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寵嬌顏> 第四十一章 ://首/發

第四十一章 ://首/發

  第二天早晨,洗漱完了,坐在床榻邊的顏落仍舊迷迷糊糊。


  她就是有這個毛病,不管夜裡睡得有多早,或是起得有多晚,可總覺得怎麼都睡不夠,若是沒人叫她起床,不到肚子餓了,估摸著,還能睡上個一天一夜。


  李夜秋將手擦凈,待水玉將盆端走,他再轉面回來,顏落的模樣讓他笑了笑。


  顏落自小睡相就極差,走前你將她規規整整擺好咯,可不到一個時辰,踢開被子也就算了,還在床榻上滾來滾去,有時運氣不好,滾到了地上,疼了,醒了,還總覺得是有人踹了她一腳。現在大了,滾倒是不會滾了,就是橫睡豎睡不安分,每回醒來,那頭髮,就同現在一樣,亂糟糟的。


  這會回想起來,那時,他真是為顏落操碎了心。


  伸手,李夜秋幫她理了理,長發細細軟軟的,可能是顏落個頭小,有時她坐著,那一頭的長發傾瀉而下,散落在腰后,看著都快有她一人長了。


  顏落等著水玉給她梳發,只是,近來學有所成的李夜秋,決定在這麼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里小露一手。


  看著水玉幫小丫頭梳妝多年,他頗有心得,有時還會提點一番,讓水玉別總是給小丫頭的腦袋上按兩個糰子,水玉很受教,隔天兩個糰子換成了一個糰子,又大又圓,看著就像是過年過節,喜慶。


  李夜秋想,顏落還是最適合將長發放下,就像現下這樣,再簡簡單單給她梳一個不那麼喜慶的髮髻,把她擱在桃花樹下,那肯定美得不像話。


  水玉站在一旁,看自家王爺盯著落兒小姐的頭髮呆愣愣,他明白,於是默默將梳子遞上前。


  李夜秋微微偏頭,要不怎麼說,深得我心。


  他自信滿滿,等顏落帶著一臉睡眼惺忪轉了身,伸手,梳子順著頭頂滑下,待亂糟糟的長發都理直了,李夜秋將顏落兩邊的發撩到耳後,整個動作信手拈來,輕車熟路,游刃.……只是,自信多了,等顏落喊了聲「疼」,李夜秋的手微微頓住,她方才喊疼了?


  一緊張,手指輕勾到了髮絲,顏落歪著腦袋回頭:「疼,你弄疼我了。」


  房內靜了靜,水玉往後退了退,他是為了盡量減少存在感,可偏偏顏落卻將他的存在感瞬間描畫深了。


  「我要水玉。」


  她的聲音不高,但已經足夠將李夜秋的耳朵穿透,眼下李夜秋的表情她瞧不見,還滿屋子尋著水玉,在梳妝上,她對水玉的依賴性,遠比李夜秋要來得多一些,而,這種情況並在府上時也不少見,很多次,水玉都因顏落無心的話變得窘極了。


  水玉此時也不求別的,只求她能把話好好說完整咯。


  待出了房門,顏落一身水紅色衣裙,耳後的發梳理好了紮成半花型的髮髻,一根白里綴著紅的白玉簪子橫插在髮髻中,一頭及腰長發很少見的散落在身後,總得來說,這便是李夜秋近來的學有所成,只不過,還是出自水玉的手罷了。


  用了飯,稀稀疏疏閑聊了幾句,李夜秋等人便一前一後出了客棧。


  祁王府的車夫老早就在門外等著了,而連太生走在最前頭,將備好的木凳放好,等著攙扶主子上馬車。


  現在的時辰,杭州城內賣吃食的攤子一個接一個擺開了,眼前這條街不寬敞,人群熙攘,來來往往的聲高高低低,路過的人在客棧前慢下步子,瞧著連太生,總覺得要坐上這輛馬車的人非富則貴。


  等人都坐好坐穩了,車夫才揚鞭前行。


  馬車內,李宏軒,李夜秋,顏落,芷蘭,江離,水玉,還有連太生,可就算馬車再大,塞下了七個人,不僅裡面會覺得有些擁擠,就連前頭拉車的馬也頗有些壓力,這幸好是早晨醒來多吃了些草,要不它今個准得垮。


  累垮。


  顏落挨著李夜秋坐,近了些,稍稍一動,還會聞到昨夜沐浴過後殘留下的淺淺香氣。


  攬著她低頭,透著淺粉的脖子,長發遮蓋住的纖細鎖骨,若隱若現的衣內,李夜秋下意識鬆了鬆手,應當,不能離她再近了。


  此刻,馬車內格外安靜。


  芷蘭同江離免不了會想著獨自留在客棧裡頭的雲浮,但好在還有兩個丫鬟在身旁陪著,這樣會稍稍放些心。


  李宏軒一直看著簾外的景緻,初來杭州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但當時的心情卻不會忘。


  他閉眼,思緒在腦中轉著,馬車頓了一頓,停了。


  湖上春來似畫圖,亂峰圍繞水平鋪;

  松排山面千重翠,月點波心一顆珠;


  碧毯線頭抽早稻,青羅裙帶展新蒲;

  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那年,也是同現在一樣,下了馬車,李慕歌立在湖岸旁的樹下,看著平靜而後又起漣漪的湖面他有感而發,念了這樣一首詩,念過後,先帝看著他不語輕笑,在那時,先帝對李慕歌的喜愛,遠遠大過了任何一位皇子。


  李宏軒一直很憧憬,想著往後要像李慕歌同李夜秋那樣,出口成章,詩詞歌賦,下棋對弈,樣樣都要精通,連同嚮往的,還帶有欽慕。


  連太生在身側站著,立了會,清風從面前拂過,等李宏軒終側過身來,連太生這才向著湖邊的畫舫道:「公子,請。」


  李宏軒慢慢向著畫舫靠近。江離在船頭等著。李夜秋緊緊看住因第一次坐上畫舫所以眼下很雀躍的顏落。芷蘭則除了看著顏落便是賞著湖面上的景緻。


  正前方,離畫舫不遠的位置,有一個衣衫襤褸跪著,他在乞討,偏頭見著李宏軒,被那身衣袍閃了眼睛,乞討人覺得可以從那討來不少銀子,於是站起身,捧著碗,走上前,待靠近,他撲通一下就跪地上了,再向前爬了爬,嘴一歪,讓自己看起來要有多慘有多慘:「公子,求您行行好賞我些銀子吧。」話比較直白,跟開口管人要錢差不多,他抱著李宏軒的腿大力晃著,完全不會顧及連太生的驅趕:「公子,公子,我上有老,下.……」話未說完,餘光閃過一絲白光,等在抬頭,一支箭射在右側的樹榦上,從這個位置上看來,若不是乞討人方才用力晃著李宏軒的身子,這箭應當不偏不倚正中李宏軒的頸部。


  乞討人愣了一愣,默默爬著離開,不過討個銀子,何必呢。


  連太生驚覺事情不對,忙護在了李宏軒身前。


  在不遠的樹后,一道狹長的黑影拉開手裡的弓箭,待對準,鬆開手,這一箭,若是成了,那眼下的任務便完成了,可偏偏卻有人將李宏軒的身子拉開,箭又落了空。


  李夜秋抓住連太生和李宏軒向右側一拉,回頭,那道狹長的影子早已離去。


  他皺眉,事情同他想的不一樣,對於離京后就一直跟在身後的那條尾巴,李夜秋最初認為是李慕歌派來的人,為的只不過是要完全掌握李宏軒的動向,可現在,這個認為被否定了。


  李慕歌有王銜,雖無權,但他背後的死侍,訓練有素,若是當真想趁著李宏軒南下要了他的命,其實很容易,可他不會如此魯莽,因,即便李宏軒死了,坐上皇位的也不一定會是他。


  可不是李慕歌又會是誰?李夜秋再向著李宏軒望去,他呆愣著,可並不是怕了。


  「這個皇位,並就不該是我的。」李宏軒忽而一笑,很多事,他總不敢多想,因為想多了,心裡便沒有那麼好受了。


  李夜秋站在了李宏軒身前,方才他可以冷眼旁觀,對他來說,李宏軒若是死了,似乎還算是一件好事,可腳上的步子卻由不得他。


  李夜秋唇角上揚,笑了,卻更像是在譏笑眼前人:「你以為,只要死了,所有事就都可以一了百了了?這便是你此次離京的目的嗎?」


  李宏軒愣住了,那把龍椅,那個皇宮,所有事都壓得他喘不過氣,現在,聽到李夜秋這麼說,他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再開口了,這時,一道光閃了眼,他伸手,在要推開李夜秋的瞬間耳邊傳來了水玉的疾聲:「王爺!!」


  箭光流轉,刺入後背又帶著紅色的血液穿出,一滴滴,從箭端掉落在地,那聲音清脆刺耳。


  原來身體被貫穿是這樣的疼痛,李夜秋不屑一顧冷笑,他的身子向前傾斜,最後發出的聲音輕地想風一樣:「可,那又如何。」


  是呀,那又如何,即便是你死了,所以事情也不會再因此而改變。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