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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

  顏落喜歡待她好的人,當然,也有稍稍討厭的人,這極少數中,樓南很幸運拔得頭籌。


  李夜秋帶她離開南詔,帶她回上京,讓她喚他的名字,不知從何時起,這似乎成了理所當然。


  眼前黑慣了,便習以為常,在李夜秋身邊呆久了,便沒想著會再離開。


  可他為什麼待自個這麼好?

  顏落第一次思忖這個問題,歪腦站著。


  樓南煩了她一臉蠢樣,回身繞過葯櫃從右側角落取來一個竹籃,裡面放著蓮蓬,樓南問道:「想不出來?」見顏落傻乎乎搖頭后,他將竹籃遞上前:「早晨不宜施針,等過了晌午飯後。」等顏落乖乖雙手接過竹籃,他又道:「這是蓮蓬,上回你捧著玩過,現在你去院外把裡面的石蓮子取出,順道可以再好好想一想。」


  水玉一愣,這樓大夫,還真是會差人做事呢,正欲開口,一旁的徐葯上前:「這不太好吧?」說完又道:「還是我來吧。」話剛落,樓南將先前包好的那副葯送到她跟前:「你以為自己就閑著沒事做了嗎?把這葯給昨天的王夫人送去,回來你可以同她一起想。」


  徐葯拿著葯不明白:「想什麼?」


  「想想你為何這麼蠢。」


  樓南還是第一次當著別人的面說她蠢,尋思著顏落在,面上掛不去,氣勢微弱回吼了句:「那你當初還從張郎中那把我帶走,你是眼瞎了嗎!?」


  話說完,好像意識到說錯了什麼,僅存的氣勢一下全滅,脖子往回一縮:「算了,我去送葯。」


  徐葯領著顏落來到院外,扶她坐在椅子上,又轉身從廳內取了剪子,單手在蓮蓬中間的部位給剪開個口子來,隨後教了顏落取出石蓮子的方法后,轉身略顯凄慘地拐著腿走了。


  顏落伸手摸了摸蓮蓬,舉起放在面前,這可比她的臉還要大呢。


  她掰開殼,因徐葯有用剪子開了口,所以毫不費力,她取出一顆便喃喃「一個」等數到第十個的時候她岔神了,忘了多少數了,想著要把石蓮子再重新放回去時,水玉開聲:「十個了。」顏落聽后又把石蓮子放回,偏頭問道:「水玉你為什麼待我這麼好?」水玉將竹籃里的蓮蓬拿起一個來,剪開,掰開,將石蓮子取出一個看了看,才道:「因為你是落兒小姐。」


  這個回答顯得比較含糊,顏落不是太懂,但水玉自個清楚得很,因為她是王爺從南詔帶回府的,因為王爺待她好,所以自個也只能待她好,哪怕有過厭煩的時候,但還是必須凡事都要先顧著她,在久而久之後,這便成了最初的想法。在七年的相處下,水玉會發現,顏落有著與別人不同之處,不管是天生過人的憶力,還是對事物的憧憬。她或許認為,即便是出了府,外面的人也會同府里的小阮一樣,同石伯一樣,同水玉一樣待她好,這種理所當然烙在了心裡,就怎麼也抹不去了。


  顏落想要伸手撓撓頭,可臨了發現石蓮子還在手上時又縮了回去。水玉的這句話她好難懂,他待她好,因為她是落兒小姐?那府上的人都待她那麼好,也是這個原因?可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想了好久,顏落又向著水玉問:「那李夜秋又為何待我這麼好?」


  水玉一時語塞,他不知該如何回應,樓南的直截了當他可學不來。王爺待她好,那從南詔那會開始便是,這點不但沒變過,而且還變得越來越好。可看著王爺待她那麼好,水玉又覺得有些心酸,畢竟什麼也不懂的顏落無法回應。石伯有時會偷偷說:「王爺就是耐得住這個性子。」


  顏落眨巴眼等著,可好久不見水玉回話,便又埋頭數起了石蓮子,明明方才已經數過了一次,可她還是傻乎乎地又數了一次,邊數邊想著,原來水玉也有不懂的東西。


  半個時辰后,徐葯滿面喜色從外回來,她將手裡的活物一提,高興地道:「我方才去送葯,回來時居然在路邊撿到一直鴨子哎。」又看向顏落:「落兒,今個晌午讓樓南煮鴨子給你吃。」反正她除了燒火什麼也不會。


  正在顏落口水泛濫,徐葯喜滋滋時,水玉輕咳一聲道:「徐姑娘,那是鵝。」


  啥?這是鵝嗎?徐葯細細看過後,尷尬地笑了笑:「長得一樣嘛。」


  完全不一樣好嗎。


  徐葯生在揚州,原是土財主的女兒,但,就是因啥事都不會幹,又因生母去的早,在家道中落後被爹和幾個哥哥丟在了揚州,後來被頗還好心的張郎中收留,再後來又被頗還霸道的樓南給強行帶回了家。


  長得好,能看病,還燒得一手好菜,就是脾氣不大好,對你好時是挺好,但認真起來也很嚴厲。


  顏落取了一百零八顆石蓮子,由水玉洗凈后鋪在地上晾曬。


  午飯過後,樓南準備給顏落施針,廳內,顏落坐在椅子上有些失落,因方才壓根就沒吃到鵝,只有稀米粥,可她不愛喝粥。


  樓南在她眼角下很快落下一針,顏落抽了抽,不痛,但還是能感覺有東西扎著自己了。


  李夜秋來時,顏落坐在院子里,樓南吩咐她不要動,說是金針會掉落,所以聽見水玉喚了聲「王爺」,她也一動不動坐著。


  「痛嗎?」他坐在顏落身前,小丫頭只是搖搖頭沒說話,他又問:「午飯吃了嗎?」見小丫頭猶豫地點了點頭,他笑著將手裡的食盒遞給了水玉:「那恐怕你是吃不下這點心了。」


  顏落垂著腦袋,反應了好一會又抬起:「點心?」她一說話,眼角處就稍稍刺痛,但她已將這微不足道的刺痛拋至九霄雲外。


  今個要離宮,姚婕早就命人在朝堂外候著,只等皇帝一退朝,他一出朝堂,就讓他去了宮殿。


  母子也有好一陣沒見了,姚婕滿含母愛,說了三句,基本有兩句離不開顏落,李夜秋被念得頭疼要走,姚婕又將裝有藕粉桂花糖糕的食盒塞給他,讓他帶回去給顏落吃。


  淺淺的黃色,上面滿滿都是桂花,不僅好看還很好聞,聞著從食盒裡散發出的香味,她肚子里的饞蟲都跑了出來,口水正欲要滴下,樓南從廳內走到顏落跟前,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六根金針拔了。


  顏落疼,但沒敢出聲。


  李夜秋帶顏落回去時不早也不晚,申時三刻。


  馬車停下,水玉先下了馬車,顏落嘴裡包著一塊藕粉桂花糖糕,咀嚼了兩下,這才想起要問李夜秋的話,她扯了扯他的衣袍,口中含糊不清道:「李夜秋,你為何對我這麼好?」


  李夜秋很好奇她為何會問起這個,伸手碰了碰她鼓鼓的腮幫,正要開口,水玉掀簾在外輕輕道了聲:「王爺。」


  水玉的身子稍稍側開,在府門前,有石伯,還有那個剛剛從府內走出來的女子,身著紫色碎花長裙,雙眉修長,右側挽著一個髻,看著年歲稍長,但容色絕麗,那兩片紅唇微微一笑,朝著馬車內的李夜秋挑眉道:「阿秋。」


  李夜秋眉心微蹙,她怎麼會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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