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不想讓你恨我(2)
可能最近她覺得生命過於易逝。
唐啟山,馮璐,還是那隻大白,都是,轉眼沒了。
“既然你是為了我母親,我陪你來確實應該。”她道。
“你過來點。”他沒什麽力氣的握了她手臂。
她沒多少猶豫,照做了。
然後男人的身軀慢慢斜過來,腦袋靠在了她肩上。
她能感覺他的僵硬,因為他現在的身體不適合亂動,可他偏偏要彎下一側腰腹靠著她。
聽到他長長的籲氣,滿足。
“思危。”
車裏很安靜的,他忽然這樣稱呼,她一時間沒回過味來。
“我在叫你。”他道。
夜千寵隻得“嗯”了一聲。
“我上一次這麽靠著你,是把你從席澈那會兒接回來的時候。”他低低的道,“我假裝喝醉了……”
夜千寵微蹙眉,那次他說他喝多了,而且不像裝的。
“但我現在不是假裝。”他補充。
她不知道說什麽,也就安靜下來。
車子一路平穩行駛,誰都沒有說話,一片靜謐,極致的靜謐。
夜千寵甚至以為男人靠在她肩上暈過去了。
抬手試了試他的鼻息。
嗯,還好。
隻是,她的手被握住了,力道不重,可能是為了讓她掙脫。
但她沒動,由著他了。
男人嘴角微微起了一個弧度,閉著眼,手心才敢稍微收緊。
“對不起。”許久,他再次開口。
她不言,因為不知道他的意思。
“跟你說好盡量不進監獄的。”
什麽意思?
夜千寵終究蹙了眉,“你現在這麽好對付了麽?當初對付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男人略歎氣,“我也想不受人要挾,但我既然選了你,就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包括不讓你恨我。”
“我若是不進去,查理先生對你母親是不會手軟的。”
可能知道她想說什麽。
男人先一步,低低的道:“男人無情起來,首先最無情的對象就是女人,一個當初可以任由女友跟你爸跑了的查理,你覺得他真的需要婚姻、需要愛情麽?”
夜千寵擰眉,“什麽意思?”
“如果查理不需要婚姻,不需要愛情,他那麽不計前嫌的寵著查理夫人幹什麽?”
刻薄男微微嗤笑,“是啊,不需要這些的人,你說他是為了什麽?”
當然是另有目的了。
這樣的念頭也在她腦子裏閃過,卻不敢細想。
她隻是低頭朝男人看去,見他一手稍微捂著側腹,眉心緊了一些,“難受麽?”
“……還好!”他聲音裏明明帶著隱忍。
“林介,開慢點。”她抬眸。
然後又看了他,“你先別說話了。”
“跟你多說兩句,萬一沒機會了呢。”他還是那個調調,但是閉著眼,語氣弱多了。
她隻得道:“我跟查理夫人雖然算不上多麽情深,但我不會讓她出事,所以這次,算我欠你……”
“你也不用太擔心,國際監獄方麵,我出入比平常人容易。”
所以,他進去了,應該也不會太危險。
他卻忽然極力反對,“你現在不能進出那種地方,太陰晦!”
這忽然的反對,讓她想起來自己是個孕婦,沒想到他比她還敏感。
夜千寵隻得笑了一下,“我是不進出國際監獄,都是葉博士去。”
她這種說法讓男人直接從她肩上起身,一臉冷肅的看著她,也不說話。
夜千寵剛對上他視線的時候,猛一瞬間感覺被寒冷侵襲,隻得轉開視線,一低眉,卻見了他側腹處的異樣。
“別動!”她剛要伸手試試血是不是滲出來了,他就一聲低喝。
夜千寵又不敢強來,怕他躲避她傷到自己,隻能看著他,“好,我不去給你探監了還不行?”
抿了抿唇,“你……要不要再靠會兒?”
男人沒搭理她。
她也沒再說,知道他挪來挪去的難受。
車程一共四十來分鍾,抵達公警大樓外,門口列了一隊人馬,看到他們的車,過來直接圍了。
夜千寵先下了車,打算扶他的,但是男人不讓,隻讓林介搭把手,就好像她是個易碎品似的。
慢慢往裏走的時候,她壓低聲音:“今天,是不是出不來了?”
男人抿唇沉默,算是對她的回答。
她蹙了眉,“總不能直接將你從這兒送到監獄去?”
他卻坦然,“這兒到監獄的柏油路不堵,怎麽不能直接過去?”
夜千寵其實沒想到會這樣,她以為,今天隻是例行問話。
但是她想帶著他折返已然是來不及了。
被帶進一個會議室,夜千寵才知道刻薄男為什麽讓她把早餐吃完,為什麽拖延時間。
因為這直接就進入了對他的審判,會議室裏立了法官、陪審的坐席,必然是早就布置好了。
看來查理一刻也等不了,直接省了一大段程序,把法庭都搬這兒來了。
他這是要讓刻薄男死在公警大樓麽?
就他的身體狀況,一整天坐在這兒,就小半碗粥,怎麽堅持?
“我讓寒宴去買些粥給你備著?”
中途休息總可以吃的。
男人搖了搖頭。
“水添滿了麽?”他的關注點永遠跟人不一樣。
見她點頭,才頷首,“你去下麵坐著。”
他旁邊是有律師的,但是夜千寵不認識。
這也看得出來,他有所準備,夜千寵稍微安心了一些。
庭審開始的時候,沒什麽尖銳的交鋒,都是在陳述馮璐死亡的事實,再然後才精準的指控到刻薄男身上。
他坐在那兒,背影沒有平時那麽筆直,好在不用開口,有律師代勞。
麵對指控,律師的陳詞簡潔而有力:“我的當事人隻是防衛過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瞬間,換做法官您也會這麽選的,或者退一步講,對我當事人的指控,有證據麽?人證?物證?”
這是最關鍵的。
陪審看了看門口,又交代了旁邊的人兩句。
那人下去了,大概去帶證人。
可是過了會兒,卻兩手空空的回來。
“事發處是茶館,裏外不說上百也有幾十個服務人員,哪怕沒人看見,監控必然是有的,寒愈攜帶作案道具離開,身上沾滿血跡,這是我委托人親口證詞。”對方律師道。
寒愈旁邊的律師微微挑眉,“原告不露麵沒關係,但證詞完全不符,這就是另一種罪了,誣告。”
有人從門外進來,在法官耳邊說了好一會兒話。
法官看向了原告方的律師,“你的委托人說那是茶館?但據調查,那地方隻是一處仿野公園,別說服務員、監控,根本連茶館都沒有。”
對方律師一愣。
怎麽可能?!明明是個茶館,還能一夜間夷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