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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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教你射箭的老先生是職業選手嗎？」中年人問過，不等謝一言回答，又搖搖頭，「不像，我看你射箭的路子自成一派，倒是很有古意。」
這個怎麼形容呢？
就好像夏令營的孩子們，箭術在這個年紀也算不錯的，但是他們身上有很重的比賽痕迹。就是說，他們所有的練習和培養，都是建立在參加正規比賽的前提，一開始就養成了和現代弓箭比賽相符合的習慣。而謝一言身上完全沒有這個痕迹，反而更強調應用性，她拿弓的姿勢很輕巧，這就導致她抬手非常快，瞄準的方式趨向於動感，這說明她很少打死靶，更擅長涉獵，而非射靶。
現代國內少有獵場，一來國家對動物保護比較嚴格，野生的想都不要想，家養的也需要複雜的手續，而且獵場涉及到安全問題，這個孩子不可能是特意練習的，很可能是在山野里學來了獵人的習性。
「小姑娘，你家裡有獵人？」
雖然現代社會已經很少，但部分山區也還是有獵戶的，如果是這樣的人家，養出「小獵人」也不奇怪。
「獵人？」謝一言仔細把謝家族譜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搖搖頭。
謝家祖上是望族，歷朝歷代都有當官的，最落魄的大概就是現代，雖然她也不敢說謝家這麼多分支沒有落魄進山打獵的（估計他們也沒有這項技能），單說她印象里，是一定沒有的。
「那教你箭術的老先生……難道是弓道方面的大師？」
既然不是獵戶，也有可能是造詣很深的大師。比起修鍊技巧，造詣深厚的弓道修的則是心境，心境到了，意境就到了，那麼形制就不受限制了，自可隨心所欲。
「這倒是的，他非常厲害。」
前國師的箭術造詣絕不只是祭奠上過個儀式這麼簡單，只是他不願意殺生，從來不去狩獵。但是據說有一次國師出門，在集市看到以富商唆使惡犬撲咬窮苦幼童，國師在百步開外，一箭便射中了那惡犬的眼睛。
「如此高人，可惜竟無緣得見。」中年人惋惜極了。不過看到謝一言，他又笑開了：「小姑娘，你箭術這麼好，有沒有參加過比賽？」
謝一言搖頭。她這輩子還沒拿過弓箭，今天是第一次。其實她覺得自己發揮的不怎麼好，只不過是試題簡單而已，畢竟冷兵器時代早已是過去時，現代弓箭雖然改良更為先進，但是用途上卻遠並沒有古代那麼廣泛，騎射也不再是必修課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指導教練這時候卻突然對著中年人眼睛一亮。
「你……你是不是盧仲夫教練？」
中年人笑了笑：「是我，不過我今天不是教練，我只是以書文朋友的身份來看看。」
付書文，汀州省射箭隊的教練，今天的確是說他會過來，可是並沒有人通知場館盧仲夫也會過來！場館人員聽到這個名字也是大驚失色，直呼失禮。
「天啊，居然是盧仲夫。」方格也興奮起來，左右詢問，「快，有沒有本子，還有筆，筆，我要找他簽名！」
又見謝一言一臉不在狀態，他不可思議：「奧運冠軍盧仲夫，你連他都不認識？」
謝一言「啊」了一聲，在記憶長河中稍稍挖掘出一點點印象。
只不過那時候她還小，大概正在念小學吧。那一年奧運會由華夏國承辦，老將盧仲夫帶傷出賽，擊敗日本選手，勇奪金牌，這個事迹老師在課堂上讀過，當時媒體也大規模宣傳過。只是這實在是距離她太遙遠的事了，她那時候因為心態早熟，覺得在一群小孩中間太過無聊，一心跳級升學，沉迷學習不可自拔，可謂兩耳不聞窗外事，更別說在謝家看奧運比賽了。
「他就是盧仲夫？」謝一言再看中年人，也覺得對方的氣質不一般起來。
「是呀是呀，國家射箭隊現任教練！」方格雙手合十，虔誠看天，「這趟來的真是太對了！還真讓咱們遇見大明星了！」
盧仲夫今年五十多歲了，但是看起來非常年輕，跟當年在報紙上的照片並沒有什麼不同。歲月沒有在這個意志堅定的運動員身上留下太多風霜的痕迹，他腰桿筆直，目光炯炯有神，整個人都透著體育人獨有的精氣神。而大概由於射箭是一項安靜的運動，比起其他運動員而言，他又是溫文的，穩重的，透著些儒氣，看起來就是一個謙和有禮的帥大叔。
盧仲夫和場館的人員打了個招呼后，就再度來到謝一言面前。
謝一言有些不好意思：「叔叔，原來你這麼有名，對不起，我沒想到能見到真的奧運冠軍，剛才失禮了。」
盧仲夫笑笑，絲毫沒有教練的架子：「小姑娘，我看你基礎非常好，悟性也通透，要不要來省隊？汀州省隊最近正在招新，以你的資質肯定能過選拔。」
以謝一言的資質，只要加一些比賽性的訓練，立刻就能適應賽場，如果加緊訓練，那麼趕上明年夏天的奧運會也是有可能的。他退役后在國家隊執教，一直想再帶出一個世界冠軍來，不過這幾年韓日射箭項目發展得飛快，國家隊壓力很大，卻一直沒有發現到資質特別好的苗子。今天好友付書文建議他來看看這些孩子們，他從少年宮裡果然看到幾個還不錯的，只不過到底太小，還需要磨練，而且射箭這一行，太年輕了，性子沉不下來，短期內很難有發展。
正一籌莫展的時候，就讓她看見了謝一言。
小姑娘的箭術太漂亮了，他是第二次見到這樣的箭術。
第一次是他的恩師，恩師早已是一代大師，修的早不是技法上的精湛，而是心靈上的境界，恩師曾對他說過，射箭是一門看人的學問，一個人的箭術，能影射出人的心性。
謝一言的箭術跟恩師又有不同。
恩師像一口古井，水波不興，卻映照天光雲海；而謝一言則更似行雲流水，拉弓射箭只在一瞬，哪怕上一刻還在閑聊，可是回過頭來，手指拉動弓弦的一刻，立刻就能進入弓道之境，這就是資質，是一個適合走射箭這一行的人的心性。風格不同，但他們在心性上是相通的，只要多加栽培，謝一言必然在這方面大有作為。
「我能去嗎？」謝一言一聽說可以參加射箭比賽，倒是也有點興趣，這可比在遊戲里「叮叮叮」要帶勁兒多了。
「當然，我給你一張報名表，你填好了給我，就可以去省隊面試了。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可以幫你打個招呼。」雖然程序的確不太正規，可是也不能讓程序卡掉了人才。盧仲夫身為國家隊教練，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好，不過現在還不行。」
「怎麼，你有別的事？」盧仲夫皺眉。招新可就是這兩天了，要是錯過了，就要更麻煩些。
場地指導教練在一旁聽得簡直比謝一言還著急。
「還猶豫什麼，答應啊！」
小姑娘太年輕還不懂得這件事背後的意義，盧教練推薦，那就等於一隻腳邁進國家隊的門檻了，還等什麼呢！多少運動員夢寐以求的事，還有什麼事比這重要。
「不行，我最近要出國比賽。」謝一言雖然遺憾，但也並沒有任何猶豫。他略微讓開，現出身後的眾人：「盧教練，這是我的隊友，我們是一個團隊。雖然我很喜歡射箭，可是眼前的比賽也很重要。」
「比賽？」盧仲夫這才注意到這一行人都穿著隊服，看起來的確是一個團體，「你們是哪個俱樂部？」
謝一言剛才說她沒有參加過比賽，所以他就以為她是自由人，原來也是有團隊的。那麼說，這些孩子都是射箭的？難道他們也有謝一言這樣的實力？
眼看著盧教練的腦洞越開越大，明晟川不得不出面將他拉回現實。作為msg的首席家長兼職管家，他得在誤會擴大之前解釋清楚這件事。
「盧教練你好，我是這支隊伍的經紀人，我們也是一支射擊隊，不過您一定沒有聽過我們的名字。」明晟川拿出生意人的態度，維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介紹著他們的身份。
「是新隊伍嗎？」盧教練絲毫沒有因為對方默默無名而輕慢，對著明晟川這個晚輩也沒有擺姿態，反而很是欣賞，「那也沒關係，你們能這樣聚在一起就很好，現代的年輕人對這大多不感興趣。」因此一下子看見這麼多有火力的面孔，他是真的很高興。
明晟川乾咳一聲，都有些不忍心往下說了。
——他也是對此不感興趣的年輕人的一員啊！
「盧教練，您誤會了，我們不是兩射方面的隊伍，我們是一支電子競技隊伍，我們也玩射擊，不過真的是『玩』，因為我們是在遊戲里打。」
現場這些，除了他，個個都是「神射手」，甚至不僅是槍，弓箭，飛鏢，火箭筒都有人會，百發百中——但都不是真的，只是在遊戲里。
盧教練怔忪半晌，看向身邊的工作人員，好像有聽沒有懂的樣子。
電子競技？遊戲？那是啥？
和報紙上說的那些，毒害青少年的，還有自家小兒子整天抱著電腦把鍵盤打得噼里啪啦的，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是一個嗎？
網路遊戲？還要出國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