。我叫阿五,大名李鄭武,十六歲零十一個月。家住喇叭溝但這些都不重要,攢了六兩銀子還在念書,你要是想要可以全部給你,我對未來的計劃是……”
阿五一五一十說著自身情況,活像頭一次在媒人攛掇下見姑娘的毛頭小子。季軟哭笑不得:“你們這是什麽辦法,我隻嫁殿下不用再說。”
季修著急道:“這是權宜之計。對外就說你與阿五已經定下婚約,等殿下回來再解除就是。阿五是我信得過的兄弟,讓你與其他人假裝定下婚約,我還真不放心。”
季軟搖頭:“真不行。”
崔炳與季軟持相反的意見。季修這方法雖然傻,但管用。隻要在陛下下旨之前給季軟指定一門婚事,等殿下回來後再取消,這樣做既打消了回鶻人心思,季姑娘又沒什麽實質的損失,簡直兩全其美。
崔炳道:“這個辦法可行。不過阿五不行,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是假的,得另找他人。”
於是不出半天功夫,聽說季軟困境能幫忙的人都來了。
林芷芽從京郊尋回她親哥,在季軟麵前極力推銷:“我大哥武藝高強,為人忠厚老實,保證不會占你便宜。當然,你們要是假戲真做也可以,我巴不得你當我嫂子。”
王夫人尋了一堆公子哥,挨個給季軟介紹:“這是李家公子,人品信得過。這是賀侯爺的外孫,與王家有交情保證不會欺負你……”
最後,連寶順合的陳是非都來了。陳是非拖著自家弟弟進了院子,別扭道:“你若是去了回鶻,我連個對手都沒有。這是我家小弟,年方十九,品性是頑劣了一些,但有我在保證不讓你吃虧。”
季府一堆人七嘴八舌,比皇帝選妃還熱鬧。季軟頭疼,揉著眉心無奈道:“不用,真不用!謝謝你們好意,但真的不用……”
最後崔炳也急了,指著自己道:“季姑娘,你看我怎麽樣?我與殿下自小相識肯定不會做奪朋友之妻的事,家父家母都可以保證。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寫封保證書,等殿下回來登門賠罪就是了……”
季軟被一幫人鬧得心累。好不容易送走眾人,當天夜裏宮裏便來了聖旨,要季軟兩日後入宮一趟。
季軟心裏咯噔一聲,兩日後,就是三月之期的最後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