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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

  顏落抱著兔子睡了一宿,醒來,那兔子尿了一床,裡衣,被褥,全都濕透了。


  小阮抱著顏落換下來的裡衣和昨個剛曬蓬鬆的被褥去了後院,那裡有個爐子,若是有用不著的衣衫和被褥,就會丟進爐子里燒了。


  兔子坐在石桌上深刻反思時,顏落小口小口,在李夜秋的注視下,勉勉強強喝著小花碗里的蓮子粥,等所剩無幾時,她向著兔子問:「小九你喝粥嗎?」


  她慢慢放下捧著碗的手,李夜秋看著,隨後又將她的手送了回去,並道:「它不喝粥。」


  顏落縮縮腦袋「哦」了一聲,擰著秀眉,喝掉了碗里的最後一口蓮子粥。


  小九是顏落給兔子取的名字,她想府上有個小八,所以便順著給兔子取了個小九,為此,小八昨夜鬧了鬧。


  憑啥?憑啥它要叫小九?憑啥它夜裡可以睡在顏落的被褥里?於是,它昨夜帶著理所當然,爬上了顏落的床榻上,死活不肯走,憑啥,它還比不上一隻死兔子?在李夜秋拽著它走的時候,它雙目怨念地盯著小九,有一種明早要咬死它的決心。


  想來,這大概便是小九尿床的原因,被嚇著了。


  看著顏落喝完粥,李夜秋起身,他挪步向前走,顏落也起身跟著上前,在後道:「今天是去葯築的日子嗎?」她可記著呢,不會錯的,生怕李夜秋沒聽見,又高聲喚道:「李夜秋,李夜秋,已經半個月了呢。」她提醒。


  李夜秋偏頭望著,因為一個徐葯,小丫頭不再那麼害怕大夫了,不但不怕了,還總是惦記著,那副期待著要出府的神情,不由得便想逗逗她。他不做聲,只是站著,顏落等不到回答,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袍扯了扯:「李夜秋,李夜秋,嗯?」


  撒著嬌,軟綿綿的聲音,這使李夜秋的神情立刻柔了下來,道:「是,半個月了呢。」


  聞言,顏落歡快地轉身抱起石桌上的小九又跑回來,眼睛里似乎在說:走吧,走吧。


  本就含有怨念的小八,見顏落抱著小九要出府,瞬間,不想活了。


  下輩子,也請讓我當只兔子吧。


  天空湛藍,藍得透亮,陽光下,成片楊柳依依,早晨的露水讓它們生出了光澤。


  馬車裡,顏落悠閑地倚著窗邊,那微弱的光映上她的面頰,只是這樣,她的心情會比出府前更好。


  馬嘶叫了一聲,當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顏落便知是到了。


  葯筑前,馬車旁,李夜秋將顏落髮上的簪子擺正後道:「乖乖待在這裡,我很快便會過來。」


  顏落懷抱著小九連連點頭。


  「好。」


  李夜秋滿意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偏頭向著水玉吩咐道:「好好看著,別讓她磕著碰著了。」


  顏落對這不熟悉,不像在祁王府,哪有花草樹木,哪有桌椅板凳,她都一清二楚,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哪都不許去。」


  水玉心中咯嗒一下,這難道是在說上回去了城外的事嗎?他點點頭,連聲應道:「是。」


  打死他,他也不會再去了。


  李夜秋離去,顏落轉身邁著大步想要入內,可跨了好幾步,她都沒能碰到門檻,正納悶著,水玉扶著她的身子轉了半圈,道:「落兒小姐,門在這呢。」


  顏落伸腳碰了碰葯築的門檻,咧嘴嘻嘻一笑:「下回我就記住了。」


  看見顏落入內,徐葯放下手裡的藥材走上前,歡喜地捏了捏那張小臉,等再瞧見她懷裡的兔子時,徐葯笑了笑:「怎麼把它也帶來了。」


  水玉跟在顏落身後站定,朝著徐葯道:「徐……」


  嗯?他一愣,怎麼過了一夜,徐姑娘看起來不一樣了。


  徐葯臉上有幾處淤青,手腕僵硬且纏有紗布,拉著顏落往裡走時,還一瘸一拐。


  是,同誰打了一架嗎?


  進了廳,水玉這眼睛自然落在了正抓著葯的樓南身上。


  樓南微微側身看了眼,又淡淡出聲:「藥理好了嗎?」


  「好了,壞掉的我已經都丟了。」


  徐葯乾咽口水,小心翼翼問道:「樓南你看,現在也沒有病人,我葯也理好了,那我可不可以先同顏落玩一會,再給她施針好……」忽感這樣不夠有說服力,於是改口道:「而且我手好疼。」


  「是我的錯嗎?」


  「啊?」


  樓南停住手裡的動作倚著葯櫃看向她:「你弄成這副樣子,是我的錯嗎?」


  昨個她拿著剛採回來的葯去院外曬,瞧天氣不錯,陽光都灑在屋頂的瓦片上,於是心中頓生一計,屋頂光足,不用總是就著光搬來搬去,這樣她還能趁著樓南去城外採藥,到祁王府里看看顏落。


  她覺得這主意特好,找來梯子爬上去,放了藥材,再爬下來,抬頭看了看,拍拍手便出了葯築。


  在去祁王府的路上,她碰上街邊有賣海棠兔的,便順手買了只給顏落送去,要不兩手空空跑去也沒個見她的借口。


  算好時辰,在祁王府玩得差不多了,她才小跑著趕回去。


  本想趁著樓南回來前把藥材從屋頂上收下來,結果爬上去,捧了藥材,順著梯子往下爬,剛爬到一半,樓南推門回來,她一緊張,踩空后便摔了下來,因此還弄壞了不少藥草。


  聽樓南這麼一說,徐葯一愣,撇嘴咬著唇:「是我的錯。」


  「藥材不是光曬著就行的。」樓南將手裡的藥材包好,紮上細麻繩丟在一邊,上前,將徐葯硬著的左手往上一抬,徐葯「哎呦」喚了聲,樓南皺眉:「你要是怕疼,這手就永遠都好不了。」


  雖然語氣冷淡,但徐葯權當樓南是在關心自己,這麼一想,委屈的臉一下就開朗了很多。


  樓南無奈搖頭,斜睨了一眼有些憤憤不平,又不敢吱聲的顏落:「怎麼?有什麼話說出來便是,別皺巴著臉。」


  顏落身子往後縮了縮,碰到水玉,她膽子大了大:「你對葯姐姐很兇。」


  樓南湊上前:「你認為,所有人都應該像李夜秋待你那樣去待別人?」


  顏落點完頭,又往水玉身旁縮了縮。


  「你待在祁王府多久了?」


  「.……七年。」


  樓南面無表情的臉帶著幾分笑意,他轉身,將先前忘關上的小抽屜推上,指尖在轉身時劃過葯櫃面,他向著顏落淡淡道:「那你覺得,這七年裡,李夜秋他憑什麼要顧著你,護著你?」


  「因……」


  顏落張嘴,可一下子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憑什麼?憑什麼?

  呃,她好像從來沒想過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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