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發

  「小姑娘，給你把15磅的，你先拉拉看，然後我再教你姿勢。」工作人員也是場地的指導教練，他雖然心中腹誹，但是看在謝一言長得討喜，也沒計較。


  「拉弓射箭雖然看起來很酷，但是做不好，容易傷到自己的，你可別亂來。」他指著場地另一邊的夏令營學生班，「你別看那個班孩子年齡小，但不少都是從小開始練的，放在野外，打只兔子什麼的，都不是問題。」


  當然，得是個頭大，跑得慢的那種。動態目標不是那麼好捕捉的。


  「汀州的射箭隊很厲害，國家隊有兩個奧運冠軍都是汀州的，這次省隊來招人，他們班有幾個孩子資質不錯，前景很好。要不是他們介紹你們進來，我們場地是不會對純外行開放的。」教練一邊說，一邊接過另一個同事取來的一把反曲弓，遞給謝一言，又拿了一套護具給她，「手套，護胸，都帶上，雖說只是體驗，但步驟不能少。」


  他回過頭，對msg其他人道：「你們幾個！別東張西望！都看好了，一會兒你們也要照做！誰不帶護具瞎玩的，看這裡——」


  眾人看去，是一張清晰的告示牌：未配帶護具不許上場，違者罰款三百，清出場地。


  三百啊，明晟川心想，還好不是三千……


  「每人三百。」工作人員補充。


  明晟川臉色一沉，回過頭，特別嚴厲地訓斥眾人：「都聽到沒有！故意搗亂的自費，公司概不負責！」


  方格和傑米早就笑得不行，連神鬼泣也忍不住乾咳起來。


  謝一言認認真真地按指示戴好護具和手套，站在指定位置，看著工作人員一板一眼的示範。


  「這樣，跟我學，對……前手腕平，後手肘平，腕、肘、肩三點持平，保持，拉——」工作人員緩慢施禮，弓弦漸漸張開，由於他拿得是和謝一言一樣的15磅弓，所以他輕而易舉就能拉滿，並保持平穩，一看就是常年鍛煉的人。


  「開弓，保持呼吸平穩，均勻，瞄準，注意力集中，射箭前要屏息，感覺對了，射。」


  他鬆開手，「嗖」地一聲，箭矢破空，直中五米外的靶子。


  8.5環。


  雖然覺得這個指導員很臭屁，但是真正看到人家的實力，眾人不由也起了崇敬之心，不約而同地鼓掌。


  指導員乾咳了一聲，挺直腰板，道：「這不算什麼，只要練習，你們也能做到。一開始射不準或者脫靶都是正常的，慢慢練就能找到感覺，射箭不是著急的事，瞄準的時候一定要穩，要穩如泰山，不只是你的手，還有心態上……」


  這邊夸夸其談的時候，那邊謝一言卻一聲不響地張滿了弓。


  指導員皺眉：「哎讓你穩你聽不懂嗎？你這節奏明顯不對，先要……」


  「嗖」！

  箭矢破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流暢又和緩的拋物線。


  正中把心。


  10環！

  對眾人震驚的視線毫無反應，謝一言放下弓，鬆了口氣：「還好，準頭還在。」


  雖然這幅身體弱了些，但是五米的距離對她來說還不是問題，要是十米可能就有些吃力了。15磅的弓，新手也許合適，但對她而言反而不好控制。


  「這把輕了，能給我換一把嗎？」謝一言禮貌地把弓還給知道教練。


  教練愣了一下，乾笑了一聲：「哎呦，不錯噢。」


  ——好耳熟的台詞，好老的梗。


  「小李，換一把20磅的來，小姑娘有天賦。」


  他剛才觀察了謝一言的姿勢，只覺得謝一言開弓射箭都非常隨意，有違弓道的莊重，本想要看她笑話，沒想到被她歪打正著地撞了大運。那樣的姿勢，那樣的心態，怎麼能射得中呢？他在射箭場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弓箭手沒見過，巧合罷了。


  因而他故意跳過了18磅，直接給謝一言加到了20磅，等著她因為拉不動而出糗。


  謝一言接過弓，試了試，果然面色凝重起來。教練等著她求饒，卻聽謝一言道：「老闆，換八米靶吧，五米太近了，我都不知道要不要使力氣。」


  太近的距離，用這麼重的弓，她很不好控制。


  「行！沒問題！」教練咬牙，帶著眾人走到了另一邊，「八米靶，射吧！」


  他倒要看看，這小姑娘有沒有她說得那麼厲害！


  幾乎同時，他的話音剛落，他甚至沒看清謝一言有沒有站穩，20磅的反角弓被拉成一輪滿月，箭矢破空而出。這一次更急，更快，幾乎沒有在空中留下痕迹。


  下一秒，箭尖狠狠地□□了八米之外的把心。


  「十環！」對面的工作人員高聲通報。


  指導教練目瞪口呆。


  一次是巧合，兩次就不可能是巧合了，何況他還故意增加了磅數。


  「小姑娘，你真的會？」


  敢情這秀氣的小美女還是個練家子？


  msg眾人也為之驚嘆，即便不懂射箭，他們也知道謝一言剛才似乎做了不得了的事情，這——么遠，這——么這麼遠，「嗖」地一下就射到把心上，她簡直是守望者的弓箭手附體啊！


  對了，謝一言一開始成名靠的就是狙擊手和弓箭手，不過遊戲里的射擊和現實里是完完全全的兩回事，原來她用真弓箭也這麼厲害？


  方格滿眼崇拜：「好妹妹，你還有什麼不會的？你不會是傳說中的百步穿楊吧？」


  謝一言笑笑：「怎麼可能？我力氣小，一百步能射中人就不錯了，穿楊就算了吧。」


  要是以前還有可能，現在就去完全是說笑。


  到底荒廢太久了。


  「一言一言，你弓箭手這麼厲害，又會射箭，那你狙擊手也很厲害，你不會連射擊也練過吧！」達達為自己的想像而震驚了。天吶，十八歲的學霸，精通各國語言，還是神射手，謝一言倒地成長在怎樣的家庭？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感覺他白活了十九歲！


  「……你想多了。」謝一言尷尬，「槍械我是真外行，我連基本的型號都不認識，遊樂場的□□我都沒摸過。」


  她根本都沒去過遊樂場。


  謝一言低頭，看了看手中這把略微陳舊的弓，目光柔和。雖然制式和巫咸國的大為不同，但還是讓她想起了從前的日子。以前巫咸國還沒有打仗的時候，她每天都會練習弓箭。身為國師，更是巫女，在巫咸國每年最大的節日里，她要親手把祭台上的彩頭射下來，這是重要的儀式之一。


  歷代的巫咸國國師都有一手好箭術，聽說上一代的國師能拉動九石弓，百步之外箭無虛發。由於她是女子，力氣方面天生不如男人，在弓道方面堪稱巫咸國最廢的一代國師。但是她是很喜歡射箭的，不因為自己的身份，而是真心喜愛，除了強身健體之外，射箭更是一門心道，很利於她的修行。所以每日開弓百次，風雨無阻，即便白嫩的手指上磨出厚厚的繭，即便被國君責怪她不愛惜身體，她也沒有停止過。


  當初玩守望者，她第一個選擇的英雄就是弓箭手，也有這層原因在裡面。


  不過遊戲是遊戲，射箭是射箭，許久不練，早沒了當年的風光。現代的弓已經好用了許多，比起古代那種簡陋的制式，手感和準頭都更立於射手。謝一言握著弓身，有些愛不釋手。


  「再來。」


  接過箭矢，謝一言拉弓瞄準，耳邊不由想起守望者遊戲里弓箭手的出場台詞。


  「弓箭手，為您效命。」


  一連十支，一發不漏，全部是十環。


  謝一言的表現讓射箭場地的人出現了小小的騷動，連夏令營班的人也圍了過來。一群孩子瞪著眼睛，對謝一言崇拜得不得了。


  「是專業的吧？」工作人員在連報了十個「十環」之後開始竊竊私語，「會不會是國家隊的？」


  「年紀不大，可能是青年隊的。」


  「不是說省隊今天來挑人嗎？這還挑什麼啊，一個頂上那邊十個了。」


  「說的還真是……」


  另一頭，謝一言終於覺得手臂有些酸痛，想到下午還有訓練，她放下弓，交給一直躍躍欲試的達達。


  「好咧，看我的！」達達興奮劑了。


  達達是第一次摸弓，他很認真的聽教練指導，拉弓，屏息，射箭——


  「噗。」傑米和小葉捂嘴笑出聲。


  達達看到半路就掉在地上箭矢，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我……」


  「笑什麼！」教練一反常態地站在了達達一邊，「第一次射箭都是這樣的！你們來了未必比他好！」


  他回頭，對達達耐心地道：「你的姿勢是對的，狀態和感覺都不錯，只是放弦的時候力道沒有用好。」


  這才是真正的新人，才有個新人的樣子！剛才那個是什麼啊？故意來砸場的吧！


  「可是我看一言就是這樣……」達達比劃著，誇張地道，「這樣『唰』地一下，特別輕鬆。」


  「……你跟她比什麼？」


  嗚，被瞪了。


  事實上，這也是教練費解的地方。


  謝一言射箭的方式很怪異，說是受過正規指導吧，她的姿勢節奏還有狀態完全不是比賽的感覺，可要說是野路子，似乎也不對，她有一套自己的力量和氣息運用方式，所以看起來隨性自然，但是出箭的時候快狠准，狀態好的嚇人。


  真不知道這小姑娘什麼來歷。


  「小姑娘，你是在哪裡學的射箭？」


  ……對啊，在哪裡啊。


  咦？

  場館教練一怔，他沒說話，是誰問的？一抬頭，卻見一位神色可親的中年人笑吟吟地看著謝一言，眼中是掩不住地讚賞。


  「叔叔，你問我啊？」謝一言道，「教我射箭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已經過逝很多年了。」


  「啊？那真是太令人惋惜了……」中年人一臉惋惜。


  謝一言心中沒什麼波動。


  她的箭術是跟前代的國師學的，她十歲的時候，國師病逝，距今大概已經有五千年了，享年一百零九歲……嗯，確實挺叫人惋惜的，差點兒就湊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