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七宗罪【二】
語言具有蠱惑人心的力量。
這間屋子裡的人，各自形成了三個團體，女僕們、孀居的婦人以及未婚的小姐，基本上也代表了三個階層。
但是他們之間又有著共同的目的——洗清自己的嫌疑，甚至陷害別人。
在一屋子女人中，夏洛克是一個男人。
諾忒權衡了一下，也許夏洛克俊秀的臉蛋能夠在那些未婚的春心萌動的少女面前加分。因此她選擇了應付女僕和寡婦們，把人數最多的未婚姑娘交給夏洛克來應付。
她才沒有吃醋呢。
感謝她回來的時候沒有來得及換衣服，簡單的毛衣，藍色的牛仔褲，乾淨的笑容就像鄰家妹妹一樣無害。
諾忒瞧了瞧夏洛克的臉，「再笑的溫柔一點，陽光一點。」
夏洛克表情變來變去，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是個好人……
「太燦爛了，看上去不靠譜。」諾忒趁機捏了捏他的臉，「收斂一點。」
夏洛克也不惱，繼續調整表情。
「ok。」諾忒終於發話夏洛克的表情合格了。
「按計劃行事。」夏洛克低聲道。
————————
「你不能那麼做！」諾忒突然拔高的聲音顯得非常突兀，她臉上滿是震驚和憤怒。
「噓。」夏洛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心翼翼地四下張望了一下。但是為時已晚，所有的注意力都若有若無地集中到這裡。
諾忒壓低了聲音，但是語氣中的憤怒沒有減少，「這件事不是我們做的，根本沒有必要心虛，更不用做這種事！」
「但是我們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把我們放出去！」夏洛克看上去有點焦躁，語氣帶著點狠意。「他們要的只是兇手而已，我們給他們一個兇手就是了。」
諾忒嚯的站了起來，「西蒙，我不能贊同你的做法！」
為了防止夏洛克的名氣太大，他們選擇用化名。
「隨你便。」夏洛克優雅地整了整襯衫領子，「我不會放棄我的打算的，你最好要小心，小心被犯罪。」
諾忒臉色瞬間非常難看，轉身朝著女僕聚集的一堆人走去。
「你們好。」諾忒表現出一副善意友好的樣子，又帶著一點無法掩飾的憂慮。
「你好。」年紀大點的一個女僕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
「很抱歉，在這種情況下還要麻煩你們。」諾忒捋了捋劉海兒，「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凱瑟琳的同學，學的是法醫。我叫莉莉·莫爾斯。來自英國。」
「你好，莫爾斯小姐。」很顯然這位年長的人女性是他們的領頭人。她謹慎地沒有透露姓氏，「我叫奧莉娜。」
「奧莉娜小姐，你好。」
諾忒也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她繼續自己的話題，「西蒙……就是剛才和我在一起的先生，是學刑偵的。他和我一樣是來解救墨洛溫小姐的，但是沒想到凱瑟琳已經出了意外。我們遇到的時候也被當做嫌疑人抓了起來。」
「那真是太可惜了。」另一個女傭插嘴，「只可惜我們自身難保，不能幫助您。」
「不，事實上，我是來提醒你們要小心的。」諾忒臉上浮現一點尷尬的神色，「西蒙……他，嗯……據我所知做事比較偏激。他認為這件事有可能會毀了他的前途。但是如果能幫警方找到兇手，他也就有機會出人頭地了。所以……嗯，他大概會詢問你們一些問題。」
諾忒希望從這番話中透露出幾個消息。
第一，她和西蒙本來是被凱瑟琳雇傭來救她的，不是一夥兒的，但都被意外卷了進來。
第二，西蒙不是什麼好鳥很有可能就是罪犯，正打算坑人。
「只是問幾個問題還是逼供？」插嘴的女傭脾氣挺火爆的，對上諾忒看上他的目光，報了一下名字，「我叫蘇姍。」
諾忒很配合地露出為難的神色，「你好，蘇姍小姐。嗯……我想他認為兇手肯定就在你們之中。」
「這是污衊！」蘇姍看了一眼夏洛克，他正混在小姐們的隊伍中，和她們「相談甚歡」。
作為女僕，哪裡就不受一點小姐的氣了？她們對於那個群體，多多少少是有怨懟的。夏洛克一混進去立馬就有厭惡加成了。
「這……」諾忒抿了抿唇，「要知道，論專業知識，你們是遠比不上他的。我也不行。但是如果你們如果能提供足夠的信息，或者我能幫你們洗清嫌疑。」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是真的，我們是無罪的，警方自然能給我們公道。」年長的女性非常沉穩，看向諾忒的目光犀利。
諾忒也是老牌的演技派了，這樣的眼神毫無壓力。
「我承認我也不是來為了幫你們的。」諾忒哂笑了一下，「我覺得西蒙想要嫁禍給我，為了自保，我也要做好準備，不是嗎？」
「當然了，你們也要做好他陷害我不成轉嫁給你們的可能。」
和一個專業人士對上，這實在不是什麼好的處境。再說女傭中也確實有一兩個心虛的，雖然她們覺得凱瑟琳的死不是自己做的，但也懷疑自己做的一些事起到了推力的作用。
「凱瑟琳小姐一開始被關起來的時候一直大吵大鬧，但是前兩天突然沒了聲音……」
有一個聲音開始發言，心理防線被突破接下來也就順利成章了。
「凱瑟琳小姐……」
「……」
「我好幾次半夜看見卡爾管家去凱瑟琳小姐的卧室……」
本來幾個人就是壓低了聲音說話，說這話的聲音就更細小了。但是她說的內容無異於投下了一枚炸彈。
諾忒眯了眯眼睛，老實說，在他們這樣的家族裡，和年輕英俊的管家搞上還真不算什麼大事。但是卡爾的情人死了還能表現得這麼淡定，倒是挺值得懷疑的。
「我知道了。」諾忒思考了一會兒，臉上露出些許自信的神色。但是她看了一眼同樣在竊竊私語的夏洛克一群人，又皺起了眉頭。
「她們知道的也不少吧？」諾忒自言自語。
而另一邊一直被無視的中年婦人們也有些騷動，目光在另外兩方逡巡。
對於她們來說，雖然她們和那些小姐才是一個階級的，但是女僕是比那些小姐更值得她們信任。
蘇姍躍躍欲試，「我們可以找夫人們幫忙，羅琳夫人和凱瑟琳最熟了。」
為神助攻點贊。諾忒在心裡偷偷微笑，臉上一本正經地權衡之後，點頭答應。
於是她們向夫人們的團體移動。
奧莉娜作為領頭人，也最得夫人們信任，由她解釋情況。
「我們為什麼要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穿澤紫色天鵝絨長裙的夫人高傲地看著諾忒，「我們是墨洛溫家的人，那些警察不敢輕易動我們。」
諾忒掃了一眼，這些夫人們中就屬她穿的最好。
這些孀居的寡婦們，見識更多，更沉穩，也更權衡利弊，對於諾忒的話更不容易相信。
不過諾忒也沒打算把這招繼續玩下去。
「為什麼不敢？他們都敢把我抓起來了。」她清咳了一聲，微微一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諾忒·墨洛溫。就是那個你們一直沒見過的大小姐。」
「你騙我們？！」蘇姍大驚，質問的話就要脫口而出。但被奧莉娜及時攔住了。
「相信我，這只是權宜之計。」諾忒溫和地笑了笑，和之前的笑容不同的是，帶著一點上位者的憐憫，讓人厭煩。
「我對法國警察的做派很不滿意。」諾忒嘲諷地笑了笑，「居然把我也當犯人關起來了？當這是正義的警匪片嗎？我希望你們能把你們知道的告訴我，我好解決了這群破警察。這是與你們無關，也別打攪了我的興緻。」
她們寄居在墨洛溫家。
諾忒·墨洛溫和莉莉·莫爾斯不一樣。她的一兩句話可能就能影響她們的利益。
這些夫人們收起了她們臉上的輕視的表情，默默思索。
諾忒也不催，無聊的玩著指甲等她們。
慢慢地，她們一個個都把目光投向一個身材矮小的婦人。
這個婦人穿著灰色的長裙，眼睛紅紅的，似乎是哭過了。
婦人嘆了了一口氣，「我是羅琳·墨洛溫。如果你想知道什麼關於凱瑟琳的事情，問我好了。」
「所有。」諾忒眼睛一眯，看著她和凱瑟琳有五六分像的臉，「尤其是你和凱瑟琳的關係。」
「我是……」婦人頓了頓，「您能找出兇手嗎？」
「我不能。」諾忒搖了搖頭，在婦人眼睛暗淡下去的時候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我男朋友可以，他是下路口·福爾摩斯。世界上最偉大的諮詢偵探。」反正只有世界上只有他一個諮詢偵探怎麼誇都行咯。諾忒在心裡默默吐槽。
「我是……凱瑟琳的母親。」
諾忒：「……」
她感覺到了好大一盆狗血就要撲面而來了。