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是蝴蝶
終於從那懸崖峭壁上面下來,人也在了實處,一顆懸著的心也是放了下來,陳均和嬴瑩均是大鬆了一口氣。此時見到這等美好的風景,陳均和嬴瑩均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只見面前是一片花海,各種顏色的花朵競相綻放,嬌艷無比,反而是綠色倒是難得看見,常言道,紅花也須有綠葉的陪襯才行,可是現在看來光著花兒就夠了。陳均之前在越國也沒見過如此多的花朵,此刻不由的長長吸一口氣。
「好香啊!」
看的陳均一臉的陶醉,嬴瑩面上卻是有些難受。
「聞什麼呢?你難道就不知道先將我放下來嗎?你本來就綁的我很不舒服,現在都麻了。」
陳均竟是將這事情給忘了,急忙將嬴瑩放下來。因為綁了這麼久嬴瑩此時雙腿發麻,有些站立不穩,需要陳均扶著才行。
「嬴姑娘,要不我給你揉揉。」
陳均本來是好意,可是嬴瑩卻是想起來一些不怎麼好的畫面,當時就搖搖頭。
「我才不要了。」
陳均無奈只得暫時將嬴瑩扶著,讓嬴瑩半個身子偎依著自己。
「你看,你看這水是往下面流去,我們跟著往下面走吧。」
水是生命之本,而人們世世代代都是擇水而居。常言道水往低處流,誰的流向都是從山地流向平原,由小河匯聚成大河。他們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跟著水流走,這河流的下游多半會有人煙存在。
一路上陳均背著嬴瑩順著這山河而下,初時河水湍急,直流未下,拍起不少浪花。後行走一段時間之後,這水勢漸漸變得平緩起來,河水深了許多,也越來越寬闊。由小變大,最後又融入到一湖泊當中。
此地四周都是大山,極少有風吹過,湖面顯得非常平靜,泛不起一絲漣漪,猶如明鏡一般,碧綠透亮。依稀可以看到水裡紅色的魚兒成群游過,與碧綠色的湖水交相呼應。湖邊水草肥美,花團錦簇,湖岸上楊柳依依,落英繽紛,蝴蝶翩翩,讓人覺得心曠神怡,內心平和。這裡是屬西域大漠之中,能夠出現這樣一副景象,就連吳越之地也是少見,讓人覺得有些怪異。
湖泊旁邊站立著一位中年文士,黑髮,大耳,高鼻。此時中年文士雙目微微閉上,神色悠然。手中握著一根長長的魚竿,魚竿的前面半截靜靜的放於水中,看來是等著魚兒上鉤。
忽然間,水面泛起一絲波光,波光中央濺起朵朵水花,傳來一陣魚兒拍打著水面的聲音。
「嘩嘩嘩!」
剛好,就是現在,魚竿應時而起,拉出了長長的一條魚線,魚線上正吊著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魚兒。只見那文士又是將手中的魚竿一甩,上面的魚兒竟然自己脫離了魚鉤,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落在可陳均和嬴瑩面前。
這時陳均低頭一看,那魚兒嘴唇裡面絲毫不見半點血跡,再看那魚竿上面竟然沒有魚鉤,沒有魚鉤怎能釣到魚呢?難道是此人在學「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這還真有「願者」。
陳均一時之間想不通這到底是什麼法門,應該是這人修為高深所知吧,這魚兒不可能自己上得這鉤吧?
「這位小哥,從哪裡來,到那裡去?」
陳均剛要說話,那中年文士轉過來說道。
「無知便是已知,對我而言,見就是知也,即來則是緣來,問這些又有何意義。」
陳均第二次話未出口,又是被對方一句堵了回來。
「你這人真奇怪,你在此地學姜太公釣魚是不是知道我這個周文皇要來啊?」
這時嬴瑩接話道。
「哈哈,姜太公釣魚為虛,釣人為實,而我實則釣魚爾。」
聽的此話,中年人眉開眼笑,大笑幾聲,如是說道。
「那你這魚兒是如何上鉤的?無非就是修為你修為高深而已,故作姿態。」
不管是任何人,看到這裡都會覺得是因為此人修為的緣故,不然沒魚鉤拿什麼勾住魚兒,因為一旦玄氣到了高深境界,就連魚線也可以化成鉤。嬴瑩這麼想也是對的。
「呵呵,無他為利爾,天下眾人皆是如此也!」
「你的意思是說不用利勾引魚兒咯?可是魚餌都沒有,哪來的利,就是你用玄氣將魚兒抓上來的。」
嬴瑩不依不饒的問道。
「非也,利即是空,無魚餌便是有魚餌。」
「我當什麼世外高人了,原來只是沽名釣譽。」
中年文士聽的此話,一點都不生氣,面上一如既往的帶著微笑。
「熙熙攘攘為利也?為利者必有求,有求則必有一輸,一輸則滿盤皆輸也!這魚兒理應脫離不了這枷鎖。」
聽的這話嬴瑩覺得無趣,倒是陳均來了精神,只覺得此人口氣好大,萬生萬物,唯有那不會思考的花草才能脫得了這個利字吧。陳均反問道:
「先生有禮了,敢問先生有沒有超出這凡塵了?」
中年文士聽后哂然一笑,非常洒脫,手捋鬍鬚反問道:「何為凡塵?」
陳均思索片刻。
「古語有云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又有天地人三界,按說這凡塵應該是這人界,可陳均乃法者,不信鬼神,所以這天也是凡塵,地又是人類靈魂所化,也是凡塵。」
聽到陳均的回答,中年文士明白此處的天指的是天神,而地則是地府而已,不由得眼前一亮,滿是讚賞。
「不錯!不錯!年紀雖輕,但視野開闊,見識不錯。常人認為這天已經是出了凡塵,其實所為的天還不是人之所想也,即是人化,便是凡塵。我再問你,你既說這天地人三界都是凡塵,那如何才能出塵呢?」
此刻就連嬴瑩都是仔細的思考這問題。陳均苦想半天無果,便朝著對方作一揖,請教對方。
「敢問先生何解?」
「哈哈,你是男,她是女,身體不同,地位不同,出身不同,又如何在一起。聖人孔子出生時長相頗怪,腦袋畸型,生而圩頂,頭頂中間低,四周高,此等長相世所罕見,農婦尚且惡之,可謂丑之極也。現如今世人敬仰,無不尊其為聖人,何也?」
陳均陷入了沉思當中,一時之間難以想通。
「孔子乃名門之後耶?」
中年文士又問道。
「不算是。」
「孔子天生聖人耶!」
「後天成聖。咦!」
陳均剛剛說完這句,忽然間一副恍然大霧的神情,笑了起來。那中年文士也是點點頭。倒是嬴瑩卻是聽的雲里霧裡,其實這萬物有所學,所學必有所長。而嬴瑩所學,顯然不在此道,並不是說她的才智不行。
「陳均,快點告訴我什麼意思啊?」
「唯心也!」
看著嬴瑩還是有點迷糊,陳均有接著說道:「先生智趣高雅,身在紅塵,心已經是出塵,所以算不得是紅塵之人,天地人皆為紅塵,紅塵並不是地域空間限制,而是心靈的枷鎖,先生已然是超脫。
既是不在紅塵,那麼就脫得了利也。孔聖人出生時肉體凡胎,也並非出自名門,他如何成聖了,因為他有著成聖之心。況且,就算成聖,也是肉體凡胎,只是心成為聖心而已。人人本都一樣,只有心志的不同,才會造成將來成就的不同而已。」
「呵呵,有趣,那要是孔聖人把心給我,那我就成聖人呢?」
嬴瑩本就天資聰慧,經陳均這麼一說嬴瑩一下就明白了,只是想故意調侃一下而已。
「聖人的心早就給你了,就看姑娘你要不要了?」中年文士道。
「要啊,在哪裡啊?」
「聖心著,聖人之道也,傳道者,其一師傳其徒,其二竹簡書帛也。孔子曾修《詩》、《書》,定《禮》、《樂》,序《周易》,編《春秋》,此六書皆有其聖人之心也,含聖人之志也!」
聽到中年文士一本正經的說完之後,嬴瑩頓時覺得無趣。
「唉!這就算了吧。那你是幹什麼的?」
「幹什麼的?無為即是有為,我什麼都干,我什麼也都不幹。」
「哎呀,你怎麼老實喜歡打這樣的啞謎,猜來猜去煩死了,那我問問你,你是誰,這下打不了啞謎了吧?」
此時嬴瑩好像徹底脫開了西秦長公主的身份,完全像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少女一般。
「哈哈,我非花非草,但我又是花又是草,甚至……」
中年文士看著不遠處草地上的蝴蝶,有是悠悠說道:「是蝴蝶。」
陳均聽完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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